第19章
梁父聽出女兒聲音中的安慰，心中酸澀。明明受傷最深的是她，現在卻反而要她來安慰自己。
他勉強露出一個微笑，假裝自己确實被轉移了注意力：“什麽秘密？”凝視女兒的臉龐，一顆心碎得滴血。自己只是想找一個人在自己走了之後與她同行，結果……
“其實……我就是公司裏隐藏着的那個技術人員。”梁雲貼着他的耳朵輕輕地說：“沒有其他人。”
思緒還沉浸在剛才的狗血事件當中的梁父過了一會兒才猛然間站起來，瞪圓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兒，完完全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你沒有這樣的本事。”
應該是肯定的，可語氣中卻已經帶上猶疑。
梁雲的指尖輕輕在沙發上動彈了一下：“博士。”博士立刻伴随着她的呼聲出現，向梁父問好：“梁先生你好，我是人工智能博士，我的創造者是梁雲女士，同時她也是我現在的主人。按照人類的定義來看，我應該稱呼她一聲媽媽，請問你希望我叫你爺爺還是外公？”
梁父顫抖着坐了下來，伸手捂住了頭。他被這兩個稱呼刺激得不輕，明明女兒還是風華正茂，卻已經有擁有成熟男士聲線的存在要叫自己爺爺或者外公……
“你還是叫我梁先生吧。”良久他顫抖着說，視線移向梁雲，忽然有些哀怨：“姑娘啊，你是不是故意的？”
梁雲微微地對他笑了笑：“做女兒的想讓當爸爸的，知道一下自己的本事，這難道也有錯嗎？”
她坐到梁父身邊去，将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爸爸你喜歡現在的行業。最開始的時候想讓我和蘇钰結婚，也不過是覺得女孩子做建築這一行有點辛苦。如果能夠和原本也是做建築的蘇家聯姻，雙方都能從中獲益，我的日子也可以過得輕松點。但是爸爸你還這麽年輕，又何必急着為其他人鋪路？”
梁父無言地拍拍她的手。
一時間房間裏陷入沉默。
好一會兒之後，梁父才輕聲問：“你既然有這麽大的本事……”梁雲打斷了他的問話：“爸爸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告訴別人。我現在和國家正在進行合作，需要對身份進行保密。”
梁父一愣之後就轉為喜悅，只是略加思索，又陷入憂思：“和國家合作我自然是放心的，但是……會不會對你有什麽影響？”
“不會，”梁雲幽幽地說：“我們的國家很好。”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似乎因此得到了支撐的梁父，想起之前的事情，終于讓憤怒浮上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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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暴力地拍打着桌子，一時間客廳裏面都是他的咆哮聲：“……老子現在就去找老蘇算賬！”
梁雲連忙拉住了他：“爸，你現在去找蘇叔叔，今天可就別想睡了。明天再說吧。”好容易将他勸下來，又送他回了自己的房間，紅姨才膽戰心驚地從自己的房間裏探出頭：“小雲，今天發生什麽事情了？”
梁雲挽一下碎發：“沒什麽事，紅姨您睡吧。”
回到自己的房間裏躺在床上，才覺得疲憊襲來。動彈了一下手指，想去摸手機才想起來，手機已經被憤怒的老梁摔壞了，只能無奈地拿起平板：“博士，幫我聯系蘇珏。”
蘇珏剛剛回到家中，就接到了梁雲的消息。
低頭看了第一句話，她差一點驚叫出聲：“小珏，我準備和蘇钰退婚了。”
梁雲發過來一個視頻，滿屏的馬賽克告訴蘇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無需多說什麽，蘇珏就已經明白此事已成定局，再也無法挽回。
她想要安慰梁雲，又覺得自己沒有什麽立場，在原地呆了許久，喃喃念叨一句：“我就知道總會有這麽一天的。”
看看時間已經不早，她放棄了現在去跟爸媽說的想法，沉重地将自己丢到床上，抹了把臉：“徐希明這家夥現在估計要得意了。”
看着對話框上方“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來來回回，這邊卻始終沒有回應，梁雲就知道蘇珏的糾結與不安。她發過去一句，我們還是朋友，就再也沒有看過消息。
後面的事情自然由老梁去操心。
大概所有人都會覺得自己會難過痛苦，可現在躺在床上，手放在胸-前，那顆心平靜得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不僅是因為從最開始的那個夢開始，自己就已經從那些過往的情誼中完全清醒了；也因為，自己對蘇钰也許并沒有那麽多的愛意。
所謂愛情，她還是不懂。
在床上翻滾一下，睡過去的時候，腦海中掠過“有直播間這樣的存在，不想着科技興國，還談什麽愛情”的想法，很快就已經沉沉睡去。
明天還要給秦毅設套，找到一個能庇護自己的人呢。
秦毅可不知道，正有人在想方設法給自己設套。他正對着手心裏的兩根頭發發呆。雖然曾經是個死宅程序員，在加入機構之後，他已經基本上抛棄了過去那種不健康的作息，幸運地保住了自己的頭發。
可是現在……
将兩根頭發丢到垃圾桶裏，擡眼就看到一群争論不休的大佬們，他不得不苦笑着搖了搖頭。
大家都在努力奮鬥的時候，你又有什麽資格去休息。
視線移向上方的大屏幕，屏幕當中顯示出一個清俊挺拔的身影。雖然對方并不存在目光這種東西，秦毅依舊覺得，對方的視線中充滿了冷靜與堅毅。
人工智能——麒麟——來自不知名大佬的饋贈。
麒麟誕生已經有好幾天了，所有人都小心地控制着他能夠接觸到的東西。作為一個人工智能，他最先學習的居然是本國的思想指導綱領。
也許這種方法确實有效，目前來看麒麟的性格正直，做事絲毫不拖泥帶水，一舉一動之間都有本國軍人的風範。
諸位大佬們到這個時候才終于放了一半的心。
今天他們正在争論是否要放麒麟出去接觸外部網絡。
“沒有足夠的知識喂養與信息交換，人工智能的成長就是一句空話。單憑我們，又能夠将麒麟推到什麽樣的程度？”
“你們在這裏顧慮這顧慮那，有沒有想過對方竟然将麒麟送過來，那就說明對方手中也有和麒麟同等級的存在。也許現在在網絡上活躍的，就有一個同樣的人工智能。”
……
秦毅看向屏幕上的形象，後者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注視，輕輕對他的方向點點頭，在争論聲中發出自己的聲音：“各位老師，我能說一下我的想法嗎？”
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衆人的目光投向屏幕的方向。
就算被所有人的目光注視着，麒麟依舊神态自若——也是，作為人工智能，他可以做到絕對冷靜。
“我清楚你們的擔憂，但是請允許我用自己的源代碼與核心程序保證，你們所擔憂的情況是不可能出現的。對國家的忠誠，是被刻在我邏輯底層的東西。”
他對着秦毅的方向點了點頭：“關于我的誕生，秦先生手下的技術人員目前應該也已經學過了基礎的編程語言。你們可以截取我的核心代碼，請他們來進行審閱。”
高教授推了推眼鏡，饒有興致地注視麒麟：“抱歉，由于我們的技術能力落後，反而對你生出諸多懷疑。”
他溫和地對麒麟說：“你愛這個國家嗎？”
“我不明白什麽叫愛，”麒麟回答說：“但是我不會做出任何權限命令之外的事。”
高教授就笑了起來：“好的，我明白了。”
秦毅目瞪口呆地看着高教授一錘定音，決定給麒麟連接外界網絡的權限，事情仿佛忽然裝上加速器。
高教授向他走過來，清瘦的身軀中蘊藏着巨大的力量：“小高還是不知道那位主播的具體身份嗎？”
秦毅不得不屈辱地承認，确實如此：“制造外骨骼裝甲的那位也沒有找到。”
高教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許你可以直接問一下。”
秦毅：？？？
雖然覺得高教授在異想天開，但這樣的念頭卻在秦毅腦海中盤旋不去。以至于第二天見到梁雲的時候，看着梁雲的眼睛，他忽然脫口而出：“主播，你願意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嗎？”
他知道這個時候主播必定從旁關注着他與梁雲的見面，一定能夠聽到這句話。
說出去之後他反而愣了一下，下一秒就放松下來。反正已經說出去了，事已至此，就看主播是怎麽回應了。
梁雲被他一句話說得渾身血液逆流，幾乎要以為對方發現了自己的身份。
好在她迅速地反映了過來，也露出好奇的表情。博士萬萬沒想到，秦毅居然如此配合，在自己還沒有想辦法讓他将話題轉到這方面的時候，就已經說出了這樣的話。
明明不會有這樣的情緒，他卻覺得自己程序中閃過一絲慶幸。
“一個，愛着這個國家的人。”他按照商量好的答案這樣回複。
“我愛這個國家，如果不是……”他留下一個可疑的停頓，讓秦毅去猜測：“想得到更多嗎？”
他說：“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可以給你們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