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林老師本人對國乒很上頭, 每逢奧運會必定熬夜追，但藝術體操……
她沒太聽說過，
和體操有啥區別？
以前拿過獎不？？
裏頭的交談越來越密, 門外, 寧放換了條腿撐地，兩手插兜無聊地吹泡泡。
初一一班門口探出來顆小腦袋，三股辮從額角開始一直編到發尾, 沒有一絲淩亂, 油光發亮，每一條紋路都清晰可見。發尾夾了兩枚粉紅色桃心發夾。
今天早上寧放在唐老師六個褒義詞的誇獎下，用時不到十分鐘搞定。他平時考高分唐老師都沒這麽誇過。
岳佳佳扒着門, 偷看懶懶立在門口的哥哥，他揚着屬于少年鋒利又脆弱的下颚角, 泡泡糖在他嘴裏乖極了，能吹得又大又圓。
寧放察覺到什麽, 眼風掃過來鎖死這邊的小丫頭。
岳佳佳以為自己藏的挺好，沒想到一下就被抓住了, 卻沒有過去, 憑她對兩人的了解，宋亦此時一定在辦公室裏。
但她猜不到宋亦哥哥會跟老師說什麽。
少女——
是的, 雖然依舊是小時候偷看哥哥的姿勢, 但岳佳佳真的可以稱之為少女了。
她安安靜靜守着自己一畝三分地，看着很多女生有意無意路過老師辦公室, 甚至是穿深色校褲的高中學姐們都神通廣大跑下來。
她看見寧放被堵在那兒走不了, 收了一手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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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越來越多。
信封有粉紅色的, 有淡藍色的。
岳佳佳心裏的那個小人：“哇！好厲害！”
她看見他微微皺了下眉頭, 不想收了, 一臉冰冷地不知說了什麽，勸退了紅着臉的女孩。
小小少女歪了歪腦袋，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有看見他把情書帶回家，那麽它們都去哪了呢？
這時，宋亦終于從辦公室出來了。
任何事上升到國家高度都不是小事，林老師捏着聶青的聯系方式說：“你先回去，我再跟學校商量商量。”
宋亦朝遠遠張望的妹妹笑了一下，笑意一斂，又成了沒有妹妹的人，摟着收情書收到不耐煩的另外一個沒有妹妹可憐人，快步離去。
岳佳佳對他們的背影有幾個印象很深的剪影，一個是宋亦小學的時候，背着胖胖的她回家，說她輕得像小鳥。
一個是更小的時候，寧放握着她的手站在屋子裏，窗戶外是暴跳如雷的寧山河。他沒有松開她的手，他很瘦，背心下全是骨頭，被寧山河死死掐住脖子，他說我來養她。
...
三天後，岳佳佳得到特赦，不需要剪頭發了。
由此，全年級都知道了，一班個子最高的那個女生是練藝術體操的！國家二級運動員！
那麽，全校也都知道了，初一有個女孩是雙霸的妹妹！青梅竹馬那種！
她上輩子一定拯救了宇宙吧！！！
一整天，有很多很多人——大部分是女生……在初一一班門口逗留。
想看看這個妹妹是不是兩只眼睛兩個鼻孔一張嘴。
對于本年級的女生來說，岳佳佳有兩個校草哥哥的事情并沒有她不用剪頭發來的震撼。初一女生們羨慕的要哭了，恨自己為什麽沒提前學點才藝。
大家來看她，不是因為她本身是岳佳佳，而是因為她是寧放和宋亦的妹妹。
她會提前學點才藝成為這個學校唯一的特赦也是因為他們倆。
岳佳佳在震驚、羨慕、嫉妒的各種目光中，慢慢悟出了一個道理——
她的堅持毫無意義，她終是無法離開他們。
她在這一刻豁然開朗，哥哥們，好像并不需要她多優秀考多少分，他們不覺得她丢人，他們也無法離開她。
她給自己預設了太多高難度的要求，讓哥哥們傷心了。
她想盡力彌補。
小小少女在課間操時擠過人潮，奔向人群中最耀眼的那兩個男生，她在全校人面前，将自己的胳膊一左一右穿進他們的臂彎裏，仰起頭，在寧放和宋亦詫異的表情中，甜甜地喊：“哥！等等我！”
寧放停下腳步，目光幽深，宋亦也是。
學霸下一秒自然地摟過人，笑着：“跟大家正式介紹一下，我妹。”
岳佳佳得體地環視衆人，露出一抹她比賽時的八顆牙微笑：“你們好。”
劉濤濤兩眼放光：“哎！妹妹！”
“滾！”寧放把小丫頭用力摟到懷裏，作勢踹人，“要妹妹自己找，沒你份。”
劉濤濤：“我爹媽大概也生不動了。”
寧放斜眼，劉濤濤趕緊鎖住嘴，怕一個沒把門再說些什麽少兒不宜。
所有人都在看他們。
他們兄妹三個似乎與周遭有結界，旁人融不進來。
女生們頭一回顧不上看帥哥而是注視着帥哥中間那個頭發很長，很瘦，笑起來很好看的妹妹……
行吧，知道她為什麽是校草的青梅竹馬了。
果然好看的人都跟好看的人一塊玩。
...
岳佳佳覺得臉快被盯出洞了，走在據說是一中天團的中間，這輩子從來沒這麽高調過。
心裏雖然毛毛的，可依然堅定，沒有松手。
寧放盯着這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全身上下爽透了，淡淡道：“我就知道。”
你想當個把頭埋在沙子裏的鴕鳥，可這世上很多事，躲是躲不掉的。
宋亦低頭看她，體貼地：“如果不自在……”
小丫頭趕緊搖搖頭：“沒有不自在！”
乖的不行。
劉濤濤的表情與當年的二狗一模一樣，留着哈喇子喃喃：“不是，哥，你怎麽找的啊？我也想找一個這樣的妹妹！”
“憑本事找的。”寧放嫌他煩，推開。
這話屈實沒錯，宋亦笑着點頭同意。
女生們終于瞧夠了，重新把目光放在寧放和宋亦身上，白色校服，寬闊肩膀，他們迎着夏日的風，一個驚豔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
...
一切恢複了正常，岳佳佳和哥哥們一齊走過校門外的大樹，一齊和宋亦停在小人書店外等寧放，這個店不僅男生愛去，女生也紮堆，裏頭有很多日本少女漫畫和臺灣言情小說，岳佳佳有一回想租來看看，立刻被寧放丢了出去。
從來看書專注的宋亦小聲問了句：“想要哪本？”
小小少女也不太清楚，剛才只匆匆瞄了一眼：“霸，霸王，愛人？”
宋亦的眼還停留在原文書上，對這個書名實在難以認同，但還是壓低聲音：“明天幫你借。”
岳佳佳幸福極了，不敢被寧放瞧出來，斂着笑，也跟着一本正經，只是小手伸過去，往宋亦兜裏塞了一顆奶糖，當是謝禮。
宋亦對岳佳佳毫無原則，卻對寧放說教，一臉怒其不争：“你能不能看點該看的？”
寧放伸手把宋亦的原文書阖上，笑得飽含深意：“你才是得看點該看的，別回頭什麽都不懂。”
岳佳佳一會兒看看哥，一會兒瞧瞧二哥，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麽。
晚上放學，兩個曾經沒有妹妹的人理直氣壯大搖大擺地站在了初一一班後門，身後照舊跟着烏央烏央的小弟，陪着一起等妹妹。
一班的小豆包們适應不良，紛紛回頭。
班主任有事交代兩句，見狀笑道：二位，丢不了，出去等。
寧放和宋亦摸着鼻子後退幾步。
但小豆包們還是偷偷轉頭。
門口的學長啊……一個帥一個酷，真不怪我們挪不開眼啊老師！
不一會兒，岳佳佳背着書包出來了。
劉濤濤那幫人一臉平靜地看寧放拎走岳佳佳的書包，宋亦把岳佳佳的水杯背在肩上。
兩個平日裏着裝很素的人，身上點綴着怪異的粉紅色。
劉濤濤跟人低語：“親兄妹都沒這麽親的。我都不敢想以後咱妹妹談對象的場面，她對象太可憐了。”
至今沒拉過女孩小手的同學1：“為啥？”
劉濤濤：“咱放哥護成這樣，肯定看誰都不順眼。”
同學1：“那他也不能把人揍一頓轟走吧？”
劉濤濤：“難說，我覺得他能幹出來。”
這一天，在上學和放學之間的時間裏，岳佳佳感受了一番天團愛慕者們的熱情。
偶遇地點不限于班級門口、廁所門口、小賣部門口。
女孩們或羞澀或灑脫地，遞上一封香噴噴的情書，請她代為轉交。
與此物同時出現的，是各種賄賂人心的小玩具小零食。
岳佳佳只把情書收走，其他的不要，在嶄新的小本本上畫正字，看看哪個哥哥情書多。
出了校門，扒拉寧放肩上的粉紅書包，捧出一疊情書，挨個分給哥哥們。
宋亦揉揉她的腦袋，把情書裝進書包裏，說：“你要是覺得麻煩就拒了。”
岳佳佳不覺得麻煩，相反，很高興能幫哥哥們做點事。
她品出了點大家都喜歡我哥哥我就好高興的心情。
可寧放卻不珍惜，過手就扔進了路邊垃圾桶，一封都沒拆過。
“你！”小丫頭都來不及阻止，一臉着急地看着垃圾桶底部被弄髒的信封。
寧放看她真想撿，趕緊拉了一下：“嘛呢，還走不走？”
岳佳佳不太高興，覺得那些都是別人認認真真寫出來的心意，不管怎麽樣，都不該這樣扔掉。
“你不看，退回去不行嗎？”她說。
寧放伸手彈她腦瓜崩：“退回去？那我一天到晚還有時間幹別的麽？我這麽閑？”
“我可以幫你……”
“岳佳佳。”寧放扯了下她的辮子，警告，“以後別再幫我收這些。”
宋亦瞧着垃圾桶裏的情書，說：“你應該對女孩子溫柔點。”
寧放瞥着他：“我看你對學委是挺溫柔的。”
宋亦：“……”
放爺笑了，側臉一個梨渦，饒有興致：“原來你喜歡學習好的啊？”
被揪着小辮子的丫頭一聽，立馬也眼睛亮亮看着二哥，十分八卦。
宋亦嗬了聲，下一秒跳到寧放背上，怎麽都甩不下來，寧放罵了聲：“我靠！”
宋亦胳膊肘桎梏着他喉間：“你在班裏別亂說！”
寧放：“喲呵，害羞了？”
宋亦一個泰山壓頂，寧放一膝蓋跪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操！宋亦你給我下來！！！”
宋亦跳到兩步外，整了整衣領，特別認真說了一句：“真沒有。”
寧放才不管，追上去跳他背上，開始反擊。
哥倆在夕陽下打打鬧鬧，最後齊齊回頭，朝身後呆呆的女孩伸手——
“走了，小豬！”
“佳佳，走了！”
她噠噠噠跑上去，被石頭絆了一下，一手抓住了宋亦的手，另一手扯住了寧放的校服。
寧放扶了一下，說你到底是怎麽練體操的平衡感這麽差。
宋亦低頭看女孩細細白白的手指，反手回握，笑的比夕陽還溫柔。
作者有話說：
啧啧啧，年輕的人啊，真是讓人心動！
明天恢複正常雙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