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離了雲舟, 風華取出儲物戒中早準備好的東西, 紅衣換下,穿上幹淨利落的束腰收腕黑服。
發已及腰,風華用繩子高束起來,依舊十分長。風華蹙眉, 對戰時, 随便一個不小心,便是致命。她取出匕首直接從中割斷, 發尾至肩。
修真界可不似俗世講什麽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掌心火靈氣徑直漫出将斷發燒毀。
處理好後, 風華取出一薄如蟬翼之物,雙眼輕閉, 貼在臉上。靈氣融入,伴随着此物漸漸融化,眉眼、朱唇開始發生變化。
待全部融入後, 風華再睜眼,整張臉全然不同,原本驚豔出色的五官變得平平無奇。
此物名為遮月,乃中品靈器,正是她離開前五師叔給她儲物袋中放有的靈器。果然是五師叔,考慮異常周全, 這倒省了風華別的功夫。
一年後, 她年至十七。
那時羅歲歲林攸以及宗門不少弟子葬身的丹修秘境同會開啓,而且易天琅在裏面。
全部處理好後,風華目光微斂, 鳳眸光芒內含。渾身氣勢一收,原本就平平無奇的臉, 如今更是毫無特色。
她看了眼遠方,身子快速躍向西南方。
五宗三族一荒一絕地,西南邊域便是傳說之中的荒莽之地。
其中惡獸橫行,乃為邪修聚集之地。正派之人踏入,多會落地死無葬身之地,扒皮拆骨,連神魂也會被抽出來煉成惡鬼。
風華走了。
回宗之後,羅歲歲和林攸照顧邵雲舒依舊照顧得十分周到細致,而且兩人勤加修煉,從未有一刻落下。
靈秀峰景色如常,時不時二師弟他們會來看望邵雲舒,可還是空落落的,尤其看見院中那樹上未消的刀痕。
黑斑獸自打上次拍賣場過後,不知為何原本該越漸痊愈的身子,卻莫名陷入沉睡。邵雲舒看着小家夥氣息如常,一身絨絨黑毛锃亮,還在一個勁吸納靈氣,知道這小家夥身體無恙,也放下心來。
Advertisement
這日。
原在書房處理雜事的邵雲舒心裏突得一動,曾在天羅拍賣會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他取出自拍下後再沒取出來的木匣子。
不是木匣子。
是下面的黑色焦土。
邵雲舒拿開匣子,他端起黑土,他記得上次他不小心被什麽刺了下,血漬應該在這裏,可是沒有。
心中感應越來越盛。
在哪兒?
不在黑土表面,似乎是在……
突然邵雲舒端着黑土的掌心一疼,一道血痕從中劃開,豔麗鮮血流出,然後邵雲舒看着那些沾染到黑土上的血全部一點點消失。
吸收了。
吞血的東西?
邵雲舒知道法寶品級之上的認主時需要以吸納鮮血,但也不會以血為食。吞噬血液的東西基本都為魔物。
黑土還在吸收血,但邵雲舒覺得這并非魔物。
正當邵雲舒猶豫要不要收回手時,漆黑黑土上黃光一閃而過,有靈氣落在邵雲舒掌心傷痕上,那血痕在靈氣治愈下以可見的速度愈合。
似乎吸納足了鮮血,黑土安靜如常。邵雲舒又仔細觀察了下,除了土黑了點,硬了點,樣式醜了點,似乎并未有什麽不同。
指尖敲了敲黑土,依舊毫無動靜。
雖然吸了他的血,但還知道幫他愈合。證明這東西正如他感覺的一樣,并非魔物。
正好木匣子空着,邵雲舒将黑土放在木匣子裏,端着木匣子一塊放在窗臺上,陽光傾瀉正巧落在黑土上。
放好後,邵雲舒推着輪椅離開。
此次宗門前去應家買了許多符箓,邵雲舒處理好了宗內事務,閑來無事,便向五長老那邊各種樣式的符箓各支了一張。沒事時便在院子看看符箓走勢,幾天下來心得收獲也不少。
宗內一切安好,只是不知道師妹那邊怎樣,萬事可還順利?手指摩挲着腕間鴛鴦繩,如今,也只有這紅繩能讓邵雲舒稍微心安點。
時間如水,一不注意距風華離宗已有五月有餘。
西南荒莽。
一家簡陋客棧內,只有零星幾桌人。
其中一桌坐了三人,這三人氣勢渾厚,最低修為都在金丹。為首之人半張臉爬滿血紋,那是堕魔的标志。
丢了一顆花生米在嘴裏,血紋攢動,那人邊嚼邊道:“萬煞門副門主一死,這下該有好戲看了。”
“嘿,殷言琅、厲淵兩人皆為分神中期,你說誰當副門主的贏面更大?”
“難說,實力相當,手下勢力相當……等等,殷言琅得到那女的不錯。”男子又嚼了口花生:“當初一個人,憑金丹初期幹翻殷言琅四個元嬰手下,裏面兩個元嬰初期,一個元嬰中階,一個元嬰高階,啧。”
“可不是,這才幾個月就混成了殷言琅左右手。啧,若殷言琅當上副門主,這女的不就一飛沖天了?”
“啧啧,你們說這女的和殷言琅會不會……嗯?”不堪的下流笑聲響起。
為首那人癟嘴,搖頭:“不會。殷言琅最愛玩弄的仙門弟子,姿容不俗,又自命清高的天之驕子尤為喜愛。那女的我見過一次,太醜,氣勢普通。殷言琅瞧不上。若不是實力太過駭人,當初殷言琅早把這人宰了。”
“殷言琅,我記得前不久傳出又有人接了取殷言琅人頭的懸賞?”
“呵,接着玩玩罷了。殷言琅得罪這麽多宗門、勢力,接懸賞的沒有一千也有五百,不還好好活到現在?且不說殷言琅,厲淵的人頭懸賞不也被接了?”
萬煞門。
白霧缭繞,熱氣氤氲。
足有十丈長寬的白玉湯池中,修長手臂搭在邊緣,長發垂在身後,柔柔散在水中。狹長勾人眸子輕閉,男子靠在湯池邊緣,脖頸舒展。丹唇不染而紅,豔麗逼人。
片刻長睫輕動,殷言琅嗓音帶上幾分啞意:“紅舍。”
身後端着衣服的女子上前一步,恭敬遞上衣服。
長腿從湯池紅跨出,殷言琅絲毫不介意自己未着片縷。他伸開手,眸子輕睜看着眼前的女子,唇角帶上若有似無的笑意:“替我穿衣。”
“是,主子。”
“女兒香……”殷言琅在紅舍靠近時,往前微低,在脖頸處深吸了一口,他喟嘆:“真香。”
嗓音越漸醉人:“一個還是處子身的邪修,你知道麽?那些自诩聖潔高傲的仙門寵兒,其實私底浪蕩下賤,早和人茍且快活不知多少次。”
白皙脖頸,血管處輕輕跳動,殷言琅眸色越漸得深,就在即将觸碰到時。紅舍轉過頭來,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側臉下醜陋紅紋攢動,眸子呆板無光。
“主子,穿好了。”
殷言琅眼中沉溺頃刻散去,瞬間沒了興致,理了理裏袍:“兩天後的事準備得怎樣?”
“回主子,一切安排妥當。”
殷言琅眉梢一揚,手指鉗住紅舍下颌:“真乖。兩日之後,我要那些人一個都不能活。懂麽?”
紅舍點頭:“明白。”
指腹摩挲着下颌:“有你真好,等我當上副門主,坐上門主一位時,那時你便是我的副門主。到時你想要什麽都可以。”
聽見這話,紅舍呆滞雙目中有了光亮,除了殺人,只有提到權勢時殷言琅才會見到這雙眸子亮起來。
欲望直白簡單,這樣的人再好控制不過。
殷言琅心滿意足離開,殷言琅走後,原本垂手而立的紅舍眸子一動,渾身氣勢頃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紅舍,也就是風華,嫌惡地擦掉下颌方才讓殷言琅碰過的地方。
簡單的歷練并沒有什麽用,一開始風華就沒準備闖闖秘境,殺殺妖獸,斬殺一些微不足道的魔修來度過這一年。
她很清楚,只有随時随地在死亡邊緣徘徊,她的實力才能最大限度得到提升。所以她憑借殷言琅混進了萬煞門。
其中伴随着無數試探,殺機。為了進來,讓自己更像堕入魔道的邪修,風華花兩百萬上品靈石秘密買下五品血魔丹。
血魔丹,促進邪修修為增加之物。
服下血魔丹,風華臉上出現血紋,靈氣覆上血氣。與此同時,風華為避免吸納帶有怨煞的靈氣,導致真正堕魔。在服下血魔丹前風華還提前服用了五師叔給她儲物袋中,三師叔煉制的護元丹。
不過她天靈根吸收靈氣太快,為避免被人發現端倪。風華白日封住穴脈,只在單獨一人時才進行修煉。
至于萬煞門,一個門主為分神巅峰,門下魔修弟子足有三千多人。在荒莽之中只是一個不起眼,卻作惡多端的魔修小宗門。
風華取出儲物戒中的懸賞令,懸賞令上刻有血紅的殷言琅三字。
火靈氣湧出,風華眸子輕垂,看着懸賞令連帶着殷言琅三個字變成灰燼。
這懸賞令已經無用了。
畢竟兩日後,這人就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