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師妹改性了?
方靠近靈泉所在,裏面藥香裹挾着熱霧撲面而來,打在臉上連着腦袋有些暈乎。
“送我到這裏就可以,師妹勞累了一天,不必再為我多費心思。若我有不适,會及時用傳音石的。”
“同為師兄妹,說麻煩什麽的,師兄未免太過見外。”風華腳步不變,徑直推人進去。
內裏,紗幔層層垂下,細霧微揚間拂起紗幔。最裏處,白玉砌成的靈泉湯池上白霧缭繞,經過一日的浸泡,風華放在裏面的藥材藥性早已融入靈泉水中,将靈泉水染成瑩透的淡綠。
風華蹲下身,試了水溫,确定适合後,轉頭望向輪椅上的大師兄。
大師兄顯然更緊張,整個人繃緊了身子,搭在輪椅上的手指微微往裏屈,指尖抵着扶手。
“需要我來幫師兄解開麽?”
“解開?”邵雲舒愣了下,兀得反應過來風華在詢問能否幫他解衣服。
手指猛地往後縮,不知道是不是熱氣太過燙人,還是怎麽,邵雲舒只覺得耳朵燒得厲害。
“不,不用了。”邵雲舒不敢再看風華,心如擂鼓,忙得低下頭,手放在腰間玉帶處。耳根連着脖頸紅得一塌糊塗。
正當他不知道該怎麽做時,恰好風華轉過身去到屏風之後:“師兄不急。”
細碎的布料摩挲聲從前面傳來,風華輕靠着屏風。腕上纏着菱紗,在感受到外面聲音已經停止後,她問道:“師兄好了嗎?”
幾息後,她聽見師兄的聲音,興許嗓音也染了靈泉內的熱氣,落在耳裏,朦胧中帶着些濕意。
“好了。”
手指拉開菱紗系在雙眼上,關閉靈識,眼前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中。
風華暗嘆了口氣,從屏風後出來,若師兄不這般易害臊,她也不至于如此。重活一世,她想竭盡全力對師兄好,但很明顯師兄并不太适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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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你?”
“嗯。”風華輕應了聲,上前一步,手落在邵雲舒搭在輪椅上的手腕,果不其然地碰見尚在的綢制單衣。
“我已閉了靈識,師兄可以解開單衣。畢竟身着單衣浸浴,藥效不易入體,總不能讓三師叔特意為師兄備的藥材白花了吧。”
風華微歪頭,打趣笑道:“還是說師兄留着單衣是想讓我來幫忙?”
“不,不,自然不是的……”
風華微笑,即便看不見師兄此時此刻的神情,但想也想得到,估計這下連臉也紅了吧。
在幾息後,确定人已經解完單衣,風華先邵雲舒一步踏入靈泉中。
“師兄,來,往前一點。”
“我接住你。”
靈泉水漫過衣衫,黑暗中有一雙手緩緩搭上自己雙肩,熱氣從下方熏騰而上,風華反手握住邵雲舒手臂。
掌心觸碰到皮膚的細膩柔軟,連着那一片都燙了起來。
風華往下一拉,在将人拉下輪椅時及時接住,随後扶住人小心地将人放在靈泉中。
“師兄先等等。”
風華彎着腰,尋到師兄雙腿,仔細地将小腿放平。雖說沒有知覺,但壓着會影響藥效進入。現在不好好照顧,等治好雙腿後留下別的病根就不好了。
“第一次需浸泡半柱香,我在上面等師兄。”
“師妹,你衣服染濕了……”
“無礙,用靈氣熨幹即可。”
離了靈泉,風華來到屏風後,摘下已經濕透了的菱紗。微側眼,隔了屏風,只能依稀瞧見湯池裏那人的背影。
算着時間,半柱香後風華再次系上菱紗來到湯池邊。
藥效因為靈泉緣由,入體快,半柱香的時間,藥效開始發作,在靈泉中的邵雲舒困意逐漸上漲。
将師兄扶上輪椅,取來屏風上的衣服,待人穿上後,風華終于摘下系在雙眼上的菱紗。
眼前的人臉頰因剛出浴尚帶着紅,眉眼中倦意難當。單衣并未束得很整齊,時常遮得嚴實的鎖骨如今露出小片。水珠沒來得擦幹,幾縷濕潤的發絲淩亂地落在脖頸處,那水便順着一路來到深陷的鎖骨窩。
“師妹。”邵雲舒看着風華因扶他再次弄濕的衣袖,唇輕抿着。
“嗯?”風華看了一眼,火靈氣漫出頃刻烘幹:“不礙事。”
風華将邵雲舒潤濕的頭發放在身後,細心地給人一點點用靈氣熨幹,随後取下狐裘給人仔細披好。
“師兄今日辛苦了。”
邵雲舒搖搖頭,聲音藏不住的疲倦:“沒有,又讓師妹為我費心了。”
知道人藥效發作倦意起來,風華不再說話,緊了緊邵雲舒身上的狐裘,火靈氣悄無聲息貼着狐裘,暖着邵雲舒身子,确保無恙後這才推動輪椅将人帶出靈泉。
後峰到小院并不遠,風華刻意放慢了步子,視線一直停留在眼前人的身上。
瞧着原本直起的脊背,先前還強行直起,但随着時間流逝終于忍不住緩緩地靠在輪椅上。腦袋輕搭着,微往外偏,呼吸淺淡平穩,軟軟的發絲從白皙狐裘上滑下。
睡着了。
連睡着了也這麽招人喜歡。
推着輪椅的手忍不住往前移,食指觸碰側臉,在上面輕戳了下。
和糯米糕一樣,又軟又暖。
回到院中,風華并未掌燈,小心将人放回床上,拉過旁邊被子給人蓋上。風華坐在床邊,看着熟睡的邵雲舒,不禁看出了神。
前世,她最後一次這樣直視着神智尚為清醒的師兄,其實是在越南澤将師兄帶到她面前的第一天。
那時,師兄為求自保只得自盡,匕刃割裂脖頸,卻讓越南澤硬生生救了回來。傷疤方凝聚第二日,就讓越南澤帶到她面前。
也是那一日,素來合至脖頸的衣衫破裂撕碎,那雙溫柔的眼乞求着,卑微地,絕望地看着她,慘白的唇無力翕張,一開一合,求着她:別看。
別看。
“師兄。”風華一字一字低聲輕喃。
“風華……”
突得床上的人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夢呓,風華一頓,欣喜地看着雙眼依舊閉攏的人。
師兄這是夢見她了?
“師兄,我在。”風華傾身上前:“師兄。”
“風華……師妹,”邵雲舒低喃:“抱歉。”
風華一怔。
“抱歉。”
邵雲舒說得很輕,但風華聽得很清楚,師兄在向她道歉。
心裏一沉,師兄覺得愧對她?
雙唇抿緊。
風華靠在床邊,原本模糊的記憶一幕幕清晰無比地再次浮上心頭。
即便師兄從未怪過她,這幾日同師兄相處,師兄也并未抗拒她的示好,但她還記得在此之前她對師兄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她罵師兄不配當她師兄,罵師兄污了她名聲,讓師兄滾出靈秀峰,不準髒了她院子,打翻師兄費盡心思為她做的糕點,當着師兄的面踩爛、碾碎……
很多,不止一次,從十五歲出宗回來之後皆是如此。話說得一次比一次難聽,無數次将師兄好意踐踏在地。
可師兄從未怪罪她,反倒将一切次歸咎于自己,覺得拖累了她。所以即便是做夢,心裏也滿滿全是對自己的愧疚。
師兄……
師兄從來都沒有錯,錯全在自己罷了。
前世瞎了眼,豬油蒙了心,為了所謂不值錢的自尊、傲氣、名聲,分明看清自己的心卻用另外一種格外殘忍的方式将人親自從自己身邊推開。
指腹撫過床上人的雙唇,片刻後,風華起身先關上敞開的木窗,随後離開房間。
翌日。
靈秀峰外,幾位姿容出色、年輕出挑的人同時聚在一起。
“小師妹接大師兄到靈秀峰?”面容俊朗的二師兄依舊懷疑是否自己聽錯了。
“是呀,三師叔親自告訴我的。”身着木青色長衫的四師兄如實說道。
“師父逼得吧,前幾日不就是小師妹将大師兄擋在靈秀峰外,讓大師兄淋了一整日的雨?若非小師妹,大師兄這次還不會生病。”
“別瞎說。”淩鈴白了眼五師弟:“那日師妹正昏迷,是白枳擅自将大師兄攔在外面。”
“狗看主子行事,小師妹平日裏若對大師兄好點,白枳也不敢這樣做。更何況小師妹清醒後,大師兄來看她不也被趕走了嗎?”
話雖難聽,但确實是事實,淩玲懶得反駁,她道:“白枳已經讓師妹趕了出去,且傷了丹海,算是廢人一個。至于青荷、元竹是師妹親自處理的,還去外峰給大師兄挑了兩名外門雜役弟子回來。既然三師叔能讓師妹把人帶到靈秀峰,肯定有三師叔理由。”
其餘三位師兄一位方閉關出來,還有兩位才做完任務,一來便聽說大師兄生病。本急着去看看大師兄,結果才知道大師兄已經讓小師妹接到靈秀峰。
小師妹平日裏對大師兄什麽态度,他們全看在眼裏。可不就心急火燎趕來靈秀峰看看?
可至于淩玲說的,他們壓根不知情。
“你說的這是小師妹?”二師兄不可置信道。
淩玲揚眉:“不會自己去看?”
四人風風火火來到靈秀峰,又一同進了院子,在推開院子時,正好瞧見他們素來憎惡大師兄的小師妹,正彎着腰給人系披風帶子。
三師姐淩鈴雙手環胸,哼了一聲。
二師兄、四師兄、五師兄瞪直一雙眼。
那人是他們的小師妹?!
他們那個嬌生慣養,向來瞧不起人,沒耐心,脾氣大的小師妹會給人系披風??!
他們小師妹還真改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