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養炸毛超兇小童星 (1)
……來不及了。
系統殺回去攔資産審核團, 發現穿書局升級了數據庫,實時入庫自動結算,不再需要人工審核。
“但我們還沒有履行相應義務。”穆影帝常年經手各種合同, 對流程很熟,“這筆錢屬于預收款,是不是不應當算作我的資産?”
系統飄出一個QAQ:“……但我們也沒簽合同啊。”
穆瑜:“……”
系統:“……”
是這樣的。
穆瑜作為經紀人,教過自己的小老板。
不要随便簽任何一份合同, 如果合同內容看不懂,就先放在那裏不管,帶回來讓經紀人審閱。
英模文化在了卻多年夙願、歡天喜地被人買走以後, 也被幕後那位出手的神秘人告知:所有負責掙錢的部門都暫時帶薪放假。
換言之, 財務部、行政部、市場部、銷售部, 暫時可以拿着工資出去浪。
剩下需要保持公司正常運轉,起碼能讓短期合同尚存的藝人正常工作,和已經簽約的秀場順利對接的部門, 按工時給加班費。
大野狼一向非常聽經紀人的話。
英模文化這種社畜型公司也非常聽幕後老板的話。
在所有人都聽話,他們也做了周密安排的前提下,不論聞楓燃還是英模文化,在這段時間裏都堅定地一份合同也沒簽。
所以, 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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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法律條文可以約束的錢。
就這麽歡天喜地自由湧進了英模文化的公司賬戶。
穆瑜想了想:“有驚動監管部門嗎?”
“……有。”系統說, “所以,如果我們不盡快達成合作,證明這些錢的确是報酬……即使是直接把錢退回去,打錢的一方也存在洗錢嫌疑。”
不過英模文化那邊也發消息過來了, 打款的備注很大方, 很敞亮。
內容是“放心吧就算我們被帶走調查凍結賬戶流落街頭錢也是你們的”。
穆瑜:“……”
于是, 即使在過去很多年以後, 這一天也被時尚圈銘記,并作為轶事廣泛流傳。
這天晚上,由于某些不為人知的原因,一個理想是混履歷的鹹魚社畜公司,和一位理想是不掙錢的神秘投資人,結束了半退休的躺平模式,被迫開始工作。
彼時無人在意,時尚圈不比娛樂圈那麽風向多變,遍地財富珍寶,盤踞在頂端的巨龍幾乎固定不動——四大雜志六大藍血八大紅血,頂級秀場只有那麽幾個。
一個只是負責短期培訓模特、承辦秀場和時裝周、偶爾拍一拍廣告的公司,在這種環境裏實在很難算得上起眼。
有高級總監在接受采訪時,打過一個相當通俗易懂的比方:這種公司的工作內容其實就像蹬三輪車。
騎着三輪車收家電——冰箱彩電洗衣機,收來以後敲敲打打修漂亮了,再賣給有需要的人,辛苦一趟掙個差價。
因為沒有底蘊沒有積累,不可能獨自做秀場,只能到處跟人合作,說到底也還是給人打零工。
所以,這天晚上的內部消息雖然不少,諸如“某頂尖雜志主編的兒子擅自投了一頁平面廣告”、“某設計師的閨女擅自投資了模特培訓”、“某新上任的時尚總監擅自把秀場交給了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公司”……但依然沒有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沒有人意識到,不久的将來,這家公司将騎着電動三輪車,帶着收來的沒人要的模特,殺穿六個秀場五支廣告,慘兮兮跻身秋冬時裝周首選合作方。
變成連假期也要含淚拿着一小時十萬美金加班費連軸轉的天選打工人。
“問題在我。”
去最後一個秀場的路上,穆瑜還在和系統複盤:“我習慣了,沒有及時糾正思路。”
起初是糾正了的——他們的躺平态度很認真,系統甚至幫忙打印了“絕不努力工作”的橫幅挂在宿主的意識海。
但工作越來越忙,穆影帝忙得太順手,就忘了這件事。
況且這種回收家電再賣的工作,牽涉到的也并非他們一方,還有雜志、公司和秀場,還有模特。
穆瑜學不會草率應付,他在這方面似乎沒多少天賦,等回過神時,事情就已經都分門別類處理妥當。
“問題不在宿主。”系統從小事做起,努力糾正穆瑜這種什麽責任都往自己身上背的習慣,“我們沒辦法退錢嘛。”
拿了雜志的錢,只能把廣告拍好,因為後者是責任。
簽了公司和秀場的合同,只能在策劃準備上用些心,因為後者是義務。
這本來就是天經地義……就像被推出着火的賽車、聽見最後一句囑托是“告訴小木魚別害怕”的,被穆寒春舍命救出來的人。
本來就該去把那個孩子領回家。
本來就該悉心照顧。
本來就該讓穆寒春夫婦在最後一刻還惦記的“小木魚”,能平安健康、不受打擾地好好長大。
因為這不光是責任、不光是義務,還是良心。
這是連系統和AI都懂得的道理,林飛捷不懂。他一手建立的林氏和峰景傳媒也不懂,就是要想辦法鑽空子、想辦法取捷徑,就是不想走那條費時費力的正道,而是踩着穆瑜的脊背,吸着穆瑜的血往上爬。
穆瑜給忽然暴躁的系統分安心養神的中藥:“怎麽了?”
“峰景傳媒在撬我們的合作方!”系統摩拳擦掌,“宿主,我們要不要搶回來!”
穆瑜問:“我們為什麽要搶回來?”
系統怒發沖冠:“因為他搶我們的合作方,搶合作方就是搶我們的合同,搶合同就是搶錢——”
系統:“……”
……好像也不是特別需要搶回來。
“能被撬走的,都是原本就親峰景系的合作方。”穆瑜溫聲解釋,“沒關系。”
他似乎不介意提起舊事舊人,即使是提起林氏,也并沒什麽特殊波動:“合作原本就是自由的,我們這邊的工作量少一些,恰好能做更重要的事。”
系統小聲問:“什麽更重要的事?”
“開家長會。”穆影帝的語氣疑似炫耀,“唉。”
系統第一次聽到童教練心心念念的那個屬于“神燈”的語氣。
它發現穆瑜掌心藏着的傷口在愈合,雖然相當緩慢,但的确有可探測的趨勢。
系統變身賽博護身符,紅繩興高采烈纏上宿主手腕八十八圈:“宿主為什麽‘唉’?”
“好忙。”穆瑜笑着嘆氣,“要開兩場呢。”
穆影帝是真的很忙。
不光要為即将出席的、分屬兩個世界的兩場家長會做準備,還要順手做一些模特培訓的專業指導。
畢竟商老板的工作室,目前擠滿了因為胡鬧挨了家裏的揍、被轟出家門、滿不在乎卷鋪蓋來睡宿舍的練習生。
……其實想想也不難知道。
能幹出不簽合同就硬塞錢這種事的,多半不是什麽太沉穩冷靜、懂得瞻前顧後缜密衡量的成年人。
英模文化這邊加着班,那邊也接到了不止一個電話:“……非常抱歉,犬子給貴公司添麻煩了。”
某二線奢侈品牌高級總監,印章被兒子偷了,已經大發過一次脾氣,并堅決表示絕不會将協助廣告拍攝的工作交給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寧可去找峰景傳媒。
闖了大禍的兒子已經挨了一頓狠揍,所有的銀行卡都被停用,被毫不留情地轟出了家門。
高級總監親自打電話給英模文化,措辭客氣,語氣倨傲冷淡:“已經教訓過他了。我們和峰景傳媒已經洽談過,不便違約,還請貴公司……”
“退錢對吧。”負責人上道且熟練,“沒問題,都給退——您還知道別的想退錢的公司嗎?”
負責人補充:“和峰景傳媒關系好的也行,都叫他們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峰景傳媒被各路圍攻,資産規模不斷萎縮,卻畢竟還有些江湖地位。
負責人只是個打工的,不清楚圈內暗流湧動,只知道這次打電話過來解約退錢、銷毀合同的,多半都跟峰景傳媒有聯絡。
電話對面的總監自覺受了冒犯,有些惱火,語氣沉下來:“你這是什麽意思?!”
負責人就是實在忙不過來了:“沒有沒有……意思是您幫大忙了。”
畢竟拍攝日程已經排滿了,他們公司的實力本來就有限,上哪忙得過來這麽多工作。
有願意來退錢的,說明那邊已經準備好了不會出問題的收款賬戶。
整個英模文化,從神秘的幕後老板,到每個員工,态度都相當一致且明确。
退,都給退。
最好退到不用加班。
負責人一邊解釋,手下已經飛快通知財務部門把錢打回去,于是一份尚未簽署的合同被雙方協商一致後取消。
總監也沒料到錢退得這麽順利,确認過未生效的合同已徹底銷毀、錢款已經如數打入賬戶,就準備挂斷電話。
斷線前夕,聽見爽朗大笑着、帶有濃重德語口音的羅曼什語。
負責人這邊也忙得腳不沾地:“法德裏先生!”
圈子裏都清楚,來自瑞士最頂尖的廣告拍攝團隊,大鼻子導演脾氣古怪才華橫溢,只會說德語和羅曼什語,就叫法德裏。
總監心頭生出不妙預感,一時不知該先叫住對方還是先去找兒子:“等等——”
“抱歉抱歉。”負責人才意識到電話還通着,擡手按藍牙耳機,“加班加昏頭了……打擾您了。”
電話響了一聲,突兀挂斷。
總監:“……”
再打電話的時候對面占線。
總監親手追回了一個被兒子冒名頂替給出去的合同,于是錯過了和瑞士最頂尖的廣告拍攝團隊合作的機會。
而執意與峰景傳媒進行的合作的效果,也在不久之後,相當明确地暴露出其弊端。
——廣告的核心歸根結底是口碑,可峰景傳媒自身就焦頭爛額,解釋不清的爛賬一籮筐。
有心人整理出林氏的業務脈絡,凡是有牽扯的,輿論都遭遇了相當不輕的震蕩。
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幾個品牌苦不堪言,又因為當初退錢撕合同、上趕着把機會往外推的決策,在圈子裏被明着暗着看了一圈的笑話。
……
腸子都悔青了的總監不止聯系不上離家出走、在商遠的工作室以模特身份出道、簽約英模文化的兒子,甚至聯系不上英模文化。
打不進去電話,怎麽打都是忙音。
倒不是拉黑了,就是純粹一直占線。
電話幾乎全天都在打,郵箱早被擠爆,幾個新開的郵箱也塞得滿滿當當。
從公司成立的那天開始,英模文化就沒這麽忙過。
從上到下拿着三倍加班費和十三個月工資年終獎,悲喜交加地砸着鍵盤,在走廊裏穿梭的時候腳底下都生風。
在老板明确表示不再插手,要去準備家裏兩個小朋友的家長會以後……他們實在是忙不過來了。
簽了短期合同的模特都忙得起飛,分散在各個秀場和廣告拍攝間,對着從沒見過的整整兩排攝像機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前幾場秀都還勉強抓得到人,最後一場的時間實在撞得慘絕人寰,只好求助功成身退、在背後運籌帷幄定乾坤的神秘老板。
于是,名為“Blood-red wild wolf”的、公司唯一長期簽約固定合作的藝人,不得不挑起重任,在錄制綜藝的間隙去見設計師。
……
看到公司報上來的英文名後,穆瑜和系統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英模文化來的經理帶他們去見合作方,負責開車送獨苗苗藝人和經紀人過去,挺緊張的:“是,是不太合适嗎?”
只有公司高層見過那位神秘人老板,其他人只知道決策是老板在定、秀場策劃和廣告策劃都是老板在做,拍攝團隊也是老板的人脈。
他們只要埋頭做好分內工作,勤勤懇懇搬自己那一塊磚。
經理不清楚這位莊姓經紀人的身份,但還是憑借搬磚多年的職場本能,感覺到了隐隐忐忑:“我們是考慮到bloody的含義可能不太好。”
英文名是提前跟獨苗苗藝人這邊聯系過的,從“bloody wild wolf”稍作改動,最大限度尊重了藝人自身的意見。
經理猜到這邊可能會有意見,特地解釋:“Bloody在一些歌詞裏挺常見的,就是在英語國家,這個詞有一些負面含義……”
“還好。”穆瑜接過緊急趕制的模卡,溫聲示意,“放松。”
經理攥着方向盤生硬點頭:“嗯嗯。”
路口的紅燈變成了綠燈,穆瑜檢查好安全帶,放下模卡和小老板讨論:“确定要用這個藝名嗎?”
血紅牛逼大野狼還在念初中二年級,雖然基礎知識還沒有補到初中,但已經有了一顆中二的心:“不,不好聽嗎?”
大野狼還是第一次起藝名這麽高級的東西,有點緊張,整個人紅通通發燙,兩只手放在膝蓋上坐得特別直:“都行……”
聞楓燃改過一次名字。
——五年前,民政部門來孤兒院,給他們這些沒人要的野孩子上戶口。
問到他,時年八歲的大野狼穿着破破爛爛的背心,抹幹淨嘴角被打出來的血,搖頭說不叫聞楓林了。
孤兒院給他起這名,說是叫他記恩。
可把他從楓樹林裏掃出來的、姓聞的那個清潔工,就是把他帶進地下黑拳場的人。
那清潔工要他報恩,拿了他頭場比賽掙來的錢跑了,跳上破破爛爛的大巴車頭都沒回。
聞楓燃誰也沒告訴,在那個大巴的停車場徘徊了好些天。
沒再見人,有太多人都想逃出去了,離開了這個被天空密密麻麻電線壓着的破地方,就再沒回來。
生下來就沒爸沒媽沒名字的野狼崽子,不在乎自己叫什麽,姓聞也行,姓楓也行,但聞楓林不行。
這名太乖,還老提醒着那群想搶地盤小混混,孤兒院地盤就挺大,還有片适合當據點的紅楓林。
那群人總想找個适合幹壞事的地方,要清淨、要寬敞,要能掩蓋痕跡。
楓樹林的葉片可以蓋住一切。
他得想個更狠更厲害的,把那群盯着孤兒院的王八蛋都燒幹淨。
但負責登記名字的工作人員尚有一分理智、兩分恻隐之心,沒有同意這個髒兮兮瘦得脫相的野小子叫“聞楓燒幹淨”。
也沒有同意“聞楓燒”。
“聞楓殺人放火”也不行,殺人是犯法的,放火也要坐牢。
其實叫聞楓火也不是不行,但當時八歲的大野狼在孤兒院裏咣咣放盜版碟,背景音樂裏特別豪邁地在唱“風風火火闖九州”,襯得這個名字也很一怒拔刀上梁山。
“叫聞楓燃行嗎?”工作人員想了半天,給他找了個不那麽離譜的字,又把這名字寫給他,“燃燒的燃。”
大野狼沒什麽意見,就是拿手在臺階上描了三遍都沒寫對:“太難寫了。”
“難寫是好事。”老片警咬着不舍得扔的半截煙頭,按着臭小子給他強行上藥,熟練地唬小孩,“這名看着可有文化,像是好人家專門起的。”
起個有文化的、像好人家起的名字,出去了就真像是好人家的孩子。
這世道有時候是這樣,會因為一些很簡單的東西,就定義一個人——比如長相,比如氣質,比如名字。
老片警唠唠叨叨半天,其實重點是想讓臭小子調整一下“一言不合就開瓢”的氣質。
乖一點,乖了人家就會當你是好人家的孩子。
就會看得起你、不為難你,就會給你機會讓你好好長大。
過年的時候你嬸子就會放心你進門,就會讓你去家吃餃子,現在這樣,你嬸子總擔心你進門是來家裏放火。
老片警的唠叨沒有完全成功,大野狼的叛逆期來得非常早,嗤之以鼻表示不信,但至少勉勉強強接受了“聞楓燃”這個特別難寫的名字。
“行吧,行吧。”老片警嘆着氣收拾東西,叫他的新大名,“聞楓燃!大過年的你又幹嘛去?”
從此以後就叫聞楓燃的大野狼支支吾吾,說自己有事,出門就帶着第四場拳賽贏來的錢直奔找算命攤。
一口氣把三十幾個小屁孩的名字都定了下來——算命的保證了,童叟無欺,每個人的名字一聽就絕對是好人家。
……
而十三歲的聞楓燃,這個“bloody wild wolf”的英文名,則是那個看起來名字就賊酷的smolder舞團六個人加一塊幫忙起的。
英模文化這邊需要一個英文名,但大野狼的英文還被慘烈制裁,剛突破了“能一口氣按照順序寫對二十六個英文字母”。
得知這一慘狀的舞團隊長眼睛都瞪圓了:“那你英語是怎麽考二十三分的啊?!”
聞楓燃這招還是跟學習最好、小小年紀就開始戴酒瓶底眼鏡的三號小黃人學的:“三長一短選最短,三短一長選最長,兩長兩短就選B,參差不齊C無敵。”
還有改錯。
看見呃嘚就改成嘤,看見褲嘚就改成草字頭的凎。
舞團隊長:“……”
其他舞團成員:“!!!”
一群英語一樣及不了格、但起碼會唱字母歌的舞蹈生開始掏出本子記,然後交頭接耳讨論:“呃嘚是ed吧?嘤應該是ing……”
——所以連起來就是,改錯看見ed就改成ing。
至于草字頭的凎應該是can,所以就是看到could就改can。
破譯了密碼、學會了新的蒙題秘籍的smolder舞團成員自認英語功力大增,于是信心滿滿表示,讓聞楓燃說要求,他們這就給他想個英文名。
聞楓燃就結結巴巴地紅着臉說自己想當大野狼。
五個初中二年級的舞團成員,還有遠在醫院療傷的、同樣初中二年級的主舞。
拍着胸口,群策群力。
傾盡畢生所學,起出了這樣一個炫酷牛逼威風凜凜的名字。
聞楓燃一聽說中文意思是“血紅野狼”就特別喜歡,當場毫不猶豫拍板定下,完全沒意識到smolder舞團的六個人英語加起來都不到一百五十分。
而從七八歲就被帶走封閉訓練、與世隔絕埋頭練舞的舞團練習生,有熱血有中二,滿腦子都是舞步、battle和PK。
英模文化,又是一個毫無追求、只想打工,神秘老板指哪他們就去哪搬磚,絕不幹涉旗下藝人任何選擇的社畜公司。
所以英模文化做出的調整,也僅僅是把“bloody”改成了“blood-red”,并回函誠懇解釋,改動原因是bloody的含義稍許不文明。
舞團的全體成員和一名編外主舞集體投票通過,因為覺得改過以後的“blood-red”還帶了條橫杠,一看就特別專業,特別的酷。
……
通紅滾燙的小狼崽一口氣說完了事情的經過。
穆瑜有些心軟,和系統讨論:“不然就不改了,楓燃第一次給自己起名字。”
系統努力攔:“宿主,雪團已經叫穆雪團了……”
穆瑜幫系統轉過攝像頭,看聞楓燃已經特別嘚瑟地描在衣擺上、一筆一劃工工整整的“Blood-red wild wolf”。
頭一次給自己起名字的大野狼高興得不行,還在最後畫了個笑臉。
系統:“……”
牛逼轟轟的大野狼其實沒有屬于自己的名字。
聞這個姓不是他的,楓樹也不是他的。
就連那個被工作人員的恻隐之心力挽狂瀾的“燃”字,差一點也沒能攔住失控的軌跡,讓這個名字墜進宛如既定的宿命。
所以,有了這個能自己給自己起一個名字的機會,聞楓燃其實特別珍惜,特別因為自己起的名字高興。
……但前車之鑒。
雪團已經叫穆雪團了。
穆影帝認為有道理,糾正心軟的習慣,揉了揉小狼崽的腦袋:“楓燃。”
下面的話還沒說,聞楓燃那個專門買來錄像和看視頻的二手破智能機亮起來,是smolder隊長發來的消息:嘿哥們!
【我們在挑隊服,快來投個票血紅大野狼!】
同樣被英語制裁的七個少年有了共同的敵人,所以當然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朋友。
六人小群變成了七人群,消息一條一條往外蹦。
【快點快點就剩你了,側面一條杠還是兩條杠,幸虧有Blood-red wild wolf,我們以前都3:3】
【我們是Red dragon你是Red wolf,都是紅的,直接要七件紅的行不行!】
【寫完整!誰家英文名還簡寫?Blood-red wild wolf!】
【你是七號,我們隊七號,給你寫“7”了啊。(英文名有簡寫吧?)】
【不管反正我們smolder舞團頂天立地絕不簡寫!】
【好吧,對了這個尺碼也太瘦了,bloodredwildwolf你那邊事什麽時候辦完?回來帶你啃豬蹄啊。】
……
系統:“……”
正相當笨拙、一點一點按鍵盤回消息的小狼崽一叫就有回音,立刻放下手機,擡頭看經紀人:“怎麽了?”
“沒事。”經紀人再次心軟,和系統讨論,“楓燃第一次交外面的朋友。”
穆瑜打算利用這個寒假給聞楓燃補課,争取把小學的知識點補全:“等他英語學得好一點,名字還可以自己改。”
系統總覺得這話似曾相識,但事已至此……大野狼的六個新朋友甚至一點都不嫌這個名字長,興致勃勃地連聊天都要完整打一遍。
系統的立場搖搖欲墜,勉強還剩下一點小邊邊,征得宿主同意,在後臺給雪團發消息。
在上幼兒園的雪團已經學會了發短信,也習慣了棉花糖會忽然來消息,這次收到的內容是“1號兄弟決定叫Blood-red wild wolf”。
幼兒園是雙語幼兒園,也教英語,不會的詞還可以查字典。
花滑比賽也有很多英語曲目,随着比賽級別的提升,還會遇到不少母語是英語的運動員。
系統的後臺收到了兩條消息。
【大哥:[大拇指.jpg]】
【大哥:Ice-white snow ball】
系統:“……”
“沒關系。”穆影帝在很多事上都想得很開,稍微打開一點車窗,讓風吹進來,“這樣一來,我們家的兩個小朋友就學會八個單詞了。”
學會八個單詞的大野狼,意外殺穿了自己的首個秀場。
其實也不算是意外。
畢竟在原本的那條世界線裏,沒經過任何專業訓練、被人嘲諷“臺步走得像痞子遛大街”的聞楓燃,也一樣能以模特身份出道,在秀場闖出毀譽參半的血雨腥風。
“但你不得不承認他太出色了——我知道他學過跳舞,可這絕不只是舞蹈能帶來的效果!”
秀場臺下的意大利總監興奮至極,用力搖晃英模文化派來的經理:“我想認識教他走臺步的人!能請他來這裏指導我們旗下的模特嗎?”
經理被熱情的意大利人晃得話都說不利索,艱難分辨那位經紀人先生的示意:“安德烈亞先生,請冷靜,我可以幫你征求……”
意大利總監伸出一只手:“如果他願意來,我們可以把年薪開到五十萬歐!!”
經理:“啊——啊。”
經理接到了明确的示意:“不可以,抱歉。”
意大利總監就知道五十萬歐請不動這種級別的指導,但他們只是勉強跻身一流秀場,并不是那種頂級大秀,實在給不出更高的價格。
意大利總監嘆了口氣,怏怏打消念頭,把視線投回臺上:“好吧,但我至少要和這位——這位Blood-red wild wolf先生。”
意大利人的英語很差,幾乎是咬着舌頭念完了這個漫長的名字:“……貴公司的簽約模特名字都這麽長嗎?”
經理這就很專業:“都這麽長。”
畢竟除去短期合同不算,整個公司也只有這麽一個簽約模特。
意大利總監點了點頭:“好吧,我們一定要請他去二月底的米蘭。”
這場秀同時包含網絡直播,那個紅發少年上臺後的短短幾分鐘,直播間流量就翻了兩倍,到此刻依然還在不斷增長。
流量翻倍的同時,彈幕和評論也讨論得越發熱烈。
【帶感爆了!國內秀場什麽時候開竅了?整場秀都好看到不行,從布置到創意到服裝選品燈光造型模特都是一流水平!】
【聽說是最近新出的一家公司在承辦,連續幾場口碑都非常好,所以這一場才會直接開直播。】
【什麽公司?!求關鍵詞,想去搜。】
【不記得了……誰看秀還記承辦方啊,不過關鍵詞是三輪車,回收冰箱彩電洗衣機。】
【??什麽東西!?】
懂行的看門道,關注秀場本身和承辦方、想去補其他幾個國內秀場的,這會兒已經讨論起了三輪車和洗衣機。
不懂行的來看熱鬧,發的彈幕明顯更為直白:【鏡頭請懂事!想看血紅大野狼!!!】
【什麽血紅大野狼!人家叫Blood-red wild wolf,今年十三歲,是英模文化的簽約藝人……】
【……英模文化都不稍微約束一下自家藝人放飛的藝名嗎。】
【十三歲叫這個怎麽了,我十三歲還想叫黃金脆皮雞呢。】
【看秀就別管人叫什麽名字了!這臺步叫人感動啊,輕快利落還有力,肩膀和手的幅度也舒服。】
【氣場好強,啊他看攝像機了!好的看起來能擰掉我的頭。】
【感覺能擰掉後面一排彎腰塌背往回縮的頭。】
【很久沒看過男模這邊有這麽漂亮的臺步了……上次還是穆影帝被請去時裝周吧?算了算了日常辱罵峰景傳媒。】
【峰景傳媒自廢武功,當初把鍋往自家臺柱子身上扣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們腦子有病,現在證明了确實有病,日常問林家還有幾天破産。】
【別提讨厭的人了,有沒有專業人士分析一下這個臺步?】
【整體軀幹保持得相當穩,肩背脖頸挺拔但松弛不僵,邁步的幅度自然流暢,身體四肢的力量感又很強。】
【力量感是真的頂,淩厲內斂,不是貴公子類型。又野又兇,又有種蟄伏的狠勁。】
【儀态和律動感非常漂亮,力量控制相當優秀,教他的人應該花了不少心思,他自己應該也下了苦工。】
【總結:的确像血紅大野狼。】
【不準再提血紅大野狼!!!】
時尚圈和娛樂圈通常只在“某某明星亮相時裝周”的時候短暫重合,彈幕熱鬧異常,但暫時還沒有人認出畫面裏那個吸睛到極點的少年模特,居然會是國內某檔小糊綜的練習生。
聞楓燃自己其實也沒什麽更明确的感覺——他已經換了四、五套衣服了,每套都能讓大野狼腦子裏塞滿“撕壞了絕對賠不起”。
當家且知柴米貴的孤兒院扛把子,滿腦子都是絕對不能把衣服弄壞,甚至沒怎麽顧得上灼眼熾亮的燈光、圍滿四周的攝像機和人。
“宿主,大野狼表現的無敵好!”
系統和原世界線裏聞楓燃的第一次秀場對照,興奮到不行:“有好幾個設計師都在和英模文化聯系——內部在傳他的臺步合輯了!”
原世界線裏聞楓燃被峰景傳媒簽走,第一次上這個級別的秀場,也被那些價格高昂的衣服弄得拘束不已。
峰景傳媒派來帶他的那個模特經紀人地位頗高,又和林飛捷沾親帶故,頻頻呵斥譏諷,其實是想激聞楓燃在臺下動手。
國內的秀場一貫參差不齊熱度平平,自己割自己的韭菜,罕有人會去好好做、也罕有人真會好好看,最多就是為茶餘飯後貢獻些談資。
倘若有了條“簽約模特在場下動手打人”的新聞,自然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種自帶熱度的标題很容易就會引人關注,有了熱度就有流量。流量在許多場合是不分好壞的,只要有人看,自然就有品牌方會青睐。
原本就沒人把簽來的這個野小子正經當藝人——在峰景傳媒眼中,這是個相當好用的工具,是捧他們自己人的臺階,也是一把格外趁手的雙刃劍。
一邊的刃用來收割流量,另一邊的刃則用來架在這個野性難馴的狼崽子脖頸上,讓他聽話,讓他傷痕累累地趴在地上搖尾巴。
原世界線裏,聞楓燃直到最後,也沒被激得動手。
從生下來那天就一身硌人的硬骨頭,沒服過軟沒彎過腰的野小子,在街頭被十幾個混混圍毆也不求饒,被學校的那些人冤枉也不道歉。
原世界線的聞楓燃第一次低頭,就是在簽約以後,在秀場臺下。
公司給他配的經紀人冷嘲熱諷陰陽怪氣,話裏話外刺他不配。
聞楓燃埋着頭一言不發地換衣服,動作極謹慎,生怕弄壞了哪個地方。
這裏的衣服他賠不起,這場秀他也不能搞砸,走一次三萬塊,家裏來電話說二丫病了,他要用這三萬塊回去養弟弟妹妹。
那個經紀人要的就是流量話題,哪會給他逃過去的機會,見聞楓燃不上道,索性直接上手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