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江湖、廟堂
古藺虛弱的搖了搖頭，笑道：“幸好小爺我命硬啊，身體已經不燙了。”
華寂呼出一口氣，道“那就好，你好好休息吧，我跟冰昴就不打擾你了。”
古藺點頭，閉上眼睛，開始運轉心法。
華寂小心的關上門，而古藺則是走出了水桶，看着桶邊的冰晶，他忽然一揮手。
邪火落九天！
魑魔宗獨一無二的內功功法，也是江湖上公認的魔道武功！只要挨受一掌，一盞茶之內體內就會迅速被火焰吞噬，由內到外，燒得幹幹淨淨！
“師父……”
阿拐呢喃，看着手心他的眼中倒映出了一道黑紅色的火焰。
這道火焰，似乎能随他心意變換。
沈觀蒼作為當世七賢，有陸地神仙的美譽，火毒雖然難解，但卻難不倒這類人物，只要略微施展內力，就能将火毒逼出體外，或者震散。
但當時他只是稍微治療，并未治愈，為了就是讓古藺忍受那火毒之苦。
只有忍得了火毒，這邪火落九天才會練成。
按照沈觀蒼的想法，這火毒會纏繞他個一年半載，磨煉他的精神，誰知先後遇到李無月跟華寂。
他沒有想過古藺如果忍受不了會是個什麽結果，因為覺得入魔道，就要将生死舍去，用生死去博得個天下無敵！
不瘋魔不成活就是這個道理。
當年沈觀蒼是如此，而他的徒弟，也應當如此！
魔道行事，不問緣由，只跟本心，本心惡，則作惡，本心善，則行善，這也是魔與正的區別。
人是克己的生物，能克則是正道，不能則是魔。
善惡都沒有分別，有時候你作惡，有可能是好事，有時候你行善，也未必是善事，一切都由當時情況裁定。
“該走了啊。”
古藺站在窗前，月光照亮了他的背影，他的實力今非昔比，要獨自去北荒了。
“師父總說我太多情，練不好武功，也殺不了人，可他又怎麽知道，我只對兄弟露真情。”
“誰能想到，阿寂這至寒藥物，竟能讓我一舉突破桎梏，練就邪火。”古藺呢喃，邪火落九天，一但練成，他就真正的堕入魔道了，那一身邪火內力足以讓江湖上的正道門派殺至天涯。
也就是說，今晚過後，他就要與華寂分別了。
一想到道別，古藺就頭疼，他的書法最差了。
“我寫的字不好看，這可咋整？”
古藺忽然一改高人的模樣，抓耳撓腮，他寫字本就不好看，又不能面對面跟阿寂道別，這可真是難為他了。
這不寫信直接走沒點交代怕華寂到時候着急，寫了又怕他笑我字太醜……
想到這裏，古藺咬了咬牙，從書桌上拿出紙筆，道：“媽的，醜就醜了，反正到時候小爺也都走了，笑聲我也聽不到！”
就在他要下筆的時候，古藺手一頓，身體緩緩轉過。
一道黑色人影站在了他的身後，人影腰劍挂着一柄斷劍，身上全無氣息，要麽是普通人，要麽是個能隐藏氣息的高手。
“怎麽不寫了？”
“師……師父？這麽早就來了啊。”
“我早就來了，你們沒發現而已。”老頭兒笑眯眯道，至于有多早，只有他知道了。
古藺沉默，轉身繼續寫信。
老頭兒湊過去，譏笑道：“哇，本以為老夫寫字已經很難看了，沒想到還有比老夫更難看的。”
古藺額頭青筋一凸，咬牙道：“老不死的！你不說話能死是嗎？”
“哈哈哈，你寫快點，救人可不能耽擱。”
古藺嘴裏嘀咕，你這是催着我去殺人啊。
“這次又殺哪個？”古藺頭也沒擡，認真寫着手中信。
黑袍老頭兒大大咧咧的坐到了椅子上，說道：“什麽殺人，我們這是去救人，懂嗎？”
“拉倒吧你，殺一個人救一個人，不等于沒殺嗎？”
老頭兒聽了一愣，旋即點頭，道：“有道理啊……那……這種事情我們下次少做好了……”
“你什麽時候良心發現了？”
“小兔崽子，老子還沒說完呢！下次我們盡量做殺一個人救兩個人的事情。”
古藺翻了個白眼，那還不是殺人。
寫完信，估計吹了吹上面的墨跡，然後看着老頭兒道：“說吧，這次去哪兒？”
“咦？你什麽時候這麽積極了？”
“別廢話好嗎？”
“去龍劍山莊。”
“江湖紛争？”
“也有朝廷之人。”
“那這次是殺……”
“二者都殺。”
清晨，華寂坐在書桌上哀聲嘆氣，卓瑪走來看了一眼，問道：“怎麽了？”
“阿拐走了。”
卓瑪手中碗筷掉落，哀傷道：“什麽時候死的？我就說他昨天受傷極重，你還說沒事，現在好了？都沒撐過一晚！”
華寂一愣，沒好氣道：“你說些什麽呢？腦子裏別亂想，他沒死，就是離開了，去闖蕩江湖了！懂不？”
“哦，那就好，沒死就行。”卓瑪拍了拍高聳的胸脯，彎腰開始收拾地上碎掉的瓷碗。
華寂無奈，看向了信紙，上面寫着聊聊幾個字：阿寂啊，我已神功練成，要去混江湖了，明年開春，我在北荒狼園等你。
“這王八蛋，居然一聲不吭的就走了！”華寂捶了下桌面，将手中的信紙撕成了粉碎。
距離開春還有五個月的時間，華寂打算先将手中的武器打造完再啓程。
這些日子，華寂沒有邁出家門一步，只有卓瑪不停的早出晚歸。
為了讓卓瑪能更加适應華都的生活，他将卓瑪送進了當地的女子私塾，卓瑪也很認真，學習從不落下半分。
跟司空不讓要了一份假的身份，卓瑪身高的問題就解決了。
況且在華都，一米九的女子并不是沒有。
入冬後的白虎郡異常的冷，不似北荒的幹冷，白虎郡的冷是那種肅殺且入髓般的冷冽。
這一天，白虎郡出動了七百輕騎，奔襲到白赤道對陣進攻白虎郡的一千蠻子。
北荒蠻族，亡華都之心還是不死。
也就是這一天，風中充滿了血腥味，刀劍與槍矛的寒光冷入了每個人的心，白赤道上鮮血成河，北面更是築了一座座慘白的京觀，煞氣沖天，怨氣哀嚎。
看早報的華寂沒有說話，而是一個人坐在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在早報上，畫師畫出了戰後的場景，那真的是屍體遍地，不亞于江湖上的千人紛争。
“看起來華都還是不太平啊。”
大丈夫馬革裹屍，護家人，守國土，在這些人眼裏，戰場不也是一種江湖嗎？也有刀光劍影，也有生死難別，更有豪氣肝膽。
所謂的江湖，無處不在，這是個極為廣泛的定義。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情的地方就是江湖，有仇的地方更是江湖。
這樣一說，朝廷……不也是江湖的一部分？
江湖之所以江湖，是因為天高海闊，魚鳥任飛游，廟堂之所以廟堂，是因為人心叵測，君命有所不受。
自由跟權力，這就是江湖和廟堂。
所謂的習得一身藝，賣與帝王家，這些都是渴望權力的人。
而沙場上奮戰的兒郎們，是最渴望和平的人，沒有戰争，就不會有死亡，沒有死亡，妻不離子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