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滿身傷痕
皇帝揉了揉腦袋，看着這個一根筋的少年，不知道該怎麽說，最後只能嘆道：“還真是跟你父親一個樣子。”
錦衣少年沒有否認，而是緊緊看着皇帝的眼睛，慢慢道：“這裏最沒有資格說這話的，就是陛下您了。”
話音剛落，大殿內寂靜一片，大臣們将頭壓得更低，動都不敢動，生怕動一下就會引起皇帝陛下的注意。
少年這話說錯了，他是皇帝，對任何事都有資格過問，但細想之下，少年又說對了。
“大膽！華星你這是在求死？！不用父皇出口，本王就能定你個不敬之罪！”
皇帝身旁的少年大喝，聲音帶着愠怒跟威嚴。
少年容貌俊美，皮膚比女子還要白皙，身着黑色緞袍，金絲滾邊，在燈光下閃着點點輝光，緞袍上繡着蛟龍飛天的圖案，廣袖袖邊上繡着暗雲花樣，腰間束着墨綠色寶石緞帶，一頭墨發被羊脂色的玉簪束起，顯得格外尊貴。
不用說，這位就是當朝太子華羽。
今天他被父皇叫來一起聽政，本帶着看看的姿态，雲妃只是個貴妃而已，雖然為皇帝誕下一子，但死不死與他都沒有多大的關系，更何況，如果雲妃不幸死了，那他身後的皇子，也就失去了勢力，這對他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本來他可以什麽都不管的，只要靜靜站在一邊就好，可華星居然在大殿上當中辱罵父皇，這下他不能繼續看戲了，不然他這個太子就要被人诟病了。
華星淡淡看了眼華羽，所有皇子當中他最讨厭的就是面前這個華羽，為人心性薄涼不說，還特別喜歡算計別人。
與這種人相處，随時都要小心翼翼，不然就會被華羽吃的一根骨頭都不剩。
所以華星并沒有理他，而是直接稽首，沉聲道：“請陛下賜罪。”
見到華星無視他，華羽怒氣橫生，喝道：“來人，将這膽大狂妄之徒拿下，關入大牢！”
“退下。”
皇帝陛下淡淡道，揮手将身披輕甲的甲士揮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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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
“你也退下。”
華羽愣了一下，随後只能狠狠瞪了眼華星，彎腰退下。
“那你給朕說說，當今這個天下，哪個有資格說剛才那句話？”
錦衣少年沉默了許久，就在皇帝要開口的時候，他認真道：“二叔！”
這下所有人的眼神都變了，瞳孔都縮得跟針線一樣，華威親王，這四個字在華都就是個禁止的詞。
果然，皇帝眼神陰沉下來，整個皇宮似乎都感受到了當今天子濃郁的怒火，只有錦衣少年一人渾然不知。
“華星，你可真是放肆！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嗎？”
感覺到自己的言語有些重，皇帝深呼一口氣，放輕了聲音，說道：“如果你能認錯，朕可以不計較你的冒失，還有你刺殺雲妃一事，也不予計較。”
皇帝能說出這句話，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換做在場的任何一位，敢這麽跟當今天子說他沒資格做什麽，那整個人早就推上了攏罪臺人頭落地了。
但華星似乎是特殊的，皇帝對他的寵愛達到了一種溺愛的地步，如果沒有滿朝文武在場，華向朝就要和聲開導了。
之前扯過華星衣袖的大臣再次拉了拉他的袖口，意思不言而喻，你今天耍威風也耍了，給臉色給太子也做到了，可以收手了。
可華星還是那個樣子，說道：“請陛下賜罪！”
轟！
錦衣少年如遭重擊，身體如炮彈般被轟到了牆上。
皇帝收起氣息，冷哼一聲：“退朝！”
文武百官跪拜恭送，少年則從牆壁上一瘸一拐的走出，滿嘴鮮血。
之前從一品的大臣快速走了過來，攙扶着華星，看着後者凄慘的模樣，他苦笑一聲，道：“你知道陛下不會放你離開皇宮，你又何必自讨苦吃？”
錦衣少年嘆道：“我只是不想當個籠中鳥而已，外面的世界太廣闊，我不想到死都死在這個沒有生氣的地方。”
“你知道陛下的顧慮，你只能如此，如果你真的出去了，那才是潑天大禍。”
“陸叔叔，難道我真的就這樣了嗎？我還沒見到二哥，還沒有走一趟我父親曾經走過的路。”
說到這裏，錦衣少年已經有了哭腔，完全沒有之前那種堅強。
陸诏嘆了口氣，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轉身離去。
廟堂也就是這樣，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
當年華星父親帶着一城抗擊蠻夷，縱然身死也不後退一步，這裏面固然有真心為國，但更多的則是為了華星。
他活着，華星永遠沒有出頭之路，只有他死了，皇帝才會念及他戰死的功勞。
當年華寂的父親華向陽本也可以這樣做，但他內心不甘，帶着不滿，也就帶着懷孕的妻子遠走他鄉，隐世到了南海邊上的梨花村中。
現在想來，他這個決定是多麽的正确。
少年帶着滿身傷痕，回到他的居所：摘星閣。
意思不言而喻。
這時，一道柔和且充滿洋溢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你回來了？我都等你好久了，這期間我還跑了趟攏罪臺。”
“小雨……你怎麽來了？”
……
在風雨前，肯定會有短暫的寧靜。
那銅雀城內的濟世醫館生意依舊那麽的好，關鍵是這裏醫藥費便宜，一些小病甚至都不要花錢，對平民百姓來說，這家醫館可真是‘濟世’了。
這裏人流量變多，也就導致了其他地方的醫館生意驟降。
一位身穿紅色錦裙的少女站在門口，擡起頭眺望着，似乎在盼望着什麽，直到夜幕，她也沒等到個人影。
“那眼睛好看的少年不像是騙子啊……”
第二天起早的華寂腦袋有些暈，起床盤膝打坐了一番，這才恢複了過來。
一年之計在于春，一天之計在于晨。
春漫霞起，晨藏紫氣。
紫氣東來，霞入泥海。
《浩然紫氣真經》追求的就是極致的劍意與殺氣，真經開頭有句話：劍藏鈍鞘鋒不顯，劍出光寒落凡仙！
也就是說，這《掌劍術》也是一種蓄意的劍法，走過萬水千山來磨砺劍意，不出鞘則已，一旦出鞘，劍光能将仙人都斬落，可想這本劍術的霸道。
華寂的劍招偏于柔弱，所以遇到蔡輝他們時才打得這麽吃力。
“飛蕩。”
華寂擡起手指，袖口‘初探’飛出，遵循主人的意志，劍身快速震蕩，房間內的瓷器桌椅也被這波動震得顫抖起來。
“羽光。”
咻！
初探化作一道銀色的絲線沖出窗外，空氣蕩漾着劍意，速度極快！
“回燕。”
那急速飛行的‘初探’陡然停止，像只燕子般盤旋而回。
“霞收。”
華寂大袖一揮，‘初探’乳燕撲巢，帶着一片霞色重新歸于袖中。
一氣呵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