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喋血
天地仿佛變成了血海，黑夜再也不黑，而是成為了紅色。
“師姐救我！”
“師姐我不想死！”
在死亡面前，這些人依舊無法克制內心的恐懼，想要跟自己的師姐求救，但話剛出口，就被一道寒光斬斷脖子……
那速度之快，讓人肉眼都無法捕捉。
半個時辰而已，天地就歸于平靜，只剩下滿地的屍體與腥臭的鮮血！就算燈火輝煌，也遮蓋不住紅色的火花，鮮血順着石板上的溝壑緩緩流動，很快就流到了華寂跟清璇的腳下。
二人雖然殺過人，見過血，但這滿地的屍首還是讓他們心中反胃，只能原地幹嘔。
華寂渾身冰冷，這不是因為清琳将滿院太上忘情教弟子盡數斬殺，而是半個時辰，清無面對本門弟子的死，沒有一點救援的心思，仿佛地上的血在他眼裏就是一灘水跡。
華寂有些受不了這種，只能往後退了幾步，內心苦笑不已，還以為自己學了點本事，就能行俠仗義了，看來他的路還有很長啊。
殺光了那些弟子，清琳的怒氣似乎消退了不少，她甩了甩劍上的血，看着清無道：“放過我們。”
清無搖頭，這是不可能的，違反教規已經是大罪，現在又殺了本教十餘名弟子，已經罪無可恕。
“那放過我夫君。”清琳再次争取，希望清無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過林金一馬。
清無再次搖頭，道：“清琳，你為太上忘情教最傑出弟子，為何心生孽心，自甘堕落？凡間真的有那麽美好嗎？”
“師姐，你不懂，你出生在太上忘情教，根本不知道世間的繁華，人本身就充滿了欲望，我只不過在努力當個人而已，你看看我教弟子，哪一個像人？師尊他老人家已經成為了石頭，而教主更是石頭中的石頭，我不想我的後半輩子只有劍陪伴。”
“既然入了本教，自然要遵守規則，你告訴我，何為太上忘情？”
清琳沉默了好久，場上空氣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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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還是開口，道：“忘情而至公，至公則至理，得情忘情，不為情緒所動，不為情感所惑，言不語，身不動，心不亂，方能始終。”清琳淡淡回答。
“那你做到了嗎？”
“不曾，我也不想做到！”清琳冷冷道。
我本無心入太上，奈何命運多無情。
清無也知道，今日的事情，只有死方能結束，不管哪方死，但總有一個要隕落。
也就在這一刻，清琳動了，手中的劍卷起了無數雪花，雪花如刀刃般沖向清無，淩厲的殺意讓地上的土礫顫抖。
“不知所謂，塵歸塵，土歸土吧。”
清無青蔥食指微微一勾，削落林金肩膀的劍陡然會飛，刺向了清琳的後背。
看到這裏，華寂苦笑，這禦劍之術，學會的人不多，有門派傳承的禦劍術更加不多，他們游劍山算一個，西景仙人泉的太上忘情教也算一個，前者的禦劍術以淩厲攻伐之術為主，太上忘情教則是以攻擊為主，防禦為輔。
所以清琳袖口瞬間飛出一枚一尺長的小劍，擋下了清無的攻擊。
當！
刺眼的花火在夜晚顯得格外醒目，一擊不成，劍飛到清無手中，後者踏着雪花，身體宛若游龍，無數道劍花刺向了清琳。
“細雪長流！”
“細雪長流！”
清琳也微微輕喝，同樣的劍招出現，迎接清無的狂風暴雨。
劍招如劍名，漫天飛雪飄落，整個林府就如下起了暴風雪一樣，冷冽無比，華寂用內力将自己護主，清璇眼中露出了痛苦，看來同門師姐間的自相殘殺讓她很難受。
“絕息一劍！”
“絕息一劍！”
二女同時嬌喝，天空中的雪花驟然停下，兩道刺眼的銀光亮起，照亮了整個林府，讓周圍的燈光都黯然失色。
“乍暖還寒！”
“乍暖還寒！”
剎那的嫣紅寒冷浸染天空，清無跟清琳二女肩膀上都出現了一顆拇指大小的血洞！
絕息一劍，注重的就是速度，極致的速度斬敵于劍下，二女的劍都是只想對方的咽喉，但劍氣碰撞，改變了軌跡，直接穿透肩膀。
而乍暖還寒，就是再次基礎上讓劍意更加鋒利！
就算是這樣，二人依舊沒有停手，那冷酷程度讓華寂和清璇呆滞，對生死不顧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瘋子。
很明顯，二人是後者。
華寂輕聲對清璇問道：“你們太上忘情教的人都是這個樣子嗎？”
“為什麽這麽問？”
“我就是想問下，如果是的話，我今後走路都繞着你們走，惹不起，本來一件小事，就變成生死想搏了。”
“小事？”清璇搖頭，嘆道：“太上忘情教的宗旨就是忘情，第一大禁令就是生情，其次就是婚娶，清琳師姐犯了太多罪了……”
華寂不理解，為什麽這個世界上有這麽極端的思想，這種場景不是他能對付的，所以現在他指望當地府衙裏的人能盡快過來。
鎮長估計也看到這裏的情況了，上報當地府衙是肯定的事。
林金似乎有些失血過多，臉色白得有些吓人，他努力的想擡起頭看場上的戰鬥，但看了數分鐘就沒有了力氣，華寂見狀走了過去，将林金擡起，放到了大堂前的椅子上，點了他肩上的幾道穴位，鮮血頓時停止，然後撕破衣袍下擺，幫他包紮傷口。
“多謝……小兄弟……”
華寂搖頭，表示不必言謝，他對林金沒有惡感，後者說的那些話不是無情無義人能說出的。
“以後都變成獨臂人了，就別再經商了，反正你的那些錢已經夠你活一輩子了。”
林金搖頭，笑道：“祖上産業，不可放棄。”
“你這人可真是……”華寂一想到自己也繼承了父親的打鐵技術，也就沒法繼續開口。
“小兄弟……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這個宅邸，我可以送給你……還有我在陽合郡的店鋪産業也都送給你了……”
如果換成別人，肯定貪圖這些財産，豁出性命也要答應林金的事情。
華寂卻沒有，他說道：“但說無妨，不過你的那些財産我是不會要的。”
看着華寂清澈的眼睛，識人無數的林金知道他說的這些話是真心的，這讓林金微微一愣，居然會有人拒絕這麽龐大的財産？
“小兄弟高風亮節……”
話說到這裏，他忽然看到華寂腰上懸挂的劍後，頓時眼睛一亮，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緊緊抓住華寂的手，說道：“幫幫我，救救琳兒。”
華寂聽了苦笑一聲，說道：“你也看到了，我跟他們不是一個級別的，看到那邊的紅衣女子沒有？她也是太上忘情教的弟子，我打不過她。”
“那她……為什麽不出手？”
“出手？她兩個師姐戰鬥，幫誰都不好，怎麽出手？”
林金聽了眼神又變得黯淡起來。
清璇才是紅衣弟子，感情還存在，如果換做黃衣弟子，她肯定義不容辭的幫助清無。
嘆了口氣，林金說道：“如果琳兒死了……你能否将我們兩個葬到一起？就在青牛鎮後山上，那是我小時候常帶琳兒玩鬧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