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正文完結
回到津城後不久,宋初眠交出了完整劇本,出品方挺滿意,總算可以輕松待産。
之前因為孩子的情況不明朗,懷孕的事情并沒有告訴雙方父母,等這次回來,陸廷才打電話通知。
當天晚上,何意茹與陸夫人同時帶着雞湯過來了,前者炖的是普通雞湯,放了些紅棗枸杞,後者放了燕窩等各種補品,顯然不在一個檔次。
陸夫人先打開保溫桶給宋初眠盛了一碗,看到她那碗裏的料,何意茹都不好意思把她的盛出來了。
“這懷了孕就得多吃些補品,哪怕不為了自己考慮也要為肚子裏的孩子考慮,不能讓他缺了營養。”
陸夫人這話顯然有點兒暗諷的意思,說完故意問何意茹,“你給你女兒帶了什麽好東西來啊?”
“跟您的比起來不值一提。”何意茹讪然一笑,“早知道您也送雞湯過來,那我就帶點別的了。”
“啧,你別是對自己的女兒都不舍得,從我們陸家也撈了不少油水吧?”
陸夫人說得何意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十分尴尬。
宋初眠靜靜坐在沙發上,看着她們之間劍拔弩張,并不參與。
都虛假得很,哪個她都不想理。
自這天後,陸夫人倒是時不時會過來,每次都要拎一保溫桶的補品,生怕宋初眠肚子裏的孩子營養跟不上。
婆媳關系表面上看起來有所緩解,但宋初眠心裏清楚,她不過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
陸廷之前擔心宋初眠會有産後抑郁的傾向,給她報了個手工藝的班,可以去學做各種娃娃,以後給孩子玩,還可以給孩子織小帽子、圍巾、毛衣這些。
班裏邊都是待産媽媽,彼此間也有共同話題,每天把心裏的煩悶說出來,情緒就不會那麽壓抑了。
宋初眠最初還不太想去,倒也不是社恐,只是她覺得沒必要去認識那麽多不相熟的人,太浪費精力,陸廷勸了她很久才終于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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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她自己沒想到上這個手工班真的挺有效果,去到那第一天,老師先教她們如何帶娃,宋初眠最近一直在憂愁這個問題,她覺得自己都還沒長大,如何能帶得了小寶寶呢。
結果聽完老師講了以後,她豁然開朗,頓時覺得沒什麽難的,恨不得寶寶這就從肚子裏生出來給她實踐一下。
輕松愉悅的日子自然是過得很快的,婚期不知不覺中來臨了。
宋初眠的體重是比之前漲了幾斤,不過表面看起來變化不大,反而讓人覺得更豐腴,多了妩媚。
婚禮前兩天,根據津城市這邊的習俗,新娘必須從娘家發嫁,由新郎接走。
于是宋初眠只能回娘家住,曾經最熟悉的地方,如今回來卻多了幾分陌生,她的房間裏什麽東西都還在,與從前并無變化。
不過當她打開抽屜,明顯發現裏邊的東西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能做出這種事的人大概只有宋娅婷。
重要的東西,宋初眠都帶走了,剩下的一些對她而言都是些可有可無的身外之物。
可即便這樣,她仍是不爽別人随意碰她的東西。
晚餐時間,宋娅婷回了家,何意茹去樓上叫了宋初眠一聲,準備開飯。
今晚,宋哲明有應酬沒回家,只有她們母女三人在家吃。
盡管才三個人,何意茹卻準備得十分豐盛,不僅全是宋初眠愛吃的,而且葷素搭配合理,一看就很有營養。
來到桌前坐下,宋初眠掃了一眼,直覺心酸。
她還記得小時候,媽媽只會做姐姐愛吃的菜,她最讨厭吃胡蘿蔔、芹菜和藕片,宋娅婷為了跟她對着幹,故意說她喜歡吃,然後餐桌上便會經常出現這三種蔬菜。
宋初眠那時候還小,對這種不公平的待遇會據理力争,問她媽媽為什麽總做她姐姐愛吃的,她想吃紅燒雞翅,說了好多次她就當聽不見。
而且,從來沒有主動帶她去過游樂園,都是宋娅婷說想去,才順便帶她一起。
從小她就是在這樣的陰影下成長起來的,因為心寒,所以後來他們說要送她出國留學時也沒抗議多久就妥協了。
離她們遠遠的也好,省得在自己家還要被排擠。
宋初眠看着桌上的這一桌飯菜,鼻腔裏泛起強烈的酸脹感。
她不懂,為什麽同樣都是自己親生的孩子,要那麽差別對待,難道一碗水就那麽不好端平嗎?
如果這樣的話,她不敢再生二胎。
因為她深深懂得爸媽偏心對另一個孩子的傷害有多大,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受一點點的忽略。
如果做不到百分之百去愛兩個孩子,那就只要一個吧。
“眠眠,你看這些都是你愛吃的。”何意茹不停往宋初眠的盤子裏夾菜。
宋初眠勉強扯下唇,意味不明地說:“原來媽媽您知道我愛吃什麽,我還以為記不住呢。”
何意茹聽出她話裏的暗嘲,目光停滞片刻。
從小她最瞧不起的小女兒,沒想到長大後确實最有出息的,嫁進了陸家這樣的頂級圈層。
看陸廷對她那麽疼愛,應該是真心喜歡,看來她這小女兒還是有幾分能耐的。
宋娅婷聽完宋初眠那話,緊接着接了句:“媽要不是為了你肚子裏那棵搖錢樹,懶得對你好。”
雖然是實話,但聽起來怎麽那麽刺耳呢?
“你說什麽呢,不吃給我滾出去。”
何意茹瞪了宋娅婷一眼,緊接着卻聽宋初眠冷笑了聲。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奧星的項目你其實是有參與的,要不是陸廷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想傷了我同娘家的和氣,早就把你送去吃牢飯了。”
無害微笑着,宋初眠話鋒一轉道:“所以呀,我奉勸你還是給我老實一點,夾着尾巴做人吧。”
宋娅婷桌下的手微微顫抖,咬牙切齒盯着宋初眠看了好半晌,起身離開了座位。
怕宋初眠不高興,何意茹連忙替她大女兒賠不是,“你姐姐這個人就那樣,你別跟她計較。”
“媽,有個問題其實我早就想問問你了。”
趁現在只有她們母女兩個人在,宋初眠感覺這個司機再合适不過了。
曾經她在沒當母親的時候,覺得問這樣的問題沒有必要,而現在當她肚子裏有了一個小生命的時候,才恍然間發覺一個母親十月懷胎孕育了這個孩子,與她共用一個身體,日夜陪伴彼此那麽久,該有多愛呢?可為什麽她的媽媽對她卻像沒有感情似的?
如果說她天生對孩子情感淡漠也就罷了,問題是她對宋娅婷疼愛到極致,只對她宋初眠那麽忽略和無視。
何意茹看到宋初眠那麽嚴肅的表情,就猜到這個問題,一定很難回答。
果然下一秒聽見她問:“你從小到家偏心我姐,是不是因為生我而害的你不能生育?那你心裏是不是在恨我?”
母女倆這些年來的隔閡被擺到桌面上說破,何意茹的腦海中浮現出曾經生她時的畫面,暗暗攥住手。
這個問題,她沒法回答。
長久的沉默過後,母女倆都流下了眼淚,宋初眠無聲擦去,繼續問:“媽,你到底恨不恨我?”
“我……”何意茹懊惱皺起眉,垂眸說道:“媽媽知道你心裏怪我,因為我從小到大都偏心你姐,這點我的确做得不好,但原因不是你想得那樣,我只是因為有一個女兒了,再生一個就感覺不新鮮了,沒有生頭胎時那麽深的感情才會對你忽略。”
“所以說我是多餘的嗎?”宋初眠苦澀的笑了笑,說來說去還是因為重男輕女,她要是個男孩,就不可能有那樣的局面。
“那你還不如想辦法查下性別,知道我是女孩的話,就立刻把我打掉。”
“你說什麽呢?媽媽現在不那麽想了。”
“那是因為你看我嫁給了陸廷,如果我仍像以前那樣,你還是覺得我處處比不過我姐,瞧不起我。”
何意茹被說得一個字都反駁不了。
這頓飯吃得很不愉快,宋初眠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勉強塞了幾口後就上樓去了。
來到樓上,她拿起手機,看見陸廷發了好幾條消息給她,問她今天心情如何,有沒有按時吃飯,最後一條是問她為什麽不回他的消息。
宋初眠的心情瞬間好轉了些,坐到窗邊,給他撥了視頻通話。
沒想到陸廷接起來後,宋初眠竟聽到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她一猜他就是在酒吧裏。
“好啊!看來我不在家的日子,陸先生過得很逍遙快活嘛。”
陸廷找了個清淨的地方,宋初眠剛剛說什麽,他根本沒聽見。
“齊銘他們給我辦了個單身派對。”
“還單身呢!都領證同居多久了?”
“反正就那個意思,婚禮之前的狂歡。”陸廷也不想來的,但畢竟是玩了多年的兄弟,不想拂他們的心意。
“那他們不會給你找個美女吧?”
“怎麽可能,你又胡思亂想。”
宋初眠哼了聲,她今天心情煩悶得不行,陸廷倒是很開心。
“你剛剛去做什麽了?為什麽發消息一直沒回?”陸廷問她。
“手機放在樓上了,下去吃飯了,沒看到。”宋初眠輕描淡寫地回答。
和她在一起那麽久了,陸廷對她的情緒察覺很敏感,“我怎麽感覺你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受委屈了?”
“沒有。”本來還不覺得有什麽,被他那麽一問,她還有點兒想哭。
宋初眠不想掃陸廷的興,最近他每天都陪着她,好久沒和朋友一起玩了,出去放松一下也好。
陸廷到底還是不放心,挂斷電話後立刻驅車趕往宋家,路上還特地去宋初眠愛吃的那家蛋糕店買了份水果蛋糕。
何意茹沒想到陸廷這麽晚了還會過來,暗中猜想宋初眠是不是跟他說什麽了,搞得好像她回娘家得不到照顧一樣。
陸廷拎着水果蛋糕去到樓上宋初眠的房間,她哪裏想到他還會來,當打開門看見他站在門外時,她的眼淚瞬間猶如斷線的珠子掉下來。
陸廷也太好了吧。
宋初眠拉他進去,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嗅到熟悉的味道,她的心裏瞬間覺得踏實多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對他也産生了那麽濃厚的依賴。
陸廷一手拎着蛋糕,另一只手輕輕撫摸她的頭。
“我不來看看你,怎麽能安心呢?”
語氣寵溺得像在對小孩子說話。
宋初眠又哭又笑看着他,“那你來就來呗,還拿什麽東西啊!”
“不是給你的,是給肚子裏的寶寶的。”
“………”宋初眠沉默兩秒,揮手打他,“讨厭。”
陸廷将蛋糕放到桌上,解開系着的蝴蝶結絲帶,宋初眠盯着他的手,喃喃自語似的說:“你怎麽知道我想吃蛋糕了呢?”
“大概心有靈犀吧。”陸廷切了一塊給她,“甜的能讓人心情愉悅。”
“哦,是嗎?”她好像了解他的目的了。
宋初眠一口一口吃着,想起後天就是他們的婚禮,不禁感慨了句:“好快啊。”
“緊張嗎?”
“有點兒。”宋初眠挖了一勺塞到陸廷的嘴巴裏,“應該我問你吧。”
這個男人不管何時都那麽淡定從容的樣子,好像遇到什麽事情都不會慌亂。
陸廷剛吃進那一口,忽然猝不及防扣住她的後腦勺,低頭吻下去。
甜蜜的奶油香氣在舌尖綻放,他卷着她的芳甜,吻了好久後放開,“比起緊張,我更加期待。”
這一定是他們今生最難忘的回憶。
蛋糕,宋初眠只吃了一塊,怕長太胖身材走形,以後難減下來。
天氣越來越熱,傍晚時還有點兒清涼的風襲來,他們便去露臺坐着聊天。
宋初眠将今晚發生的事情跟陸廷聊了一遍,他聽完後,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是安慰又是鼓勵地說:“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追究了,我們要向前看,以後我們倆還有孩子會一起組建幸福的家庭。”
“嗯,我們就只生一個好不好?不管肚子裏的孩子是男生還是女生,都只寵只疼這個,不再生第二個孩子去争奪。”
“我無所謂。”陸廷輕輕捏着她的小拇指,“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和你在一起,有你陪着我就夠了。”
宋初眠婉兒一笑,緩緩将頭靠向他的肩膀,看着天上的那一輪明月,她忽然之間對未來充滿了無限期待。
如果沒有遇見陸廷,她的人生會是怎麽樣的呢?宋初眠不敢往下想象了。
婚禮的這一天隆重又熱鬧,來了許多賓客,現場規模豪華至極,極少見如此壕氣的婚禮,全國各地的富商名流都趕來為他們道喜,五星級大酒店的上下三層都擠滿了人。
陸廷和宋初眠在萬人的注視下步上紅毯,他們一黑一白,西裝與婚紗,般配至極。
宋初眠完全看不出孕相,今日的她美得驚心動魄,令人着迷,站在陸廷身邊,絲毫不慌,大家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林純在臺下默默看着,感動得淚流滿面,到搶捧花環節時,她第一個沖上去,只是沒想到韓楚亦同一時間步上來,站在了她的旁邊。
她一轉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眸,不動聲色立刻移開。
冷漠的态度像是看見了陌生人,但只有她自己心裏才知道,究竟掀起了多大的波瀾。
韓楚亦微微皺眉,面向前方,卻出聲問身邊的人,“好久不見,最近在忙什麽?”
林純連一句“與你無關”也不屑告訴他,在韓楚亦看來,她始終凝視前方,大概是希望趕緊結束下臺。
宋初眠背對着他們扔出捧花,穩穩砸向韓楚亦,司儀立刻走過來,調侃地說:“帥哥,看來你接下來這一年的桃花運會很旺啊。”
韓楚亦笑了笑,也很配合地說:“希望吧。”
司儀放眼全場,目光從一旁的林純身上掠過,八卦開口道:“你看現場有這麽多漂亮的女孩兒,包括身邊這一位,美得跟女明星似的,你有沒有想跟人家深入發展的沖動?”
“看緣分吧。”韓楚亦回答得十分官方。
“好。”司儀點點頭,“那要不然你就借花獻佛,把這束花送給我們這位美女好不好?說不定緣分它就開始了呢。”
林純聽到這句,還未等韓楚亦表态就說:“這帥哥長得太斯文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呢。”
說這話也不知道是在罵他,還是在誇他。
韓楚亦從林純計較的小表情裏看到她的怒意,他眸底掠過一抹深沉,故意聳聳肩,“真可惜,我還以為桃花運在今天就來了。”
高情商的一句話瞬間破解了尴尬的氣氛,引得臺下的人都笑出聲。
下臺後,林純去往洗手間,未料韓楚亦跟上來,在她拐彎後攔住了她的去路。
“在生我氣?”
他俯身凝視着她漂亮的眼睛,接着詢問:“怪我沒負責?”
“你未免太自戀了,我不過是想試試看你跟你弟弟有什麽不同。”林純放着最狠的話,講完要拿開他的胳膊。
韓楚亦卻冷笑了聲,“就試那一次能體會到什麽?要不要多來幾回?”
他咬牙切齒,顯然是被她的話激怒了,林純瞬間有一種得逞的暢快感,美眸流轉間蠱惑開口:“白嫖是挺不錯,但你技術不行呢。”
話剛落,韓楚亦的眼底彙聚起冰冷。
林純面無表情甩開他的胳膊,走進洗手間,進門的那一瞬,她緊繃的神經才放松下來,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無奈嘆息一聲。
這麽裝,真他媽的累人。
從手包裏拿出粉餅和口紅補了下妝,林純調整完情緒才出門,不料這次又被人堵住,但堵她的不再是韓楚亦,而是韓星宸。
“你搬家了?”他靠在牆上,目光有些哀傷地問。
“跟你無關。”林純要走,卻聽他說了一聲“對不起”。
這個道歉指的是他上次喝醉酒跑到她家門口發瘋那事兒吧?
林純沒回應,繼續往前走,韓星宸跟上去,在她後面說:“我決定放下了,以後你不需要再躲我,如果你有心儀的對象,就去交往,我會祝福你們的。”
很奇怪,他為什麽會突然說這樣的話呢?
林純回過頭,故意問:“那如果是你哥呢?”
韓星宸明顯愣了一瞬,他僵硬地扯下唇角,“你在開什麽玩笑?”
很顯然,沒有辦法接受她和他的哥哥在一起。
林純沒有解釋,潇灑轉頭離開。
韓星宸望着她的背影,心頭卻湧上一陣慌亂。
她應該是在跟他開玩笑,她怎麽可能會和他哥哥有牽扯呢?
婚禮的那一天,宋初眠倒沒感覺太累,不過當天晚上還是早早就睡下,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才起。
醒來後她看見林純發消息問她起床了沒,她想來她家裏坐一坐,因為等明天下午又要飛回首都了,能相聚的時光實在太短暫。
宋初眠回複消息讓她現在就過來,接着趕緊起床了,結果她洗漱完走出房間才發現,陸廷那幾個好兄弟居然都在。
愣了下,宋初眠也不好問他們怎麽都過來了,讪讪然一笑說:“不好意思,我起太晚了。”
“沒事兒,嫂子,可以理解。”齊銘擺擺手,“我們都想讓你多睡會兒,怕把你吵醒,手機都靜音了。”
宋初眠這時聽見廚房裏傳出聲音,她走進去,看見陸廷在做飯,不由揶揄地問:“你特地請你這些好朋友們過來,做飯給他們吃的?”
“他們能有這待遇?”陸廷将處理好的魚放到蒸鍋上,“我是做給你吃的。”
“那你讓他們來幹嘛的?”
“幫我統計下賓客随禮的名單,還有打掃下衛生。”
宋初眠笑了,“當你的朋友可真倒黴。”
“昨天進的那些好煙好酒全被他們拿走了,為我出點力不是應該的?”
他這話說完,宋初眠立馬露出肉疼的神情,“都拿走了啊?那要好多錢的吧?”
陸廷啞然,他怎麽能忘了他家老婆是個小財迷呢?
宋初眠忽然想起林純等下要過來,雖然她說自己已經放下了,但她還是要給她提個醒,告訴她韓楚亦在這兒。
林純收到宋初眠這條消息時已經在路上了,她下意識掰過後視鏡檢查一下自己的妝容,早知道韓楚亦在那兒,她就好好化下妝了。
說不在意那是騙人的,昨天在婚禮上看見他,她仍然控制不住心動,明明都快三個月沒見了,他帶給她的感覺仍然震撼,被他觸碰過的肌膚都在發燙。
以至于昨晚回去後失眠很久,躺在床上一直在想自己要不要下決心去追他,因為她深知自己不主動,和他就要徹底錯過,她大概永遠也等不來他的主動。
去首都後,她漸漸冷靜下來,也慢慢從上段失戀的陰影裏走出來,回想和韓楚亦的那次放縱,她感覺自己過于較真了。
那一次他們倆分明就是默認了onenight,她給韓楚亦造成那種錯覺,也不該怪他沒付諸行動,之後斷了聯系,她也沒再主動邁出一步。
韓楚亦這段時間仍然單身,他看起來就是那種很正派的男人,不會輕易開始一段戀情,可一旦真的愛上誰,必然會非常深情,只是不知道她有沒有那個魅力能捕獲他的心。
但……
如果真的要追他,她也要先搞清楚他和前女友的關系。
林純的到來,讓韓楚亦也有點兒意外,她穿着幹淨的裸粉色長裙,裙擺飄逸地垂落于小腿,給人以溫柔恬靜的錯覺。
“哇哦,這是哪裏來的甜妹?”
程思桀之前見她就對她很有好感,昨天見她上臺搶捧花,知道她仍單身,就産生了一股沖動。
韓楚亦踢他一腳,眼神示意他正經點。
林純微笑同他們揮揮手,算是打招呼,接着就去找宋初眠了。
宋初眠待在卧室陽臺上,正在曬太陽嗑瓜子,看到林純進來,趕緊招手讓她過去。
“你怎麽明天下午就要走?不能在這兒多待一段時間嗎?”
“工作太忙,我也沒辦法。”林純嗑着瓜子,好奇地問:“韓楚亦他們來這兒幹嘛?”
“陸廷請他們來幫忙打掃衛生幹嘛的。”宋初眠說完,又試探性問:“你怎麽又問起他了?還想再發展發展?”
“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林純在宋初眠的面前就不裝了,“我攤牌,逃到首都也還是放不下他。”
“那你就去追啊!”宋初眠湊近一點,“我聽陸廷說了,他前女友那孩子不是他的,怕你又會動搖,所以沒告訴你。”
講完這話,接着又說:“孩子的親生父親當初甩了人家,出國留學去了,俞稚的性格挺倔,發現懷孕硬要把孩子留下,但那孩子出生沒多久就被确診白血病,這兩年又複發了,韓楚亦這人挺重感情,看她一個人帶孩子挺不容易就偶爾幫幫,怎麽說也是初戀,完全坐視不理太不近人情了。”
“那俞稚看着光鮮亮麗,怎麽生活過得這麽苦啊?”一對比她,林純發覺自己還是挺幸運的。
“所以你看,大多數人的感情都不是一帆風順的,你永遠都不知道別人在背後經歷了多少苦難。”
林純聽宋初眠講完,越發感覺韓楚亦靠譜,只不過他仍有些擔心,他會不會是放不下前女友才去幫她的呢?可要這樣的話,他直接和她複合不就好了?
“純姐,我們倆那麽多年的好朋友了,有些話我就直說了。”
宋初眠忽然嚴肅出聲,拉回林純的思緒。
她點點頭,“嗯,你說。”
“你要打算和韓楚亦在一起,首先要考慮清楚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別人的非議,他可是韓星宸的親哥,到時韓星宸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如果真能和他在一起,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了,對我來說最難的是怎麽把他拿下。”
“要拿下男人還不簡單?”宋初眠向她傳授經驗,“欲擒故縱,忽冷忽熱,讓他拿不準你是什麽意思,吊得他死死的。”
陸廷走進來時就聽見宋初眠的這話,原來他就是這麽被她拿下的。
“咳咳。”
聽見熟悉的咳嗽聲,宋初眠反射性站起身,看見陸廷,讪笑了聲:“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陸廷沒回答她的問題,只說:“飯做好了。”
看他轉身出去,宋初眠立刻要跟上,匆匆對林純說:“我不跟你說那麽多了,總之你按我說的去做就行。”
下午,一群人吃過飯後幫二位新人收拾家務,林純暗中觀察韓楚亦的一舉一動,看到他在撕牆上的紅貼紙,她悄悄走過去,問:“晚上有空嗎?”
韓楚亦動作一怔,昨天明明還對他那麽冷漠,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今天怎麽又來主動和他說話了?
“有,你找我有事?”
林純壓低聲音,只有他們倆才能聽見,“想白嫖。”
韓楚亦的身體猛一顫,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錯愕看着林純的背影,他不解皺眉,這女人搞什麽?
大掃除完畢後,開始各回各家,程思桀對林純的心思壓不住了,忍不住湊到她跟前問:“妹妹,今晚有空嗎?陪我去喝兩杯?”
“不好意思,已經有約了。”林純無害一笑,拒絕了。
韓楚亦從她的身後經過,看到程思桀一臉沮喪,輕嗤了聲。
他怎麽也不會想到,她約的人是他吧。
結果最終的事實證明,韓楚亦也自作多情了,大家一起走出小區後,林純當着他的面上了一輛帥哥的車。
為什麽知道是帥哥呢?因為那男的親自下車給她開了副駕駛車門。
明明說好要白嫖他,結果轉頭卻上了別人的車。
韓楚亦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那麽生氣,感覺自己好像被人當猴一樣戲耍了。
此時坐在車上的林純露出得意的笑,她猜想韓楚亦會發信息來質問她,果然沒多久,那人給她發來一個【?】
林純挑眉,也回他一個【?】
【你不是約了我?】
【我只是問你有沒有空,沒說要約你。】
【好,你有種。】
能看得出他有多麽咬牙切齒了。
林純笑出聲,前邊的表弟回過頭,“姐,您別忘了結我當僚機的費用。”
“閉嘴,我現在就給你轉賬。”
幾個月後,宋初眠的預産期臨近,每天都在無限期盼中倒計時,等待孩子的降臨。
作為初産婦,宋初眠的心裏自然緊張,她也很怕生産的劇痛,怕順轉剖,怕大出血,怕各種不可預料的因素。
但這些怕在要見到孩子面前都不算什麽了,想到馬上要與寶寶見面,她的心裏只有幸福。
陸家小寶寶也很會挑選日子出生,那天是津城的初雪,天空中洋洋灑灑落下了雪花,從窗戶朝外看,就像片片羽毛在半空中飛舞盤旋。
宋初眠和陸廷正在溫暖的房間裏一起看韓劇,為了應景,還特地訂了炸雞。
進入孕晚期以後,肚子就像吹氣球似的越來越大,宋初眠漸漸的也不敢再放肆,每日控制飲食,唯恐孩子太大生不出來。
要不是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心心念念的炸雞是斷然不敢吃一口的,但或許是孩子聞見了炸雞的香味,迫不及待想出來嘗嘗,突然之間她感覺自己的肚子像氣球似的爆破了下,吓得急忙抓住陸廷的手,對他說:“老公,我好像羊水破了,怎麽辦?”
陸廷剛剛也聽見那“嘭”的一聲,很輕微,都會讓人以為是幻覺。
他比宋初眠鎮定多了,首先安撫了她的情緒,“別慌,我馬上撥打救護車。”
一片兵荒馬亂中,宋初眠被送去醫院,陸廷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進了産房……
醫生居然告訴他,孩子的頭已經出來了,幸虧送來得及時,要不然在家裏就生出來了。
陸廷冷靜了會兒,開始給雙方家長打電話,聽到消息後,大家急急忙忙趕過來了。
陸夫人見到何意茹,又是免不了一番打壓,故意問她:“給孩子的紅包準備好了嗎?別又是空手來的。”
“當然準備了。”何意茹此刻只牽挂她的女兒,還特地熬了小米粥帶過來。
剛生完孩子,最好喝清淡的流食。
那日被宋初眠問過後,她幾個晚上都沒睡好過覺,回想這些年對于小女兒的忽視,她愧疚難安,心中滿是悔意。
她的女兒居然會對她問出“你恨我嗎”這樣的問題,可見她這個媽當得有多失敗。
可能是看到女兒都懷孕了,她在心态上漸漸有了轉變,想要補償她,盡管知道來不及了,但做了也比不做強。
産房外等了兩個小時,宋初眠和孩子一起被推出來,陸廷知道她喜歡百合花,特地訂了一束,在她出來後,将花輕輕放到她的身前,親吻她的額頭,“老婆,辛苦了。”
孩子在旁邊的小車上,他卻沒看一眼,滿心滿眼裏只有他老婆,看到宋初眠臉色蒼白,額頭上冒着虛汗,他心疼得眼眶都紅了。
護士出聲報喜,“是個小王子,七斤六兩。”
陸夫人的眼睛瞬間亮了,連忙沖過去,問她能不能抱抱。
當婆婆的和當媽媽的怎麽說是不一樣的,何意茹走到宋初眠病床邊,想說什麽又說不出口。
但這一刻,宋初眠卻讀懂了她眼裏的情緒。
回到病房後,陸廷喂宋初眠喝小米粥,她見他這半晌一直繃着臉,沒笑一下,像是不高興,便問他怎麽了。
陸廷皺下眉,“你剛生完孩子,我能開心得起來?”
都說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門關走一遭,剛剛他在門外等的那幾個小時可謂度秒如年,很怕宋初眠會出現什麽意外,神經繃得太緊,到現在也沒能松懈下來。
宋初眠眨了眨眼睛,明白他的意思了。
無聲握住他的手,安撫拍拍他的手背,“別擔心,我這不是沒事嗎?”
陸廷悶不出聲地繼續喂她喝粥,看他臉色比她還差,不知道的還當他是剛生完孩子的那個。
窗外的雪下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時外面已是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樹枝的枝丫上挂滿了皚皚白雪。
宋初眠是順産,第二天就能自如的下地散步,她趴在窗邊往外看,心血來潮地說:“兒子既然是初雪那天生的,小名就叫他雪萊如何?代表今年的雪來了,不過萊是草字頭那個。”
“他是男生,你起這種名,你覺得他能開心?”
“那不然要叫什麽?總得取個應景的吧。”
“他是零點出生的,就叫陸零吧。”
“你這起得也太随意了。”
“不是說小名嗎?越簡單越容易養活。”
兩口子發表着不同意見,搖籃床裏的小家夥睡得正安詳。
一米陽光照進來,整個屋子都是美好的氛圍。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