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yes

第28章

（BGM：give me your hands——Bandari）

和手冢一起去懇求長輩們原諒的事最後也沒能完成。

随着心情終于放松下來的同時上次将好沒好的感冒經由這一次折騰轟轟烈烈地反卷回來，讓不二着實病了一場。先是發燒而後嗓子完全說不出話，手冢請了假在家照看他，幾天下來兩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待到終于可以發出聲音的不二窩在手冢懷裏用手指一筆一劃地寫“抱歉”時，寫到一半的手被握住，然後聽到自頭頂傳來近在咫尺的聲音。

“Fuji，不用和我道歉。”

頓一頓，接着說道。

“那天給家裏打了電話，長輩們說會考慮我們的事情。”

不二愣了下，擡頭望着在月光下也無法掩隐憔悴的面容，以及那雙依然如同星光般閃亮堅定的眸子，久久終是柔和了眼眸，輕輕微笑起來。

“吶，Tezuka，這樣，算不算是涅槃啊？”

“……也許吧。”

“那麽……”

此後，便是新生……

……

在一場暴風之後是萬裏無雲的天氣。日子突然進入到從前未能留意現在想來卻又分外奢侈的平靜，恍若過去的風波只是傳言中遙遠的存在。曾經在血液中盤桓流動的不安與失措終于可以蟄伏進入漫長的睡眠，現在只是想用全部的身心，去投入這一場愛與被愛。

仿佛已經被擱置了很久的影展計劃又被重新提上日程。在工作之餘經常可以見到不二拎着相機在手冢身邊轉來轉去。有時候還專門到醫院捕捉那些工作裏的點點滴滴的瞬間。旁人只道兩人是情深意篤卻不知那些難以抉擇的過往之下産生的如此洶湧的珍惜心情。乾在某次撞見盤踞在主任室兩頭的人時甚至還不怕死地說笑“不二反正主任室的沙發也是手冢特意給你買的別人都不讓坐，幹脆你就把這裏當第二工作室好了也省得手冢上班的時候魂不守舍”。結果被臉色欠佳的手冢直接下了逐客令。

也許只有在不遠的地方看着你，我才可以安心。

畢竟失去這種事，雖然未嘗經歷，但也是如此透徹地知道，即使是一分一毫，對于我來說，也不能承受。

……

時光如流淌的音符般淺回低轉，便已是十二月。

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下在二十四日微涼的夜裏。

因為是難得的節日和工作室的夥伴一同出來慶祝，當然也邀了手冢。吃過飯後菊丸嚷嚷着要去唱歌，于是一幫人向着KTV進發。然後不期然在恰恰屬于跡部名下子公司産業的娛樂城碰到了跡部忍足和乾他們兩幫。晚飯時多少喝了幾杯的衆人便也不管是否熟識，熱熱鬧鬧擠了一處。連向來挑剔的大少爺也沒說什麽，開了最為豪華的VIP包間任一幫人瘋去。

于是也許是節日的歡樂氣氛加上酒精的催化作用，本已宣揚的熱烈更加蔓延得無法無邊天。一人一曲或是情侶對唱倒還罷了，後來便不知從哪裏生出各種各樣的名目，甚至整出什麽“啊，戴着眼鏡的人一起合唱一曲吧”，然後帶着怎麽看去都不能稱之為溫和笑容的忍足和乾就把安靜地坐在一邊自和不二唱過一首歌之後就再沒開口的手冢拽上了臺。

絕對是打擊報複……被夾在中間以防“逃跑”的手冢皺着眉頭有些郁悶的想……不過，算了，難得大家開心。

三個人都是偏低沉的聲線，使得和聲有着大提琴般醇澈的共鳴。不二眯着眼睛手指和着節拍輕輕地叩着杯壁，暗想要不要和幸村商量下等會兒讓兩個沒表情的人合唱一曲。後來私心起來覺得應該等回家以後拉着手冢只唱給自己聽才好。那麽好聽的聲音，真是舍不得讓別人沾了耳福去。

一幫人鬧到将近半夜才散。外面的雪不知在何時已經停了，地上如覆了毯子一般積了厚厚一層，映着兩旁的街燈泛出點點的星光。不二看見那潔白松軟未經踩踏的雪感嘆了一聲沒拿相機就要興奮地往外沖，便先一步被站在身側的手冢拉回來仔仔細細地裹好了頸上的圍巾。

“小心又感冒。”

“吶，Tezuka。”只露出一雙眼睛的不二彎起雙眸微笑，“據說在平安夜這一天下雪預示着來年一切順利。那麽以這雪量來看，明年應該沒有什麽挫折了吧？”

“啊……”向下摸索到微涼的纖細手指小心地收進風衣的口袋，完全明白戀人話裏層層含義的手冢試圖讓語氣放的無比堅定，“會一切順利的，Fuji。”

“聽Tezuka這麽說就讓人放心了吶……”他滿足的嘆氣，又向圍巾裏縮了縮，“真是個令人難忘的平安夜啊，好像很久都沒有這麽熱鬧過了。而且有Kunimitsu在這裏，真好……”

“Syusuke。”

“嗯？”

并肩走在身邊的人突然停住了腳步，在這一條安靜的街道上最亮的路燈下面，腳下踩着彼此交錯的影子，手掌握緊十指相扣，望進對方如夜空般深邃卻又溫柔缱绻的眼眸，看到連眉梢眼角都浸滿了笑意的自己。

“我會一直在這裏。”

……

連腳步踏在雪地上的聲音也靜谧下來的時候，時間仿佛在這一刻成為永恒。

不遠處的小廣場上，依稀聽到衆人齊數着倒計時的聲音。時針重疊，鐘聲敲響，禮花在微灰的夜空中綻放，歡呼聲響徹天際。

可是那些，都和我沒什麽關系。

我想要的，只是這一刻在雪夜裏最亮的那一盞路燈下，親吻着我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