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鼻血
最後趙堰幹脆咬牙一狠心,閉眼直接将冊子給随手甩了出去。
眼不見心不煩才對,還得是賣豬肉才是第一。
趙堰拍拍屁股起身,手都放在了房門上,他忽地又想起一件事情,雙手和雙腳都停頓住。
宋檀還在睡覺,這兒又沒旁的那些人,應該,好像,其實,大約,他偷偷地看一眼,也沒有什麽的吧。
趙堰挺了挺胸膛,裝得好一副沉思細想的模樣。
他摸了摸下巴,結果下一瞬,屁颠屁颠地跑得比誰都快,搞得好像他只肖慢了一拍,小冊會被旁的人給偷偷撿走般。
甚至趙堰實實在在撿起小冊,拍了拍上面沾上的雜塵後,臉上不由自主露出一抹輕松神情。
他緊張搓了搓手,鄭重打算翻開第一頁。
突然聞到周圍有些異樣的氣味,他瞥眉朝前頭望去。
适才天太黑,完全看不清,加上他甩小冊時手也沒個輕重,這會兒循着氣味仔細一聞一看,眼前三四步遠處不是茅廁還是能是什麽地兒?
趙堰鄙夷咂舌,可又是實打實的舍不得手裏的東西,貨真價實的一兩銀子呢。
嫌棄歸嫌棄,看,莫約還是能看的吧。
趙堰咳咳嗓,将小冊揣進懷中,遮掩得嚴嚴實實,再輕輕踏入房中,宛如那不知去哪兒鬼混了偷偷摸摸回來的。
好在宋檀睡得沉,趙堰的開門關門,宋檀是半點的聲響都沒能聽着,更別說像方才那樣醒來問話。
趙堰将小冊鎖進櫃中,心中始終默念最初的那一句“罪過,罪過”。
還是以後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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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堰重新躺倒在地上的涼席上,雙手枕在腦後,甚至一腿翹起支在另一條腿上,他直直地望着屋頂,睡意全無,是怎麽都睡不着了。
耳旁突地傳來一聲“砰”,原是屋外起了大風,窗戶未關緊,窗扇被吹得重重擊打在牆上。
趙堰起身關窗。
涼風陣陣,攜來一室清涼,消了不少屋內的暑氣。
宋檀下意識地轉了個身,一只手搭落到床榻外,白淨手腕細得很,一抹淡淡凝脂白在夜色裏格外顯眼。
尤其是配上手腕上的那根系了小玉的紅繩。
如薄紗似的床幔在涼風的吹卷下,飄飄蕩蕩,将內裏的景色完全映出。
趙堰不合時宜地霎時想起方才自己所見在小冊上所見的第一頁姿勢畫面,薄紗床幔在此刻與畫中景對應起來,一切旖旎。
趙堰喉間泛起癢意,像喝了烈酒,像品了果子釀。
又是一陣狂大清涼妖風起,趙堰猛地一甩頭,回過神,床幔飄起之際,他的鼻間又是一股溫熱暖流淌過的癢。
他擡起頭,手背一抹。
見了鬼了,竟又是流鼻血了。
第二日,宋檀與趙堰都未再去江水巷。
宋檀一大早地就被趙堰給拉住,他欲言又止,想了好久才說:“今日我小妹和妹夫要來,你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什麽?與你相敬如賓、恩恩愛愛?還是我自個兒要裝得溫柔雅意?或是說賢妻良母那一類的?”宋檀品着手中還在冒着絲絲熱氣的雲霧,替趙堰回答道。
她瞧趙堰那個糾結又糾結的樣兒,不需他直說,她都能知道他到底想要她幫忙做什麽。
無非定是要她稍微收斂一點嬌作的性子,可這是她自己能控制住的嗎。
宋檀轉了轉茶盞,告訴自己看在雲霧的面子上,還是勉強也給趙堰一個面子吧,她再次淺嘗熱茶,悠着調字道:“我盡量吧。”
她手中的雲霧還是兩日前跟趙堰央了兩三個時辰才央過來的。
不得不說,宋檀嬌氣的性子一時真不好改,喝的穿的用的總想跟以前一樣,雖說不能至于一模一樣,但最少也不能什麽也沒有吧。
此時她手中轉着的雲霧便是如此。
前日天落了小雨,宋檀抱着翻找出來的空空如也的茶壺,宛如控訴般地對趙堰道:“你買一個茶壺回來,就是只擺着讓人看的嗎?裏面什麽都沒有。”
那時趙堰正吃完飯,在剔嘴裏的東西,“誰喝茶啊?苦得很,又不頂渴,還不如喝白水呢。”
“那你買一個回來做什麽?買了茶壺,你就得将茶一起給買回來呀。”宋檀才不會直說是她自己想喝茶了。以往落小雨時她最喜歡的就是在自己房間內煮茶了,來了趙堰這兒,翻找半天,也只一個空得要生灰的茶壺。
“有一個樣子擺在那裏,別人來了看到後,面子上也得裝一裝嘛,誰要喝茶呀,那是大戶人家才喝的玩意兒,沒啥用,人家也是塗個面子的。”
聽聽聽聽,這叫什麽話,宋檀氣得眼尾都紅起來,她擱下茶壺,一字一句道:“這叫雅致,雅致。你懂不懂,才不是你口中描述的!”
趙堰又豈會聽不出到了這個地步了,宋檀到底是想說什麽做什麽,他直白問:“你要喝什麽?”
宋檀緩了緩神情,慢下語氣,有點兒不好意思,“龍井。”
“想都別想!”趙堰捶桌,還不如殺了他。
“雲霧,雲霧總可以了吧。”
“你讓我先想想吧。”趙堰摁眉道。
話雖這般說,到了晚上,趙堰還是給宋檀帶回來一小包雲霧。
是以,宋檀思及此,對着趙堰再補充了一句,“你放心,我不會多說什麽,或是做些什麽的。”
此時趙堰也不好說趙曼要來的事情,“也不能這麽說吧,你就,你就稍稍地往這方面靠一靠就行了。”
“知道了知道了。”宋檀連聲道。
宋檀其實之前就聽趙堰說起過幾次他的這個妹妹趙曼,從為數不多的介紹裏,宋檀知道趙曼是去年嫁的人,對方是個在衙門裏當捕快的。
若是要仔細算來,趙曼還比她要稍稍的要大個一兩歲。她十七,趙曼十九,趙堰二十有三。
宋檀知曉趙曼自小身子不怎好,小時還在鬼門關裏走過一遭,身子骨尤其不好,但當宋檀真正見着趙曼時,還是小小的震驚了下。
趙曼是在杜承安的陪同下來的,在八月底的天裏,她身上穿的衣裳要比旁人的厚許多,饒是如此,她的皮膚和臉色和還是偏白,病态的偏白,一看就是身子不好,經不得風。
“哥哥,嫂嫂。”趙曼柔聲喚,連聲音也是柔柔的。
宋檀看看趙堰,再看看趙曼,發覺兩人長得極像,比她和宋宇之間還要像許多。
“小曼是吧,我聽趙堰說起過你好多次了,總想着見一見你。”宋檀嘴角邊始終挂着恰到好處的笑容,趙曼要比她大,她總不可能跟着趙堰一樣叫人小妹吧。
“前段時間一直在承安母親的晉州,哥哥嫂嫂的婚禮,做妹妹的我也沒能來成。”趙曼抱歉笑笑。
杜承安母親一直住在晉州那邊,一來一回最少兩月,急急忙忙地趕回來,昨日剛到。
“無事,無事。”宋檀道,心中才想着她與趙堰這般,怎麽樣都無所謂了。
趙堰和杜承安一塊兒去了別的地方,就只剩了宋檀和趙曼兩人共處一室。
相處下來,宋檀倒是一點兒都不讨厭趙曼,甚聽着人溫聲細語般的講話,她都要不好意思了。
“我哥哥他脾氣是有點急躁,有時說話也不管不顧,容易與人沖突起來……”
趙曼還未說完,宋檀深有體會忙跟着點點頭。
“但他心腸是好的,嫂嫂嫁過來,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我哥哥肯定會對嫂嫂好,不會讓嫂嫂受委屈的。”
宋檀差點被嘴裏的茶嗆到,礙于趙曼在對面坐着,她執帕輕拭唇邊,僵硬跟着點頭,說:“你哥哥他,确實很好。”
“記得我小時,爹娘去得早,也可以說是哥哥将我養大的,他表面上确實有點大大咧咧、不拘小節了,可有些時候心可細來着了。”趙曼繼續說道,活怕了以趙堰的粗魯性子,新娘子娶過門來,人都要被他給氣着。
趙曼也聽人說了宋檀是從京城裏來的,家裏以前當大官,從小的生活定是比她們的好了太多,若不是人家家中出了事,也不會嫁給哥哥了。
宋檀抿抿唇,想起上回自己病了,趙堰跑去給她請大夫,還偷偷塞給她杏仁脯的事情,半晌後也緩慢地點了下頭,“好像是這樣。”
宋檀不想再聽有關趙堰的話,她轉了個話題,輕聲問:“小曼你以前喜歡吃蜜餞?”
“小孩子應該都喜歡吧,那時我身體不太好,不怎麽做得活不說,還經常隔三差五的生病,哥哥為了哄我喝藥,就給我蜜餞了。”
……
一整日的相處下來,宋檀是愈發的覺得趙曼性子溫軟,說話細聲細語,又很講禮,給人的感覺便很舒服。
同一個爹娘生的,趙堰怎麽跟人的差距這般大呢。
午後,宋檀與趙堰送走人,宋檀看着趙堰的側臉,是怎麽看怎麽覺得他和趙曼雖長得像,但性子完全是兩個極端。
一個大大咧咧,一個溫溫柔柔的。
“你瞧你,小曼性子不知比你好了多少。”宋檀說。
趙堰沒有半點氣惱,甚至覺得驕傲,“我小妹可是進過幾年學堂的。”
“你呢?”
“我讀書做什麽?賣豬肉需要我背書嗎?需要我寫字嗎?”趙堰看了眼宋檀,面上是震驚的不解。
宋檀噎住,她就知曉,不能與趙堰談這些。
“那我呢?”宋檀忽地想起一件事。
“什麽?”
宋檀臉頰漲鼓,“你妹妹為什麽從小到大什麽都可以不用做,應該比我還那個吧。”
“她那是身子不好。”趙堰一本正經改正。
“也不至于連碗也不會洗吧,這樣你都會說我的。”宋檀想起趙曼先前與她說的那句她從未洗過碗,就覺趙堰是十足的雙标,他憑什麽嫌棄她。
“我不過只打碎了幾個碗,你就跟個要吃人了一樣,可兇來着了。”宋檀再道。
“我兇過你了?不過就說話大聲了點,你就說我兇你了?”趙堰震驚,敢情也得叫他柔聲細語的講話麽,“而且你那叫幾個?全碎了好不好。”
一提起這個來,趙堰就來氣,碗全給他沒了,還不如她坐着啥也不動呢。
“再說了,我何時嫌棄過你了,對你也還不夠好嗎?”
床都給你了。
宋檀轉念一想,臉上騰起紅,好像,好像說得也是吧
作者有話說:
抱歉抱歉,又來晚了,這章給寶們發波紅包,麽麽。
這兩天眼睛有點不舒服,不敢再熬夜了,只能先寫到12點,我争取把時間以後往白天調一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