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上
張道陵聽了唐忠勇這一席話十分同情:“公子啊,不要悲傷,誰沒有個遭難的時候啊。常言說的好;能文的日賦千言,不得時運,幾張紙煮不熟飯鍋,能武的穿楊百步,用不着時,也只能彎弓射幾只燕雀。運退黃金失色,時來頑鐵生輝。且請寬心,公子如今是要回鄉去呢,還是就在此間謀些事情。”
唐忠勇嘆息道:“若能回鄉去最好。只是沒有路費盤纏起身不得。”
張道陵就身邊摸出一錠銀子遞給唐忠勇:“這裏有五十兩銀子,因早上出門,走的倉促,身邊并未多帶。你看看夠不夠回家盤纏。”
唐忠勇接過,銀子,撲通!跪倒在地,感激涕零:“從來只見那錦上添花人,那得雪中送炭,今日老将軍,送我這一錠銀子,正如雪中送炭,暗裏送燈,饑時送飯。老将軍你就是我再生父母,重長爺娘。今生今世報答不盡。”
張道陵趕忙上前一把扶起,:“公子此話說的嚴重了,錢財乃身外之物,正當用來解人急難。不必如此。”二人寒暄多時,張道陵起身告辭,唐忠勇算還了茶錢,出了茶棚,自回客棧還了房飯錢,又花三兩銀子買了一匹叫驢,起身徑奔官道,一路向南回金陵而去。
話說張道陵自回衙,進了屋,中午時分,一同到後堂來吃午飯,刺史伍進忠見了張道陵,雖然表面上帶着微笑,心裏卻有幾分不喜,面上并不表露出來。伍元融,心裏只惦記着張楓朵,一邊吃飯,一邊只顧往張楓朵身上看,張楓朵早已瞧科,心中有些厭煩,只是客居在此,不好發作。草草的吃了飯,便先進後花園去了。
話分兩頭,卻說這太尉秦高升,在路上走走停停,八月初五日,剛好進了汴京城,一徑的來皇城,面聖,見了神宗趙顼,這時候,已經日近黃昏,趙顼正在禦書房中看書。黃門來報:禀萬歲爺,殿前太尉秦高升,求見。
“恩!宣他進來!”
“遵旨!”
小太監答應着就退出去了,不一會兒,太尉秦高升就打門外進來,雙膝跪地,三拜九扣,行了大禮:“臣!秦高升參見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尚趙顼将手中書放下,擡頭看了一眼秦高升:“恩!起來吧,賜坐!”
“謝萬歲!”秦高升就在下邊,一張椅子上,側着身子,坐了,說是賜坐,那敢真坐啊,只能側着身子,屁股約微挨着椅子邊。
趙顼接着說道:“這次幽州之行可還順利,百姓生活可好啊。今年糧食收成如何呀,百姓沒有因為打仗流離失所吧。”
神宗黃帝問了一大堆問題,下邊,坐着這位秦太尉,心說:“百姓死活關我屁事。”候着皇帝話音剛落,趕緊回禀道:“回萬歲!百姓安居樂業,今年糧食大豐收。并無百姓流離失所。”
“哦!那就好啊。”
秦高升接着話音一轉:“只是幽州城裏傳聞,那前日,虎贲中郎将張道陵在城裏四處貼反詩,又有童謠唱道:弓在前,長随後,步步走,人馬溜。南轅北轍任君游。”
“啊!此話何解呀?”皇帝趙顼疑惑的問道。
秦高升就打衣袖裏掏出反詩來,旁邊小太監接過,雙手呈給皇帝趙顼。秦高升接着說道:“這第一句,弓在前,長随後。是個張字,第二句,步步走,人馬溜。人和馬所走的就是道路,這裏面隐着一個“道”字。這第三句;南轅北轍,越走越遠,這不是反着走嗎,其中隐着一個“反”字,整首童謠包含的意思,:“張道陵反”萬歲!這童謠可是預言那,不可不察!”
皇尚趙顼聽了太尉秦高升這話,看了看反詩;
張弓射雕志氣豪,
道中馳騁心性高。
陵雲壯志若随意,
反上金銮将帝薅。
這是一首藏頭詩,張道陵反,皇帝趙顼,沉思良久,乃道:此事還需慎重調查,明日朝堂在議,你一路辛苦先回去吧!
太尉秦高升,站起身來,三拜九叩,三呼萬歲畢,退出禦書房,轉出來,将範成林的書信交給禦書房太監總管,陳公公。:“這是範國舅,托我帶給範貴妃的家信,還望公公幫忙轉呈。”
陳公公笑道:“太尉大人放心,我呀,一定親自将書信交給貴妃娘娘。”
秦高升自出了皇宮,回府去了。話說陳公公将着書信徑來求見範貴妃,範貴妃看了家兄來信,這心裏咬牙切齒恨不得就将張道陵生吞了。心裏尋思,如何擺布他。
第二天早朝,神宗皇帝駕坐金銮寶殿,淨鞭三聲響,文武兩班齊,文武百官,三拜九叩三呼萬歲畢,神宗皇帝趙顼,将那反詩着殿前值班太監拿下來,與文武百官看過,天子開禦音:“衆卿家以為如何呀?”
禦史大夫易中雲,昨日在家裏就打聽得,這太尉秦高升回來了,接着又去面了聖,知道今日朝堂之上必然會議論此事,早有準備,聽皇帝這麽問,邁步出班,雙手抱拳低頭向上禀道:“回萬歲!,此定是那金兵奸細勾結幽州城裏的歹人,故意寫此反詩栽贓陷害。不可聽信,自古以來,謀反乃是滅九族的大罪,怎麽會寫了反詩四處張貼呢。更何況這張道陵并無謀反之實,相反的,卻是屢立戰功。”當朝宰相正是王安石,站在一邊沒言語,皇帝聽了,易中雲之言,點了點頭,心裏暗思,這事情卻是蹊跷,但是也不能就這麽含糊了事,乃開金口:“兵部侍郎黃建平上前聽封!”
兵部侍郎黃建平趕緊邁步出班雙膝跪地,叩頭:“臣黃建平在!”
“朕就封你為,欽差平北大元帥,即刻領兵五萬,前往幽州,一來查明,張道陵謀反之事,二來,總督幽州兵馬,以抗擊金兵。即日出發,不可延誤。”
皇建平三呼萬歲:“臣領旨謝恩!”
值殿官奏道:“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文武百官三呼萬歲以畢,神宗皇帝起身離了金銮殿,自進去了。文武百官這才出了來各自回家,話說這禦史大夫易中雲,心裏就琢磨,這黃建平為人奸詐,此去恐怕要壞事。但是皇帝已經傳了旨意。卻是沒辦法更改的事情了。只得聽天由命。
話說黃建平下了朝,回兵部衙門,點起五萬人馬,第二天,帶着軍馬一路浩浩蕩蕩就奔着幽州來了。
張道陵看看日子已經是八月初五了,便思量;出門的時候可是和徒弟王石有言在先,中秋節便回去給朵朵和他完婚,這眼看已經中秋節馬上就到了,随即去後花園,擡步進來,此時正看見張楓朵和伍娟雪,在湖心亭上談笑,信步走進來,陳客芬先看見,趕忙起身施禮:“父親!”張道陵點頭答應着,讓她坐下,這時候伍娟雪和張楓朵也看見張道陵走了進來,
伍娟雪起身施禮:“伯伯好!”張楓朵施禮道:“父親大人,今日怎麽有雅興來此游玩。”
張道陵笑着吩咐都坐了,轉頭對張楓朵道:“你我父女二人出來也已經數月,轉眼,八月中秋節快到了,出來的時候曾經對你師哥有言在先,中秋節便與你二人完婚,一會兒,我便去禀過,伍大人。朵朵啊,你馬上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咱們就回襄陽去。”
張楓朵聽了可就不高興了,嘟着嘴:“爹!人家還不想結婚嘛,我不回去,要回去你回去。我還想再多玩兩年。”
“朵朵,怎麽越大越不聽話,你也不小了,今年都十九歲了。虛歲二十。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怎麽可以這樣呢。難道你要讓我失信于你師哥嗎?”張道陵苦口婆心勸了半天,可是張楓朵就是不想回去。張道陵轉添煩惱,出來寫了一封信:徒兒王石,為師出門之時,與你有約,許你中秋節完婚,怎奈,此時金兵虎視眈眈,不敢暫離,大丈夫當以國事為重,待邊事稍寧,便送朵朵回來,你在家不必懸望,好好照顧師母,克日專心練習武藝,不可荒廢。見字如面,師父,張道陵手書。
張道陵将書封好了,出到堂前,喚過一個侍衛,将了書信予他,又遞給他五十兩銀子,叮囑道:“你将此書送至襄陽城西門外,二十裏地,榕樹坡,看見一大片竹林,那就是我家,把書信親自交給我徒弟王石。一路小心謹慎。”
這侍衛領了書信,又進去禀告了管家,這才去馬廄牽了一匹馬,出城直奔襄陽而去,在路上走了半個月,直走到八月二十,方到了襄陽城,騎着馬出了西門,在官道上行了二十裏地,果見一大片竹林,中間一處房屋,門前大曬谷場,旁邊榕樹郁郁蔥蔥。想來便是此地,騎着馬一徑的轉過曬谷場,來到榕樹下,翻身下了馬,就把缰繩系在榕樹枝丫上,往正堂走來,此時已經是黃昏時分,王石正準備起身去廚房做晚飯,回頭看見一個漢子身穿青衣,頭戴一頂白範陽氈笠,腰間挎了一口柳葉潑風刀,騎着一匹黑馬,走到榕樹下,翻身下馬,轉頭将馬系在榕樹下。王石心裏納悶:這誰呀。便住了腳,回身走到堂屋門口,侍衛拴好了馬,正往大門口來,擡頭看見王石,雙手抱拳向前施禮:“你就是王相公吧,我是你師傅差來送信的。”說着話,從懷裏取出書信。遞給王石。王石這幾日正在懸望,心說:師傅出門的時候說好的,中秋節便送朵朵回來完婚,眼看中秋節已經過了數日,卻無一點影響,也不知道師父師妹在幽州到底如何,正思量,欲要前往幽州一探究竟,但又放心師母不下,正在憂愁不決。聽聞說師父有信到,慌忙上前接過信,将來拆開看了。擡頭笑道:“有勞,快請進。”說着話将送信的侍衛讓進屋裏,就招呼在客房裏歇了。話分兩頭,這邊,王石看了張道陵的來信,方才安心。
話說張道陵八月初五日,修書一封,差了一個侍衛将信送回襄陽。起身來見了伍進忠,二人見了禮,分賓主落了坐,張道陵一拱手:“賢兄!我來的時候,可是有言在先,只等金兵一退,解了幽州之危,我便要回鄉,如今金兵已經退卻,幽州之危以解,我也該辭官歸鄉去了,今日特來辭行。”
伍進忠聽了,雖然因為上次張道陵拒絕了自己求親的事情,心裏有些不悅,但是畢竟為了幽州城的安危考慮,還是趕忙勸道:“賢弟萬萬不可就走,那金人完顏啊骨打兄弟二人,就領兵在大定府,你若一走,必定起兵來犯,到時候幽州危矣!”
張道陵被伍進忠苦勸不過,伍進忠又命丫鬟上酒菜來,且與張道陵把盞。不一時陳家圓也進來了,三人一同會飲,一晃數日,正是中秋節,滿城百姓歡慶佳節,處處張燈結彩。是夜,伍進忠就在後堂大排筵席,慶賀佳節,衆人一邊飲酒,一邊觀看歌舞,時有官妓,舞女陳盼盼;輕拂古筝,起朱唇,莺聲燕語,合着韻律唱道:
麗宇芳林對高閣,新裝豔質本傾城。
映戶凝嬌乍不進,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後庭。
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中。
陳盼盼剛唱完,又偏偏起舞,文武衆官具嬉笑稱贊。獨張道陵在一邊嘿然不樂,心中暗道:這陳盼盼所唱之詞,正是那,陳後主,陳叔寶,所作之玉樹後庭花。本是亡國之音。哀嘆了一回,獨自喝了幾杯悶酒,告辭衆官,只推身體不适,徑轉進後花園中來,此時張楓朵正和伍娟雪,夫人趙氏,已及陳客芬,在湖心亭中飲宴。時有幾人嬉笑之聲,張道陵本想進去,又退回來,獨自回房裏去了。在房中呆坐了一會兒,覺得無趣,想到:今日正是八月中秋佳節,何不就去城中賞燈,出了府衙,信步往正南街而來,只見兩邊街道之上,家家戶戶門前具挂着各色花燈,煞是好看,觀玩了一回,直走出內城南門,複又翻身度步往回走,走到西街,看見不少逃難的百姓,蹲在路邊屋檐下。一摸袖子,喜得身邊還有幾兩碎銀,上前将銀子把與這些百姓分了。心中嘆道:“真是可憐。”轉身回了府衙。
第二天早上起床,吃過了早飯,上衙門來點卯,刺史伍進忠會同衆将百官,正議論些軍務。忽然南門守軍,小校來報,打城南官道上來了一隊軍馬,浩浩蕩蕩,旗幡招展,往幽州而來,伍進忠和衆文武聽了,都一臉迷茫,随即帶着衆官具來南門城樓上觀看。但見;南面塵土飛揚,馬蹄聲震天動地,不一會兒,先頭一彪軍馬,打着黃旗,刀槍密排,旌旗搖擺,軍容嚴整,為首一将頭戴镔鐵盔,身穿鐵葉甲,腰系牛皮束甲帶,坐下黑馬,手提一根,五股托天烈焰叉,身長七尺,劍眉虎目。領着前隊人馬,來到幽州城南門外,城上伍進忠不知端的,見有軍馬來,命守城将士,趕緊拉起吊橋,閉了城門。嚴陣以待。
話說此隊軍馬正是黃建平前路先鋒官,大将;唐飛。唐飛領着三千軍馬前路哨探,先到了城下,乃對城上高聲喊道:“我乃大将唐飛,奉命領軍前來,後邊有兵部侍郎,黃建平領着大隊人馬随後就到。”
伍進忠聽了,心中喜憂參半,心說:“前些日子軍情緊急之時,我幾次寫表申奏朝廷,一個兵馬也不派來,如今,怎麽又派了這黃建平來。久聞此人奸詐。哎!”心中嘆息,命開了城門,伍進忠領着文武衆官出城迎接,又過了半日,後邊大隊人馬也相繼進了幽州城,将軍馬去校場軍營中駐紮了。黃建平随着伍進忠并手下大将唐飛,兩員偏将,曹偉,牟有田。一同到了刺史府正唐,刺史伍進忠推黃建平上首坐了,自己在左手邊坐着,唐飛和牟有田,曹偉,就兩邊站着。黃建平坐在堂上環顧兩邊衆人,微微點頭,右手搽了搽額頭上的汗,深吸一口氣,嘆息了一聲:“我這次領軍出來,是皇尚,親自委派,封我為。平北大元帥,就總督幽州軍務。伍大人以後只管地方政務便是,這軍中交戰之事就由本官代勞了。”黃建平略一沉思轉頭看着伍進忠,伍進忠心中暗思:合着你這一來,就奪了我的兵權,這兵權一奪,我就是光杆司令了,這幽州可就是黃建平的天下。如何是好呢。正琢磨呢。黃建平接着說道:“誰是張道陵啊!”
張道陵正坐在右手下椅子上,猛聽見黃建平喊自己,向上拱手抱拳:“末将就是張道陵。”
黃建平歪着嘴巴,将張道陵上下打量,點着頭,斜眼看了看:“你知道我這次來幽州另外一件事情是幹什麽嗎?”
張道陵心中已經猜到,必是為那反詩的事情來的,臉上還是茫然的答道:“末将不知!還請大人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