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到了路口,她轉過身來,站了好一會兒才擡眼看我,眼裏滿是淚水,想說什麽但又什麽都沒說。
“我們只是不能24小時在一起,你高興就可以過來的啊。”我笑着說。
“不跟你在一起,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好了。”她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我很想舉手拭去她的眼淚,可又怕忍不住把她抱在懷裏,只好心疼地默然望着她。
“我想跟你回家,我覺得你那裏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你那裏,你在哪裏,哪裏就是我的家。”
“裴菲,我們只是暫時分開。”我牽起她的手,緊緊握住。
“可是要多久才能在一起啊。”她的眼神開始茫然起來,“我上大學以後怎麽辦啊,要那麽久才能見你一次,我後悔報那麽遠了,我怎麽那麽笨啊。”
“不是啦,距離産生美嘛。”我笑着說,一邊厭惡自己的自欺欺人。
“我們還需要距離才會美嗎?我們在一起才是最美的。”
“裴菲,無論多遠我們的心都在一起,你說過,愛本來就應該是快樂的,是不是?”我用目光親着她的眼眸。
“好吧,現在我們背對背回家,誰也不許回頭。”她終于笑了笑。
“好。”我也對她笑了笑,然後就轉過了身子,可是每走一步就覺得難以忍受,最後就只能低着頭看着路上明晃晃的夕陽機械地往前走,和着淚光的亮閃閃的夕陽刺激着我的眼球,也刺激着我的神經。裴菲,有你在,我的陋室才真像個家啊。
還沒進到家門,她的信息就來了“我想你,我想你。慕晨雨,我想你”。
二、大隐于市(1)
晚上回到家以後情緒異常低落,十天的朝夕相處,突然分隔兩處,非常不習慣,無論去到哪裏見到什麽,都覺得空空落落冷冷清清毫無生機的。尤其是習慣了晚上抱着她睡,現在卻害怕面對着床了,躺在那兒不知道怎麽辦才産生實在感。
裴菲除了在我進門的時候發過信息,就整整一個晚上都沒再聯系我,應該也像我這樣吧,不敢聯系。可是因為想到了她在想我,或者說在別的地方陪着我流淚,沉默,出神,心裏就踏實多了:她在,我們都在,只要在就好。這麽想,心情不覺就好多了。
第二天裴菲告訴我,她爺爺帶着表弟從家鄉過來了,她要陪表弟到處走走,要好多天都沒法見面了。為了避免太多的想法,我就開始大搞衛生。
我的房間不大,物品也不多,但要弄得徹底,需要的時間也不少。我就慢悠悠地很仔細地清理、拭擦。等全部弄好了,就安排洗被子、床單、窗簾等,再把櫃子裏的東西全部拿出來晾曬。再就給陽臺的花細細松土,添加新泥,清除雜草和修剪枯枝腐葉。此時才發現,我的花在我離開的十天裏沒有枯死的原因:泥土中的腐殖質極多,上面還覆蓋着非常厚密的枝葉,吸水多卻不容易蒸發。
在那五六天裏,我用每個漫長的白天和黑夜來回味她說過的話,我們在一起的那些點點滴滴。日子也就變得不是那麽難熬了。
那個上午我又在電腦上看我們在泸沽湖拍的照片,門鈴突然就響了,當我打開門的時候,裴菲就陽光燦爛地出現在我面前。
她也不管我的驚愕,就大步跨了進來,把背囊往地板上一丢,張開手臂大喊:“終于回到家啦!”一邊還揮着拳頭跳起來,就像籃球比賽中投了個三分球般興奮地大叫。
我關上門,靜靜地望着她,不敢相信她又在我這裏了,我的每天每時每刻都在想着的女孩又在我身邊了。
“我可以在你這裏住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她走到我跟前,雙手緊緊握着我的手臂。
見我依然木立在門邊,她又說:“我爺爺奶奶帶着表弟回老家了,奶奶要一個星期以後才回來。嗯,你怎麽就一點反應都沒有啊?傻瓜,不要這樣看着我,我會被你化掉的。”她安靜了下來。
“慕晨雨,我想你。”她緊緊地抱着我,“不要這樣看着我,你讓我想犯罪。”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來緊箍着我的身體,“你讓我想把你吃了把你殺了。”
我們就站在門邊擁吻,釋放我們積壓了幾天的想念和熱情,讓彼此融化在柔情和愛裏。
“我們是兩個縱欲主義者。”我摸着她的短發。
“都是你的錯,你總是在**我。”她撫着我的背,心髒和着我的依然在我的胸前激烈地跳動。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我擡頭吻着她的濕漉漉的唇,“我愛你,裴菲。”
“知道了,傻瓜,每次你看我,我都知道你想說這句話,你的目光裏總是寫滿了我愛你。”她在我唇上狠狠地吻了一下,把我放開了。
“你就好好坐在這裏,哪裏也不給去。”她把我拉到沙發上,“我先去好好看看我們的家。”說着就開始在我的房裏到處逛,就像她每一次來都要做的那樣。“這是我的沙發,這是我的音響,這是我的電視,這是我的飯桌,這是我的卧室,這是我的床,這是我的廚房,我的洗手間,我的陽臺,我的茉莉,我的栀子花……我的慕晨雨。”她最後轉回到我身邊,拿美麗的大眼睛閃閃地看着我。
“這幾天我們都不要出門,我們哪裏也不去,你什麽也不許做,你就乖乖的,在這裏,讓我随時看得見摸得着,一叫你你就馬上過來。”她像個國王似的說。
“陛下,聽從你的吩咐。”我盯着她的眼睛笑起來,“我二十四小時待命。”
“這還差不多。”她呵呵笑起來,“好啦,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聽故事。”她狡猾地看着我。
“什麽故事嘛?”我裝傻。
“你的童年故事,還有青春往事。”她挖了我一眼。
“哦,那個啊,比天上的星星還多,恐怕一千零**都講不完呢。”
“好,精選,故事精選。那些糟粕就見鬼去吧。”
“好,我去把回憶錄搬過來吧。”我站起來,到書櫃底下的抽屜裏搬出那為數不多的相冊,放到她的面前:“親愛的女王,請翻閱。”
她背靠着沙發坐在地上,笑盈盈地看着我:“你要做陪讀。”
我就躺到她身邊的地板上,拉過她的手親了親:“你看我講,好不好?”
“嗯。”她笑着摸了摸我的唇。
躺在她的身邊,看着我雪白的天花板,看着偶爾飄進眼簾的深藍窗簾,還有透明在房間裏的陽光,感覺像回到了無憂無慮寧靜單純的某一段童年。
童年時候的照片包括我親人的只有幾張。我親生父母的結婚照,我母親和繼父的合照,我三歲時候的全家福和跟兩個姐姐的合照,我八歲時候的全家福以及跟兩個弟弟的合照,我上小學一年級時候的一寸照。
中學時候的照片也不多,基本上也是集體照,大學和工作以後的就多一點。
裴菲一邊看一邊問,我一邊講一邊笑。
“你為什麽總在笑啊?像個傻瓜一樣。”她終于忍不住問。
“我快樂啊,很快樂,很幸福,很快樂很幸福……”我看着她。
“不許再看我。”她把手放在我的額上,把我的眼睛罩住了,随後又移到我的唇上,我吻着它,我的心愛的女孩的手指,那麽美妙的手指。
“告訴我,哪個是你的前女友?哪個是前前女友?哪個是前前前女友?”
“所有照片裏出現的女孩都是。”我對她眨了眨眼睛。
“你的理想還那麽遠大啊?都破滅了吧?”她調侃。
“是啊,都是美麗的肥皂泡。”我裝出沮喪的樣子。
“好啦,不許耍賴了,認真回答問題。”她有點着急。
“都沒有,她們都被我藏起來了,藏在一個叫過去的相冊裏。”我認真地看着她。
“都扔了?”她驚奇地望着我。
“沒有,只是放起來了。那是過去,抹不掉的,但不再出現在現在。你一定要看嗎?”我的笑容不覺就消失了。
“不要了,我要你快樂。我知道你不看它會更快樂。”她撫着我的臉,靜靜地看着我。
“我有過兩個女友,一個好了七年,一個好了兩年。第一個不要我了,第二個我再不放手彼此都會死。就這麽多。”我看着前方的牆壁。
“現在她們都結婚了嗎?”
“嗯。第一個結了又離了,然後去了美國。第二個結了以後,生了個女孩。”
“第三個在你身邊?”她微微笑着。
“嗯,最後一個在我身邊。”
裴菲放下手中的相冊,趴在我身邊的地板上,一只手支着腦袋看着我。
“怎麽了?”我看着她。
“慕晨雨,我要讓你幸福。”她很老成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