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無人監獄（四）
“你覺得呢？”
趙如眉淡定看向柴清。
柴清：“……”
他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問了個傻問題。
趙如眉環顧昏暗又空蕩的跑道, 發現前面一部分玩家聚集後，又均勻散開。在外人看來，這群人似乎不認識, 但只要注意到他們細微的肢體語言與目光交換頻率, 就能得出這是群配合默契的相熟玩家。
“現在的關鍵是怎麽撐過五十圈, 二十五公裏。就我們兩人的體質，能跑，但想不被懲罰，還得超過十個人才行。”許思弈沉着說。
“我進副本前在積分商店買了一支腎上腺素劑, 可以激發潛能。你到時候要是撐不住, 可以來一劑。”柴清看向身旁保持均勻步伐的青年, 光憑此刻神态，幾乎沒人會想到這殼子實際上容納的是位女性。
“每次進副本都會有積分商店？”趙如眉問了句。
“嗯，積分商店的道具都是僅限當前副本使用的。不過需要通關一個正常副本後才會開啓, 越高級的副本售出的道具越昂貴，不過效果也更好。”柴清解釋。
如果萍水相逢, 柴清可沒這麽好心附贈道具。但眼前這位新人好歹也是陸酒安排的，兩人之前還信誓旦旦保她順利通關，只是沒料到會随機到二星多人副本。
即便如此，柴清本着能幫就盡量幫的原則, 還是在盡己所能。
需通關一個正常副本後才開啓商店。
趙如眉了然說，“我目前感覺很好，等撐不住的時候再說。”
“好。”柴清應了聲。
三人并排跑了一會，前面的玩家忽然步伐踉跄着倒退, 像是被人推搡似的。等對方穩住身形再接着跑, 這期間至少耽擱了十幾秒。
“這些獄警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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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清看到這一幕, 臉色微變。
“嗤, 監獄長們允許跑場競争，只要不偏離跑道，随我們發揮。”
熟悉的語氣，卡格爾既得意又有些不滿，“嘿，新人，我們已經跑完一圈拿到彩帶了，你怎麽才剛過半圈？照這樣下去，你絕對逃不了監獄長的懲罰。”
“五十圈拼的不光是身體素質，還有體力的合理分配，我會在後面追上。”趙如眉輕松說。
“好吧好吧，希望你之後還能這麽自信。”卡格爾丢下這句話後，加快速度跑遠了。
一旁的柴清留意到雙方交談，欣慰說，“你獄友對你的好感度還挺高，我當時為了跟監舍獄友拉近關系，花了快五百積分的道具。結果這三個家夥全在埋頭猛跑，壓根不帶搭理我的。”
“我也花了近七百積分，你呢？”許思弈有些好奇地問趙如眉。
“我沒花積分，主要是他們性格好。”趙如眉面不改色說。
柴清跟許思弈滿臉震驚，卧槽，全員大惡人的監獄裏還能有好人？
但在他們眼裏，趙如眉作為一個只通關了兩個副本的新人，即便開啓了積分商店，也不可能有足夠的資源去購置道具。因而她此刻說的話，他們還是相信的。
“你運氣真好。”柴清羨慕又欣慰。
雖然絕大部分副本npc都挺兇殘，但只要能遇上個稍微友好的npc，帶來的助力比上千積分價值的道具還高。
短短兩分多鐘，已經有玩家手臂綁上一根紅色飄帶。而在跑道的起跑線外圍，矗立着挂滿紅色飄帶的鐵架子。趙如眉呼吸平穩，張望着四周，餘光留意到柴清跟許思弈兩人眉眼間的焦慮。
“你們不用跟我保持一樣步調，照你們平時的節奏去跑就行了，我個人比較慢熱。”趙如眉開口。
“好吧。”
柴清确實不習慣這種平緩的慢跑，尤其是當前三人已經落在倒數名額裏。他一想到懲罰就頭皮發麻，臨跑前還不忘叮囑，“你熱完身也快些跟上啊。”
“好。”趙如眉應下。
“如果要後續發力，那等到最後四十圈再爆發，不然容易被其他人盯上。”許思弈想得比較多，低聲提醒說：“這回的副本裏崎國玩家人數很多，你防着點他們耍陰招。”
趙如眉表示了解後，許思弈追着柴清後面，加快了奔跑速度。
二十四個主播裏，其他人要麽用道具，要麽本身屬性值就高，為了不受懲罰，跑得都特別努力。唯獨趙如眉不慌不忙，如同在馬拉松上沿着外圈慢跑遛彎的路人。
随着衆人的圈數逐漸拉開，最快的主播手臂已經綁了七條鮮紅飄帶，而趙如眉左手腕綁着三條，速度不增反減，也就比步行快那麽一點。
惹得不少玩家路過時，紛紛張望。
“這就是你的慢熱？”
六條飄帶的柴清路過趙如眉附近，差點厥過去，擡手指了指瘸腿跑步的青年，“他都攢了四條飄帶了！”
“我剛才順便問了獄友，目前最快的囚犯是九條飄帶，離五十條還遠。你最好緩一緩，這個副本對精神方面消耗很大，且白天只有四個小時休息時間。”
面對憂心忡忡的柴清，趙如眉始終淡定，“如果接下來七天，全是這種高耗項。那最後比拼的除去道具數量外，就是看誰熬得久。”
柴清聽到這些極具前瞻性的提醒話語，火急燎燎的內心如同被一盆冰水潑滅，整個人瞬間清醒冷靜了。
這場跑操沒有優勝者也沒有獎勵，只有淘汰者與懲罰，只要不成為倒數前十，那麽跑第一跟跑倒數十一的待遇，是相似的，而前者卻需要消耗比後者高達數倍的精力。
不光柴清，幾乎所有玩家碰上這種不跑快點就挨打的副本規則，都是下意識卯足了勁往前沖。
至于之後如何，那是之後的事。
像趙如眉這般站在副本的全局角度去冷靜分析的玩家，壓根就沒有。柴清既覺得有道理，又有點遲疑，壓低聲音隐晦說：“但這是最好的表現機會。”
所有主播都在操場，觀衆的目光自然也都聚焦在此。
熱度池制度注定了表現越好，吸引的觀衆越多，最後能獲得的積分獎勵也會越高。
“二十四人，不可能全部存活。再者，槍打出頭鳥。”
趙如眉随意說，她的目光大部分時候都停留在操場外圍。那五道讓人難以忽視的強勢氣場，就站在視野最廣的看臺上，冷漠注視着跑道上的囚犯。
“……我明白了。”
柴清橫豎一想，以自己目前狀态，或許拼盡全力能夠成為最快完成五十圈的玩家。但就如趙如眉提醒的那般，之後六天怎麽辦，且他若表現得太出衆，很難不被其他玩家惦記。
熱度池雖是按表現分配，但如果熱度最高的玩家死亡，他所獲取的所有熱度，都會均分到其他人手裏。
在熱度池規則下，集體狙擊熱度最高玩家的情況，在多人副本裏并不罕見。
“如果按玩家算，想要超過倒數前十名，至少要六條飄帶，你注意些。”柴清收斂了想要表現的心思，壓力舒緩不少。
“嗯。”
趙如眉說話期間一直保持着均數，路過挂滿紅色飄帶的鐵架時。她放慢步伐，伸手取下一條順勢綁在手腕上，走了大約幾十米，又恢複慢跑。
竹本喜久全程關注隔壁玩家，發現對方落在最後面，他心裏既喜又隐隐有些擔憂。
“19君，17號主播我們需要重點防備，要是能直接把他弄掉就最好不過了。”
竹本喜久通過暗號認出青年身份後，便一直跟在他身邊。眼看陪跑幾圈對方沒有反感，他小心翼翼提醒：“這家夥之前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靠噪音威脅獄友還能完好無損，我怕他破壞我們的計劃。”
編號19的主播瞥了眼不遠處慢慢悠悠的青年，不疾不徐說：“這才第一天就內讧，任務還做不做了？”
“我主要是怕他搞破壞……”竹本喜久隐藏着自己心思，小聲說。
“這有什麽可破壞的，只要有一個人能獲得鑰匙，其他人離開監獄就算任務完成。”男人帶着涼意的餘光落在竹本喜久身上，意味深長又隐晦，“副本時間還很長，你急什麽？”
聽到這話，竹本喜久眸光一亮，心底瞬間了然。
貍貓這是要留着他們當墊腳石。
每次開播必定盤踞在熱門推薦前十的貍貓，是崎國一階玩家耳濡目染的大人物。尤其這回貍貓還是組隊進入的，這個副本的熱度池貍貓很有可能打算組隊吃掉。
竹本喜久此刻無比慶幸自己是崎國玩家，有貍貓在，說不定到最後還能喝到一口熱湯。
一時間，竹本喜久再看之前讓自己丢大臉的隔壁玩家，也不覺得讨厭了。反正要不了多久，這家夥就會被貍貓踩在腳下，這個副本裏所有的東夏國玩家，也全部都會被清理。
越想越激動的竹本喜久跑得特帶勁。
“你做好接受懲罰的準備了？”獄友默文路過趙如眉身邊時，語氣奇怪地問了句。
“離五十圈不是還久嗎？”
趙如眉在臨近站臺這一邊的跑道奔跑時，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感知這些獄警的數量上。
他們并不是鐵人，也會交談也會發出細小聲響。但在囚犯的奔跑與叫罵聲裏，顯得那麽得微不可察。
“是還久，只是最快的已經跑了十一圈。而你，還只有四圈。”
默文嘆了口氣，低聲說：“聽着，我不管你是不是有什麽特殊喜好。但落到麥爾手裏的新人，就算有還剩下一口氣的，基本都撐不過三天。”
“聊點開心的事，我剛才數了數，發現算上監獄長，共有三百七十二位獄警在附近，我想不通為什麽給我們開門的居然只有一個艾維德。”
趙如眉語氣很随意地轉移話題，然而在她視野裏，操場上除了另外二十三位玩家外，周圍一片空蕩。
“你怎麽數的？這裏哪裏止三百多位獄警。”默文環顧一圈，在跑道外，站滿了極具壓迫感的獄警。他們目光如黑暗裏的禿鹫，尖刻冷漠。
“講個笑話，這座監獄裏的獄警比囚犯還要多。”默文深吸一口氣說，“或許要不了多久，這座監獄就會成為他們的囚籠，我真希望那一刻能早點來。”
趙如眉聽出了默文語氣中的厭倦，平靜問：“你想等他們互相壓榨蠶食？但這樣的前提是，所有囚犯都被處理幹淨了，你也會死。”
“……是啊。”默文頓了會，才慢慢說：“我并不想死。”
“太奇怪了。”
默文說：“或許是我在這裏呆得太久了，我竟然都忘了自己是因為犯了什麽事才被抓進來。”
“囚犯就沒有刑滿釋放的那天？”趙如眉閑聊問。
“有的吧，但沒聽說誰被釋放過，我認為實際上并不存在這一選項。”默文留意到有囚犯靠近，中斷了交談，“不想死就跑快點，我們在終點等你。”
由奔跑帶來的風從趙如眉身邊拂過，她察覺身後有道注視目光，偏頭看了眼。
青年面容青紫腫脹，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貌。他手臂系着五條飄帶，比趙如眉還多一條。
察覺趙如眉的餘光望過來，青年收回視線，強忍着腿部刺痛，咬牙繼續奔跑。
從第五圈開始，趙如眉就把自己位置調整到了跑道中間。所有人都在埋頭奔跑，從身邊掠過的風一陣又一陣，當跑到第三十圈時，她已經掌握跑道上的囚犯數量。
一共是四百名看不見的囚犯，從默文的話裏面可以推算出獄警數量應該在四百五十至五百之間。
“呼——呼哧——”
眼看即将完成五十圈，包括貍貓在內，大部分玩家從原先的跑步帶風到現在艱難蹒跚，全都累得夠嗆。
就算他們有兩位數的屬性面板，可也頂不住限時兩個小時附帶真人障礙的二十五公裏跑圈啊。
“哎，我，我特麽……”
柴清扛着許思弈，一邊走一邊喘，見到老神自在還在散步的趙如眉，他都服了。
這次是真的心服口服。
“我們，四十五圈了。你，咳咳咳，你真，真沒問題？”柴清覺得自己這位新人隊友，只要能擺脫倒數前十，絕對能成為本次跑操視覺效果最佳的主播。
之前他還操心，現在看來，還是新人高啊！
要麽成功超車，要麽失敗。
一旦成功就是血賺，不但保存了體力，還收獲了大批觀衆的注意力。至于失敗，柴清直覺可能性極低，不論是之前在冠山酒店初遇時她的表現，亦或者現在的淡然。
這都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的沒感覺到壓力。
“我準備追圈數了，囚犯那邊已經有跑完五十圈的。你們想壓在玩家上面，還不如壓囚犯保險，誰身上沒點在關鍵時候爆發的道具。”
趙如眉說着，攔下柴清，示意兩人靠近自己，随意說：“我捎你們一程。”
柴清：“？？？你怎麽捎？”
“你才三十多圈，還是留着體力自己跑吧，囚犯也不至于全是四十五圈以上的。”許思弈連忙說。
“我體力挺夠的。”趙如眉站在兩人中間，伸手圈住兩人腰身，以左擁右抱的形式把兩人大半體重攬在自己身上，“失禮了，不過這樣比較方便捎帶。”
說是捎帶，趙如眉也并非健步如飛。
但比起大多數步伐蹒跚的主播，她這帶兩個玩家還相當于慢跑的效率，仍舊碾壓他們。
柴清忍不住看了眼隔着一個肩寬的許思弈，兩人對視一眼，一個下意識低頭，一個将腦袋偏向另一邊。一種容易導致友誼崩裂的莫名尴尬在兩人之間發酵，兩人心裏豈止是卧槽能形容的。
但凡趙如眉是個男人，他們都不至于這麽變扭，可這殼子裝着的靈魂，是個女人啊！！！
被之前還揚言說會好好照顧的新人反向助力已經夠丢臉了，趙如眉勒在腰部的臂膀力量出奇得大，兩人的主動權完全被她所掌控，柴清甚至有種自己弱不禁風的錯覺。
如果只捎帶一個還沒什麽，但左擁右抱一邊一個，柴清心底還是有種說不清的微妙。
其他玩家不知道兩人心思，他們只看到明明落後的競争對手在隊友一拖二的幫助下，輕松超越了他們。一時間，羨慕跟酸意脹滿這些玩家的胸腔，讓他們盯着三人背影，眼眶都瞪紅了。
他們也想要這樣的隊啊！
為什麽這麽好的隊友不給他們！！
[這是17號主播一開始的打算嗎？這也太穩健了吧，保送兩位隊友合格，然後自己再沖刺。]
[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是啊，我要給17號主播道歉，之前還以為他放棄了。]
[完了，就我看好的狼崽子沒隊友還落在最後面，啊啊啊啊啊！誰幫一下他啊！]
[19號那一批主播應該會考慮吧，不管是收入旗下還是暫時留着當儲備糧，都很好啊。]
[媽的，儲備糧太真實了。誰能制裁一下這些單吃的主播啊，真的特別惡心，我看好的幾個主播都在多人副本裏被單吃掉了。]
[看直播別太真情實感就能解決，利益既然能讓親生血脈反目成仇，本就是潛在競争者的主播互相厮殺，不也挺正常嗎。你們可別忘了在副本裏死亡，對主播來說就是真死了。]
[支持樓上，但我還是要唾棄譴責崎國主播喪心病狂的玩法。最開始單吃就是從他們那裏傳出來的，不少好苗子都被他們扼殺了。]
[他們要是單吃，早晚會盯上17號主播。我一直覺得17號主播特別從容，仿佛還有很多底牌沒有翻出來，要是這兩撥人碰上，那就有意思了。]
[你一說我也開始期待了！]
聊着聊着，這些觀衆的話題逐漸轉移到趙如眉與人數衆多的崎國玩家身上。
而緊緊黏着貍貓的竹本喜久看見原本比他慢一圈的柴清跟許思弈被隊友帶着超過自己，他氣啊，在三人又一次即将路過自己時，他特意靠近想要添堵。
貍貓沒攔，特意放慢步伐用餘光留意四人，打算看看這從容了幾乎一整場的17號主播表現。
“卡格爾，這次幫個忙，我就不跟你計較之前的冒犯了。”趙如眉在察覺竹本喜久的視線時，就知道這人打算搞事，她對附近空氣說。
柴清跟許思弈兩人一懵，正想問趙如眉在跟誰說話，卡格爾悶聲悶氣不爽說：“之前到底是誰冒犯誰啊，你要我幫什麽？”
“看見前面那個蠢蠢欲動憋着壞的小子了嗎？攔一下。”趙如眉說。
“行吧，但只能攔一次，我就剩這一圈了。”卡格爾痛快答應，他原本湊近是想激勵激勵這個能徒手開鎖的新獄友，沒想到還沒開口就被抓了壯丁。
卡格爾原本裝作湊巧路過，結果竹本喜久一點防備都沒有，卡格爾張開雙臂猛地一抱。
冷不防被人抱住，近兩百斤的重量猛地壓在身上。就這麽一剎那，竹本喜久人都吓傻了，這實在太考驗玩家心髒承受能力了。
“我去！”
關注這邊的崎國玩家看到竹本喜久突然被撲倒，吓得心髒猛跳，頭皮發麻說：“這些囚犯太難防備了。”
趙如眉全程淡定繞過倒在地上臉色慘白的竹本喜久，拖着柴清跟許思弈連步調都沒被打亂過。
“不對。”
貍貓神色凝重看着這一幕，緩緩開口：“他不是被突然撲倒的，17號，讓囚犯幫忙了。”
“她是怎麽辦到的？我送了近兩千積分好感度道具，結果這些囚犯連指個路都很敷衍。”貍貓的同伴悚然一驚，心中危機感大增，“要不我們……”
剩下的話他沒說出來，但他跟貍貓是固定隊友，兩人足夠默契。
“不，這樣正好。”
貍貓充滿算計的目光落在不遠處青年身上，嘴角慢慢浮現一個笑，“後期或許可以跟他合作一把。”
柴清跟許思弈滿五十圈後，趙如眉目送兩人手臂綁滿飄帶前往操場中心，她則繼續第三十七圈。
目前還停留在跑道上的囚犯跟玩家加起來，只剩下不到一百人。
一些玩家受到趙如眉一拖二的刺激，已經開始使用道具加快速度。而沒有負擔的趙如眉直到這一刻，才稍稍認真跑起來。
在囚犯與觀衆的注視下，她身軀前傾，雙臂微微後擺，整個人如同滑雪下坡沖刺般快速，足尖卻又似點水蜻蜓，高挑身形呈現出一種不可思議的輕靈感。
趙如眉每點一步，躍動帶來的跨度接近一米，且銜接速度又快。在所有人都疲軟的情況下，她跑完四圈半，其他人才咬牙跑完一圈。
才從地上爬起來的竹本喜久看到這望塵莫及的一幕，後槽牙險些咬碎。
可惡啊！
讓他裝到了！！
在所有人都在為青年的速度感到震驚與不可思議時，滿身是傷的如辭忍着錐心陣痛，眼前發黑地往前邁出一步。但随着身體晃動，他腿一軟重重摔在地上，本就腫的臉更是被跑道刮破了皮。
“我看你很想通關，需要幫忙嗎？”
貍貓臉上帶着溫和笑容走近摔倒在地的青年面前，一雙灰色布球鞋幾乎占據如辭全部視野，“只要你願意在接下來幫我一個力所能及的忙，這張疾風符道具，就是你的。”
跑到第四十二圈的趙如眉正巧路過，聽到貍貓的話，她放慢了步伐。
貍貓察覺注視，收起手裏的疾風符擡眸望向趙如眉，警惕又禮貌地笑問：“你是打算再捎他一程嗎？”
貍貓不覺得眼前青年還能再帶一個，畢竟人的體力是有上限的。
趙如眉想了下，看着地上的如辭，點頭說：“捎帶可以，不過這個副本，你得聽我指揮。”
貍貓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如辭盯着這雙怼眼的灰色布球鞋，壓下心中反感，掙紮着爬起來。
他視線有些模糊，張了張嘴正想說話，身體率先撐不住，再度摔向地面。
但這一回，卻被趙如眉接住了。
“回聊啊。”
趙如眉雙臂分別抱住如辭的腰跟腿，以公主抱姿勢向貍貓打了個招呼後，躍動完全不受影響，短短幾秒已經跑出十幾米。
貍貓：“……”
操！到嘴的肥肉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