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窮途末路
安置好人族的鳳凰到了戰場,?業火被他随心驅使,火光燎原,驅散了不知多少獸族。
“鳳虞少主!”
“少主涅槃成功了!”
鳥族們紛紛環繞在鳳虞身邊,?青鳥看着神武不凡的哥哥發出一聲啼鳴。
九重天上,?看到鳥族少主出現,神帝的目光穿過面具落到對方的面容上。
當看到那張天地間再華美不過的面孔時,身處戰場中央的白帝微一恍神。
就在白帝分神的一會兒功夫,鲲鵬一爪襲去,?白帝躲閃不及,差點被掏出心髒。
隔着面具,?白帝和下方的鳳虞遙遙相望。
鳳虞清冷的雙眸裏布滿殺意,受傷的白帝吐出一口血,?他兇戾地一掌擊退鲲鵬,?而後竟一反常态的提前撤兵。
鳥族的危機暫時解除了,鳳虞收回目光,?攙扶起落地的父親。
那之後,據說白帝受傷潛心修煉,?鳳虞回到鳥族專心教養被自己帶回來的小娃娃,?期間他數次想涅槃重生褪羽,卻發現因之前危急關頭啄去了翎羽,涅槃被中斷,?只能等翎羽重新長出來才能完成涅槃。
日複一日,?春去秋來,某一日,鳳虞贈給人族的翎羽突然被驚動。
鳳虞這才想起自己在山下的房子裏還住着一個人族,他擔心人族遇到了危險,立刻帶着還是個奶娃娃的三生石去了山下。
茅屋前,?孱弱的青年吐出一口血,血液染紅了手中的翎羽,他癡癡地看着遠方,喃喃道:“恩公,你可否能再回來看看我?若是我病重死了,你就将我在葬在這裏陪着恩公吧!”
灰衣小童蜷縮在地上,淚一滴又一滴落在地上,變成了一顆有一顆的玉石珠子。
“那一開始就是一個局,白帝剛修出了身外化身,他将自己的一半魂魄分裂變成人族,在青鳥重傷白帝後,他的分、身轉移了傷害後差點隕落,是不明真相的爹爹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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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是這般倒也無礙,爹爹救了他,不知他是白帝分魂,白帝感念救命之恩也不會傷害爹爹,兩人應當不會有再往來。偏偏,爹爹孵化出了我。”
三生石,和命書一樣的先天寶物,也是天道的一部分,命書已經被白帝徹底掌控,白帝正在搜尋其他能和天道對抗的寶物,三生石就是他的主要目标。
三生石卻陰差陽錯認鳳虞為主。
再次相逢之後,借由命書探查到三生石氣息的白帝已然瘋魔。
三生境裏,白帝分魂所化的人族偃師已經借助重傷牽絆住了鳳虞。
鳳虞又一次救下了他,之後,因為不放心這個孱弱的人族,鳳虞就留下陪伴着偃師。偃師終是心滿意足,他制造精巧的玩偶逗鳳虞開心,幫着鳳虞照看孵化的小童,在鳳虞因褪羽不完全虛弱之時,還盡心竭力地洗手作羹湯照顧起了鳳虞。
那時候,歲月靜好,外界紛紛擾擾似乎已經離鏡中三人遠去。
可是,這終究只是一個局。
該來的還是來了。
眼看的人族越發虛弱,鳳虞心善,被對方照顧許久,就起了帶這個柔弱的人族回鳥族族地修養的想法。
那一日,鳳虞站在茅屋前,對着孱弱的青年伸出了手:“你身子弱,便随我歸家吧,我會照看你到你壽終正寝,如此,我族便是你族,你可安心住下。”
洪荒初開的陽光照在鳳虞的臉上,年少的鳳凰眉眼間俱是溫柔,斜飛入鬓的墨眉,點染蒼翠的含笑眸子,鳳凰的風華比之豔陽更甚。
恍惚間似是被那般的風華刺痛雙目,偃師低下了頭,他攥緊了懷中的傀儡人偶。
一陣刺痛讓他回神,偃師伸出顫抖的手,握住了鳳虞伸過來的手掌。
“好。”
“小心。”鳳虞看到什麽,立刻接過偃師手中的傀儡木偶,捧着他的手,吐出一口仙氣裹住了偃師血流不止的手指,“你這般粗心,我又怎能放心。”
面色蒼白的青年察覺指尖刺痛,他低頭看去,才發現人偶口心口紮出一道刺,自己指尖被刺破,血液沁入了木偶的胸膛。
一陣風起,竹林外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竟是下雨了。
雨水落在兩人身上,鳳虞低頭用衣服遮住懷中木偶,忽而恍惚了一下。
只見那木偶雕琢打磨通透的眼睛映着天光,一滴雨正好落入木偶的眼中,竟像是木偶在落淚了。
鳳虞擡手抹去了木偶臉上的水漬:“該回家了。”
竹林瑟瑟,兩人相偕離去。
三生石靈擦幹淚水。
“那時,白帝剛察覺我的本體,在我自己都渾渾噩噩之時,他假借報恩之名靠近了爹爹。那随身攜帶的木偶就是他煉制的又一個身外化身,到了緊要關頭,他驅策木偶在鳥族游走,很快查探到了很多機密。
“是故到了下一戰,哪怕鳥族勢如破竹,我族還是入了圈套因而兵敗,爹爹也被白帝擒入了九重天上的神宮。”
鐘離煊和楚辭一起看着上古戰場的厮殺,兩人對視一眼,面色沉凝。
很快,鏡中厮殺結束,重傷的鳳虞被俘送入了神宮。
鳳虞為了保護妹妹和父親受了很重的傷,鳥族也是神族一脈,只要不傷及神魂就無大礙,偏偏,鳳虞上戰場時,已經到了涅槃的最緊要關頭。
他生生啄去了翎羽,要等翎羽長出本就需要很久,遇到的又是用偃師這個身份貼身觀察他許久的白帝,對方角度刁鑽,鳳虞就被活擒了來。
等到了九重天神宮之內,重傷的鳳虞徹底昏迷了過去。
神宮之內,戴着猙獰鬼面的神族帝王緩步走來,他坐在床邊,擡手撈起昏迷的青年的長發,将綢緞般的發梢送到唇邊,輕輕地落下一吻。
陰鹜的目光透過面具看着嘴角帶血的青年,定定看了半晌,白帝伸出手,以拇指蘸起一點血跡,掀開面具送入自己口中。
察覺落在唇邊的溫度,鳳虞倏然睜開雙目,鳳眸裏淬着火一般,直直看向白帝。
青年的眼中帶着毫不掩飾的憎惡,在和白帝對視的下一秒,他就冷笑一聲。
沖天火光從鳳凰身上燃起,鳳凰一掌拍向白帝:“你擒我來是要借我要挾父王吧?白帝,你打錯了算盤,我寧願死在神宮,也不會讓你得逞!”
猝不及防被攻擊,白帝反應迅速,他不退反進,磅礴的氣勢席卷而來,白帝狠狠壓制住了鳳凰,蒼白的手鉗制住青年的脖頸,白帝貼近青年的耳朵,含笑道:
“你可不是我的對手。”
如蛇芯子般的吐息舔舐過耳朵,鳳虞面色青白,沒有收勢的火光以同歸于盡的姿态撞上白帝。
但白帝何其強大,他收回了分魂後實力更進一步,鳳凰重傷之下的一擊,根本傷不了他分毫。
只外物無法抵禦鳳火。
咔擦一聲,白帝臉上的面具碎裂,現出一張鳳虞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蒼白俊秀,和熟悉的人族偃師近乎一樣的容貌,但眼前的白帝面容上無絲毫柔弱之色,只有強勢和冷漠。
“你——”
鳳虞瞳孔猛然一縮。
白帝唇角勾起一個笑,他湊過去,伸出舌頭舔舐掉青年嘴角的血跡,聲音幽暗低啞:“是我。讓鳥族臣服于我又何止一種法子?讓鳥族少主嫁我為天後,豈不是更妙?”
一剎那,鳳虞就想清楚了前因後果。
是他為鳥族帶來了災禍,因為他救下了那個人族,才會使得鳥族這一次大戰大敗。
都是自己的錯!
鳳虞嘴角血跡滑落,他想起了妹妹青鳥的話。
“你這老好人的性子要是不改,怕是日後要吃大虧的!”
到頭來,是他連累得親族被白帝暗算。
本就重傷的鳳虞怒極攻心,猛地吐出一一口血,血液濺髒了男人的臉,白帝愣住,透過一層血霧,他看到了目眦欲裂的青年。“是我的錯……與你相遇,便是我此生犯下最大的錯!”
自己犯的錯,就由他自己來了解吧!
鳳虞調動全部神力,拖着重傷的身體襲向白帝。
白帝揮掌迎擊,因忌憚傷到鳥族少主,他那一掌只用了五成力,不曾想鳳虞涅槃未成,本就是強弩之末,一掌拍出,床榻上的青年就如斷線的風筝般倒飛出去。
“鳳虞!”
白帝閃身上前攬住青年,眼看得對方奄奄一息,他聲色獰厲道:“你想用死逼迫本君?你乃不死鳳凰之身,做戲未免太敷衍了些!我已經通告三界,不日就會和你在三生石前行結契大典,到時候你我神魂相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鳥族自會成一家人!”
鳳虞雙目緊閉。
白帝咬緊牙關:“你可知三生石是誰?就是你當兒子養的那個小東西!我已經将他擒了回來,若是不想他才開靈智就被命書吞噬成為命書的養分,你就乖乖的與我聯姻。你我神魂為契,那小東西才能得力掙脫天道束縛成為器靈,不然,我這就讓命書吞噬了他!”
言罷,白帝一揮袖,一個懵懂的小童從他袖子裏跌出來,小童一擡眼就看到滿身血的鳳虞,當即蹒跚地跑上前鑽到鳳虞懷裏,哇哇大哭起來。
“爹爹,你不要死,爹爹,不要死!”
鳳虞雙手顫抖,他眼中流出淚來,看着眼前懵懂的小兒。
“白帝,你當真,歹毒非常。”
鳳凰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白帝看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想起兩人在茅屋相濡以沫的時日,終究是放軟了語氣,誘哄道:“它終究是個器靈,不比真的孩子。若你恨我殺了鳥族,我便動用天道造化之力,用你的翎羽和我的心頭血造出幾個鳥族來。
“它們的容貌會如你一般……但你已是這般好看,世上再無男子的風華能與你相媲美。不若我就造幾個和你模樣一樣的女娃兒,她們喚我為父,尊你為親,你看可好?”
鳳凰将懷中小童摟緊,并不答話,只嘴角血跡蜿蜒而下。
白帝擡手想擦去鳳虞嘴邊血跡,青年卻咬緊牙關扭過頭不看他。
“你這般剛烈的性子終究不好。鳥族和神族如此征戰我也不想,可是天道之下你我皆為傀儡,我只是想……罷了,你且安歇吧。”
白帝看鳳虞這般油鹽不進,面色一沉,壓抑着焦躁離去。
眼見得神宮中鳳虞面現死氣,鐘離煊握着楚辭的手猛地收緊,他帶着後怕道:“楚辭,你可否也恨我當初那般對你?”
“想什麽呢,你我兩情相悅,怎麽能和白帝這般虛情假意強取豪奪相較?”楚辭拍拍鐘離煊的手背安撫愛人。
鐘離煊聞言面色也并未舒展。
白帝和鳳虞之間的結局是雙雙隕落,這點他們已經知曉,然眼見得一切在面前重新上演,他們依舊感覺到了深深地悲涼之意。
“鳳虞真的是飛廉嗎?”鐘離煊看着畫面裏凄絕的青年,不忍道,“同一魂魄,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他被格盤成了現在模樣?”
“……往下看就成了。”
楚辭一時也無言以對,經歷了星際之旅,現在的鐘離煊分明和眼前古色古香的世界又有了些微違和感。
兩人正凝神靜氣盯着神宮內,忽然一個影子猛地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