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晉江首發
命運?主宰天命的天帝陛下居然會相信命運?
楚辭苦笑,?他的小煊到底以為他是怎麽樣的渣男,居然會說出這種話,做這種荒唐的事情?
體內流轉的法力逸散開,?楚辭閉目,?靜心凝氣嘗試解開禁制,?好不容易調動歸墟之力将将禁止催動一分,?手指剛彈動一下,就聽鐘離煊悶哼一聲。
青年的雙手死死地嵌入楚辭的手指中,?握緊。
一瞬間的緊、窒讓楚辭再也無法集中心神,?他下意識回握住鐘離煊的手,免得自己徹底迷失在其中。
咬緊牙關,楚辭面上浮現出赤色,?他克制着沖動擡眼,見上方的青年修長的脖頸揚起,?自下而上的視角,對方浮現出紅暈的鎖骨和線條冷峻優美的下颌看得一清二楚,玉白的肌膚上滲出薄薄的汗水,就像是綻放的花朵上沾染的晨露一般誘人,?吸引着他用唇齒采撷。
楚辭喉結滾動。
天帝陛下淡色的唇瓣緊抿,?似是克制着痛楚一般,薄唇并沒有如人間時那般,因情熱而變得嫣紅,反倒白得透明,?整個人像是一尊獻祭的白玉雕像一般,?脆弱的讓楚辭心髒刺痛。
“小煊……”楚辭終于能發聲,他啞着嗓子喚了一聲。
“看來你也還是會動情的麽。”青年察覺楚辭身體的變化,舌尖舔了舔唇瓣,?眼尾掃過楚辭,軟軟地伏倒在楚辭胸膛上,劇烈跳動的心髒鼓點應和着,急促又難掩情誼,鐘離煊眼角劃過淚光,他湊過去,狠狠地咬住楚辭的肩膀。
“居然這關頭還能破開了我的禁制,不願開放神魂與我結契,楚辭,你好狠的心!縱然如此,永生永世,你都是我的,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
牙齒刺破了楚辭的皮膚,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開,鐘離煊緊閉雙眼。
然楚辭已經顧不得肩膀上那輕微的刺痛了,他察覺一滴水滑落到了頸窩中,如火一般烙印在皮膚上,直達心底,讓他再也無法自持。
“小煊,什麽命中注定,本就是荒唐。”
一聲嘆息傳來,楚辭身上的禁制徹底被解開,一只手穩穩地托起伏在頸間的腦袋,被淚水濡濕的長睫如鴉羽一般輕顫,眼尾薄紅為冷峻的青年染上別樣的媚意,混合着癡意和恨意的冷厲的眸子對上清冷的暗藍色眸子。
男人熟悉的眼睛裏,瞳孔宛如跳動的火焰,紅得耀眼,幾乎要灼痛鐘離煊的心髒,雖然身上還殘留着情熱的戰栗,天帝的眼神卻一瞬褪盡了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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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你果真不願和我在一起?”
鐘離煊身軀發顫,卻見男人一手撐起上半身,一手還捏着他的下巴,帶着彼岸花獨特香味的幽暗氣息拂過唇瓣,男人含笑道:“傻子,什麽命中注定,我心悅你,哪是天命所能折移分毫的?連我自己和你,都休想讓我變心一厘啊!”
經歷了無數個輪回的本體在那一刻帶走楚辭,何嘗不是想斬斷楚辭和鐘離煊的情緣于情于理,歸墟和天帝再無幹系,才是對兩人最好的結果,何況,鐘離煊動心是因為他轉世為人,被凡人的欲念蠱惑,回歸天界七情六欲盡去,不再沾染紅塵分毫,天帝自是會忘了人間種種荒唐。
——是時,自歸墟盡頭而來的楚辭本體是這般認為的,奈何,事情走向早已經不是他們的理智所能克制分毫的。
未來和如今重逢的瞬間,楚辭這一世的經歷就被本體吸收,饒是經歷了無數滄桑,那一刻兩個楚辭的心神還是合二為一,本體只一瞬就徹底動情,才會在重遇鐘離煊的時候,忍不住現身見到了讓他靈魂震顫的人。
陷入情劫的人,本就不只鐘離煊一個,那一刻,心動的喧嚣響徹整個歸墟,那綻放的繁花,何嘗不是楚辭的情絲?
回歸神界的鐘離煊無法忘情,楚辭自是一樣,他寧願将自己割裂成兩部分,舍去未來,也不過是想和鐘離煊能相守罷了。
而後,楚辭終于如願的吻去了鐘離煊皮膚上的薄汗。
鐘離煊渾身戰栗,雙眸緊閉,以手掩唇,發出一聲短促的低泣:“什……麽……”
鐘離煊似是沒想到會得到這種回複,他想過楚辭會惱怒離開,想過楚辭會袒露真身和自己較量一番,卻萬萬沒料到楚辭會這般溫柔地吻去了他眼角的淚。
眼前之人分明還是凡間時的那個人,不,分明有比那時更溫柔和煦。
鐘離煊不由癡了。
較量自是要較量的,卻不是以鐘離煊以為的方式。
楚辭擁住鐘離煊,兩人位置調換,楚辭将被鐘離煊扒的散亂不已的衣服扯開丢過去,露出被歸墟水鍛造出的健壯胸膛,他低頭攫住鐘離煊柔軟的唇瓣,放縱的抵住鐘離煊。
下方的人先是驚詫,随着楚辭耐心的撫慰,鐘離煊眼神很快柔軟下來,一直繃緊的身軀逐漸舒緩,敞開,化成了能将楚辭溺斃的春水。
“楚辭……結契……”
青年眸中含着水光,不依不饒的纏向了楚辭。
“果真是個傻子,至此還是不明了我的心意麽,無妨,我會再慢慢教你,就算不結契,你我也能不分彼此,來——”
低沉的笑聲蘊含着成年男人特有的磁性,融合了未來自己記憶的楚辭無論做何事都能瞬間融會貫通,只消數息就能達到登峰造極的程度,鐘離煊哪裏是這個人的對手,瞬息潰不成軍,哪裏還能想到質問其他。
兩人的話語斷斷續續的在宮殿內回響。
“當真不後悔麽,天帝陛下?”
“悔過的……我以為你死了,我便悔了……楚辭……楚辭……我唯一不悔的,便是得到你。”
“得到我?哈哈……倒不如說是我終于徹底得到你了,天帝陛下……”
“……叫我的名諱……”
“嗯,小煊,我的小煊……”
兩人又說了些什麽,卻已是不分明了。
天帝陛下的宮殿外,原本空無一物的白玉石階旁,不知何時被栽種了幾棵梨樹,左邊的一排梨樹正在熱烈的吐着雪白的花朵,右邊的一排卻已經結上了金燦燦的梨子。
一陣風吹過,左邊梨樹上盛放的花搖曳,花瓣紛紛揚揚落下,宛如落了一地雪,樹下趴伏着的一個小丘拱起,只見一個濕漉漉的鼻子抖了抖,一聲噴嚏,濺起小丘上的花瓣,露出下方懶洋洋趴着的野獸。
黃黑相間的皮毛,耳朵抖了抖,樹下趴着的,分明是一只成年老虎。
老虎懶洋洋的甩了甩尾巴,伸個懶腰,而後對着遠處一聲巨吼。
“雖是凡間的畜生,被陛下圈養的倒是有了幾分靈性,有點像是天界靈獸了。”
笑聲傳來,身着白衣的男子從遠處款款走來。
看到白衣男人,老虎搖頭擺尾,似乎想撲過去,就見白衣男人身後一個身着彩衣的華美青年沖這邊掃了一眼,低喝一聲:“大黃,收聲,別吵到陛下休息!”
“嗷嗚!”大黃看到熟人,委屈巴巴地叫了一聲。
那彩衣青年容貌極其昳麗,往那裏一站,活似會發光似的,連遠處巍峨的宮殿都失了顏色,青年渾身帶着毫不遮掩的傲慢,他瞥了眼身邊的白衣青年:“司命大人,陛下渡情劫差點被奸人暗算,到底是命書出了問題還是有人從中作梗,你還需向陛下禀告一番才是。”
“風神大人說的正是,沒察覺命書有異是屬下失職,自是該向陛下請罪。只是天帝命書非卑職所能插手,如何會出現這種變化,着實難測。”白衣人皺眉,面帶不解道。
飛廉看了司命一眼,沒有言語。
白衣人正是天界執掌凡人命書的司命,是天界的中位神之一,雖實力遠不及掌管八方的飛廉等諸神,但凡間氣運命書都有他書寫掌控,也算是天界比較得用的神仙之一。
天帝陛下下凡渡劫也會生成一冊命書,天帝非凡人,那命書并不會被司命掌控,偏偏鐘離煊到了凡間遇到的種種事情都非偶然,風神飛廉提前回到天界,一查探命書,發現命書果真與天帝下凡之前有所不同。
下凡前鐘離煊便查探過命書,他本該誕生于一殷實富戶之家,會在亂世之時成為一方枭雄,然轉世後卻降生為皇甫一族的皇子,還是被篡改了命運的皇甫靈和末代皇帝的私生子。
本該成為一統天下的天命之主的鐘離煊命理和走向末路的皇朝氣運交織在一起,悄然改變了皇甫一族的命運,連帶的那不知何時潛伏入人界的段無涯的化身也沾染了氣運,差點奪取鐘離煊的氣運成為天子。
耶律肅倒是按照命書轉世成了東胡皇子,原本就是為滅絕皇甫一脈而生的耶律肅也因命理改變和鐘離煊成了敵人,若是按照命書所寫,他和鐘離煊必是會不死不休,而天下也會因為他們二人的逐鹿而生靈塗炭。
這完全背離了天帝渡劫的本意,耶律肅提前回到天界當機立斷帶走了命書,他想查探命書究竟出了什麽問題為何會改變,可天帝的命書除了天道無人可幹預,耶律肅快要急瘋了,生怕天帝當真如命書所書一般愛上佟俞白,将天下拱手相讓,正焦頭爛額之際,忽而察覺到陛下提前歸位了。
命書有變是天界從未發生過的事情,耶律肅立時帶了命書來求見鐘離煊,看管命書的司命也随行,兩人剛到天帝宮殿外,還沒求見,就覺察天帝的氣息消失了。
還好很快天帝就去而複返,只是天帝剛回來就布下了結界,風神和司命一道被擋在了宮殿外。
于是兩人就眼睜睜看着天帝從凡間帶回來的那幾棵梨樹先是枯死,而後又死而複生,循環往複數次後,驟然開花結果,短短幾個時辰就結出了幾樹金燦燦的梨子。
司命看了一陣,又掐指算了算,沒有算到什麽,反倒因為猜測天帝命理被反噬的吐出一口血,他擦掉嘴角血跡,幹笑道:“唔,陛下的心思好生難猜,風神大人覺得陛下可是出了什麽問題,難不成是命書有異導致陛下修為混亂?”
“以你的修為,還是別妄想忖度天帝的心思了吧。”
飛廉看着只是掐算就被反噬到氣息萎靡的司命,皺眉道。
實則此時風神也覺得過于莫名其妙。
幾顆梨樹上有天帝留下的神力,梨樹枯死和複生都和天帝陛下的心情波動有關系,當看到梨樹枯死的時候風神大吃一驚,但是須臾梨樹就又是開花又是結果,就讓飛廉有些看不懂了。
天帝陛下的心意本就極為難明,經歷了一回人間渡劫,飛廉自覺和陛下建立了微薄的友誼,是有資格能猜測一下陛下的心意,但是現在——
風神盯着樹上金燦燦的梨子,摸了摸自己頭上華麗的羽冠,面沉如水。
啧,陛下的心意果然是一如既往地深奧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