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明争暗鬥
時間轉瞬及至。
數日後,?皇宮內皇甫正則為東胡使臣接風洗塵,皇甫靈身着男裝,臉上畫着花紋,?化身一頗具草原風情的青年與其他使臣一道參加了宮宴。
鐘離赫和楚辭就陪在皇甫靈身邊,?宮宴時皇甫正則和幾個寵妃坐于上首,?一旁花瓶內插着開的正豔的桃花并迎春花,?一派花團錦簇之态。
大廳內擺着幾十排排紅木案幾,一左一右相對盤膝而坐。鐘離煊坐在內側,?楚辭在對面,?楚辭落座後就将腰上懸挂的一串銅器放下,沉甸甸的一串銅器着實引人矚目,引得元旭國內侍者連連側目。
身後侍者撇了撇嘴,?顯然是看不得東胡使臣這上不得臺面的樣子。
元旭國人自上而下都不喜東胡人,覺得東胡人野蠻不開化,?連打仗都如同兒戲,短短三年就被一個女人帶着兩個毛頭小子一統草原,這在元旭人看來無異于天方夜譚。
元旭皇室倒是知道東胡人制出了威力巨大的火器,靠着火器才無往不利地征讨了草原和大漠,?衆部落迫于火器威力,?這才不得不擁立一個李姓女子為主。
得到這樣的消息,皇甫正則自是忌憚不已,然宮內侍者卻只覺東胡人不入流,連帶的和東胡人交好的鐘離煊并楚辭也成了宮人口中再愚鈍不過之人。
此中佟俞白和東方雅母子做了什麽引導,?自是不言而喻——
名義上的三皇子脫離掌控,?年紀輕輕就戰功赫赫,在東胡那一番征戰要是被人知曉,決計會被奉為戰神,?如此一來,必是會威脅到佟俞白太子之位,是以母子二人三年來毫不懈怠地抹黑鐘離煊和楚辭,使得兩人在宮人中名聲極為不佳。
然鐘離煊歸來已成定局,從女王變成女皇的東胡王對鐘離煊并楚辭極為信任,不顧這二人乃元旭國人的身份,封了鐘離煊振國大将軍,楚辭更是被封為赫烙族威武王,還得了北漠封地,這可是佟俞白和皇甫睿眼饞不已的實權啊!
鐘離煊和楚辭已然成了身份權勢皆高于元旭皇太子的一方諸侯,東方雅和佟俞白氣急敗壞,這才想出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讓人呈上證據讓皇帝知道當年皇甫靈和叛國軍統帥鐘離赫有私,告訴皇帝鐘離煊乃是鐘離赫之子。
此時東方雅假扮做皇甫靈,此計一出,她必是也會受到波及,實乃下下策,不過東方雅想好了,等事情敗露,她就揭露真身,向皇帝坦言一切皆是被皇甫靈設計逼迫,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到底少年夫妻一場,依着日前看來皇甫正則對她的深情,她完全能逃過一劫。
宴廳正上首,東方雅和佟俞白母子一左一右坐于皇甫正則兩側,瞥了一眼下方,兩人交換個隐秘的視線。
皇甫正則身後,穿着紫色宮裝的莺歌正為皇帝斟酒,嘴角噙着溫柔的笑意,皇甫正則握着莺歌一只柔胰,比之其他嫔妃,他顯然是更喜愛莺歌這個全心全意信賴她的柔弱女子。
雖在和莺歌調笑,但皇甫正則的目光不時掃過下方楚辭并皇甫靈兩桌,還點頭稱贊道:“這振國将軍和威武王果真是少年英武,樣貌這般俊俏,怪不得女王愛重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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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年少至今也愛慕好顏色,猶愛最會侍奉人的莺歌,沒想到女王也是同道中人吶!”
話裏話外,竟是諷刺楚辭和鐘離煊兩人是以色上位。
皇甫靈就在當場,振國将軍是她的親兒子,威武王是她的兒婿,皇甫正則這般嘲諷在一行人聽來當真是可笑,皇甫靈挑眉,低頭喝了口酒。
楚辭對皇甫正則的話置若罔聞,只專心擺弄手中銅器,興致來了随手敲擊銅器演奏了一個小調,鐘離煊側耳聆聽楚辭奏樂,哪還能注意到皇甫正則的奚落。
下方幾人根本不理睬,蔑視之意盡顯,皇甫正則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
被東胡使團無視了個徹底,迎着衆臣古怪的視線,皇甫正則只覺自己皇帝威嚴全無,面色那叫一個難看,然東胡使團此次入京帶了不少火器,是有底氣在京城不給他臉的,說不定就等着鬧掰了找機會入侵元旭呢。
皇甫正則再不悅,也不敢真撕破臉,只能陰陽怪氣試探,就着莺歌的手喝了一口酒,皇甫正則語氣越發尖銳:“兒大不由人,孤這兒子天生長了一塊反骨,倒承蒙東胡王不棄了。”
坐在皇帝身邊的佟俞白舉起酒杯,對着鐘離煊搖搖頭,滿面憂愁道:“弟弟,數年未見,你怎的連父兄都不拜見了?雖說你出身的确太差,流落鄉野吃了那麽些苦,可是本殿下和父皇都是為你好,你回來需得好好讀些書,不然出門,被人嘲笑了可怎生是好?贻笑大方這個詞,弟弟可知道是什麽意思?”
此言一出,宴會上那些元旭大臣頓時以一種難言的視線掃過鐘離煊,有幾個現太子門人更是一臉失望地搖起頭來。
“到底是皇親貴胄,這般鄉野做派,當真難登大雅之堂!”
“可惜,真是可惜,居然目無尊長,看來是在東胡沾染上了蠻子的風氣。”
“可不是,蠻子部落有什麽父死子繼,母改嫁兒子的說法,啧啧啧!”
鐘離煊皺眉。
他先前瞥了一眼佟俞白和東方雅就沒了興致,上一世扭轉乾坤之時他就清楚,這兩人身上都有歸墟的烙印,的确是邪神放到凡間阻礙他渡劫的傀儡。
他本體意識回歸後對此心中毫無波瀾,只覺莫名,不曉得這歸墟傀儡到了凡間不想着壞自己修為,反而只想着勾心鬥角奪權是何緣故,上一世也是這般,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蘸着酒水寫了幾個字。
“他們又想幹嘛?”
一行字倒着寫,在楚辭那邊看真是別有韻味,字形龍飛鳳舞氣勢蓬勃,待酒液蒸發了,楚辭也倒着寫了四個字。
“賊喊捉賊,盜國祚氣運。”
他被甩出歸墟時,由神秘存在丢進腦中的那本小說,顯然是對未來的劇透,小說中隐晦地提到過凡間帝王氣運對天帝有加持作用,是難得的好東西,而東方雅母子顯然正是為此而來。
鐘離煊此時顯然還沒意識到這一點。
看到楚辭所書一行字,鐘離煊一愣,先是疑惑,擡眼看了楚辭一眼,見楚辭點點頭,又指指國祚氣運四個字,鐘離煊只覺心神一動。
他本體意識尚未回歸之前,一路在元旭和東胡游歷,看到民不聊生的景象,每每都會心神動蕩,想做點什麽改變現狀,這是在為天帝之時沒有的想法,畢竟于他而言,世間萬物根本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他原以為這是自己托生凡胎物傷其類,此時卻隐隐察覺很可能并不是如此。
此時的人族正在走向鼎盛之時,這氣運會綿延千年萬年之久。人族是魂魄最接近神族的生靈,身死之後魂魄大部分流向歸墟,如此看來,消弭千百年之後的天地浩劫之法,生機很可能在人族。
要凝聚人族,人皇無疑是最好的身份。
鐘離煊下意識閉目擡手掐算,然他本體修為不在,自是蔔算不出天機。
只楚辭看到他閉目凝神面無表情的模樣,一種別樣的感覺漫上心頭。
兩人似是完全隔絕于喧嚣之外,皇甫靈見狀,忍不住搖搖頭。
看來,言語交鋒還得她這個老人家來。
皇甫靈擡頭看一眼模樣裝扮都和少女時的自己有五分相似的東方雅,挑眉,壓低聲音道:“吾主特遣我來道謝,感謝陛下派來兩位猛将,助吾主一統草原衆部。兩位公子乃戰神降世,也是我草原衆部心服的勇士。這是二位公子的戰利品,也是吾主的禮物,請各位笑納!”
說完她一揮手,身邊随行官員捧出國書,高聲朗誦了這三年來鐘離煊與楚辭參與的戰事,将獲勝後斬獲的敵軍将領名字一一報上。
下方一陣喧嘩,原來,短短三年,三皇子并他的摯友在東胡的獲勝竟有百餘場戰事,兩人帶領的軍隊竟無一敗績!
這般功業,說是戰神都遠遠不足。
更駭人的是,以往每逢秋日都會南下搶掠的一個大型部落,竟也被二人征服,下方衆人頓時面面相觑,面上現出懷疑之色。
皇甫靈揮揮手,身後幾個侍從又捧出幾個盒子。
侍從捧着盒子走在一行大臣面前,打開盒子,示意衆人朝內看。
只看了一眼,方才滿面嘲弄之色的大臣就勃然色變,仿佛看到了惡鬼一般,面上現出驚懼之色,看了兩眼更是捂着嘴不顧儀态的嘔吐起來,有兩個年輕官員更是跌倒在地,渾身微微發顫。
及至那盒子捧到賀璇玑眼前,賀璇玑看了一眼,先是一愣,而後傾身向前仔細打量,片刻後,确認了盒子中的物什,他面上現出暢快之意,起身對楚辭和鐘離煊行了一禮。
“二位高義,竟斬殺了當年南下劫掠我元旭邊境的餓狼,報得此深仇大恨,振國威武之名,二位公子的确實至名歸!”
原來皇甫靈讓人捧上前的盒子裏放着的,竟是用石灰埋起來的幾個首級,這幾人皆是大漠和草原上的一方王侯,殺掠東胡和元旭普通民衆無數。其中一個正是當年東胡老汗王麾下那位俘虜了元旭人,又将衆元旭人賣給赫烙族做人牲的殘暴将領。
一年前那人不服皇甫靈一個女子為皇,帶領部衆叛離東胡,又聯合耶律肅舊部斬殺歸于皇甫靈下的衆部落平民,殘暴之行令人發指,終被楚辭和鐘離煊斬于馬下。
聽聞賀璇玑所言,衆臣子嘩然,有那記得元旭國恥的,見昔日仇敵盡數被殺死,面上現出痛快之色,更有一妻兒皆死于敵手的老臣更是落下淚來,起身對楚辭和鐘離煊躬身一拜。
“臣父兄妻兒之仇得報,老臣謝過三皇子!”
要謝東胡人是不可能的,但誰叫此時斬殺了那惡棍的是他們元旭的三皇子,這怎能不讓人欣喜?
石灰盒子最後被捧到皇甫正則面前,皇甫正則看了一眼,眼中劃過意外之色,難得點點頭,神色和緩些許:“到底是元旭人,雖學了些嬌蠻氣,元旭男兒的骨氣尚未丢盡,來人,賞!”
皇甫正則雖不像個君王,但到底沒忘了國仇家恨。
眼見連皇甫正則都松了口,東方雅臉皮一僵:“我兒和這位勇士感情真好,回京也不拜見母妃,可見我兒在東胡的确是其樂無窮,皇兒,不知伴着女皇的趣事能否告知母妃一二,免得母妃擔心呢?”
鐘離煊看東方雅煞有其事的做派蹙眉,佟俞白聽到東方雅喚鐘離煊是兒子,神色帶上有些難掩的雀躍,似是得了什麽大便宜般。
鐘離煊面色一冷:“我娘親自是不必擔心我的。”
兩人對視,一個漠然,一個卻難掩不安。
兩人也都不想裝了,鐘離煊面無表情,東方雅看他如此情緒外露,倒是心裏一安,尋思這小子躲在東胡三年,戰功赫赫又如何,卻不曾想他這是替東胡人打天下,可不就是在皇甫正則心上紮刺,看來,這小子還是榆木腦袋,只學到了東胡人的蠻子習性,心眼半點每長,如此甚好。
她給身後近侍使個眼色,那近侍上前給皇甫正則斟酒,手一抖,酒液就倒在了皇甫正則衣襟上。
“奴才罪該萬死,請陛下恕罪!”
皇甫正則煩躁的擺手,起身準備去換衣服,那近侍趕忙攙扶着皇帝站起來,皇甫正則起身一腳将那近侍踢到一旁,正待發作,坐在一邊的寵妃莺歌柔柔起身,攙扶着皇甫正則:“這不長眼的奴才,還不下去!還是由臣妾侍奉陛下更衣吧。”
“還是你貼心。”皇甫正則渾濁的視線看向莺歌,擡手摸了摸莺歌的眼睛,“像她。”
這個她指的是誰,在場衆人皆心知肚明——正是那得到皇甫正則愛重的先皇後東方雅。
皇甫正則已經有了醉意,此言一出,東方雅雙手忍不住握緊,皇甫靈只覺有趣。
莺歌聞言只笑了一下,就攙扶着皇帝離席。
皇甫正則這一去就去了好一陣,東方雅數次試探皇甫靈,佟俞白也不斷嘗試挑撥鐘離煊,但鐘離煊和楚辭心神不在此,并不搭理佟俞白,只一邊喝酒一邊閑聊。
皇甫靈倒是興致不錯,和東方雅有來有往逗趣了一陣,察覺時隔多年那心思深沉的前朝公主俨然是風度全無,又覺世事難料,興致也全無了,倒是有些難言的寂寥。
她本以為,東方雅能成為自己的對手,但是此番真見了面,她才發現,原本的雄鷹關在籠子裏藏在暗處久了,就會變成鸱鸮。
酒過三巡,楚辭覺得有些眩暈,将把玩了好一陣的銅管別在腰裏,搖搖頭起身準備出去清醒一下,鐘離煊假作不勝酒力,也随着楚辭出去。
兩人剛一離開宴廳,一個內侍緊随而至,那近侍揮手,讓幾個人攙扶住楚辭和鐘離煊,行了一禮道:“大人可是要用些醒酒湯?清梧公主讓小的為兩位大人帶路,大人請!”
楚辭似是腦中有些昏沉,他晃晃頭,含混道:“前面帶路。”
幾個近侍攙扶着楚辭和鐘離煊到了一處別院,将兩人安放在榻上,端了醒酒湯,眼看得楚辭和鐘離煊喝了,才退下去,幾人臨出門的時候還順道在門外拉住了門栓。
待幾個侍從走遠,一臉醉意的鐘離煊神色便恢複了清明:“也不知道正主兒什麽時候現身,可不要讓我們久等才是。”
“快了,探子說此時皇甫睿就躲在皇宮內,也不枉雪棠特意讓他看到熱氣球。他知道下藥成功後必是按讷不住,這藥不到一炷香時間生效,他必是在這期間就躲在不遠處想伺機而動。”
楚辭負手而立。
東胡進貢的秘藥,讀作龍陽合歡散,實為斷子絕孫藥,楚辭将之提純當做麻醉劑來使用,皇甫睿卻孜孜不倦的要用這藥來害人,也不知道他為何對合歡散這麽執着,又如何格外喜歡用閨中密事來坑人。
楚辭和鐘離煊早就從雪棠幾人處得了消息,中藥的模樣當然是假的,不過做戲做全套,今兒晚上他們就是來看戲的,幹脆添了把火,讓這出戲演的精彩些。
楚辭将口中方才喝的醒酒湯吐出,擦擦嘴,打開窗戶,和鐘離煊臨窗站着,聽着遠處的動靜。
等待的時候,楚辭将腰間銅管取下,拆分開,不一會兒就組裝成了兩把巴掌大的精工火铳,他将一把遞給鐘離煊:“拿着防身。”
“好。”鐘離煊接過火铳輕慢地把玩,雪白指尖映着漆黑铳身,手指動作不疾不徐,越發顯得那指尖瑩白若玉,但又蘊着別樣的力度。
引得楚辭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若要是把玩別的器具,不知又是什麽景象?
進入元旭王宮時侍衛就收走了所有疑似武器的裝備,但楚辭早就将火铳拆分成零部件,當做飾物大咧咧地懸挂在腰間,侍衛查看了一陣,還敲打了一下,以為是東胡的樂器,就這麽由着楚辭光明正大的将武器帶到了皇宮內。
然後衆目睽睽之下,楚辭就當真将武器當做樂器,和鐘離煊逗樂了一陣。
鐘離煊察覺到楚辭的注視,垂目看着小巧玲珑的火铳露出點笑。
也不知道這威力堪比山野小怪一擊的武器,楚辭是怎麽琢磨出來的。
過了一會兒,遠遠看到皇帝被內侍引着朝這邊走來,然才看到一角明黃色的衣服,就聽得一聲尖銳的示警聲:“有毒,諸位大人中毒了!”
“有刺客,來人吶,護駕!”
“搜查刺客,抓刺客!”
尖銳的示警聲一聲高過一聲,宮中鑼鼓齊鳴,一群不知打哪冒出來的侍衛護着皇帝走向宴廳,與此同時另一群人也朝着這個方向而來,楚辭拍拍手,笑道:“成了,走吧,去看戲!”
這就是一個訊號,預示着一切都如楚辭的計劃上演着。
王座花落誰家,今夜就見分曉。
“嗯。”鐘離煊點點頭,擡手握住了楚辭的手,他眼眸清澈,映着宮燈折射的昏黃光暈看過來。“楚辭,你此生可有什麽覺得無望的遺憾麽?”鐘離煊輕聲道。
楚辭反握住鐘離煊的手,語氣毫無波瀾:“若是當真無望了,那便不要去奢望他,想來便也不會是遺憾了。但若是有一線機會,那斷不能稱作無望,努力一下還是會實現的。能實現的是夢想,也便不用稱作遺憾。”
“得不到便放棄麽?這可不像你。”
鐘離煊也笑,他有預感,今夜計劃如期之後,他在凡間的時間大概是不多了,只是不知楚辭願不願意接受他的真實身份,可願褪去凡胎飛升成仙。
是願意的吧,畢竟,那可是褪去□□登仙,是多少凡人想都不敢想的長生不老。
鐘離煊神色悠遠——帶着一個凡人成仙,究竟算不算違背了他下凡的初衷?若是他本體歸位,再次情感淡去,是否會覺得後悔?
他尚不知曉,但是兩世過去,他已清楚地知道,他放不下楚辭。
這就足夠了。
放不了手,那就得到,讓楚辭只能依附自己。天上地下,他總會庇護住他。
哪怕是楚辭真的是歸墟的邪魂也無妨,他可與楚辭結契雙修,如此就能助楚辭根除魂靈上的歸墟烙印,然那無異于把魂魄打碎重塑,也不知道楚辭經不經得住。
鐘離煊腳下一頓,楚辭此時只想趕緊斷絕後患,待嚴陣以待的侍衛打開門栓,楚辭就拉着着鐘離煊一道趕往宴廳。
到了大堂就見一片杯盤狼藉,方才推杯換盞的衆人全都驚惶地癱倒在桌旁,皇甫靈、東方雅和佟俞白皆沒有幸免,只有去換衣服的皇甫正則和莺歌二人安然無恙。
皇宮內院,甚至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動了手腳,皇城內一衆人都中了秘藥,皇甫正則渾身發寒,此時正暴跳如雷。
待鐘離煊和楚辭一進門,他就将杯盞劈頭蓋臉的摔過來:“貪心的村婦生的野種果然也是貪心不足,這才回到元旭,就想弑父奪位,看來是……嚯,來人吶,把這賤種拉下去,千刀萬剮!”
“這不是我做的。”
鐘離煊面色毫無波動,自因解靈器神志恢複,這世上種種能引動他情緒的就只有楚辭一人,眼前之人機關算盡于他而言也只不過是蝼蟻鳴叫,還不如石塊滾動來的動聽,不過楚辭想看戲,他就耐着性子陪這些人演上一場,只為博楚辭這個凡人開心。
然本體再如何強大,如今鐘離煊意識在凡胎中,楚辭眼看他動也不動,只得随手扯下裝飾的簾幔一抖,将丢過來的杯盞包住,向着湧來的幾人一抖,擊退了侍衛,又迅速掏出腰間火铳,在皇甫正則腳下打了一qiang。
一聲巨響,皇甫正則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哆嗦道:“火……火器!朕已經命人嚴查搜身,你是如何帶火器進來的?”
楚辭吹掉qiang管上的白煙:“商業機密,無可奉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期月?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