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琴動天下1
江月按住了墨雪夕的手,搖了搖頭。她不想惹事,更不想皇後以此為把柄有意刁難她。但是,墨雪夕卻不是這麽想,他發誓要保護江月,便是要一生都護着她,寵着她,即便是尊貴如皇後,那又如何。
或許,這才是墨雪夕真正的性格也說不定,只不過以前的他沒有牽挂,才會淡薄了一些。
反握住江月的手,墨雪夕迎上了皇後的視線,含笑道:“這是自然,我的月兒,怎會和一般的凡夫俗子相比?即便是月兒的一雙手,那也是拿捏着萬人的性命,可是珍貴之極。皇後難道不是這麽認為嗎?我代月兒謝過您的誇贊了,皇後親口說出口,那月兒便是真正的美人了。”
墨雪夕的一席話完全出乎衆人的意料之外,都道雪王墨雪夕不争不搶,平時溫文儒雅,連重話都不曾說出口,今日為了一個女子,竟然學會反駁了,看來,外間傳言不假,雪王愛此女子之深,不是說說而已。
江月也有些驚訝,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偏過頭去,害怕從墨雪夕的眼中看到什麽東西,即便那個東西已經隐約在腦中浮現,她還是選擇忽略。
皇後大驚失色,墨雪夕這是第二次出乎她的預料了,難不成他真的喜歡這個江月得緊?還讓自己再衆人面前出醜,這口氣,她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皇後金口玉言,便是懿旨了,您親封月兒為天下第一美人,兒臣感激不盡。”墨雪夕步步緊逼,硬是曲解皇後的話,偏偏皇後難以發作,只好作罷了。
而這個封號,便順理成章成了事實了。
皇後心裏暗罵不已,面上卻是淡笑不語,維持雍容的姿态。就讓江月當這天下第一美人罷了,這也好,讓她樹立怨敵,最好省了自己動手了。這樣想着,當下心情一片舒暢,該做的已經做了,自會有人出來當這槍頭鳥。
可是,她萬萬想不到,這第一個人,竟然會是她的那個傻侄女,讓她有些恨鐵不成鋼。再次肯定,顧若研太沉不住氣了,難以大用。
顧若研看不慣,憑什麽她就是這第一美人,雖然她确實比自己好看許多,但是這封號給她她就不甘心。越看江月越氣,把皇後交代的話忘得一幹二淨,出聲譏諷道:“小女子才疏,但還是熟讀了一些《女則》《女訓》,雪王表哥疼寵我等羨慕不已,彰顯了皇室男兒風範,是我朝男兒效仿的對象。但畢竟江小姐還是閨閣中人,成天與那些江湖中人厮混在一起沾惹了一些粗俗之氣也就罷了,竟然還不知廉恥粘着雪王。我倒是不知,未出閣便如此,那成了雪王妃了呢?豈不是要我朝婦女紛紛效仿,讓人沉迷于酒色情欲之中?江小姐,難道是我等太過于矜持了,才會不懂你的大膽作風?敢問江小姐家父為何,是否教導了醫學疏忽了禮教?還是,江小姐身居幽谷,竟和那野蠻人一般了。”
面對顧若研的咄咄逼人,江月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見她那樣子是恨不得把她灼出一個洞來,千刀萬剮才罷休。顧若研的性子她大概知曉了大半,任性刁蠻,卻不會這般。在她的背後,有個人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她難堪,墨雪夕不好過了。
她不經意間回轉視線,觸及那高高在上的尊榮,忽然覺得她很可悲。連自己的侄女都要利用,是窮途末路,驢黔技窮了?還是她根本就是一個冷血無情之人。
江月感覺到被握着的手緊了一下,回過頭來,對上墨雪夕的眸子,展顏一笑。她明白墨雪夕心中的想法。顧若研固然驕橫,到底也只是一個被人寵壞的女孩而已,真正的罪魁禍首,卻安然的等待着這一出好戲。
殊不知,他們的一舉一動,卻被某人認為是在眉目傳情盡數落入了某人的眼中。指尖稍稍收攏,恨意凜然。江月,米為何負我?
雲玉兒雙手拽緊了絲帕,風南舒的眼裏全然無她,她恨。暗下了他欲泣玉杯的手,雲玉兒挑釁的看向江月,淡然道:“神醫江月自是無人教養,否則怎會此般輕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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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幫扶,顧若研氣焰更甚。“江月,就憑你這般粗俗,雪王表哥怎麽就會看上你了呢?”她緩緩走了出來,恭敬的跪在了地上,“皇後娘娘,請您下旨徹查,到底此女子是使了什麽妖術才迷惑當今雪王,妄圖飛上枝頭變鳳凰,實則是要破壞我軒舞王朝的百年基業呀。”
這頂高帽扣得倒是不錯,江月在心裏暗嘆一聲,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墨雪夕。墨雪夕苦笑一聲,以茶代酒全當作是賠罪,江月這才滿意的嘗了一塊糕點。
這場戲,是為她而安排的。這個局,只為引她出錯才能順理成章落實罪名,她倒是要好好的看看,他們為她精心安排的這一場戲。
“皇後娘娘,不可不重視啊。”見皇後不按原來說好的走,顧若研有些着急起來。
皇後似是為難的掃了一眼衆人,她的心裏也在疑惑,江月按兵不動,不中計,那她還怎麽給她安插罪名?
見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皇後狀似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對着江月用一種近似于謙卑的語氣詢問道:“江小姐,你認為呢?”
單就這麽一句話,再次把江月推到了衆矢之的。皇後對她如此恭敬,這其中定然有什麽隐情。難不成是她掌握了皇後的把柄,抑或者真如顧若研所說的那樣,江月是個妖女,會以妖術控制人蠱惑人心嗎?
一時間,衆人看向江月的眼神各有打算,只覺得此女子說不出的妖異,不由得心底膽寒,靠近江月這一桌的,不自覺的朝另一邊靠了靠。
皇後給她面子,江月自然不會拂了她的“美意”,略一思索,淡然答道:“江月是皇上秦風的一品夫人,為了成全我們,親自賜下了這樁婚事,君意不可違,難道要我和雪夕抗旨不成。這是其一,其二,皇上既為明君,真龍天子,又怎麽會被我迷惑不分是非了呢?不是江月妄膽,膽敢問皇後娘娘一句話。娘娘這般,是不是也随了衆人一起懷疑江月,莫不是對當今的皇上有所質疑了嗎?”
“本宮怎會懷疑皇上,休得胡說。”皇後一聽,急忙撇清了幹系,有些愠怒的皺了皺眉。“你們都聽好了,皇上旨意已下,江月便是我軒舞的雪王妃,這一點,毋庸置疑。”
情勢突然逆轉,顧若研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呆呆的看着皇後,竟然忘記了稱呼。“可是,皇後姑媽,您……”
“若研,這裏是皇宮,休要妄言。”皇後急忙打斷了她的話,生怕她會說出什麽來。她是真的很疼愛這個侄女,但她有時太倔強,一根筋,根本不會審時度勢。她不能害了她,如果有誰危急道她的地位,休怪她會翻臉不認人。為了皇後這個位置,她已經付出了一切,她絕對不會允許有誰來挑戰她的權威。
眼角的餘光落在江月身上,明黃鳳袍袖中的手指逐漸收攏。江月,遲早有一天,她會讓她付出慘痛的代價。
聽到呵斥,顧若研顧不得什麽名門女子的禮儀道德,眼淚啪啪掉了下來,蒼白的辯駁起來。“皇後姑媽,不是這樣的呀,您不是說過,表哥是我的嗎?您還說了……”
“夠了。”皇後的一陣呵斥驚住了衆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端直了身體。皇後一甩衣袖,臉色蒼白的吩咐道:“來人,還不趕快把顧小姐帶回府去,成何體統。”
“皇後急了。”江月垂下雙眸,滿眼的笑意盡數掩去。撫着杯沿,讓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月兒開心便好。”墨雪夕撫了撫她的頭發,寵溺的绾到了腦後,羨煞旁人。
蘇葉、連翹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嘴角紛紛噙起了一抹笑容。只要江月幸福,她們就很滿足,很開心了。
花且奕見狀,趁着無人發現,悄悄牽起了連翹的手。連翹臉上一紅,急忙想要縮回手去,奈何他的力氣太大,只好作罷。
看着連翹嬌羞的樣子,花且奕心中說不出的得意。
命令一下,立刻有人走了上來,把顧若研給帶了下去。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在說過一句話,任由自己被人強行帶離。
鬧劇結束,皇後微舒了一口氣,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雨前龍井,繃緊的神經稍微松了松。
宴會的氣氛除了皇後,墨雪夕幾人輕松外,其他人仍舊拘謹,一時間氣氛凝到了最冰點。
“皇後娘娘,臣女原一舞助興,不知道您是否應允?”突然,一道清脆的女聲突然說道,緊接着,從席間緩緩走出來一個美麗的黃衣女子,來到殿中跪下,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竟然往墨雪夕的方向看了一眼,嬌嗔的樣子當真是瑰豔無雙。
江月一看便明了,又是一個墨雪夕的愛慕者,還沒成親,情敵就樹立了一大堆,看來他的選擇是對的,這樣優秀的男人,材質的她江月去愛。
愛——心,微微驚了一下,江月有些不自在起來。她,還會愛嗎?
江月的一系列表情落入了墨雪夕的眼中,心中為喜,不禁暗自揣測。難不成月兒她是在吃醋嗎?這樣想着,那個黃衣女子倒是順眼了幾分。
皇後正愁着怎麽緩和氣氛,現在又一個人甘願,正和她意,大喜道:“自然允了,不僅允了,而且本宮還會賞。對了,你是哪家的女兒?”
“臣女是大學士魏如林的女兒魏可兒。”
“原來是大學士的女兒,難怪言行舉止比一般人要出衆,樣貌也不錯。若是雪王還未有王妃,便是嫁給他做鄭飛也是極好的,可惜了呀。”
皇後這句話只是試探,沒想到魏可兒竟然紅了臉龐。這讓皇後更加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坐收漁翁之利,才是他目前最好的選擇。
可是,“皇後好像很中意大學士的女兒啊。”墨雪夕淡淡的說道,故意頓了頓,才道:“這樣也好,我看此女子甚好,皇後娘娘封了她為妃,讓她進宮服侍父皇不是更好嗎?何苦要在我這個病秧子身上浪費了青春。父皇前朝操勞,後宮的事當由皇後做主,為父皇分憂。”話一出口,聽到的人紛紛變了臉色。
好一個墨雪夕,遲早我要你知道,違逆本宮是個什麽下場。皇後恨得牙齒癢癢,卻反駁不出什麽來。
“姑爺太棒了,這下可是把幾人給活活氣死了呀。”白術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好不痛快。
“自然了。”蘇葉附和開來,不掩飾自己的贊賞和欽佩,在幾人心裏,再次堅定了那個想法。墨雪夕,是她們同樣要用生命去效忠和保護的人。
幾人再次相視,從彼此的眼中得到了答案。
皇後幹幹的笑了幾聲,又不敢撕破臉皮,一時間臉色是又青又紅,好不精彩。
除了她,魏可兒的臉色也是極為難看。她本就驕傲,想不到竟然會被當中推開,讓她怎麽咽得下這口氣。她把這一切罪責全部歸于了江月的身上,嫉妒,憤恨更加使她堅定了心中的想法。再上前一步,她握緊了衣擺,異常堅定的道:“皇後娘娘,請允許我與江月小姐比試才藝。若是我勝了,她便要讓出這雪王妃的位置來。如果是我輸了,那不就證明了雪王妃之名當之無愧,實至名歸,讓人嘆服,如何?”
魏可兒這一連串大膽的想法合乎皇後的心,有人願意替她出手,她當然樂意,面上卻是十分為難的樣子,遲疑道:“可兒,不是本宮不想應允你。只是這件事不是我一個人可以做的了主的。”言外之意,你要找的那個人就在那裏,你們自己決定,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牽連到她頭上。
好一個皇後,江月在心裏暗罵道。
魏可兒會意的裝過身來,挑釁的看向江月。“江小姐,你認為呢?”
江月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不疾不徐道:“好啊,只是……”她故意遲疑了一下,靜看她不語。
魏可兒一聽她的話,正喜間,以為她要返回,急忙說道:“你要反悔?”
江月搖了搖頭,“這好像不公平吧。”
“怎麽不公平了?”
“為什麽我輸了就是一個王妃的位置,而你,卻是什麽也沒有,難道魏小姐覺得這很公平嗎?”
聽她的意思不是反悔,魏可兒稍稍舒了一口氣,又恢複了之前的自信。她堅信,江月名號再大也只是回醫術而已,琴棋書畫自是疏忽,無論那樣,她都穩操勝算。何況,她的目的也只有一個,讓墨雪夕看到她的舞,然後沉迷于其中不可自拔就行了。論舞,她魏可兒可是這京中的第一人,人人皆知。
“那你說,要什麽你才會答應?”
“魚兒上鈎了,好戲就要開場。”蘇葉有些同情的看了看魏可兒,江月的性子他們清楚,這次怕是她魏可兒無顏再舞了。
果然,江月會心一笑,心中大悅。“如果你輸了,便脫了衣服舞一個。相反,如果我輸了,我不僅僅只是讓出雪王妃的位置這麽簡單,也會脫了衣服而舞,如何?”
“我同意。”魏可兒想也沒想便答應了。
這一應,不知勾起了多少王公貴族以及氏族子弟的心,兩人皆是一等一的大美人,無論是那個輸,他們都可以一飽眼福,何樂而不為呢?
“只是不知,江小姐要比的是什麽?衆所周知,江小姐乃是神醫後人,醫術我自是比不過,但是這雅技,還是想和江小姐切磋一番的。”
“行,就依了你,我們比的,就是雅技。嗯……魏小姐所說的雅可包括琴技呢?”
“當然,原來江小姐也喜歡,那就不是可兒欺負人了。江小姐先來,還是可兒先來?”
“魏小姐先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