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有彼岸的氣息
雖然說宇髄天元也沒講什麽好話, 甚至聲稱要當着同門的面将繼子打哭,放在往常肯定又要是柱和繼子對着嗆起來的場景,但在這個時候, 用這種玩鬧多一點的說法,其實也比較能令人定下心神。
就像是以往吵吵鬧鬧的訓練修行一樣, 雷之呼吸一脈從來就沒有過安靜的時候, 包括衍生出的音之呼吸,都是嗓門不小大吵大鬧的家夥,宇髄天元能這麽說, 其實也算是給所有人打了一針定心劑——最起碼能将某人因為實力差過大而導致的胡思亂想壓下去。
“寄生, 或者雙生,可能需要同時砍頭才會死。”
新加入戰局的人需要情報,于是狯岳很迅速摒棄了放在目前沒什麽用處的思緒, 果斷地總結起這一小段時間內判斷出的情況, 語速極快,言簡意赅:
“速度很快, 有劇毒。”
有劇毒不僅僅是猜測, 這是從那只男鬼口中剛剛透露出的消息,幾乎板上釘釘,能夠令他都被評價為“十分鐘都挺不過去”,那恐怕這只鬼的鬼毒要接近見血封喉的程度——這點如果沒有警惕将格外致命, 與實力強大的惡鬼搏殺, 本就是受傷堪比家常便飯的情況, 如果再一不小心中了毒……
宇髄天元的神色立刻就凝重了起來:“這個交給我。”
在鬼殺隊中, 最為擅長應對“毒”的, 是蟲柱蝴蝶忍, 第二就是宇髄天元了, 他的前職業也涉及到相當程度的制毒用毒,就連狯岳手裏的幾枚瓷瓶,都裝了頗為常用的幾種藥與毒。
身為前忍者,宇髄天元的抗毒能力要比普通人強上不止一籌,由他應對正是最明智的選擇。
上弦六中的妹妹實力偏弱,光是狯岳和我妻善逸就能做到趁其不備砍下頭顱,只要在砍下頭後将其帶離原位,随後一同攻擊另一只難對付的鬼,或許才是應對這上六兄妹的辦法,狯岳心思轉得很快,迅速就想到了應對方法,擡眼和宇髄天元對視,毫不意外也從對方眼中捕捉到了然。
宇髄天元一手一個,把胳膊下夾着的兩只往狯岳身邊一扔,眼神往四周掃了一眼,問了一句“你那個師弟呢”。
“……”
狯岳往對面砸破了個洞的店鋪二樓指了指:“被打進去了。”
表現得很輕松,但說是不在乎也不可能,其實還比較擔憂那廢物會不會受傷來着……不過怎麽說也是會受身的劍士,又在千錘百煉之下(他揍的)很抗揍,吉原的房屋木質為多,沒那麽結實,所以多半沒什麽事,如果沒暈那等爬起來自然就會回來加入他們這邊的戰場,如果暈了,暈在那個位置也挺安全的,至少比面對兩只上弦鬼的他們要安全得多。
狯岳心想,那麽現在的話,當前一件要緊事,就是先分割出兩個戰場了。
爆破的信號從京極屋上空發起,就像是狯岳已經很熟練習慣用爆炸來作為戰鬥方式的一種一樣,宇髄天元身為把繼子打磨成這副模樣的柱,更是幾乎信奉了“爆炸是一門藝術”一般引起了連綿不斷的爆破,目的只有一個,将這對鬼兄妹的距離徹底分割開來,避免雙方戰場出現重疊。
宇髄天元過來的方向是地下凹陷的上弦鬼的“糧倉”,之所以時間拖延了一陣,是因為他在趕來的過程中注意到了地下的兩只,以及他最為牽挂的老婆。
随後自然順理成章,帶着兩只沒他跑得快的隊員快速繼續前往繼子求援的位置,兩個老婆則是隐匿身形從邊處繞來,以躲避隐藏為主觀測戰場,即便不會呼吸法與劍術無法協助正面戰場,但投擲暗器的功夫可是經年累月千錘百煉,所以也就造就了目前格外詭異的情況——
分明是鬼殺隊劍士與上弦之鬼的對決,但空中密密麻麻飛着的都是忍者暗器,轟隆隆的爆破不絕于耳,雷之呼吸一系的劍術用起來噪音都很大,所以滿場都還在飚打雷的聲音,若非事先的兩波爆炸将戰場分割開來,否則炭治郎和伊之助甚至都無從插手。
宇髄天元抽冷子會飛出兩枚黑丸,狯岳有樣學樣,從各種刁鑽的角度往出扔暗器,還伴随着雷之呼吸斬出的電光,旁側後追過來的女忍者一人扛着一件機拓,幾乎像機關·槍一樣“突突突”發射苦無,整片場地令人眼花缭亂,堪稱暴走的移動炮臺,場面極其壯觀。
——就是有點不太像劍士和鬼之間的戰鬥,甚至已經隐約有了點向熱武器對轟進發的趨勢了。
“哥哥!他們實在是煩死了!”
身後的粉紅色帶子幾乎都是在用于打落密密麻麻飛過去耳朵各種飛镖鋼針,竄來竄去的暗器幾乎像是無窮無盡一般,也不知道那幾個身上布料不多的家夥都把這些武器藏在哪兒了,怎麽擋也擋不完,好似無窮無盡一般,即便是這些凡鐵并不會對鬼造成什麽傷害,但堕姬還是忍無可忍地沖着另一側重災區喊了一聲。
“你怎麽還沒把那個家夥殺掉啊!”
——快點解決掉你那邊的家夥,然後過來幫她啊!
就算普通的武器并不會對鬼有什麽威脅,但奈何這幾個家夥扔的方向實在是太陰險了,專門沖着眼睛扔暗器,即便她是鬼,但也擁有屬于人類的本能,看見尖銳物體直奔着眼球飛來,也忍不住想要閉眼和躲避,畢竟這可是屬于膝跳反射一般的本能,完全不是本人能夠控制的,光是這麽一小會兒,她就有兩次差點被砍到脖子了!
然而另外一側戰場的妓夫太郎也感到了久違的憋屈,他的對手可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柱,實力完全不容小觑,雖說單論戰鬥力還是他要更強,但那是僅限于對手也在和他拼命——鬼在夜裏只有被砍掉頭這一個威脅,和人類拼命自然是完全不虛,但前提也得是對方配合才行啊。
死在妓夫太郎手下的柱只有寥寥幾個是因為實力不夠而死在血鐮的鋒利刀刃下,其餘的絕大部分,都是因為中了見血封喉的鬼毒而含恨而死,即便呼吸法能夠壓制毒素的蔓延,但在對手是切切實實的“上弦”惡鬼的情況下,拼盡全力也不敵,并且還會被毒素拖累,被殺死也是順理成章的結果。
但宇髄天元一來就得到了最為重要的兩個情報,并且迅速制定了專門針對了這種情況的對策,不僅自己謹慎得很,老婆還在安全的地方扛着機拓突突突,甚至還有實力摞起來也不比柱差的幾個繼子從旁協助……他也的确沒什麽必要上去和帶了劇毒的惡鬼拼命。
只要将更強的這只男鬼死死拖住,令其無法影響到另一側的戰場,再由稻玉或者那兩個小子随便誰砍掉弱的那只的腦袋,之後就可以安安穩穩地圍毆了,何必冒着中毒的風險和上弦拼命呢?他雖然還沒孩子,但可是有三個老婆要養的男人啊。
……
如果只用應付其中的一兩個人還好,但整整三個戰鬥力不低的家夥在圍攻,即便是沒有之前那個速度超級快的黃發醜八怪,也是堕姬感到應付格外吃力的程度,眼看着自己的哥哥被拖在另一側沒辦法過來施以援手,堕姬心下焦躁,幹脆把心一橫,額頭中央開始緩慢裂開了一條縫隙。
身為雙生之鬼,自然要在雙方聯通時才是完整的狀态,先前被砍掉頭只是因為沒反應過來,但現在的話,她可是重新提起了應該有的警惕——這些個家夥,并不是曾經遇到很輕易就能殺死的劍士,而是确确實實會威脅到她和哥哥生存的敵人!
感知在相互連通,從兄長那邊借來的力量源源不斷湧入軀體,視野在逐漸開闊,屬于哥哥的劇毒血刃也會随着她的緞帶攻擊向外擴散,既然哥哥那邊沒辦法迅速結束,那就由她來殺死讨厭的家夥!
然而還沒等她額頭中央第三只眼完整睜開,突如其來的雷鳴聲響又劃過了耳畔,猛然側過頭看去,赫然看見對面的廢墟中殘存的一點光影,以及留在原地“噼啪”爆破了一瞬的金色電弧。
“那個醜八怪?!”
堕姬猛然反應過來:
“那家夥怎麽還沒——”
藍紫色的電弧猛然暴起,伴随着低低一聲“熱界雷”的怒喝,鬼姬提着日輪刀惡狠狠斬了過來,刀鋒綿延連出一大段的藍紫電光,前後還各自堵住了手持鋸齒雙刀的野豬頭,以及刀鋒揮舞中燃起灼熱烈焰的花劄耳飾劍士,徹徹底底堵死了她所有閃避的範圍。
“區區這種程度!等我馬上就可以殺掉你們!”
八條緞帶立刻飛旋着向四方斬去,盡管被刀鋒斬破劈砍切斷了數次,但再生的速度仍舊能讓向她圍攻逼近的幾人延緩攻勢,靜下來只要等哥哥的眼睛完全睜開——
然而堕姬并沒有等到那一刻,因為她在“鬼姬”一改先前穩重打法,放棄抽冷子投擲武器,而選擇提刀砍過來之後,後知後覺意識到了随之飙過來的金光。
“以為這是回合制游戲嗎?還等你,等你拿出全部手段再公平對抗,黃花菜都涼了。”
狯岳嗤笑一聲,刀鋒果斷又利落地接連斬斷好幾次猛切過來的衣帶,直接在帶刃環繞中,開拓出了一條寬敞且無障礙的通道,随後在已經近距離到幾乎貼臉的情況下架住了最後一條堕姬用以防禦的衣帶,再格外娴熟向着身側一避,讓出了一條直線面對上弦鬼的空隙。
下一瞬,似乎是似曾相識的場景,耀眼的金色閃電迸發出刺目的光芒,伴随着轟隆的雷鳴,灼熱的電光沿着一條筆直的通道,留下空氣中焦糊的味道,猛然劃過漆黑的夜空,以及上弦鬼青白的頸項。
……
沒等堕姬又一次被砍下來的腦袋落地,狯岳便反手一挑,直接把這顆尖叫着發洩憤怒的腦袋甩去了宇髄他其中一個老婆的懷裏,然後用劍尖比了比遠處:
“為了免得一會兒又被安回去,麻煩你帶着這個腦袋跑遠點……雛鶴小姐?”
“臭小子,我是莳緒!”
黃色額發的女忍者似乎被吓了一跳,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瞪了一眼連指導自己柱的老婆都記不住的繼子,還是很果斷地照做了。
只不過在跑遠之前,還不忘補上一句:
“等回去之後,就讓天元大人把你打哭。”
狯岳:“……”
不愧是宇髄的老婆,威脅人的方式都一模一樣的。
雙生之鬼,只要解決掉其中一只,就可以将剩下的全部戰力都傾瀉到剩下的那只身上,現在可是騰出了四個有空閑的繼子,即便妓夫太郎因為妹妹又一次被砍頭而暴躁不已,但在這種程度的圍攻之下,也堅持不了太久。
畢竟,這可不算是普通的劍士協作,宇髄天元與狯岳是柱和繼子的關系,彼此的戰鬥配合要大于1 1的程度,另外三只更是一同經歷了很多次任務,又同在炎柱手下訓練,配合與默契絲毫不弱,房頂上又有個女忍者在扛着機拓虎視眈眈,任憑妓夫太郎實力出衆,但自身最危險的鬼毒已經被知曉,不再是依仗,在這種堪稱無死角圍攻的情況下也難免會出現捉襟見肘。
先是斬出的血鐮被鋸齒雙刀架住,緊接着飛出去的血刃一個個都被金色紫色的電光斬于刀下,刃面寬闊的雙刀與燃着烈焰的黑刃一齊左右架上了妓夫太郎的脖子,伴随着怒喝向着頸骨壓進,上弦鬼堅韌的皮膚也被切破了外皮,似乎只要等上一息,他的脖頸就會被斬斷,随着先前被抱走頭顱的妹妹一起,一同化為飛灰。
分明是勝利前期,勝券在握的狀态,但狯岳莫名其妙突然覺得脊背一涼,皮膚蔓延上不容忽視的冷意,好像冬日落雪接觸到了裸露在外的肢體,又好像不知從何處吹來一股冷風,甚至還伴随了細細的被碾碎的冰霧,順着腳底向上騰起,向着四面八方蔓延開來。
——不對勁。
——不對勁,很不對勁,有彼岸的氣息。
不只是狯岳察覺到了這一切,宇髄天元的目光也是猛地一厲,觸覺感知最為靈敏的伊之助甚至直接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炭治郎的日輪刀上甚至不知不覺結了一層寒霜,努力着想要向下繼續砍去,卻仿佛刀刃被鋼鐵攔住,怎麽也切不動細細的頸骨。
“……那邊,有奇怪的聲音。”
我妻善逸默默向着一側轉過頭,他的雙目仍舊緊閉,大概是先前被砸進廢墟裏,從額前淌下幹涸的血跡,漬在眉眼上,此時再順着冰冷的冰霧結上細細的寒霜,眉頭緊鎖起來。
——很奇怪的聲音,聽起來朦朦胧胧,好似從另一個世界透過來,又仿佛會在某個瞬間格外清晰,聽上去有點像古怪空洞的寺內撞鐘,猛一晃神,又宛如無數厲鬼的尖叫哭嚎,簡直詭異且古怪到了極點。
宇髄天元猛然意識到了什麽,厲喝出聲:
“屏息,有毒!”
冰霧被吸進肺腔後延伸出一片冰涼,幾乎要将肺部凍結,如果多吸入幾口,說不準會順着肺泡破壞掉整個肺部結構,對依靠呼吸法作戰的鬼殺隊劍士極為不利。
已經牢牢卡進上弦鬼脖子裏的刀刃也蔓上了冰霜,此時連拔也難以再□□,甚至連面生黑斑的上弦鬼也愣了一瞬,如果等他回過神來就要錯失砍斷頭顱的機會,并且說不準會再面對什麽難纏的鬼,必須盡快把這只鬼殺掉!
這麽想着,宇髄天元幹脆心裏一發狠,吸入一口冰涼的空氣,氧氣被輸送到四肢百骸,睚眦欲裂,咬着牙手臂用力,妓夫太郎也回過神來,怒吼着支起血鐮,意圖推開脖頸兩側的日輪刀。
此時的炭治郎也意識到了什麽,同樣咬緊牙關,額角幾乎努力到血管暴起的程度,終于在“咯嚓”一聲之後,兩邊的刀刃一齊切斷了最後一截頸骨。
……
“唉……可憐的兄妹,看來我還是來晚了一步。”
幽幽的嗓音從空中響起,聽起來帶着空洞和悲憫,手持金善遮住半張臉的男性不緊不慢踱步而來,周身萦繞着晶瑩的冰花與冰霧,狀似遺憾地嘆了口氣。
“曾經,我救了這對兄妹,令他們成為優秀的鬼,如今,我卻來晚了一步,只能親眼目睹他們化為灰燼,真是悲傷又凄慘的事情啊,連神佛也要為其流淚吧。”
話音落下,在所有人警戒的目光之下,手持金扇遮住下半張臉的男人擡起眸,從七彩的瞳孔中流出了看似悲憫,卻毫無感情的眼淚。
彩瞳裏赫然刻着冰冷的字跡,上弦·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