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稻玉,你的嘴怎麽了
——好痛。
直接就被一個撞過來的金色腦袋給砸了個正着, 因為毫無防備,所以這一下可謂是砸得結結實實,眼冒金星, 狯岳直接被撞得腦袋一懵,随後急忙撐住要向後仰倒的上半身,穩住重心後又倏地縮回手, 死死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嘶——”
酸痛從鼻尖開始猛然爆發開, 驟然間凝聚的生理性酸楚直接痛到狯岳講不出話, 只能下意識倒抽一口涼氣, 本能地試圖捂住這種酸痛的觸感。
鼻子幾乎都被撞得麻痹,甚至都察覺不到其它的感覺,也不清楚有沒有流鼻血,鼻尖和鼻梁又熱又痛,麻痹的酸楚順着鼻尖向四外蔓延, 生理性的淚水瞬間就被逼出了眼眶, 但是也沒什麽精力再去顧忌——不僅僅是鼻子,廢物撞過來的時候他很丢臉地毫不設防,連着額頭, 顴骨, 只要被撞到的地方都泛着一陣一陣的酸麻,與曾經被宇髄天元狠狠在臉上砸了一拳的感覺別無二致。
“……你想死嗎,我妻善逸。”
好不容易捂着臉緩過了一點,狯岳怒不可遏地瞪了過去, 雖說全濕的眼睫大概沒了什麽威懾力, 但翻騰的怒氣還是熊熊燃燒了起來, 直氣得狯岳現在恨不得爬起來就把這個腦抽的廢物一頓胖揍, 不讓他胖個三圈絕對不停手。
“莫名其妙, 你廢物到連坐都坐不穩了嗎?!突然撞過來想做什麽,皮癢了?”
狯岳氣到磨牙,他怎麽也沒想到往常唯唯諾諾的廢物竟然會毫無征兆地給了他一頭槌,而且他也根本就沒躲過去——好歹也是在面對自己最為熟悉的廢物師弟,坐得近了一點,密集的注意力又都在手中的包裹上,這一頭槌可謂是挨得結結實實,一點力道都沒卸去。
“……嗚嗚,嗚嗚嗚,好痛啊。”
然而被他怒罵的廢物也是一副狀态外的模樣,分明是自己一頭撞過來,卻也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晃晃悠悠直起身,表情空白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然後眨了下茫然的黃色眸子,非常幹脆地委委屈屈飙起了眼淚。
“好痛,鼻子好痛,額頭也好痛,會不會流血啊……嗚嗚嗚,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明明不應該變成這種情況的,一切都搞砸了……”
“……”
——你他媽哭什麽哭啊?!!
狯岳險些直接氣到掐人中——所以說,罪魁禍首分明就是故意撞過來的廢物,為什麽這廢物現在表現得好像被欺負了一樣,一臉委屈地坐在地上抹眼淚,甚至越哭越傷心,眼淚噼裏啪啦往衣襟上砸,大有一副就要坐在他對面哭到天昏地暗的架勢,甚至連鼻涕都快哭出來了。
“……不準哭!你憑什麽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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狯岳憤怒地膝行向前蹭了兩步,然後怒不可遏地一把揪住了廢物師弟的衣領,向上提了一把,“撞過來的是你吧?你在這裏委屈什麽,你腦子出問題了嗎廢物?你想挨揍吧?!”
“才不是想要撞到頭,我想做的是別的事情啊!我也不想要鼻子這麽痛,感覺鼻血都快要流出來了!”
我妻善逸捂着自己的鼻子,就算臉上還挂着不停往出溢的眼淚,也不甘心地甕聲甕氣反駁起來:“我想做的明明是——”
——明明是拿走師兄的初吻。
當然,這句話其實講出來很容易挨揍,最好還是咽進肚子裏,不過我妻善逸甚至還沒來得及說出這句話,就突然下意識地消了音。
“……”
欸……欸?咦,現在的師兄……
我妻善逸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眶。
眼睛濕漉漉的,原本看起來冷冰冰的淺青綠色懵上了一層生理性的水光,連睫毛也被濕成一縷一縷,分明是怒火中燒地瞪着他,但是眨眼的時候,眼睫毛會被水貼在眼睑的皮膚上,然後再順着眨眼的動作被撕起來,眼眶周圍也紅紅的,鼻子也紅紅的,雖然是被他的頭槌撞成這副模樣,但看起來真的好像剛剛哭過很久……
就算表情再兇惡,威懾力也可以忽略不計了吧。
“真是無法理解廢物的腦回路,”然而狯岳仍舊沒有注意到我妻善逸的不對勁,皺着眉頭用指節拭了一下人中,确認沒看到血之後稍微松了下眉頭,下意識舔了舔唇:“啧,怎麽還有血?”
沒有流鼻血啊……不會是嘴巴也撞到了吧?磕到那廢物的牙齒了嗎,舔了一嘴的血腥味。
一想到這回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狯岳已經在心裏把一頓揍安排上了,冷冽如刀的眼神就開始往對面陷入了詭異沉默的廢物那裏飛:“你想做的事?你這廢物還能想做些什麽,像個智障一樣莫名其妙把腦袋撞過來?”
“不……不是的。”
我妻善逸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放空,眼神下意識盯在了那一小塊格外吸引視線的血漬上,無意識地不知道喃喃了些什麽:“只是想要……嘴巴流血……”
“哈?想要流血?”
狯岳現在是真的覺得廢物師弟的腦子有點不對勁了,眉頭深深地蹙起來,目光也變得狐疑:
“想要流血我随時都可以滿足你,不只是嘴巴,鼻子也可以幫你揍出來鼻血……你這家夥是不是訓練的時候撞到頭了,本來就很蠢了,現在看起來腦子越來越不清醒,喂,廢物,你還好吧?”
不然怎麽莫名其妙突然想流血呢?怎麽,年輕血氣旺,需要時不時放一放?
“還,還好。”
我妻善逸讷讷地回答道,目光一直凝固在自己師兄嘴角的一小塊血跡上不動,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神色變得越來越詭異起來。
“沒有撞到頭,師兄,我現在很清醒來着。”
“啊?”
空氣中只來得及響起了一聲疑惑的單音節,随後就被呼吸的熱氣所覆蓋,情形是熟悉的湊近的頭顱,像是剛剛不管不顧一頭撞過來一般,額頭幾乎要相抵,鼻尖微微錯開,接觸的皮膚大概只有彼此貼近的嘴唇。
頭的兩側被突然扶上來的手固定住,柔軟的唇肉輕輕貼過來,從唇縫透過溫熱的吐息,帶着溫暖陽光的味道,和金平糖的清淡甜氣,唇瓣只是短暫輕碰了一下,随後就傳來了靈活輕巧的濕潤觸感,像是誰的舌尖自顧自探了出來,在被磕出血跡的下唇輕輕舐了一舐。
“……”
空氣似乎一瞬間就寂靜了起來,耳邊連蟬鳴鳥叫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清淺忐忑的呼吸聲,和血液汩汩流動的音調,近在咫尺盯過來的是如同流淌黃金一般的明黃色眼眸,在晦暗的月光下明亮得仿佛天邊的日輪,令人連直視都會察覺到刺眼。
“應該,也沒有搞砸吧。”
屬于廢物的聲音小聲嘀咕了一句,随後固定住腦袋兩側的手縮了回去,近在咫尺的蠢臉也退回了安穩的距離,融化黃金色澤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偷偷瞥他,似乎是随時準備好了心虛開溜。
“……”
然而并沒有做出什麽一怒之下拔刀追殺的行為,狯岳的大腦一時間有點過載,往常思緒頗重的思維此時一片空白,連青綠色的瞳孔都微縮,表情僵硬,整個人堪稱凝固在了原地。
——這廢物在幹嘛?血、舔他的血?
——所謂的想要流血是這種意思?想要他的血?這廢物被鬼附身了?為什麽會突然對血感興趣?
——而且,這是,嘴巴彼此碰到了吧……
大腦的負荷似乎是一瞬間過了載,雖然提起這件事有點丢人,但狯岳是确确實實的……盡管連花街都逛過了,但是這種親密類型的舉動也還是頭一次,不僅沒有任何經驗,甚至生疏到會讓大腦當機的程度,完全想不起來該做出什麽反應。
“師兄?哎……呆住了?”
已經做好了慷慨赴死的準備,但在壯着膽子舔了人家的嘴唇後,我妻善逸略有些詫異地發現,本以為會一拳把他揍翻的師兄竟然完全是一副沒反應過來的狀态,甚至神色空白,表情呆滞,非常适合趁機上去動手動腳。
我妻善逸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師兄……意外地很沒有經驗哎。
不,或者說這樣或許才正常?畢竟師兄可是在他被爺爺帶進桃山之前就在修行了,也向來對女孩子不假辭色,沒有什麽經驗才是理所當然的情況……說起來竟然還有點優越感,和師兄對比起來,他居然還是更有經驗的那一個哎。
因為對師兄強勢地位的認知太高,所以我妻善逸似乎也低估了這種情形對從未經歷過的人的沖擊力,眼看着被非常不要臉地舔了下嘴唇的師兄石化,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又騰起了一點蠢蠢欲動。
……因為擔心被揍,所以只敢貼了下嘴唇,舔一口都算是本能了,現在看來,只做這麽點事是不是有點虧?
血管躁動起來,我妻善逸又露出了躍躍欲試的神色,不過似乎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絕佳時機只能有一次,當他再一次試圖做點什麽的時候,原本當機放空的青瞳就猛地回過神來,死死盯在了他臉上,然後肉眼可見地翻滾上了濃郁的低氣壓。
“你這家夥……”
黑發青瞳的師兄似乎是倒抽了一口涼氣,神色也暫且分辨不出究竟是震驚還是憤怒,或許驚吓和茫然要更多一點,不過攥緊的拳頭倒是提醒了我妻善逸,就算被親了一口後愣在原地的反應似乎出乎意料地很可愛,但師兄揍人……也還是很疼的。
還是保命要緊。
于是,趁着對方還沒來得及怒氣沖天地開始撸袖子,我妻善逸火速平移後退了幾米,慫地比誰都快,迅速嚷嚷了一聲“東西送到,師兄我就先走了”,随後果斷拔腿就跑,幾乎是幾個呼吸,整個人就沒了影子。
狯岳:“……”
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剛才分明是被冒犯了,狯岳這才慢了好幾拍地露出驚怒的神色,擡手摸了摸還沾着血跡的下唇,又摸了摸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滾燙的耳朵尖,忍不住磨起了後槽牙。
“這個廢物……”
——有本事冒犯自己的師兄……你有本事別跑啊?!!
宇髄天元回來得也很快。
“差不多了,稻玉,明天就回去我的轄區,接下來傳遞消息就要看我老婆的了。”
大概是處理完了總部這邊的事宜,宇髄天元的聲音也透着一絲輕松,不過這點輕松在見到自己繼子的模樣之後就變成了詫異和困惑,宇髄天元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遲疑了幾秒鐘,才納悶地問道:
“你的表情怎麽這麽奇怪,嘴怎麽回事,咬到舌頭了?還是剛剛摔倒磕在門檻上了?”
“呵呵,被狗啃了。”
宇髄天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