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教導師兄學習一之型的感覺
“二之型要的是速斬!不是你在這裏蓄力半天只能發出去一道劈砍!”
狯岳爆着青筋,擡手就是一木刀抽在了師弟剛擺出姿勢就下意識又後撤的腿邊的地面上,将原本平整的地面直接給抽出來一條細痕,然後才繼續瞪着青幽幽的瞳孔,燃燒着怒火怒吼道:
“你要學的是稻魂,不是霹靂一閃!只有一之型才需要擺姿勢,腳給我收回來!擺這種姿勢你是真的想要練二之型嗎混蛋?!你是想要去賽跑吧?!!”
我妻善逸一個激靈,立刻慌慌張張地把腿縮了回來,手忙腳亂地擺回了正确姿勢,卻又在下一個起手勢之前本能又開始壓低上身——狯岳盯着這幅“無論怎樣都會下意識回到一之型”的畫面,當場捂着胸口狠狠吸了兩口氣,他覺得自己再這麽下去可能要被氣到需要吸氧了。
——這廢物兒子是上天派來教訓他的嗎?他究竟上輩子造了什麽孽,這輩子要來教他的廢物兒子學二之型?
——桑島老師教他的時候也是這種情況嗎?桑島老師的心髒現在還好嗎?能把善逸這個廢物教會一之型,桑島老師真的不需要去叫醫生看看心髒嗎?
狯岳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氣血上湧,氣得連脖頸上的筋脈都快鼓起來了,他感到無比的不可思議,為什麽這種對他而言就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東西,偏偏能被他的廢物兒子硬生生算出來等于三——這情況已經和監督小學生寫作業沒什麽區別了,而且還是他已經嚴格告訴過一加一等于二後,廢物兒子含着眼淚點頭說懂了,又慢慢悠悠寫上了個三的狀況。
“二之型是斬出多刀!你既然斬得出一之型霹靂一閃,那為什麽不能快速多揮幾刀?!這有區別嗎?刀出鞘,然後多砍幾次,不要再擺出你那霹靂一閃的蓄力姿勢,這很難嗎,這有那麽難嗎?!!”
狯岳幾乎就是在揪着廢物師弟的衣領狂吼,此時此刻,無論是什麽“媽媽愛你”,還是什麽“媽媽親親”,都敵不過他翻騰上來的暴怒,今天誰也別攔着他!媽媽粉的愛很濃厚?有他現在的憤怒濃厚嗎?他現在的憤怒可是相當于十個富士山岩漿的量級,只要一噴發就要滅世的!
就算是再溫柔的母親,在輔導她的孩子寫作業的時候也會化身暴龍獸,更別提本來就性格暴躁的狯岳了,他覺得再這樣下去,今天不是他怒到失去理智親手弑兒,就是他的好大兒直接把他氣死在這——這片桃林就是生死決鬥場,今天只有一個人能活着走出去!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媽媽粉所賦予的十八級寵兒濾鏡已經破碎了,此時此刻,狯岳再看着廢物師弟那張要哭不敢哭的臉,完全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可愛心疼,取而代之的則是氣不打一處來。
“我是不是要遭雷劈了,才會有想要教你二之型這種想法——”要不然我怎麽會冒出這種受報應的念頭呢?
——這是狯岳想要怒槽的話,只不過他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渾身一頓,周身的氣氛變得格外沉重,然後格外憂愁地單手捂住了臉。
——沒錯,雖說這句話只是一句吐槽,但他的确遭雷劈了。
——不僅遭雷劈了,還在教他師弟學二之型,然後被自己的師弟氣到爆血管……這難不成就是報應嗎?
究竟是不是報應暫且無人知道,但是教我妻善逸學二之型這件事,可當真是一件酷刑,狯岳在短短半個下午感受了心髒過山車,渾身的血壓都在頂點處瀕臨爆發,沒有直接氣到追着廢物兒子狂砍,都是因為廢物兒子好歹還沒頂嘴——不過這一“好歹”恐怕也要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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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但是對我來說這真的很難啊!!!”
憋了半天眼淚的我妻善逸終于沒忍住,攥緊着木刀的刀柄,也不再擔心哭得太吵會不會被揍,十分幹脆地氣沉丹田,揪着自己黃色三角紋的羽織衣角,眼淚嘩一下就噴了出來,大聲嚎啕出了這一聲驚起桃林無數鳥雀的高音:
“我也很想學會二之型!爺爺也已經教過我很多遍了!現在師兄也教了我這麽多次,但是我就是學不會啊!我真的有在努力,但是就是像上天注定一樣,根本學不會啊!!!”
可能是突然間意識到了師兄的改變,導致我妻善逸對于狯岳的畏懼一時間減弱了不少,又可能是我妻善逸注意到,就算師兄氣到腦門跳青筋也沒有對他動刀——師兄怒極了狠狠甩出來兩刀也只是砸在地面上撒撒氣,樣子像極了被廢物兒子氣到怒發沖冠,但仍舊舍不得動孩子一下的家長。
師兄都已經出現了“妖怪師兄”的狀況,甚至現在都變成舍不得打孩子的家長了,他還憋什麽憋,有什麽不能哭的,該哭就哭!大聲哭!沖着師兄哭!嚎啕大哭!
“而且……而且師兄不是也學不會一之型嗎?!!”
對于自己死活學不會其它型這種事同樣感到格外崩潰,已經悲憤到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麽的我妻善逸繼續揪緊了衣服,持續輸出高音:“就像師兄學不會一之型那樣,我也學不會除了一之型的招式,我們這難道不是同樣的嗎?!!明明很簡單,但就是學不會!這究竟是為什麽啊——啊,啊,哦,哎?”
哭到一半,原本正專注持續輸出水分的金毛哭包突然好像注意到了什麽盲點,飙了半截的眼淚戛然而止,愣在原地兩秒鐘,然後讷讷地轉過頭,遲疑道:
“……師兄,你不是也不會一之型嗎?”
剛剛被耳邊驟然騰起的尖叫給鎮住了的狯岳:“……”
狯岳:“嗯……嗯,是啊……”
我妻善逸:“所以,師兄你不是也和我一樣嗎?無論怎麽樣也學不會這一型。”
狯岳:“……”
狯岳:“嗯……嗯……”
青綠色的瞳孔與金褐色的雙眸對視,過了半晌,坐在地上飙眼淚的我妻善逸突然露出了一臉“抓到把柄了”的表情,然後“嗖”地一聲從地上跳起來,抓緊了羽織的袖口給自己壯膽,随後氣勢洶洶地喊道:
“哈!被我發現了吧?這樣、這樣的話!我也可以教師兄一之型啊!因為師兄也是沒有學會一之型對吧?沒道理只能師兄教我二之型,我卻不能教師兄一之型對吧?師兄也可以向我學習一之型對吧?!明明師兄和我也是一樣的,都有學不會的型啊!”
“……”
這一段話吼出來後,空氣就陷入了沉寂,狯岳大概是被“吾兒叛逆竟然敢吼媽媽”和“問題是他說的真的對”這種情況給震撼到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而我妻善逸……
——他大概是真的飄了。
對的,我妻善逸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都喊了些什麽,然後得出結論——他肯定是飄了。
究竟是誰給他的勇氣,讓他敢在狯岳師兄面前得意洋洋“你也不會一之型”,甚至還敢大膽要求自己去教師兄——這無論怎樣想,聽起來都很像是因為師兄剛剛對自己吼,所以故意做出來的報複啊!
救命啊!爺爺!師兄不會殺了他吧?!他真的是一時間頭腦發昏才敢這麽對師兄說話的啊!真的要讓他做一次老師,以這種身份去理直氣壯地沖着師兄大喊大叫的話……
……好,好像,會很爽的樣子……?
有那麽一瞬間,我妻善逸的目光突然就放空了。
但,但是,就算這種事情僅僅是想一想都會暗爽的不得了,還有一個最嚴重的問題啊——那可是狯岳師兄啊,狯岳師兄真的會老老實實跟他學習一之型嗎?
如果是以前的狯岳師兄,那絕對不可能,甚至不僅如此,以前的師兄還會格外厭惡地說“就憑你這廢物也想教我”這種話,而至于現在的師兄……
好像……好像,也不是沒有希望?
……
又是半個下午過後。
“哈?啊?!為什麽這麽簡單的一之型你就是學不會啊?!明明那麽難的二之型都能随随便便用出來,甚至三四五六型都學得會,為什麽偏偏學不會這最簡單的霹靂一閃啊?!!”
熟悉的場景,颠倒的身份,我妻善逸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先前所謂的“暗爽”,他現在覺得自己簡直是氣血上湧,氣到語無倫次,手舞足蹈,氣到連他此刻正大喊大叫譴責的對象是誰都忘記了——管他是誰!現在就算是天照大神來了,也別想攔住他!!!
“師兄,師兄你在和我開玩笑嗎?!這只是一之型霹靂一閃啊?!沒道理學不會吧?你會的其它型哪一招不比它難?二之型不就相當于幾個一之型組在一起嗎?為什麽你能學會二之型,卻學不會一之型啊?!!”
“……”
前不久,這麽抓狂崩潰怒吼的人還是自己,結果僅僅是雙方對調了一下修行的人以及招式,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換湯不換藥,看來他們兩個的确是同門的師兄弟,學不會其它型的樣子一模一樣,甚至連抓狂的樣子也一模一樣。
狯岳小聲“啧”了一下,青綠色的眼瞳忍不住也開始漂移,懷裏抱着木刀,心虛地看天看地,但就是不去看他的廢物師弟。
“啊?你還啧?你還對我啧?!你是要氣死我嗎師兄?!我都快要被你氣死了啊?!!”
我妻善逸抓狂地揪着自己亂糟糟的金發,崩潰地大喊道:
“一之型只需要你拔刀向前面的空氣砍一下而已啊!連我都學的會啊!這很難嗎?這非常難嗎?!這真的有那麽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