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已經過去五天了啊……”
被喚作埃諾的少年只有胸口以上的部位露在外面, 身上只着單薄的t恤,粉色肉球內部連接電線的肉色血管一般的線連接着他的部分皮膚,看起來像是長在了一起, 伸出的手臂上由于掙斷了這些線,表面留下幾個比針孔大點的傷口。
他在那個世界待了四年多, 然而這裏只過去五天, 時間流速差很多嘛。
“你在這個肉球裏睡了整整五天,是忘了自己快十六歲了吧?”伊爾迷面無表情地看着這個怪異的肉球, 擡起手想要将其破壞掉。
江野對他張開手, “不是在睡覺, 是‘游戲’,可惜被大哥強制下線了。”
“抱。”他把手往前伸了伸。
伊爾迷單手拽住他的後衣領, 直接将其從連接着身體的肉球中拽了出來。
“媽媽還好嗎?沒有餓着吧?”江野就着這股力道挂在他脖子上,臉埋在對方頸側, 聲音略顯含糊。
“三毛是公的。”伊爾迷單手托着他,不用想就知道這個“媽媽”指的到底是誰。
“最近有幾個懸賞獵人給它加餐,比什麽時候都滋潤。”
“那就好。”
伊爾迷看了眼搭在自己肩上的腦袋, 什麽也沒說就走了出去。
埃諾确實是母親基裘所生, 但由于孕期發生的那件事,埃諾在被生下後便再也沒有被基裘接受過。
不光是因為他生了一雙不符合揍敵客家族基因的金色眼睛……
那時候伊爾迷五歲, 所以還記得當時一些事情。
那一年, 父親接到了一個暗殺任務,目标是一個有着奇怪念能力的外國組織首領,任務完成後回到家,母親就突然變得焦躁不安。
Advertisement
父親似乎也很苦惱的樣子,據說是那個首領臨死時詛咒了他的孩子生下來會成為癡愚古神的祭品,而且活不過十六歲。
幾個月後埃諾出生, 母親看到他那雙金色眼睛後不承認這是她的孩子,把還沒一周的埃諾丢了出去。
枯枯戮山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都有伺機而動的野獸,還有看家犬三毛潛伏,對于一個新生的嬰兒來說能多活一秒都算幸運的。
父親回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三天了,但是當他找到埃諾的時候,埃諾正睡在三毛邊上。
他在那時候就已經覺醒了念能力,是天生的的念能力者,能夠模拟出三毛的氣息并同化。
伊爾迷還記得埃諾被帶回家裏後,他那雙宛如野獸般的金色豎瞳。
自此之後,他們不僅要訓練他成為殺手,還要糾正他那些從三毛那學來的習慣。
訓練的內容除了最基礎的殺手技術、毒藥耐受程度、電擊承受力以外,還有針對埃諾怕黑的黑屋特訓。
自從埃諾十二歲之後,訓練多以黑屋特訓進行。
身為一個冷面無情的殺手,居然怕黑,這在伊爾迷看來是致命的弱點,同時也是埃諾實則很弱的證明。
然而這樣弱小的埃諾,偏偏就喜歡惹事。
所以身為兄長,伊爾迷在他腦中種下念釘,欲圖控制他遠離不能把握的危險源,但自那之後,埃諾雖然乖了點,卻染上了煙瘾。
埃諾當時的說法是:一搞事就頭疼,但是吸了煙之後就好很多。
一個十多歲的少年殺手變成了一個煙鬼,伊爾迷因此被父親批了一頓。
來到埃諾專屬訓練室黑屋後,伊爾迷打開門,把人丢進去。
“這次時間翻倍,到時間我來開門,之後還有任務要你去做。”伊爾迷站在門前,腳下的陰影在門框的光影中拉長。
江野随意坐在地上,雙手托着臉,“大哥,這一單幹完我就退休。”
“你除了殺人還能做什麽?”伊爾迷聽了沒有一絲波瀾。
“我要寫小說。”
少年眼裏的光亮在漆黑的屋子裏顯得格外奪目,伊爾迷不曾在其他事物上見到對方露出這種眼神,但他還是不認同,“那你去跟父親說,看他會不會同意。”
“既然糜稽都能什麽都不幹待在家裏,我肯定可以……”
“你要清楚你和糜稽的區別,能使用念能力的揍敵客成員不殺人,就是浪費才能。”伊爾迷依舊冷淡,說着将門拉上。
“嘭——”得一聲響後,江野再看不見任何事物,連聲音都被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吞沒。
“不寫小說才是浪費才能吧。”江野自顧自說道,屈起膝蓋抱住自己,“我明明寫得那麽好,大家都誇我的。”
身陷令他感到不适的黑暗,而且這間黑屋是由特殊材質打造的,任何光線都不留,在裏面發出的任何聲音都會在瞬息間被牆壁吸收。
而且江野在這種極致黑的環境只會精神緊繃,想通過睡覺的方式度過是不可能的,雖然以前的那些過激反應已經在持續多年的特訓中被消除得差不多,但還是不能沉靜對待。
翻倍就是……四天。
江野一直保持着這個坐姿,腦海裏回憶起在“游戲”裏的五年生活。
因為他從小就具備用念能力制造組合機械的才能,從小到大差不多把家裏的能拆的都拆了做發明,而到了十二歲以後,這些對他來說理所當然的事就變得有些寡淡無味了。
這個世界充滿奇珍異寶,強者為尊,然而已經殺了無數人且只有十幾歲的他就看透了這個充滿利益角逐的世界。
他想要做點不一樣的東西,能讓他看見這個世界以外更新奇的事物。
制造那個機器花了他四年,期間他要用自己殺人賺來的錢購置材料,還得跑到最邊境的地方獵殺制作肉球的生物從中取材。
肉球具有自我修複功能的機制,連接着它的數據電線能夠保證能量供給,當他置身于肉球中,身體幾乎與其生長在一起,并在陷入沉睡狀态後向數據連接的世界傳輸複制體。
由于只複制肉體,記憶不算在其中,所以江野初次抵達的時候什麽都不記得。
不過他至少記得自身的母語和娴熟的技能,就說明還能通過改造讓這個裝置變得能夠複制記憶。
這樣一來,等他再回到那裏繼續“通關”,說不定會與那些人重逢。
想到這裏,江野開始在腦內計劃着如何改造了。
腦子裏有思緒,黑屋特訓便沒有那麽難熬了,然而問題是他只花了半天就全部計劃好,剩下三天半又該怎麽熬呢?
到了規定的時間,伊爾迷過去開門。
門剛被拉開一條縫,伊爾迷就靈敏地向右後方偏頭,擡手利落地捏住朝他撲來的江野的後頸。
指端觸及到一片流着冷汗的皮膚,伊爾迷掃了眼對方蒼白猙獰的尖銳利爪與金色豎瞳,淡淡道:“退步了。”
“……”江野仍然繼承了犬類的天性,一被強勢的人逮住後脖頸就會變得焉嗒嗒的,過激反應也漸漸消退。
沒辦法,他相當于五年沒有進行訓練了,身體和腦子都開始不習慣了。
伊爾迷把他逮回房間,一身冷汗的江野進浴室沖了個澡出來。
江野出來時圍了條浴巾在腰間,裸露着上半身,身上覆着一層薄薄的肌肉,線條流暢而充滿觀賞性,他的皮膚白皙,卻不光潔,一道道縱橫的舊疤交錯,給他帶來幾分野性的美感。
但是江野不喜歡這些疤痕,時常穿長褲長袖遮住。
他一邊擦頭發一邊對伊爾迷說:“這次的任務是什麽?”
“暗殺一個黑幫組織的首領,信息都在這。”伊爾迷把一份文件遞過去。
江野接過來看了幾眼,沒什麽特別需要注意的,“哦,這簡單。”
伊爾迷似乎猜到他會這麽說,直接切入正題,“這個人現在已經聽到風聲混進聲色場所,所以你需要進行一次變裝才有機會接近。”
“直接潛進去殺掉他不就好了?難不成高手很多?”
“沒錯,他已經雇傭了五個持有獵人執照的人在那家夜總會巡邏,如果不變裝你至少要廢掉一只手臂和一條腿。”
“那既然這麽危險,為什麽不讓大哥去做?”江野發出疑問。
這難度對大哥肯定是剛剛好,對父親甚至更高的長輩會看不上。
“因為暗殺目标喜歡你這樣的‘小姑娘’,這樣任務難度也就低了。”伊爾迷一本正經道。
江野了然,大哥原來是覺得自己女裝不符合對方審美被pass掉啊……
“我知道了,有現成的衣服嗎?”江野把文件放一邊,擡手撩了一把半濕不幹的墨發。
夜幕降臨,城市裏燈火通明,各酒家燈紅酒綠、夜夜笙歌。
栖伯已經買通了這家夜總會的所有工作人員,還有五個職業獵人喬裝混跡在人群中保護他,就算來的人是席巴·揍敵客也要被搓掉一層皮。
他坐在最隐蔽的客房裏,面前的窗能将樓下的情況盡收眼底。
哼,想要他的人頭,真是做夢!
獨自一人在房間裏抽煙喝酒實在是無趣,但目前都沒有找到他心儀的女孩。
正當他煩躁到想讓手下去外面帶幾個女孩過來的時候,一個唇紅齒白的黑發美人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對方正對着他所在的窗口,端着酒杯坐在吧臺前,身穿鏽紅色的複古振袖,衣紋是相間的白色花朵與飛鳥。
柔順貼頸的墨發光澤好看,襯得她面容更為豔麗,一雙半斂的金眸好似上好的釀酒般色澤醇厚,而右眼睑處與同側嘴角下的兩顆美人痣更是點綴得恰到好處,讓這個看起來年齡不大的美人氣質多了幾分媚态。
栖伯看着這個讓人驚豔的小美人瞪直了眼,夾着雪茄的手指朝那點了點,對屬下說:“去,把那姑娘帶上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