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何去何從
作者：墨妖 發布時間：2012-09-21 23:20 字數：3094 浏覽：289人
牆上的時鐘已經劃過三點，可是唐甜卻睜着眼睛無法入睡。
她已經很久不曾這樣了，她早已經度過了痛苦到無法入眠的時候。那些初時紮在身上的利刃不會再讓她痛苦，曾經是因為麻木，可現在卻是因為自由。她已經抛去了所有讓她痛苦的源泉，她有了自由。她還清了欠下的債，她可以坦然的安睡，然後在笑容裏接受晨起。她以為會這樣一直生活很多年。也許很多年後，她會被另外一些事情所困擾，但卻絕對不是現在。
可是，尹霜的話，打得她完全失措。她好象是倉皇逃走，竄進了這所寄居的蟹殼。她做了上百個仰卧起坐，出了一身的熱汗；她又用雙臂堅持倒立，幾乎用了她所有的力氣堅持了四十分鐘。摔在地毯上的一瞬間，幾乎慶幸，她終于可以睡了。可是卻在浴缸內，再度清醒。她從鏡子裏看得清楚了她的皮相。很漂亮的皮相，很讨人喜歡，不然唐中強也不會放着那麽美的何潔，選了擁有這樣基團的女人。可是，再美的女人，也經不起歲月。
尹霜今年三十四歲，等到他退休可以擁有很多時間，還得二十六年。二十六年！再過二十六年的唐甜會是什麽樣子？恐怕連現在的一分美貌也殘留不下。如果日子艱苦，或者會更蒼老。可是：“我會做到的。”他就那麽信誓旦旦的吐語，象一把鐵鑿砸得唐甜無所适從。她不知道五十多歲的唐甜有什麽可以值得珍惜的？也從來不曾想過自己在二十六年後會是什麽樣子。她自己都不曾想到的事，為什麽尹霜會說出那樣的誓言？
他、不是信口開河的男人。唐甜親眼見證過，他的言出必行和堅持不洩。每天晚上九點給尹劍的電話，十點給陳瑛的電話。聽說歷經了七年，沒有一次缺席。劉嬸曾很自豪的說，尹霜是她見過的唯一一個但凡說話，便言出必行的男人。哪怕是答應過劉嬸從四川捎什麽泡椒辣醬的，都不會因為事情微小而有所缺失。甚至都是選最好最地道的東西帶回來！
而這麽一個男人，為什麽……為什麽會看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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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白天有點事要處理。如果你不介意，晚餐時間留給我，可好？”
直到天色蒙蒙亮，唐甜才算睡着。十點起床，開門的時候，發現了一張紙條。剛棱分明的字跡，一橫一豎都象劍利出鞘。字如其人，看這樣的字便能想到寫它的人。
該怎麽辦？
“他真的那麽說嗎？”程曦簡直要吹口哨，這個尹霜的招術真是越來越高段了。與其贊揚這人的決心，但不如贊揚他對唐甜的了解。他怎麽會知道這個呆妮子會相信‘男人的誓言’？又怎麽肯定甜甜無法抗拒這樣的誠意？她一直在困擾着她那‘招人喜歡’的皮相。生母的過錯，讓她一直耿耿于懷。她讨厭所有看她一眼就‘喜歡’她的男人，那讓她覺得羞恥和難堪。可尹霜竟然要把約定放在二十六年後？
唔，也許有一點該提醒她：“軍官的退休年齡可不是六十歲噢。他在大軍區工作，雖然是參謀長，可還是正職。如果不出意外，六十五歲，才能退休。”
那就是在她五十七歲的時候？
唐甜抱緊了雙腿，她簡直想象不出來她五十七歲的時候，會變成什麽樣子？
“看來他很有誠意。”雖然目的不單純，可毫無疑問的是，招術不賴。用這樣的方式來證明追求的誠意？程曦覺得她學到了一個新招術。可唐甜卻苦惱得要死，縮在沙發的拐角裏，抱着膝蓋，眉間的褶子都能夾死蒼蠅了。可是為毛就是沒夾死尹霜呢？
程曦很好奇：“你不是很會讓人讨厭你嗎？賀齊是從小就認識你，裝也不裝不象，可尹霜認識你才幾天？他到底看上你哪兒了？你和何家基本上算是鬧翻了，聽說何家縮到甘肅去了。尹霜現在可在那邊混日子！他本來就是外來戶，還頂着個少将的頭銜招人忌恨。如果他真的和你結婚，那麽豈不是打何家的臉？我可不認為你會和何家冰釋前嫌。甜甜，你有那麽賢惠嗎？”
答案自然是搖頭！
“那尹霜是不是瘋了？都說男人要是認了死理，基本上就是瘋子。只聽說過，今天倒是瞧見了。”好稀罕啊！
“可、他并沒有那麽急切。”這一點讓唐甜最是搞不懂：“他在杜女士兒子婚禮的前一天就找到我了。可是一直沒有現身，跟在我後面十幾天，直到我要離開廣州的時候才現身。”如果他真的變身情聖，真的那麽喜歡得受不了，為什麽會半年沒有動靜？就算是找不到她，可又為什麽在找到她之後，那般不現身。只是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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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想了解你。”
又是一家川菜館，卻一竿子跑到了東城區寶鈔胡同。玩辣？店名很有特色，裝修更有特色。一般的川菜館，就是雕樓的造型，到處挂辣椒，然後紅通通的一片。可它家倒好，居然是以白色為主。壁畫燈帶桌椅連帶餐盤都是純淨的白色。也許是因為太白，襯得那火辣的菜色通紅醒目。跳水兔、酸辣豬蹄、麻辣鍋外是他的。唐甜面前擺的則是茶樹菇爆鴨絲、涼拌厥菜和蜂窩土豆，都不是太辣的。
尹霜的胃口依然很好，可唐甜的味覺卻一如她正在喝的本店特色苦荞茶。尤其是在聽到尹霜的解釋後，嘴裏的滋味更是難以形容。
“雖然我們以前相處過一段時間，可、那似乎不是你的真實面目。我有我的想法，可我也不能枉顧你的意願。所以我想看看真實的你是什麽樣子的？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如果兩個脾性不投的人，強自綁在一起，對大家都是一種傷害。雖然我認為很多的生活習慣其實都是可以随時間改變的，可是也有一些不會變。”
“比方說，你的獨來獨往；點餐從來不肯浪費、哪怕服務員覺得你奇怪，你也只點你想吃的那個，不會多加；你去哪裏都是有計劃性的，哪怕搭出租車，也會先計劃到哪裏，再去哪裏，從哪邊走最順手，然後按順時針方向一直轉下去。最後回到原點。不肯繞一點的彎。我不知道你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麽，但你做事情很有條理，而且喜歡預謀。”
尹霜最後這句絕對算是調侃了。唐甜的臉不由自主的紅了一下，她的臉皮先天性的容易紅，真讓人讨厭。低頭吃茶樹菇，耳中繼續是尹霜的追蹤報到：“其實在收到離婚信以前，我一直是很自負的。我其實意識到了你不喜歡我，也不想認真對待這段婚姻。我以為你只是賭氣或者厭惡一些東西，以為可以改變。卻沒想到你的決心是如此的強！”
“唐甜，我讓你吓到了。我真的沒有想過你會那麽做，而且做得那麽利落。車子早已經轉手，轉讓店鋪的契約書就在你手邊。你甚至沒有回我家，而媽在之後看了你留在那裏的所有東西。都是當季穿的一些衣服，其餘的全部不在。沒有證件、沒有零七八碎的小東西、除了每天必用的東西外幾乎一無所有。那麽，這些東西你放在了哪兒？又準備了多久？”
“唐甜，你真的很有意思。你這樣的作派讓我感覺到挑戰！我自負追擊破解過很多的販毒案件，他們也很會僞裝。卻沒有一個象你僞裝得這麽自然，這麽滴水不露。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你把我們一家的心思都揣測得很準。媽不喜歡動心眼耍計謀的女孩，你就偏讓她認為你是那樣的人。可是又因為你那樣做，是為了要得到尹劍的信任，她就是讨厭也只能刺激刺激你，甚至得贊同你的行為。小劍雖然有點魯莽，脾氣不算好，可是對女孩子還是比較謙讓的。那個小荷花很有意思！雖然你的朋友說，她是臨時被送給你帶的。可我覺得你很成功的利用了那小丫頭的出現。至于我這裏……”
尹霜笑了，他在受驚、訝異、一點點的憤怒後，其實更多的是回味和檢讨。他讓唐甜騙了！這是一種恥辱，卻更是一種挑戰。如果唐甜是一個男人，尹霜絕對會搬回這局。可是……她是女人，而且是他合法的妻子。他曾經看輕，卻被不知不覺的利用了這種輕視，最後重重的甩了一道的女人。
“你讓我感到興味。這半年來，我經常回憶我們相處的事，分析猜想到底哪個表情是真的你，哪個表情是僞裝的。出于什麽樣的目的，又是如何揣度着分寸。真是越想越有意思！有時候，我會想着想着笑出來。”
“唐甜，也許你不相信，但是我真的沒有生過你的氣。我真心感覺到愉悅，因為我覺得和你生活，會是一件充滿樂趣的事。哪怕你現在和我動腦子，我都覺得有意思。”
“昨天咱們讨論了婚姻的目的是什麽？确實不是為了找一個一起到死的伴侶。而是因為想找一個可以随時随地，分享趣味的人。”
“唐甜，你願意和我，分享你的趣味生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