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錘大鼓
作者：墨妖 發布時間：2012-09-20 23:00 字數：3088 浏覽：288人
時間象被凝結！唐甜感覺到時間真的被凝結了。她也希望一直就這樣凝結，她好悄無聲息的離開，然後去任何一個誰也找不到她的地方。她不需要別人知道她的想法，哪怕是朋友。她們其實聊這些很少，聚在一起的時候，更多的是在分享彼此的快樂。
快樂是個好東西！它很容易感染，很容易傳播，而且傳播一點一滴的凝聚發酵，然後讓膨化成溫暖，讓你堅持。
而那些隐秘的、不欲為外人所知的傷口。很少人會把它端出來。傷口不會因為與人分享而減少疼痛，而比撫慰更不能舍棄的是尊嚴。這世上沒有那麽多能力可解的事，真正讓人痛苦的事往往無處可解。
就象是愛情，就象是婚姻。
唐甜沒有愛過哪個男人，可她見識過婚姻。是的！有些人的婚姻還是很幸福的，可要達到那綠洲，總是要經過沙漠。被狂風吹打，經烈日曝曬，有些甚至要被傷得鮮血淋漓，更有那死在路上的人……永生永世，不得瞑目。
唐甜回房了，留給了尹霜一個空洞的表情，孤單的身影。讓尹霜想到了幼年時玩過的游戲。把吃過的糖紙僞裝成裏面還有東西的樣子。混在一堆五彩缤紛的糖塊裏面，沒人傳播發現。而等到有人捏到時……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不管是理解還是好笑，哪怕最後笑作一堆，那一瞬間的失落，無以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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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是下午兩點的。十一點半，尹霜到對面叫唐甜用午餐。她沒有拒絕，只是胃口也并不好。她們一起離開，一起坐車到機場。一起登機，甚至座位相臨。可是尹霜沒有再說一句話！
直到抵達北京，直到她住進了程曦家附近的一家三星級酒店，才算是感到了饑餓。可那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她們明明下午五點就已經到了北京，可為什麽待回神卻已經是漆黑？
“出去走走，怎麽樣？”尹霜提議，唐甜沒有反對。
她們到了酒店旁邊的一家涮鍋店。臘月的北京，晚上九點半，凍得幾乎跳腳的天氣，可屋子裏卻是人頭攢動，熱火朝天。尹霜點了鴛鴦鍋，辣湯在他那面。紅油嫩蔥白湯，翻滾着瞬間變熟的羊肉片，成就了尹霜嘴裏香氣四溢的食物。他好象餓了，吃得很香。一大盤涮羊肉，沒一會兒就全吃完了，不象唐甜這邊的，只夾了一塊。
這家小餐館的生意很火，叫了半天的肉就是切不上來。尹霜指着唐甜面前的羊肉：“你要是不吃，給我得了。”
随便！
尹霜端走了，不過他這次沒只和肉過不去。這個吃點，那個吃點，等到那盤羊肉差不多快沒時，新的已經上來了。
“我去四川以前，其實是不太吃辣的。可到了那邊才知道，不吃辣沒法混。炊事班全體上下都是四川人，你不想吃辣椒就得幹吃米飯。後來吃的多了，也就習慣了，現在倒成了無辣不歡。到了甘肅那邊，反倒不适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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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媽是想讓我留北京的，名額都給我找好了。可是我還是去了四川。在軍區呆了一年，就到了緝毒縱隊。那是臨近緬越的地方，住竹樓，吃飯團子。隊長在那裏已經呆了五年，喜歡吃蟲子。”
“那裏的生活很艱苦，工作也很危險。幾乎每個月都有同志犧牲。剛開始……很難受。後來時間長了，也習慣了。直到秦爽犧牲，才調回了軍區。”
“那片土地，埋了我的兩個親人。我爸和秦爽！我執意要去四川，就是想看一下爸走的地方。那地方游人去不了，要看就只能走那條路。”
尹霜的說話方式是軍人作派，簡單直接。雖然在家裏好很多，可是唐甜這還是頭一次聽到尹霜用這樣低沉的語氣說話。哪怕是在提到川中部隊時的一些趣事時，也似乎流露出一絲悲傷。好象那是一個永遠回不去的地方，很美很美，卻再也不能回去。
“其實，你可以帶小劍去那邊旅游。”唐甜說的很委婉，可尹霜聽得懂她話裏的意思。搖了搖頭：“不一樣了。就算是回去，也不一樣了。”
“為什麽？我和丹陽他們有時候也很長時間不見面，不打電話。可見了依然很好。”
“可那是部隊。各軍區之間有關系很微妙，有許多錯綜複雜的關系網，你出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唐甜無語，她對這方面不熟。她甚至搞不懂穗穗和星星的等級問題，唯一對部隊的見解來自軍棋。軍師旅團營連排，如此而已。可似乎尹霜剛才吐露的內容引起了他自己的某些傷感。一個人不說話的局面變成了兩個人，吃完後這次是唐甜付帳，尹霜沒和她搶，也不再說些什麽。
屋子裏面很暖和，可推開旋轉門出去時，卻是迎面一陣冷風。唐甜穿的羽絨服也不禁縮了一下脖子，可、尹霜卻半點不畏。他象只利劍一樣走在街上，迎在寒風裏，不需要縮着脖子打顫來調節那微乎其微的溫度，他有他的鞘，而前方是他的路。他甚至不曾因為寒冷而加快步伐。一步一步堅定而又從容。
唐甜看着擰緊了眉頭，這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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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唐甜一覺睡到了九點半。穿好衣服，拉開窗簾的瞬間，眼前一片明亮。
北京下雪了！從九樓的窗戶年出去，幾乎變成了一片雪白。冰冷鋒銳的辦公樓讓大雪裝飾後，甚至有了點可愛。更別提那地面上的積雪和空中仍然風揚的雪片了。唐甜是南方人，有着對鵝毛大雪天生的稀罕和喜愛。帶上大衣就出門了，離開走道的時候她看了一眼對面的門，毫無動靜。
電梯下來，大堂裏的氣溫已經微涼了些。唐甜已經做好了準備，可還是讓漫天風吹的大雪捂了一臉的雪茬子。冰涼涼的觸感象冰淇淋一樣，當然，很冷。可是，也很有趣。她一直沒有機會在雪地裏好好串一下，尤其今天的雪，格外的大。
迎風、逆風、斜着走然後在看到有路人倒着走的時候，唐甜差點笑出來。這招術有趣啊！大衣有帽子，脖領子可以擋住那些無孔不入的家夥。只是她到底不是北方人，對雪地路面的濕滑度完全估計不足，才倒走了沒出二十頻繁，一個打滑，咣的一下摔了。不過、沒有疼。微微扭頭，尹霜站在了她身後……
他抱住了她，卻很快扶起。沒有說話，只是站在旁邊。
唐甜對這種狀況很頭疼，她本來很好的心情一下子殺光光。歪着頭看了尹霜半天後，嘆了一口氣：“請你喝咖啡，怎麽樣？”
尹霜搖頭：“不喜歡那味道，茶屋你有興趣嗎？”
唐甜呲牙，笑微微回答：“沒興趣。”
尹霜眼裏閃出笑意，她是在挑釁嗎？“那肯肯好了。”記得好象是這麽稱呼的。可唐甜漂亮的臉蛋頓時揪成了包子。這男人不适合賣萌：“好吧。”
挺詭異的場景！兩成年人混跡肯德基，其實光論外貌來也很和諧，這地方是談戀愛的必備場地。可是他們不是戀人，用尹霜的話講—處于調解期的準備離婚的夫妻，再括號一下，利益夫妻。
“你時間很閑嗎？一直跟着我幹什麽？”早餐沒吃，唐甜點了不少零七碎八的東西。奧爾良烤翅、芒果蛋撻、蜂蜜柚子茶還有尹劍很喜歡吃的海皇星。當然，基于剛才的一扶之恩，唐甜奉送給尹少将一杯草莓味新地……小樣，凍不死你。
尹霜眼裏都是笑，這個唐甜比以前有意思多了。剛才看雪的樣子，象個孩子，眼睛亮得象星星一樣。這場雪是不小，在溫室效應下，北京能看到成片的雪花并不容易。可是：“在甘肅這樣的雪不算什麽。我去年一月調過去的，戈壁上一眼看過去全是雪，看不清路，找不到方向，順着公路一直開車，直到跟前了，才發現營區在哪兒。營房裏面打掃得很幹淨，可外面的雪卻堆得一人多高，再加上起伏的丘陵，風吹起來能把兩座丘山間的溝壑填平了，埋進去幾千個人也看不見。”
埋進去幾千個人？唐甜看盤裏的東西，這到底是誰在惡心誰？
可尹少将就和沒發現一樣，繼續侃侃而談：“北京這裏大部分是沙雪，可那面很多時候都是羽狀的。二營有個文藝青年，拍了上百張雪花的晶狀圖片，每一個細看之下都不一樣。很有意思，軍裏還給他辦了展覽。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帶你去看。”
紅果果的勾引！絕對是紅果果的勾引。
可是為了看雪片就把自個兒賣了，也太傻缺了。唐甜笑而不語，尹少将卻臉色忽有些黯淡：“不過可惜的是，以後再也不會看到新增的圖片了。”
“為什麽？”
“他在去年冬天的抗雪支援邊區任務中，犧牲了。被埋在雪地裏，凍死的。不過他最後發射的信號彈，引着別人找到了困在雪堆下地窩子裏的回族小孩馬英文陸寶善。那場關于雪花的展覽是軍區給他開的紀念追悼會。他走了，可他的精神将永遠活在我們第x軍全體指戰員的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