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沈家管事尋來的能工巧匠，緊趕慢趕地，總算是在出嫁前把嫁妝家俱完了工。
沈夫人近段時間都忙着清點嫁妝，要一擡擡細分好，還要整理明細單子，一份跟着嫁妝送去王府，一份要交給絲雨留着。
出嫁前幾日，李硯寧、柳依依分別約了日子前來探望沈清婉。
李硯寧來的那天，給她帶了套粉玉頭面做添妝禮，沈清婉也沒同她客氣，收下道了謝。
兩人在屋子裏聊了快一個時辰，臨了，李硯寧輕言淺笑道：“先前我還勸你，要是知道你們兩個有這般的淵源，我可不會再多話了。”
沈清婉眼波盈盈，粲然回道：“姐姐當我是親妹妹才與說那些，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大喜的事情，李硯寧縱是有不快，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跟沈清婉說什麽，兩人又閑聊了會兒，就匆匆告了別。
柳依依約了沈清婉在養生堂見面，沈清婉也顧慮到來府上會讓她不自在，正巧有些時日沒去瞧瞧養生堂近況。
這天一早，便出府前去應約了。
兩人許久未見，卻并不生疏，柳依依送上了一套自己做的四喜如意曳地裙。
“我自小跟着母親學女紅，所以近日趕制了一套衣裳，想來你是什麽都不缺的，這個就算是我的心意吧。”
沈清婉接過柳依依遞來的衣裳，細細看了看，發現用的是雲紋錦緞，這料子，在錦繡坊也算得上頂尖布料了。
沈清婉叫來絲雨收着，而後看向柳依依，她早覺得柳依依身上一定有什麽難以言說的曾經。
自小學女紅，又擅歌舞，尋常人家，得以溫飽便不錯了，又哪會費力去培養一個注定會嫁出去的女兒？想來，柳依依的出身不會差。
沈清婉輕輕環住柳依依，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若是有事，盡管來找我。”
柳依依回擁着沈清婉，頭抵在沈清婉肩上，點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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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坐在軟榻上，柳依依突然想起來了第一次見到顧世子，笑嘻嘻的同沈清婉玩笑道：
“先前就跟你說了顧世子心悅于你，你還不信。”
沈清婉突然笑了，她回想起當時自己還好一番分析辯駁，否定了柳依依的判斷。
那時，她還不知道顧兮塵就是兒時的那位小哥哥，的确也沒想到那麽多。
只當顧兮塵對她的幫助都是源于自己去給老王妃看過診。
現在想來，顧兮塵真是夠花心思的，從自己的養生堂初營業起，便派顧七來捧場。
得了搬磚大賽的第一名，才有了後面的後續發展。
這種一直被人惦記的感覺好像也不錯？至少現在，她更加相信顧兮塵同自己表露的心意。
柳依依看向出神的沈清婉，叫道“想什麽呢？”
沈清婉回過神來，唇邊笑意還沒退去，下意識地回道“沒想什麽。”
柳依依卻是不放過她，“這還沒嫁過去，心思就全在他那處，往後我還能約到你嗎？”
沈清婉臉上騰起一片紅雲，羞赧道：“你哪次約我沒約到的。”
柳依依瞧着沈清婉紅着臉的模樣，沒再繼續同她玩笑。
兩人東聊西扯的，直到午間，才互相告了別。
母親跟她說過大姐姐今日會回府看她，約莫就在午後時分。
回府後用過午膳，門房便來報大小姐的馬車到了。
沈家大姐正在孕中，現下雖說胎坐穩了，沈夫人還是帶着廳中女眷都起了身，預備去二門處迎一迎。
沈夫人憂心大女兒的身子，一路上也顧不得說話，腳步都比平時快了幾分。
沈清婉幾人也快步跟在沈夫人身後，上次見面還是過年那會。
到二門裏時，沈家大姐正一手托着孕肚，一手扶着丫鬟往裏走着。
沈夫人上前扶過大女兒，帶着點心疼地輕聲數落道：“你這頭胎，最要注意，有什麽事往家裏寫信就是。”
沈家大姐朝母親笑笑：“母親，大夫說這胎坐的穩得很，平日裏适量走動也很重要，不然到時候不好生。”
轉而又看向走在一旁的沈清婉：“妹妹成婚，做姐姐的，怎麽也要回家看看。”
丫鬟退後幾步，沈清婉上前扶過姐姐，嬌聲道：“大姐姐對我最好啦。”
沈夫人看着姐妹兩個感情這般好，那股子擔心轉瞬被沖散的無影無蹤。
回到正廳，沈夫人又細細問了問沈家大姐懷胎的情況，确定沒什麽情況後便說着要回院子把給未出世的小外孫或是小外孫女做的衣裳給收拾一下。不耽誤姐妹幾人聊天敘話。
正廳裏間裏，就剩下沈家三姐妹和林淺桑。
沈家大姐虛靠在軟榻上的大迎枕上，身旁坐着沈清婉，她拉過沈清婉的手，說道：
“這日子過得可真快，你才剛回家不到半年，就要成親了，我記憶裏的你，還是個喜歡跟在我後頭的小丫頭呢。”
沈清婉和煦地笑着，道：“大姐姐，你就要做母親了，我自然也不是小丫頭了。”
沈家大姐莞爾一笑，是了，妹妹前段時日才幫自己解決了藥鋪的一攤子事，哪裏還是個小丫頭。
她轉身朝着侯在一旁的丫鬟說道：“把東西拿過來。”
丫鬟呈上一個紫檀匣子，沈家大姐接過遞給沈清婉。
“這是我給你準備的添妝禮，收好，回去再看。”
沈清婉交給一旁的絲雨收着。
沈清沐則是嘟聲道：“大姐姐，什麽好東西，連看都不給看。”
沈家大姐被三妹妹這吃醋的勁戳到了笑點，出聲哄着：“左右不過是些金銀首飾，等你成婚，姐姐給你準備的也有。”
沈清沐得了回答，這才作罷。
林淺桑吩咐丫鬟呈上了些茶水果子。
四人坐在榻上邊吃邊聊了起來。
沈清沐一時感慨：“哎，二姐姐才回來半年不到，竟然就又要出嫁了，以後又沒人陪我一起玩了。”
沈家大姐悠悠然道：“白疼你了，我出嫁前也沒見你這般不舍的。”
沈清沐嬌聲回着：“大姐姐，你出嫁前我們日日在一起，這怎麽比嘛。”
沈清婉坐在兩人中間，一左一右地拉起姐姐和妹妹的手：“左右我們都在上京城裏，想見面了，随時約着就是了。”
林淺桑接着說道：“三妹妹，府上不是還有我，若是無聊了随時來找我就是。”
沈家大姐看着嫂嫂與妹妹們的關系這般好，內心感慨：還是自己家好，哪像夫家，兄弟們成了家就各過各的，都想着怎麽能占別房的便宜，妯娌之間根本就親近不起來。
轉而又看向孩子氣的三妹妹：“三妹妹，明年你就也及笈了，也快到了出嫁的年齡，怎麽還總想着玩······”
沈清沐打斷了大姐姐的話，她向來心思單純，的确沒想過那麽遠的事，在她心裏，每天吃什麽，玩什麽，才是頭等的大事。
“那不是還有一年多嘛，現在我還小，不想着玩什麽，還能想什麽呢？”
幾人都被她這孩子氣的話逗笑了。
汝南王府。
楚言玉今日無事，便來了王府打算看看顧兮塵近幾日都在忙着點何事。
自從婚期一定，他已經有幾日沒見過顧兮塵了。
楚言玉找到顧兮塵時，他正指揮着小厮往院子裏種花草。
他走上前，拍了拍他，笑道：“你倒是清閑，有功夫來看着種花草，沒工夫處理公務？”
顧兮塵擡眼看了他一眼，又繼續盯着種花草的小厮幹活：“我這院子太素淨了，女孩子應該會喜歡這些。”
“成婚之後還住這院子會不會小了點，若是你以後收了人，這院子就小了點。”
顧兮塵沒接話，只是瞪過去。
楚言玉挑了挑眉：“你不會真打算就娶沈家小姐一個獨寵專房吧，舅母知道了會同意？”
“我早說了我和你不一樣，我決定的事，母親拿我沒辦法。”
楚言玉嘆了口氣，他其實還有點羨慕他這個表弟的，終于抱得美人歸。
如果可以，他也想獨寵李硯寧一個，可他不行，他還需要在朝堂中借力，今日會有蘇明雪，明日也會有別人。
李硯寧待他是越來越冷淡了，他也愁的很。
小厮終于處理好院中的花草，顧兮塵領着楚言玉進了屋中。
顧七給兩人各斟了杯茶。
楚言玉接過，淺泯了一口，問道：“就要成婚了，感覺怎麽樣？”
顧兮塵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有點不真實。”
楚言玉是知道他一路是怎麽過來的，還記得剛弱冠那會，舅母有意往他院子裏送幾個通房丫頭。
被顧兮塵知道舅母的用意後，将那幾個丫頭全都趕了出去，連帶着院子裏的丫鬟都給遣了出去。
只留了一衆小厮，吓得舅母以為他這表弟對女子沒興趣。
旁敲側擊的問到他那去，他們兩個日日在一處，有了他的保證，舅母才放下心來。
現在等了這麽多年，終于娶到了，他打心底替他這個死心眼的表弟開心。
楚言玉回想到這事，突然意識到他這個表弟從沒和女子歡快過，不會成了婚什麽都不會吧，只聽說過女子成婚前家中會給他們《避火圖冊》教導這事的，沒聽說過男子家中會教導這事的。
他起了心思，壓低聲音問道：“需不需要，我給你拿本《避火圖冊》看看，別新婚夜，不知道怎麽辦。”
顧兮塵無動于衷，淡聲回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既然最近這麽清閑，成婚後我就再在家歇上一段時日。”
楚言玉眼中浮出一絲笑意，他對這個表弟最是熟悉，死鴨子嘴硬罷了。
也是，這種事情，不會也不好意思說，還是需要他這個善解人意的表哥出手。
翌日，顧兮塵便收到了楚言玉送來的《避火圖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