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沈清婉本以為顧兮塵這時來找她,是有什麽緊要的事,哪料到他莫名其妙的來了這麽一句,愣了片刻,沒有回話。
顧兮塵看着眼前一臉茫然的沈清婉,遷思回慮間,他意識到她可能完全不知道今日有人上門提親這檔子事。
關心則亂!顧兮塵掩面輕咳了聲,不疾不徐地又接着說道:“我是認真的,不是玩笑話。”
“你來尋我,可有什麽別的事?”
沈清婉不想再跟顧兮塵就那個問題對話下去,“若無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語罷,見顧兮塵只是站在那,沈清婉轉身離去。
回到秋水閣時,正碰見來尋她的沈清沐,兩人一同進了院子。
剛坐到榻上,沈清沐就急急地開了口:“二姐姐,今天有人來上門提親,你可知道?來的是我們那日訂春衣碰見的那位浪蕩公子。”
沈清婉直直地看向沈清沐,似是在确定這話的真假,沈清沐忙又開口道:
“我院裏的一個小丫鬟路過花廳外偷聽到的,結果回了院子跟別人閑話,絲竹聽見他們閑話,将人領到了我面前,然後我細細問了清楚,就趕忙來找你了。”
沈清婉見三妹妹言辭确确,知道這事假不了,出聲催促着她把知道的都一一說與自己聽。
沈清沐細細将自己從小丫鬟處的問話都告訴了二姐姐。
語罷,沈清婉坐在軟塌上,默默盤算着這事,母親這時還沒跟她透漏一字一句,想來是因為父親與母親對那人也極不滿意,應是直接拒了。
她也知曉了顧兮塵今日的舉動是為何,平日裏冷心冷情的顧世子,今日來找自己,卻是一臉急色,這個傻子,非要她直白地說出來才能看到自己的心意嘛?
“二姐姐,你在想什麽?”
沈清沐的聲音将沈清婉從思緒中拉出,她看向一臉關懷神色的三妹妹,溫溫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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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我去找母親一趟,你先回去吧。”
沈清沐依言話別了沈清婉,帶着絲竹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清婉則去尋了沈母。
沈夫人笑看向來尋自己的女兒:“都知道了?”
“嗯。”
沈夫人拉過女兒坐在自己身側:“我的婉婉長大了,往後會不斷有人來提親,不過你放心,母親一定給你仔細挑選,保管給我的女兒選個如意郎君。”
沈清婉感受到母親的愛護,靠在沈夫人懷裏撒着嬌:“母親,您應之前,要告訴我才行。”
沈母摸着沈清婉的烏發,語氣柔柔應下了沈清婉的話。
太子府內,太子妃正在屋裏發着脾氣,沈将軍一家,太不知好歹了些,竟敢拒了這門婚事。
太子從門外進來,看到一臉怒容的自家夫人,上前哄道:“愛妃這是怎麽了?”
太子妃上前挽起自家夫君的手臂,雖說自家夫君實在是無能和花心了些,可好在對自己也算貼心:
“殿下,您是不知道,我那弟弟婚事艱難,近來好不容易看上了沈将軍府上的二姑娘,我叫人備足了禮,請了上京城內最好的媒婆上門提親,哪知将軍府是一點面子也不給,直接就給拒了。”
太子妃邊說邊落下淚來,弟弟來上京城後,給她添了不少煩心事,她是真心想趕緊将弟弟的婚事辦好,好讓他回北地去。
太子輕輕柔柔地給自家夫人試了淚,道:“愛妃不必擔憂,明日上朝後,我且敲打一下沈将軍。”
太子妃得了承諾,柔順地靠進太子懷裏,道了謝。
第二日早朝散了之後,太子殿下攔下了沈将軍,隐晦地提了自己小舅子看中了府上二小姐一事。
沈将軍雖對聖上忠心有加,可他并不愚忠,對于太子這樣無腦的繼承人,他可生不出什麽好臉色來。
匆匆應付了兩句,便告了辭。
太子殿下甚少受過這樣的冷待,當下就黑了臉,回府後,召集了一衆府上門客,一定要找出沈将軍的錯處,參他一本。
四皇子府邸,內書房。
楚言玉得了消息便遞了信給顧兮塵,兩人坐在內書房太師椅上。
楚言玉一臉輕松地笑着:“等着吧,你什麽都不用做,我這大哥馬上就要犯錯,你的婉婉他也絕對娶不過去。”
顧兮塵神色淡淡,他本也沒将林小公子放在眼裏:“太子殿下要參沈将軍何錯?”
說到這,楚言玉笑意更深:“沈将軍自是沒什麽錯處,不過他也是怒氣上了頭,禦賜之物賞了便賞了,父皇也沒追究過誰怎麽用、用在哪?”
“禦賜之物?”
楚言玉解釋道:“我那大哥尋了幾天沒找到沈将軍任何錯處,聽人說養生堂的羊肉湯用的羊乃是聖上年前賞給沈家的,他也沒仔細探查,就上了個折子說是沈家以此牟利。”
顧兮塵對于太子如此行徑早已見怪不怪,畢竟早些年他幹的蠢事更多。
“我都有點期待陛下知曉此事後的反應了。”
楚言玉笑出聲來。
過了會,楚言玉繼續說道:“聽母妃說舅母在給你準備聘禮了?”
顧兮塵點了點頭:“祖母示意母親開始準備的,沒問我的意思。”
兩人已經說完了正事,神色都很輕松,楚言玉靠坐在太師椅上:“你若實在不願跟舅母說,舅母也沒法拿你怎麽辦。”
顧兮塵瞪向楚言玉,無聲勝有聲。
他心裏,挺開心的。嘴角不自覺地提了提。
這個淺淺地笑被楚言玉精準捕捉到:“我沒看錯吧,我們的木頭世子竟然會笑。”
顧兮塵被楚言玉無語到,起身準備離開,臨走前,聽到楚言玉的囑咐。
“你什麽都別做,這事父皇明鏡似的。”
顧兮塵點了點頭,沒回話,然後徑直出了內書房回府去了。
聖上對此事的裁決是兩日後的事,前一天晚上,看到了太子呈上的折子。
第二日早朝衆大臣便發覺聖上心情不佳,下朝之後,總管太監叫住了準備回府的太子,将人領取了禦書房。
等太子進了禦書房,聖上随手抓起桌上的硯臺便砸了過去,太子熟練地躲開了硯臺,而後跪伏在地上:
“父皇恕罪,兒臣哪裏犯了錯,還望父皇明示。”
不說話還好,聽到不争氣的兒子到了此時還不知道哪裏有錯,皇帝只覺得更氣了。
皇後早逝,因而他對這個兒子一向寬容,當年犯了那樣的錯也只是罰了一年俸祿,讓這個兒子閉門思過了一段時間。
可這麽多年了,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對這個兒子他真的快要失望透頂了。
年老的皇帝嘆氣起來,總管太監上前給聖上斟了杯茶水,他推開了那杯茶,開始教訓太子。
“你一錯在不知進取,這麽多年,身居太子之位?可幹過什麽實事?”
“二錯在彈劾功臣,沈将軍戰無不勝,守衛疆土多年,只是因為他沒有把女兒許給你的妻弟,你就惱羞成怒彈劾與他。”
“三錯在不知所謂,但凡你仔細探查一下那養生堂的運作,就不會呈上來這樣的折子,沈将軍用禦賜之羊前便遞了折子,這事是我準了的。”
說到這,皇帝又來氣了,這兒子,每日的邸抄看來是從來沒看過。
能遞到皇帝面前的折子,都是先經過內閣審批的,這事丢人丢到了衆臣面前。
緩了片刻,皇帝接着說道:“讓你那妻弟從哪來回哪去,你從明日開始也不用上朝了,在府裏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什麽時候再回來。”
太子還在下面跪着為自己開脫恕罪,皇帝卻領着總管太監出了禦書房。
接下來幾天,衆大臣都發現了太子又被閉府思過這事,不過,這麽多年,他們也都習慣了草包太子動不動被閉府思過這事,沒人有探究欲。
沈府上,也收到了豐厚的賞賜,以示安慰,沈清婉的養生堂得了塊禦賜牌匾,嘉獎她為民謀福祉,另收到了皇帝新賞賜的鮮羊一百頭。
沈清婉對于朝堂上的事本是一無所知的,直到這些賞賜到了府上,沈父才大略的給她做了解釋。
沈清婉得了便宜,心情十分愉悅。
沈府上下,唯有沈父略帶憂愁。
當天晚上,便和沈母商量道:“夫人,婉婉的婚事你抓點緊。”
沈母不明夫君為何有此一言,沈父耐心地與自家夫人解釋:“太子犯糊塗一事,有汝南王府和四皇子在後推波助瀾,太子雖不足為懼,可他那舅父,是個厲害的。”
“當年犯了那樣的錯,也被皇後保了下來,近年來也絲毫不見收斂,我怕他再做什麽不利于婉婉的事。”
沈母雖不甚明了太多朝堂上的彎彎道道,可從自家夫君的語氣裏已然感受到了事态的嚴重,低而鄭重地應了自家夫君的話。
隔天,沈母便給自家嫂嫂遞了帖子,邀她前來府上一敘。
明面上說是敘話,實則是相看娘家子侄。若能親上加親,自然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