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跑步、吃早餐還有和你遇見
雨後的第二天總是陽光明媚。
風陵鎮6點的太陽已經漸漸升起,鎮上的店鋪都早早的開了門,尤其是早餐賣豆漿油條馄饨面類的店就更早了,因為鎮上居住的老人五點就已經醒來。
兩三對夫妻從家裏推着可移動的早餐車在鎮上幾處不需要收費的固定位置支起移動攤子,車上有做早餐齊全的電氣之類的。
然而他們各家都賣不一樣的東西,有的賣山東煎餅,有的賣手抓餅,有的賣茲飯團。距離上,移動攤位又互不幹擾,并十分友好地各自等待着那些為一家三口購買他們早餐的人們。
徐睿宸從被窩裏爬起來并簡單洗漱之後,就穿上褐色套頭帽衫,灰色的五分運動褲并穿上一雙黑色的跑鞋,手裏還提着一個老式的收音機便出了門。
到了樓下的徐睿宸做了簡單的熱身之後,邁開腿跑步,每天的清晨他都有跑步呼吸新鮮空氣的習慣,可今天意外的多出一個不常見的收音機不知為何。
他一路小跑經過鎮上的早市,人們陸續從家中出來紛紛趕往菜市場,早市已經開始,頭批最新鮮的果蔬和生鮮已經上市,晚了就買不到新鮮的了。
居民在采購完食材之後就會去拐角處的早餐店買早餐。
這是一家叫劉哥早餐店的門店,此時已經門庭若市,包子出餐口已經排滿了隊伍,都是拎着大大小小環保過購物袋的人。
“劉老板老規矩,兩根油條兩個肉包子還有一盒小籠。哎,對了,今天的豆漿新鮮磨的?”住在鎮對面隔着一條江的張木匠家裏有一個獨生女,雖然爺爺奶奶重男輕女思想但這個今年上初三要中考的獨生女卻是張木匠的寶貝,他每天都會不辭辛苦起早去鎮上給家裏人買早餐。
“豆漿每天保證新鮮,你家閨女今天還吃小籠啊?”劉哥就是這家店的老板,是鎮上經營一家面店的個體戶,家就在鎮上,租了這個鋪子之後就一直給鄰裏鄰居供應早餐、面店,炒飯蓋澆飯之類的。
“那豆漿也來三杯。你家的小籠包啊我家閨女吃不膩,還不是因為老板娘手藝好,就你家的小籠汁水多,好吃嘛。”張木匠說着客氣的話,一想到閨女吃小籠包燙到嘴的畫面真的有趣且溫馨的。
“哈哈哈哈哈……我媳婦做的自然好吃。”劉哥邊炫耀着自己有個巧手的老婆,一邊快速打包着,順便又多嘴問了一句:“最近怎麽沒活?”
“別提了,前段時間工頭和人老板吵架,估計這單是黃了。”張木匠唉聲嘆氣,工頭是他師傅,做木匠的時候認得。工頭是在外面接單承包工程的,雖然是小工程但之後有工程總會帶着張木匠,給活幹。
“是嘛?可惜了啊!”
排在後面的黃大爺‘啧啧啧——’了一句,說道:“你呀,就你還信你師傅。隔壁村幹電工的以前也是你師傅的徒弟,現在還不是自立門戶了。”
張木匠沒說話,有些事不好對人說,雖然自己心裏也有怨言,但他始終記得一開始沒活幹的時候,是遇見了師傅給了活才過上這樣小康的日子。
早市是快而緊湊的,一會人很多,一會人就沒了,商家們已經開始準備午市的生意了。
……
此時徐睿宸已經離開鎮上,朝着孫沂茹的住所跑去,很快便站在了屋門口。
獨棟的好處就是相對安靜,孫沂茹當初賺到的第一桶金沒有存起來而是買下了這棟看中的就是這點,雖然之前一直是閑置着,但偶爾也會回來住住,只是結婚之後有了新的婚房就不來了。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這裏是外婆曾經的家,雖然以前的老房子已經沒有了,但似乎回到這裏就有家的感覺。
極與極之後,極端安靜的環境如果有人制造一點點聲音,安靜就會成為致命傷。
只見已經休息充分恢複體力的徐睿宸将自己始終拎着的老式收音機打開,然後放在了孫沂茹的家門口,随機調出一個FM頻道,但可能因為收音機實在太老了,雖然頻道是對的,但總是時不時會發出滋滋的一些雜音。
但卻絲毫不影響徐睿宸此刻的興致,他把音量鍵直接調成了最大的檔位,然後開始打起了老年太極,穿着這身年輕的運動服。
此刻孫沂茹正在熟睡,舒服地躺在柔軟床上的她漸漸因為樓下的廣播音而變得有些煩躁,眉頭已經開始皺起,随手悶上被子想要隔絕不知從哪裏來的外界噪音,但是她實在低估了這巨大的廣播音。
“啊——究竟是誰啊!”孫沂茹閉着眼睛從床上彈起來,抱怨道:“窗戶為什麽一點隔音都沒有的?”
她随手套上一件外套然後急沖沖下樓,嗓子似乎有些啞了,但她心裏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想看看究竟是誰?
她打開大門的瞬間拔高了嗓音怒斥道:“誰啊?咳咳……”無奈她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我。”
只見徐睿宸插着腰,帽衫因為打太極的時候,脖子後面的帽子已經偏向于一側,顯得淩亂,而他正在微笑,用一副你終于起床的樣子。
“你?”孫沂茹的起床氣在見到他的時候突然就消了下去,但一聽到廣播音又眉頭皺起,“你要幹嘛?”
為了和你遇見。
“當然是……跑步。”徐睿宸走近低下身子後湊近那張孫沂茹沒有洗過的臉,發現她的眼角還有着眼屎,心想剛起來沒錯,随後揚着嘴角笑笑說道:“洗把臉,吃早餐。”
孫沂茹一個激靈,捂着臉扭頭就關上門徑直往盥洗室跑,留下徐睿宸站在門外做着伸展運動。
“哎——天氣可真好。”徐睿宸彎着腰做着操。
在盥洗室的鏡子前,她才發現剛睡醒的自己真的毫無任何修飾,披頭散發,臉上還有着不知怎麽會印上去的紅色印子,特別是自己居然還有眼屎。
這根本不是能見人的狀态,更何況還是這個人。
孫沂茹一邊埋怨自己一邊刷牙洗臉,內心卻一直有疑問: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要不要問他關于那些信的問題。
……
這是孫沂茹第一次回到村裏後,來到鎮上吃早餐,她與他此時正坐在劉哥的早餐店裏,八仙桌有四個面,兩人正面對面坐着。
因為已經過了早高峰,店裏相對人比較少,但每桌還是有人坐着吃着早飯,而多數是要去附近廠裏上班的年輕人。
風陵鎮雖然是一個小鎮,但經歷了時代的變化之後也有了一定的變化。
有些做輕工業的老板在工廠的選址方面會更傾向于郊區,就像風陵鎮一樣,一來是這邊的地價租賃便宜,二來是人員工資比市中心低許多,能節約更多的工廠運作成本,有效增加收入。
而工廠建立之後,原本在外務工的風陵鎮的居民也回到了這裏。
兩人四面相對卻不說話,連劉哥都覺得奇怪。“小徐啊,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帶女孩子來我這裏吃飯。”劉哥正炸着徐睿宸點的油條,扭頭朝着就坐在露天八仙桌的徐睿宸,然後瞥了幾眼孫沂茹。
徐睿宸笑笑點點頭沒說話,見孫沂茹倒是一臉的安心,這裏的人都不認識她,挺好的。
此時從店裏傳來老板娘的聲音:“新鮮的小籠包來喽。”一疊還冒着熱氣的小籠包就放在孫沂茹面前,因為這是她點的,她還是這麽愛吃小籠包。
老板娘桂姐有着一雙巧手,以前在市中心的一家知名包子店學習手藝,包子小籠包都不在話下,認識了劉哥後結婚幾年就回到家鄉,夫妻兩用了所有的積蓄盤了這家店,用性價比為先的理念一直經營到現在。
早市的時候桂姐一般都在裏面的操作間,現在因為人少就有了空閑,出來幫劉哥照顧外面的生意。
“嘗嘗看。”徐睿宸見孫沂茹愣神沒有動筷子,他便提醒她小籠包要趁熱才好吃,又坐起身到一旁的蘸料臺旁邊的消毒櫃裏取出兩個小碟子,扭頭看向孫沂茹問道:“要醋?”
孫沂茹點點頭,然後從每桌八仙桌都有的筷籠裏抽出兩雙筷子,随後遞給他:“筷子。”
“醋。”徐睿宸把醋碟子推到她的面前。
兩人此刻像是認識了許久的朋友同桌吃着早餐,又像是兩個相當陌生的人,只顧着吃早餐而忘記了說話。
嘗了一個小籠包後的孫沂茹驚訝發現,這家的小籠包居然比她在市中心吃過的還要好吃,雖然是很小的一個,卻湯汁飽滿,肉也能吃的出新鮮的感覺,且沒有豬肉的腥味,可見食材處理的很是到位。
“好吃?”徐睿宸見她吃的一臉滿意,一直在點頭,便忍不住問道。
“啊……”孫沂茹笑笑,然後把自己眼前的那籠小籠朝着徐睿宸的方向推近了一些說道:“你吃麽?”
“嗯。”徐睿宸也不客氣,伸出筷子夾走一個,朝着一疊早已經備好了的砂糖裏沾了一沾。
“你蘸糖吃?”孫沂茹驚訝問道。
“嗯,怎麽?你要吃?”
“咦——我才不吃。”孫沂茹忙着搖頭,擺了擺手,心想這是什麽怪異的吃法。
徐睿宸笑笑,吹了吹小籠包然後一口悶,汁水在口腔裏爆開,因為沾了砂糖第一口的感覺是甜,接着因為汁水的滲入和融合,變成了鮮甜的口感。
“好吃。”
孫沂茹目瞪口呆看着他,皺着眉頭心裏一直在嘀咕:這人不僅人奇怪,小籠包怎麽可以蘸糖吃。
豆漿油條小籠包吃完之後,兩人分道揚镳各自回了各自的家。雖然同桌吃飯沒說多少話,兩人卻意外的心照不宣,都沒有問為什麽突然就一起吃早餐了。
而孫沂茹回到家後上了樓,換下一身的衣服後換上舒服的睡衣躺在藤椅上,搖啊搖,對那籠小籠包有些意猶未盡,心想:看來偶爾早起也是一件好事。
陽臺上吹來一股風,把窗簾吹到了一邊,她起身準備把窗戶關小一些時,突然發現樓下門口開着的圍欄邊上有一個老式的收音機。
……
鎮上徐睿宸的公寓。
他正坐在陽臺上,那裏有一個老舊的藤椅,似乎和孫沂茹的那張藤椅很像,但似乎更久一些,其中還有一些地方能看到是用新的細竹子編制過、修補過的。
他一邊搖着藤椅一邊把雙手掌心塞在自己的後腦勺下面,平躺着,快樂地哼着不知名的歌曲。
腦海裏時不時浮現出清晨那副充滿睡意、紅撲撲的臉,他情不自禁地‘噗嗤’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