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夜
陽春三月的雨夜,微涼。
森林公館的一所獨棟別墅的庭院內停着一輛開着雙閃的路虎SUV,車子的引擎沒有熄滅,似乎是正在等着別墅內會辦完事情馬上就離開的某人。
“叮鈴鈴——”
“誰的電話?是那個女人的電話?”一個穿着深紫色貴婦睡袍的女人面容憔悴似帶着倦意一般朝着接通電話的男人嘶吼着,全身顫抖,她心中的怒意已經到達了頂峰,整個人就像是正要噴發岩漿的火山。
她分明說過了,不允許他繼續,他答應過的,他分明答應過的!就這樣,她一遍遍回想起第一次發現他出軌時他跪在自己面前懇求自己的場景。
而現在這個男人已經絲毫不在意她的話了,他用力甩開她正拉扯着他的精致襯衣袖管的手,對着電話那頭說起了令人作嘔惡心的情話,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寶貝,在家等着我哦,我馬上就回來!”
“徐家博,你答應過我的,你分明答應過我的!”女人聲嘶力竭的怒吼,她不在意自己內心是否是對他的憤怒還是對那個女人的嫉妒。
“我答應你?答應你什麽了?你有憑證?”
“……”
男人犯錯死不悔改,女人落敗慘于背叛。
她的目光注視着他的袖口,袖口上別着的是一粒金屬別致的袖釘,這是她今年不久前專門給他選的生日禮物,她以為這樣就能留住他日漸與她離散的心。
而此時,袖釘因為拉扯而掉落在地板上,聲音很清脆,似乎在宣告着結束,他連低頭看一眼都沒有,如同塵埃一般。
他的忽略,如同她被人無視。
她看着此番淩亂的情景,顫抖着跌倒在地,她像一個落敗的獅子發不出力氣來,內心想要噴發出來的憤怒熔岩也被她的眼淚澆滅,她一邊任由眼淚滴落在地板上暈開,一邊靜靜地看着那個男人提着收拾好的行李,行李外還露出一個鮮明的紅色T恤的衣角,而家中保險箱內的全部現金也一并被他拿走了,帶出了家門。
客廳的桌子上還有她為他準備的晚餐,他最喜歡吃的鲫魚湯,炖了很久,白色的湯底,原本還冒着熱氣,飄着一股牛奶的氣味。
而現在就如同她漸漸冷掉的心一樣,湯的表面也因為一層凝結着的油脂蓋住了熱氣而逐漸冷卻。
她恍然明白,原來相親相愛都是假象,他之前所有對她的溫柔不過是為了在這一刻能決絕的離開,拿走這個家裏他唯一的惦念:錢。
結果,她在感情裏輸的一敗塗地,被丢下。
別墅大門随即被摔出一陣沉重響聲,伴随着夜裏淅淅瀝瀝的雨聲,重重地敲在了那個女人的心上。
門口停放的SUV因為啓動着引擎,車子迅速退出了別墅的庭院,而車轍碾過的痕跡被漸漸磅礴的大雨沖刷後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空空蕩蕩的別墅,只回響起一句冷冷的話,她咬牙說道:“我恨你。”眼眸中閃着一抹殺意,在黑夜中帶着所有的涼意。
于是原本跌坐在地的她,站起身子從沙發上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喂,他已經出去了。”
其實她早有打算,只是她并不想走這一步。
“好。”電話那頭的聲音雖然很平靜,但卻隐隐地帶着竊笑,明天的頭版頭條又是自己的了。
……
第二天清晨天一亮,太陽和往常一樣從東邊升起,一片祥和。
早上7點30分的地鐵線上,白領一族已經踏上了作為打工人一天開始的路途,人人都捧着一個手機刷着微信和微博,以此讓自己能夠在工作前清醒頭腦,以便解決睡眠不足産生的低效工作。
一則朋友圈的轉發推文似乎引起了白領的注意,打開後才知這是一封狗仔推文,主題是:“知名女藝術家孫沂茹或已婚姻破裂,系男方婚內出軌!”配圖竟然還有男方在不知名公寓內與一女子在家中親昵的照片。
而撰寫此文的則是圈內知名娛記範閑,原名範永康。
由于此前經常在網上爆料一些世人看上去就‘與己何幹’的小道消息而被人诟病,後正式加入了娛樂周刊《熱點》的名人版塊,喜好挖掘明星、導演、藝人的動态而被網友熟知,經常被網友文明吐槽‘此人很閑’,卻反而惹得他親自改名成了今日的範閑。
而範閑寫文的最大特色就是有理有據,所以一般報導之事十之八九皆為事實。
那麽?孫沂茹的婚姻破裂可信度至少有80%,吃瓜網友一陣唏噓,轉手就是一個轉發朋友圈:啧啧啧,看起來藝術家的情調也不足以困住男人出軌的步伐。
頃刻之間,此條推文開始霸屏朋友圈,閱讀數量也在一小時之內瞬間到達10萬加,微博熱搜排名第一的是‘孫沂茹婚變’,排名第二的則是‘孫沂茹’,而一條只10秒的短視頻迅速也迅速占據視頻媒體排行榜首位。
此時就連某位當紅小鮮肉也沒有想到,原本想要借助自己的新劇争一個熱搜排行榜第一的,卻一夜之間被一個中年已婚婦女霸榜,小算盤失策,即便他的粉絲數量比她多,也抵不住吃瓜群衆的數量龐大。
而此時作為熱搜的主角孫沂茹呢?人們開始搜尋她的身影。
……
森林公館因為下了一夜的雨而洗刷掉了所有的污穢之氣,空氣變得格外清新,也恢複了往日的靜谧,偶有幾只夜貓出沒。
此別墅區一直以安全防盜聞名,是企業家、明星、海外投資人争相購買的地産區域之一。對于此地的安全以及保密等級,坊間就有很誇張的說法,即‘平日裏就算是一只小螞蟻也無法進入’。
此時的孫沂茹正久坐在沙發前,一夜無眠,眼睛下面帶着黑眼圈卻絲毫沒有悲傷的神情,而她的手機屏幕正亮着,頁面停留在一則推文的正中央圖片的那個地方。
那是她不願意看到的一張照片,昨晚他和她果然在一起!
手機屏幕突然跳轉到了通話界面,急促的鈴聲随之響起,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電話那頭人的焦急心情,聽見這棟獨棟別墅女主人的聲音是唯一的想法。
“喂?”
“呀,你……”電話那頭是經紀人唐七七欲言又止的嘶吼,早起看見那則推文之後的她除了憤怒以外更多的卻是對她的擔心。
唐七七是孫沂茹從作為藝術家身份出道到現在的唯一經紀人,已婚且只比她大五歲,多年相處下來十分了解孫沂茹的脾氣秉性,孫沂茹喊她七姐,就連結婚也是比起父母來第一個知道的人,兩人由此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所以唐七七得知這件事情之後的第一反應是憤怒,第二反應就是焦急。
“七姐……”孫沂茹有氣無力地回答了一聲。
“傻瓜,我在你身後。”七姐其實一早因這則推文便驅車趕來森林公館,為的就是怕她一時想不開。
唐七七剛進森林公館的大門就看見保安室的老李對她點頭示意,還讓她下車登記了出入的信息,原本是不需要的,畢竟她出入森林公館都已經多年。她問起原因,老李搖搖頭愁眉苦臉說是今天一早森林公館負責安保的領導大發雷霆,有人投訴晚上有不明車輛進入公館,而被訪者說的是孫沂茹。
她皺了皺眉頭,雖然心中存在疑惑但還是只登記了一下便開車往最深處駛去,她沒想別的,重要的還是她的安全。
她眼見別墅的大門有着縫隙,門沒鎖就說明裏面有人,于是就看到了一個紫色的消瘦身影正置身于偌大的客廳中,顯得有些孤單。
她挂了電話,坐下來将孫沂茹攏在了懷裏,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哭吧,會好受一些的。”說完話的七姐發現孫沂茹的身子冰涼刺骨,而現在還沒到深秋,甚至還保留着一絲盛夏的殘韻。
她驚訝道:“怎麽全身這麽冷?”順勢摸了摸她的額頭,比對着自己的額溫,似乎不是感冒,額溫也和自己無差。
孫沂茹居然還笑了笑,絲毫不在意唐七七的憂心忡忡,撒嬌着說道:“我餓了!”
唐七七一驚,以她對她的了解,孫沂茹一反常态的冷靜就表示她心裏已經有了決斷,至于這個決斷是什麽,也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