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風靡（二）
梁襄第二日一早便起來出城去了。
月見想了想還是一掌将那只釘了一夜的惡鬼給滅了。
既然是有人養的，不見了三只自然會發現，等着對方再送上門來便是。
此刻她倒是覺得這紅袖坊有些古怪了。
白日裏看來，這紅袖坊四周的防護都是極為厲害的。昨夜怎麽會有惡鬼進來？
月見輕搖羽扇，坐在窗邊沉思。
這紅袖坊四周全然看不出有何異樣。梁襄說這裏所有房間他們都探查過了，唯有紅袖坊頂層進不去。她要不現在替他去看看。
想了想，準備去尋采兒說說話，還沒靠近房門，便見人急急推門進來。
月見定睛一看，原是那日初到紅袖坊時所見的那位中年女子。
當時那人跟她說過話，定是記得她的相貌。
月見心中一驚，想躲已然來不及了。
湘夫人帶着幾名随從走了進來，看清月見的臉之後，先是一愣，随後想起什麽，神情複雜地看着月見道：“我說這新來的丫頭怎麽轉性在這兒好好伺候梁将軍了呢？你如何混進我紅袖坊的？”
月見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道：“這位夫人，小女子多有冒犯，這就離去，絕不給你們添麻煩。”
“來了還想走？”湘夫人那張原本溫柔的臉突然變得猙獰，惡狠狠地道，“昨夜你與梁将軍在這屋內，可覺有異常？”
月見微眯着眼看她，剛剛的一瞬間似乎看到這女人一側臉龐像是腐爛了一般，只那一瞬，便不見了。她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這老女人怎麽看都是個普通人，既不是惡鬼也不是妖。她如此發問，定是知道那些惡鬼。莫非跟那陳阿二一般？
“夫人就放小女子走吧。那梁将軍說了，會替小女子贖身，您老人家管他要錢去。昨夜啊，您可不知道梁将軍那叫個威猛厲害，執劍斬了三只惡鬼，可把小女子吓壞了，不敢再呆在這裏了。”月見一邊說着，一邊小心地觀察這女人的神情，只見她眼神微微跳動，看上去絕對知道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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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将軍，斬了三只惡鬼？”湘夫人一板一眼地輕聲說道，然後擡眸凝視着月見。
“別啊，夫人您如此看着我，瘆得慌。小女子這就離開，不礙您的眼。銀錢只管跟梁将軍要，他有的是錢。”月見一臉讨好的笑容。
湘夫人微微側頭示意，身後的人立刻将房門關了起來。
月見盯着他們的動靜，微微挑眉，見那女人身後的人皆作勢要拔腰間的刀，她不由得輕笑一下。
“這是準備殺我滅口？”月見笑道，“這紅袖坊有什麽秘密這麽怕人知道？不就是養養惡鬼？敢做還不敢讓人知道了？”
湘夫人眼神一顫，緊盯月見，然後一揮手，身後的人瞬間拔刀沖上前來。
月見搖頭，一躍跳起，躲過胡亂砍過來的刀劍，然後一個旋腿，一陣風掃過，眼前持刀的幾人紛紛彈開撞在牆壁上。
“我跟你們客客氣氣，還上臉了？”月見站穩輕搖羽扇。
湘夫人見身邊人皆倒下，瞬間怒發沖冠，兩手張開，頃刻間，剛剛月見所見的那半張腐爛的臉龐又出現在她臉上。
月見往後退了一步，心想沒見過這麽惡心的人臉。若她本來惡鬼冒出來她還有心理準備一些，但這是在一個活生生的人臉上出現的。
那湘夫人還以為她怕了，冷笑一聲朝她沖了過來，原本修長幹淨的手指長出了尖尖的烏黑指甲，毫不留情地朝月見襲去。
月見微微睜大眼，看着湘夫人的變化，在快接近她身體的時候，才擡起羽扇輕輕一扇。
那模樣變得無比兇惡的湘夫人一下便跟剛剛那幾人一般彈開了去。
跌落在地上的湘夫人神情嚴肅盯着月見，急問道：“你是妖？”
“哼。”月見輕笑，“怕了？還知道我是妖。看來這紅袖坊裏頭确實有點意思。”
湘夫人眼眸轉動，暗覺不妙，自衣間摸出一粒小丸，朝月見扔去。
月見眼疾手快一腳踹向那枚小丸。
小丸在撞上月見腳尖的一刻，瞬間裂開，一道藍光閃過，月見自腳尖到腳踝瞬間冰凍住，散着冷冷的白煙。
湘夫人乘機奪門而去溜走了。
月見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被暫時凍住的腳，趕緊彎腰抱住。“這……什麽鬼東西？”
她無語地看了看湘夫人溜走的方向，再盯着自己的腳，手掌放到腳上方輕輕運氣，片刻便恢複正常。
她是妖，一個不知道什麽東西的人想從她手中逃走？
她趕緊起身，伸手憑空一抓，将房間內的氣息聚集于掌心，然後找出那湘夫人的氣味，放在鼻尖輕輕一嗅，便忽地化作一抹白朝那女人溜走的方向飛去。
月見一腳踢開了紅袖坊頂層的一扇房門。
頓時靈氣四溢。
月見感受着濃厚的靈氣不斷從那房間湧出來。
定睛一看，她微微驚訝，房間內竟用符咒鎖着好些惡鬼。她趕緊進去一腳又将房門關上。
掃視一眼，月見蹙了蹙眉，竟看到她丢了的那只惡鬼也被貼在那裏。
她一揮手，将房間設下禁制，然後便縱身一躍，跳出窗去，繼續追那湘夫人去了。
一直尋着那氣息跟到城門外一處破廟，月見悄無聲息地潛進去，果然看見那湘夫人。
月見正想出手，便見站在那湘夫人面前的一名女子轉過身來，一雙美目緊盯着月見。
“是你……”月見愣神，沒曾想自宣城一戰之後竟然又遇見這紫衣女妖。看來這紅袖坊當真就跟那陳阿二身上的紫青殿符咒有關系了。
玄姬這次倒是客客氣氣地對月見。
“月姑娘，好久不見。上次的事，你可不要一直記怪我。這次既然被你們尋到了紅袖坊，就權當上次宣城之事的賠罪了。我也不與你們計較了。昨夜的事也是誤會，下面的人不知是你跟梁襄，便随意放了惡鬼出去。月姑娘多包涵。”
月見覺得她古怪，本還想報上次之仇，卻見紫衣女妖說完話，便和湘夫人使了障眼法，立馬逃走了。
月見懊惱，自己沒事發什麽愣，讓她們給跑掉了。
那紫衣女妖也不知如何将兩人的氣息全部隐去，讓她一點方向都找不到。
月見自破廟出來，心中有些擔憂。
上次這女妖還想折騰死她，今次卻是還沒交手便離開了。
她得趕緊回紅袖坊看看去。
往城門方向而去，還沒進城，便見梁襄一行人策馬疾行，月見欣喜沖上前去。
他今早一早出城，便是去布置人馬，此刻紅袖坊已被他們的人團團圍住。
梁襄勒馬停下，看了月見一眼，也沒問她怎麽在這，只急急問道：“你沒事吧？”
月見沖他甜甜一笑。“沒事。就是又讓那紫衣女妖溜了。”
梁襄心中微悸，上次從那女妖手中救下月見的場面還讓他發憷。
梁襄沖她伸長手，示意她上馬。“又是她？這紅袖坊果真跟你說的妖界紫青殿有關系。”
月見看了一眼梁襄伸出的手，了然一笑，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嗯，不過她這次還沒同我打，便溜了。”
梁襄手掌緊握，一個用力，将月見拽上了馬，坐在自己身前。
跟在梁襄後面的高葉，見到月見，自然是認不出那臉龐的，只道：“青荨姑娘。”
倒是一旁蕭策宇，騎行到梁襄馬旁，湊近猜測問道：“月見？”
近來看梁襄不似之前那般失魂落魄，他便覺得蹊跷，加之梁襄日日去紅袖坊之事他也知道，如果只是為了查那□□，倒也不至于，所以直覺讓他如此猜測。
月見回頭沖他一笑。“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蕭策宇得到确定的答案之後，倒是吓了一跳，連忙勒着馬往後退了幾步。
“好好好，姑娘好我便好。”蕭策宇輕咳一聲。
月見輕笑，道：“別怕，不吃你。”
梁襄微微皺眉，冷冷說了句：“這是青荨姑娘。我們回城。”便帶着月見策馬而去。
回到紅袖坊，月見帶梁襄去了那間關着惡鬼的房間。
整個紅袖坊都被梁襄手下的人搜了個遍。
發現了不少□□文書，每個入教之人，皆要在身上繪制那紫青殿的符咒。
據說入教之人繪過符咒之後，奉上金銀便可認養一只惡鬼。那惡鬼便可為那人逢兇化吉。
這些人所求不過也都只是些俗物。
但月見心知，這不過是紫衣女妖忽悠凡人的托詞罷了，想來那符咒得自願畫上才能成咒通陰陽。
這湘夫人便是替紫青殿一直在這兒養着惡鬼，因為紅袖坊頂層設了法陣隔絕靈氣，所以月見在這兒數日也未發現異常。
如今打開所有頂層的房間，裏面全都養着無數只惡鬼。
夜裏，這湘夫人便會将所養的惡鬼放出去，吸食這些留宿者的靈氣。
月見想起那湘夫人跟她交手的時候，臉上短暫露出的腐爛模樣，忍不住嫌惡道：“這紫青殿真不知道養的什麽東西。那湘夫人也不知是人是鬼。養這麽多惡鬼，這紫青殿，莫不是想借這陰陽之術助她反上天去。不知這天興城裏，有多少人入了這□□。”
“還未統計完，不過如今已知的便有千餘人了。我竟不知，我離開天興城這些日子，這□□已風靡一時。”
這還僅僅是天興城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