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摔下馬
游湉一上馬, 就覺得整個人都飄了。
一開始還有些緊張,但在馴馬師的鼓勵下, 就漸漸放松了起來。
這時候再看天, 覺得比坐着時候看的都藍。
游湉被馴馬師帶着慢慢的走着,小聲征求老師的意見:“老師,我可不可以自己來啊, 我想快一點。”
“不好意思游小姐, 霍先生剛剛特地叮囑過,不允許我離開您。”
游湉表示理解, 霍文肖這樣做,其實也是擔心她。
游湉又一想, 還是覺得霍文肖可能真正擔心的是馬。
霍文肖的意思,讓她坐上馬溜達兩步,感受感受, 是那回事就行了。
其實他本想用黑夜帶一帶她的。
……
游湉繞了小半圈,突然想起來了此行的意義。
她把手機遞給馴馬師:“麻煩您了,就在這幫我随便拍幾張就好。”
正好身後的這片水杉挺好看的。
是金黃和火紅的漸變色,美輪美奂。
馴馬師接過手機, 游湉就趕緊囑咐, “不要原相機!用那個美圖相機, 記得幫我開下美顏。”
說的還挺不好意思的。
馴馬師也笑了:“小姐長得标致, 怎麽拍都好看的。”
游湉就更不好意思了。
在小可菲身上也不好做什麽動作, 游湉就只能一會兒剪刀手一會兒比個心。
馴馬師大概不知道怎麽開美顏, 鼓弄了一下,面露難色, 游湉就大聲說:“左上角有一個開關, 打開就好啦, 不弄也沒事,随便拍幾張就行!”
馴馬師就半蹲在她不遠處,舉着手機,輕輕一點,結果錯把閃光燈當成了美顏按鈕,當攝像頭旁的燈光亮起的那一刻,伴随着可菲的一聲嘶鳴,游湉向後一仰,整個人和馬一齊狠狠地飛了出去。
幸好她及時抓住了缰繩。
可菲受到了閃光燈的刺激,開始沒頭沒腦地狂奔起來,游湉無論怎麽抓緊缰繩,都有即将要被甩落的危險。
四周有工作人員向她拼命趕來,游湉是什麽也顧不得,耳邊只有沙沙的風聲,這會兒,竟然覺得有些像刀子割在臉上。
這匹小馬看着個頭不大,瘋起來勁兒倒真是不小,游湉只覺得自己一陣天旋地轉,肺要裂開了似的,嘴裏的血腥味越來越重……
她要抓不住了。
……
霍文肖沖過來的時候,正看到游湉從馬背上仰翻下來,一臉痛苦地摔在地上。
她以一種最兇險的姿勢掉了下來。
霍文肖在看到她的一瞬間,身體幾乎抑制不住地顫了一下。
她落地的姿勢很不好,後背脊椎率先着地,除了專業醫生,任何人都不能亂動,如果傷到脊髓,最壞的後果可能是高位截癱。
身後有人大喊着醫生,場內有專門配備的救護車,很快就傳來了鳴笛的聲音。
她躺在冰涼的地上,眼睜睜看着霍文肖一動不動的站在她面前。
明明他是第一個到的……卻什麽都沒有做,沒有上前抱起她,也沒有親自安慰她,沒有沒有什麽都沒有。
他一定是在怪她不聽勸告非要騎馬,他現在一定很想說:“瞧,不聽我的話,這就是報應吧。”
巨大的疼痛伴随着洶湧的委屈幾乎瞬間将她撕裂,幾分鐘後,她便沒了意識。
蔣湛過來的時候,正看到游湉被平躺着擡到擔架上,昏迷中的她,嘴裏不停的重複着一句話。
“霍文肖,我好疼……”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什麽滋味。
霍文肖陰沉着臉,恐怖的不能再恐怖,他看見了蔣湛,話也沒有說,直接擦着他的肩膀鑽進了救護車。
……
游湉還真是命大。
這一下,換個運氣不好的,可能下半輩子都要交代在床上了。
但偏偏上天真是給了她足夠的幸運,做了全套詳細的檢查後,醫生才最終确定:她沒有傷到脊椎,也沒有骨折,只是很幸運的,受了一點鈍挫傷。
霍文肖松了一口氣。
本來看她疼的眼淚汪汪的,以為好歹斷了根骨頭。
他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熟睡的她,心裏想的只有四個字。
沒事就好。
她是打了止疼藥以後睡過去了,估計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霍文肖在她的病床上坐了一會兒,起身走了出去。
沒想到蔣湛居然也沒走。
蔣湛正靠在牆上抽煙,看見他,抖了抖手中的煙灰。
“湉湉怎麽樣了?”
“沒事。”霍文肖的表情依舊不怎麽好看。
蔣湛也松了口氣。
“怪我怪我,我就不該約着你們今兒個來騎馬,一定是出門沒看黃歷,等湉湉好了,我親自擺酒賠罪。”
霍文肖找他要了根煙,坐在一邊的長凳上默默抽了幾口,聲音冷冷的說了一句。
“要怪,也只怪她自己太任性。”
這話要讓游湉聽去,一準只能聽出滿滿的責怪,但是蔣湛太了解霍文肖了,他的一個語氣一個動作,他就能精準分析出他的喜惡,所以這話,蔣湛是聽出了滿滿的心疼。
“肖肖,你不對勁。”
霍文肖聽了,也沒辯解。
依然沉默着抽着煙。
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你回去吧。”
蔣湛一看時間,也是差不多了,自己再賴着不走就有點可疑了,雖然他真的蠻擔心游湉,但是霍文肖在這,他怎麽也沒可能單獨跟她見面了。
于是說了個“好”。
“是晚點了,那我可撤了,你這邊呢,不會你要親自留下吧?”
“不然呢?”霍文肖起身走到垃圾桶旁,掐滅了煙——“她父母又不在這,我不陪誰陪。”
說完就往病房走。
蔣湛品了品,還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肖肖,你有想過你現在把人家當什麽嗎?”
霍文肖的手指剛剛放在門把手中,腳步就停了下來。
他轉過身,面容清冷的看着蔣湛。
蔣湛自嘲似地笑笑:“你看我,找女朋友就是女朋友,找床'伴就是找床'伴,剛剛那個彭季莎,還能勉強算個玩伴,她要出來陪我玩,那就得痛痛快快的依着我,別跟我扯什麽頭疼腦子疼的,老子不會慣着她,按車裏收拾一頓就老實了,我對她,是絕對不會給出一分女朋友的待遇。”
“我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一點,玩女人和玩別的不一樣,玩別的你可以不需要界限,但女人真不行,像你這樣不清不楚的,最後麻煩的還是你自己,你要把人家當床伴,就別把自己搞得多上頭,你要不想下頭,那你好歹給人一名分,這樣青不白皂不紅的算什麽,你自己就不覺得別扭嗎?”
蔣湛的這番話幾乎是話音剛落,霍文肖就推門走了進去。
游湉半夢半醒的時候,做了個噩夢。
鄰居家的大爺大媽瘋狂拍打着她家的房門,她跑到樓下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血泊裏的姐姐,正對着樓門的方向,連眼睛都沒有合上。
後來她睜開眼,才發現自己這是在醫院。
窗外已經是深夜了,走廊裏也安靜的很。
病房裏沒有開燈,只有窗外路燈投射進來的微弱光亮。
游湉漸漸适應了晦暗的光線後,才看清了坐在沙發裏的霍文肖。
他翹着腿,抱着雙肩,看樣子正在閉目養神。
游湉一想到當時她摔下馬時,這人無動于衷的表情,就一陣說不出來的寒心,連氣都懶得生了。
霍文肖聽見動靜,睜開眼後,就見游湉正賭氣似地把頭別了過去。
“亂動什麽?”他走上前,很快扶住了她的腦袋,動作是挺小心,也沒怎麽用力。
游湉不想看他,幹脆把眼一閉:“我不想看見你。”
霍文肖順勢捏了捏她的臉蛋,板着臉道:“我在這兒陪你熬了大半夜,你醒了以後就跟我說這個?”
“我現在不想聽你唠叨。”游湉煩得很,也是仗着自己此刻是個病人身份,有點對他肆無忌憚了,甚至還上手推了推他。
霍文肖直接扣住她的手,聲音終于沉了下來:“還亂動?不知道自己斷了幾根骨頭?”
他是故意吓她。
“你少騙我,醫生都說了我沒事,還說我命大,我都聽見了。”
游湉擡眸瞪了他一眼,還故意挑了下眉,炫耀自己沒上當似的。
霍文肖真是沒見過這麽傻的女人,氣着氣着就被逗笑了,薄唇微挑,忍不住俯身親了她一口。
親完後霍文肖并沒打算擡頭,反而用自己的鼻子輕輕蹭起了她的鼻子,兩個高鼻梁蹭起來也不費勁。
這好歹是在病床上,醫生護士随時可能推門進來,游湉簡直羞死了,“連病人的便宜你都占,你簡直喪心病狂。”
“還有呢?”霍文肖輕喘着氣,又在她的唇邊淺淺啄了一下。
“你還無藥可救。”
游湉說完,就被霍文肖輕輕攥住了手。
“也許你就是我的藥呢?你可以試試……”
向下誘導的一瞬間,游湉幾乎大驚失色,觸電似的把手抽了回來。
她的聲音都有些發顫,“霍文肖,你不要太欺負我了。”
“逗你呢。”
霍文肖邪裏邪氣地笑了兩聲,終于直起身來。
游湉提心吊膽了好一會兒,但好在這人接下來的行為還算正常。
倒水喂水這活兒就不說了,霍文肖竟然還親力親為地給她擦起了臉。
就因為游湉小聲嘟囔了一句沒卸妝臉上好難受什麽的。
游湉的小臉包裹在濕毛巾滾燙的熱氣裏,被他用大掌一下一下的揉搓着。
他的襯衫袖子高高挽起,褪到了肩肘處,游湉就乖乖躺在床上,像個孩子似的,盯着他結結實實的小臂,竟然覺得這緊繃的線條看起來還蠻性感的?
不一會兒,毛巾上就出現了幾道黑印,霍文肖看了一眼,直接丢進了垃圾桶,換了條新的毛巾。
“是眼線液,洗洗能接着用的。”
“以後你見我不用化妝,還有臉上的粉也少擦一點,我天天都能舔一嘴。”
游湉心說哪有那麽誇張?她的粉餅多服帖啊。
洗完以後,霍文肖也去衛生間簡單收拾了下自己,出來時游湉發現他的襯衫都濕透了。
他走到游湉身邊,摸了摸她的額頭,随手從她身後取走多餘的一只枕頭,扔到了一側的沙發上。
“睡吧。”
“你今晚一直陪着我?”
“嗯。”霍文肖順手給她提了提被子,游湉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一會兒不要再做噩夢了。”
游湉愣了愣。
霍文肖沒有表情的收回手,往沙發走去:“你一直在喊‘姐姐。’”
等他躺好,又淡淡問了一句,“你有姐姐?”
游湉瞬間思緒萬千。趁着光線晦暗,她把臉偷偷地埋進了被子裏。
過了好一會兒,才若有似無地“嗯”了一聲。
“我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可惜她不在了。”
她的聲音很輕,又是悶在被子裏,不知道霍文肖有沒有聽到。
很快,房間就再次安靜了下來。
不知是誰的呼吸率先變的和緩綿長。
兩個人都沒睡着,但似乎又都進入了睡眠的狀态。
游湉的一只耳朵露在被子外面,就聽沙發那邊傳來一句什麽話,好像是“名分”什麽的,她也沒聽太清。
等她不确定的問了一句“什麽”時,那邊卻很久後才回複了一句“沒什麽。”
大概是又做夢了。游湉翻了個身,很快,就沒有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