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安、安室先生……慢……一……點……嗷嗚!”
被突然漂移起來的馬自達給震得根本沒辦法好好說話的亞伯努力壓着車窗看了一眼坐在駕駛座上的安室透, 想要開口勸他理智一點,聽聲音對方裏這裏也不遠,他好好開車就能追上, 不用這麽拼命的,然而一開口話還沒說完就咬到了舌頭, 疼得他一個激靈,眼底不自覺分泌出了淚液。
安室透摸到方向盤之後表情就很興奮, 在飙車的時候表情就愈加不像個好人, 他一連陰沉帶着瘋狂的笑, 充耳不聞亞伯的勸阻,直接将車開到了隔壁街,然後一個漂亮的甩尾攔在了背着女式提包駕着摩托車瘋狂跑路的騎手小偷面前。
“砰!”
小偷是足夠警覺在撞到車子前停了下來,只是還沒等他破口大罵安室透, 膚色黝黑的青年就猛地一下打開車門, 将對方的車把撞歪了。
“你特麽有病吧?!”
被對方猛地撞歪了自己的車頭, 小偷非常生氣,他瞪着安室透, 從身後的背包裏摸出了一根金屬棍。
“抱歉抱歉, 我的駕駛技術不太好。”
安室透見狀也不後腿,他只是撩起了袖子,捋了一下頭發, 将前額影響實現的小碎發全都撸到了腦後。
“臭小子!”
見安室透明顯在挑釁, 熱血上頭的小偷也不急着逃跑, 抓着手中的金屬棒躍躍欲試着要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一個教訓。
他對着面前的金發男子揮舞出了手上的金屬棍, 安室透見狀躲開, 按照慣性, 那根金屬棍應該穩準狠地揮空, 然後小偷失去支撐力摔到地上,只是安室透躲開了,副駕駛上歪歪扭扭好不容易才爬出來的亞伯沒躲開。
“安、安室先生……”
銀白色長發的青年氣喘籲籲地從副駕駛座上下來,一只手還捂着嘴巴,看表情還有些委屈。
他含含糊糊地叫了一聲安室透,另一只手卻準确得抓住了小偷朝着安室透揮去的金屬棒,表現得十分輕描淡寫,就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那來勢洶洶的襲擊一般。
他只是可憐兮兮地控訴,“下次請一定不要再開這麽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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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要開這麽快的話,請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好提早下車。”
他這麽說着,像是根本感受不到手上的壓力,注意力都在被自己咬痛的舌頭上。
安室透倒是一愣,他沒想到平日裏看起來十分弱氣又唯唯諾諾的前神父竟然能夠面不改色得壓制住一個壯年男子揮舞襲來的金屬棒,甚至絲毫沒有把這壓力當成一回事。
原本臉上還帶了些飙車後的興奮邪魅,這會兒看到對方一邊弱雞雞地朝着自己控訴,一邊又毫無壓力地壓制住一個兇悍不良,安室透自己的表情從胸有成竹變成了茫然。
“……啊,我知道了。”
他神色複雜地看着深藏不露的前·神父,心想果然不愧是白石家的千金,哪怕只是經營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店都卧虎藏龍。
有伏黑甚爾珠玉在前,他根本沒想過白石優紀随手雇傭的第二個店員也這麽厲害,特別是看起來那麽普通又弱氣的店員,哪怕顏值高到可以去做模特,挺直背脊的話也會顯得高大英俊,但安室透是真的沒想過,這個男人竟然能夠輕易地壓制組一個看起來身高體型都不弱于自己,手持武器的青年壯漢。
“可惡,放開!”
被亞伯那看起來骨節分明的纖長手指牢牢把住金屬棒的頂端,連拔也拔不出來的小偷憤怒到失去理智。
他從工裝褲的口袋裏摸出一把小刀,直接朝着握住自己金屬棒的手賬劃去。
“哇!你這是在做什麽啊,不要在公共場合揮舞這麽危險的武器啊!”
沒等他的刀落到亞伯的手上,銀白色長發的青年似乎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還有個人,他像是受到了驚吓一樣一下子放開了握着金屬棒的手,然後看着對方又失去支撐順着慣性摔在地上。
“……可、可惡……”
第二擊落空,還用臉和大地親密接觸的小偷開始懷疑人生了,他一邊呸呸呸從嘴裏吐出塵泥,一邊用仇恨的眼神看着身後兩個在他實施搶·劫過程突然冒出來的小白臉X2,哦不是,看着安室透那深色的皮膚,他又恨恨地吐出一句小黑臉。
嚯,本來安室透還沒啥,聽到小黑臉之後徹底黑了臉。
“亞伯先生,那個人太危險了,請到這邊來,不要靠近他。”
安室透收回看着亞伯時的那一臉複雜,朝着才從地上爬起來的還有些色厲內荏的小偷露出微笑,他掰了掰手指,手握成拳頭朝着對方走了過去。
之後的小偷先生的慘狀簡直聽者傷心聞者落淚,唯有安好拿回了自己包包的女式感激涕零。
“謝謝,謝謝你們!”
被搶了手提包的女式名叫池田小百合,是一位即使臉上出現了歲月的痕跡也不改那一身優雅風姿的貴婦人。
她本是來橫濱的旅客,正打算在商業街附近閑逛散心,結果卻沒想到被人盯上了手中的包。
包裏的錢被搶走倒是無所謂,但問題是她手上的那只包,可是她的密友知名時尚品牌設計師芙莎繪親自操刀給她設計的女士手提包,全世界只此一只,這只包要是被搶走了,那就再也買不到了。
池田小百合年逾五十,笑起來時眼角有着鮮明的魚尾紋,但這也無損她笑容裏的優雅溫婉,以及舉手投足間從骨子裏透出的風情,也無怪乎小偷會盯着她了,畢竟這位氣質怎麽看也不像是一般家庭能夠培養出來的。
“哦,不不,不用謝我,是安室先生幫了忙。”許是因為之前是位職業神父,池田小百合道謝的時候想也沒想就朝着亞伯那邊過去了,大約是因為他身上的氣質過分無害,以及臉上的笑容足夠治愈。
被池田小百合女士握住手的時候,前神父一臉自然地露出了面對着信衆時那種溫和又慈愛的表情,雙眸微微斂起,眼眸下垂,如同冬日湖面般的蔚藍色雙眸平靜地看着握着自己手的池田小百合,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他彎下腰低着頭,輕聲在對方的耳邊呢喃着什麽。
安室透沒有聽清楚這兩人說了些什麽,只是看着在亞伯的安慰之後,池田小百合女士原本還帶了些激動的心緒很快平複下來,她再一次禮貌地向兩人道謝後離開。
“哎呀,今天真是好驚險啊……”送別了池田小百合女士之後,亞伯迎着安室透看來的視線揚起了笑臉,一臉無辜地感慨道,“雖然我聽優紀小姐提到過橫濱街頭可能會比較混亂,但沒想到是這種混亂。”
光天化日之下有小偷搶劫什麽的,令他大開眼界。
“時間也差不多了,今天就到這裏吧,安室先生?”亞伯似乎沒有發現安室透凝視着自己的表情變得越發凝重,他只是指了指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輕聲問道。
“嗯,辛苦了。”
白石優紀聽到門鈴的聲音擡起頭,一看是去學車的亞伯回來了,她笑着朝他打了聲招呼,“學得怎麽樣,安室君是個好老師嗎?”
原本只是一句普通的問話,沒想到亞伯聽到之後那輕松愉快的神色卻一下子變得萬分古怪複雜,他僵硬着點了點頭,只感慨一句,“安室先生很厲害。”,臉上卻帶了幾分後怕。
這就讓白石優紀很是好奇。
安室透到底是怎樣一個魔鬼教練,才會讓亞伯這位前神父兼吸血鬼獵人露出這麽複雜的神色。
而亞伯迎着白石優紀鼓勵(實則好奇)的眼神,忽然感覺自己亞歷山大。
優紀小姐如果想要在短期将他培養成安室先生那樣把車開到飛起來的車手,那是過于看得起他了。
是他給吸血鬼丢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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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亂步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照常找春野绮羅子給自己開了一瓶波子汽水,然後咕嘟咕嘟喝完了汽水,滿足地打了個嗝,對着瓶子裏的玻璃珠看了好一會兒。
“餓了。”他突然咕哝了一句,皺起眉看着被自己放在零食櫃裏的薯片粗點心,又感覺吃這些東西太幹了。
他想吃點不那麽幹的搞點,比如說泡芙,又比如說……奶油蛋糕。
然而,一想到奶油蛋糕,最先映入他腦海的并不是樓下“漩渦”日常供應的黑森林或是巧克力奶油蛋糕,而是隔了許久沒有品嘗過的,看起來并不怎麽豪華的,表面只有一朵朵小裱花的硬奶油蛋糕。
想起那蛋糕的口感,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做出這蛋糕的人。
那個有着罕見淺金色眸子的黑發小姑娘。
江戶川亂步記性不差,所以他很快又想起那個在白石優紀店裏打工的黑發碧眸的少年,表情立即變得氣鼓鼓的。
倒也不是吃醋,只是感覺別扭。
仿佛他在白石優紀眼裏只是個标準品,任誰都可以成為替代品。
只是越是壓抑自己想要吃蛋糕的天性,他就越是忍不住煩躁。
有時候強迫自己不吃一個東西,反而會越想吃它。
江戶川亂步煩躁地隔着帽子撓了撓自己的頭發,還是帶着不高興的表情跳下了辦公桌。
“好,決定了!”
他高聲呼喊谷崎潤一郎,“喂,新來的——”
正在整理文件資料的谷崎潤一郎已經很習慣地默認了江戶川亂步對自己的稱呼,“亂步先生,叫我麽?”
“給我把蛋糕帶回來——”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