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石優紀是被一聲巨響給震到掉到床下才醒過來的。
她迷迷糊糊地從冰冷的木質地板上坐起來, 粗魯地抓了一把睡得亂七八糟的長發,然後才慢慢回過神來。
她這是……又遇到了什麽事情?
“咳咳……”一打開房門,迎面而來就是一陣煙塵, 她捂着鼻子打了個噴嚏,急忙用手捂住鼻子和嘴巴, 又将眼睛眯起後才感覺舒服了。
緊接着她打開了二樓走廊的燈。
“……你們這是……要造反嗎?”
看着原本還算溫馨簡潔的二樓客廳如同狂風過境一般變成廢墟, 唯二還完整站在客廳裏的兩個男人不用多想就知道是罪魁禍首。
白石優紀瞪圓了那雙淺金色的眸子,一張俏臉虎了起來。
“特別是你, 伏黑甚爾,我說了多少次回家走門,你是聽不懂還是理解能力有問題?”
雖然和亞伯相處時間不長, 但白石優紀自诩看得懂那位前神父的心态以及他對于弱小人類的維護之情, 總的來說, 哪怕現在這位神父大人長着一張可怕的惡人臉, 嘴角還伸出兩顆尖銳的犬牙, 但他依舊是無害的。
最起碼對于她來說。
至于另外一個,與之形成了鮮明對比的伏黑甚爾……
不是她說什麽, 光看他臉上的笑容以及躍躍欲試的動作就知道這家夥的愉悅之情已經溢于言表了……
“優紀小姐……”
看到白石優紀穿着一雙毛茸茸的拖鞋, 把自己整個人包裹在一條毛乎乎的毯子裏迷迷糊糊地走到客廳裏時, 吸血鬼獵人皺起眉, 鮮紅的眸子裏雖然帶着冷血生物那種無機質的光芒,但眼裏還是透出了些許擔憂。
他害怕白石優紀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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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看到把自己包成一只小兔子的小姑娘嬌嬌軟軟地開始罵人。
“怎麽,我回個家還要确認自己是先左腳進門還是右腳進門?”
聽到白石優紀不分青紅皂白地先怼自己,伏黑甚爾氣笑了。
怎麽,感情他走了倆禮拜不到, 這沒良心的小丫頭就迫不及待地找了新歡打算把他掃地出門了?
“總之我不管你們兩個有什麽矛盾, 先休戰, 我要睡覺,等我睡醒了再說。”
白石優紀捂着嘴打了個呵欠,她從昨天開始就急急忙忙地準備【貓屋】那邊突然來的急單做了一整天的蛋糕已經很累了,不太想在大半夜地再處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情。
“反正等我睡醒以後,我希望你們兩個人能就這件事情給我一個解決方案。”
她說着指了指被這兩人戰鬥波及到的客廳,表情十分不善。
“現在,有什麽矛盾都不要吵我休息。”
作為一個前半生都沒有受到過什麽挫折的集團大小姐,白石優紀做甲方一直很有經驗。
白石優紀說完就回了房間,伏黑甚爾很光棍地朝着亞伯聳了聳肩,吹着口哨回了自己的房間,只留下了銀白色長發的吸血鬼獵人,對方手一松,原本握在手中的巨大鐮刀像是失去了塑形之物一樣潰散,在地上摔成了滴滴水珠後消失。
“……糟糕……”
雖然轉為吸血鬼獵人的形态以後理智的部分壓倒了情感的部分,但在這一瞬間,剛剛才在店裏打工不到兩周、被包吃包住的前神父意識到自己根本身無分文。
“要怎麽賠償才好啊……”
“所以,你們兩個昨晚為什麽打起來?”
第二天睡醒了之後,白石優紀再看到雖然被打掃了一下卻還是顯得破破爛爛的客廳,終于能夠勉強自己冷靜下來了。
她端着亞伯給自己熱好的牛奶,盯着臉上帶着心虛讨好笑容的前神父,語氣不急不緩。
“那個……因為大晚上的,突然有人翻牆進了客廳……再加上我聽優紀小姐提到過之前店裏被人找過麻煩,再加上伏黑先生……”
這男人實在攻擊性太強了!
雖然說他在和對方對峙的時候突然想起來白石優紀似乎有說過自己還有一個像豹子的不靠譜保镖,只是那個時候他想要停下手上的動作,對方也不讓了……
伏黑甚爾一方面是見獵心喜,另一方面是意識到這個白天看照片活像是個聖父一樣的男人居然還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才會特意想要試探一下……
“總之是個誤會,我會向伏黑先生好好謝罪的……關于客廳這邊重新裝修的資金,我也會盡快想辦法籌集到的!”神父雙手合十,低頭認錯。“十分抱歉!”
“……嘛……甚爾那家夥多半是故意的,雖然亞伯也有錯,但甚爾要負責部分可比你大多了。”白石優紀見銀白色長發的前神父道歉态度十分誠懇,心裏的氣又消了一大半,剩下的小部分是長年累月因伏黑甚爾的不靠譜行為而累積而成的郁氣。
“不過再怎麽說你們也不應該把我的客廳弄壞……”白石優紀摸了摸下巴,看着因為做錯了事而顯得垂頭喪氣的神父,對方高大的身體佝偻着,活像是被批評後可憐巴巴把自己縮在角落裏的大狗狗,看起來可憐又可愛。
她話說到一半,看着大狗狗這麽可憐兮兮地蜷縮着,又不忍心再說下去了。
不管對方刻意做出這幅姿态是有意識賣乖還是本性如此,她還是吃下了這一套。
白石優紀清了清嗓子,“總之,這一個月,外送跑腿的費用全都清零,扣下的部分就作為修理客廳的費用,沒有問題吧?”
“是的,感謝您的寬宏大量 ”
至于伏黑甚爾這邊,反正他每個月花銷不少,直接從工資裏扣就行。
二樓客廳毀壞罪魁禍首伏黑甚爾是一覺睡到了大中午才緩緩下樓的,那時候勤勞的前神父早就跑出門去送外賣單了,白石優紀也打電話找了裝修的工人來處理二樓的問題,順便把二樓也換個裝修的風格,伏黑甚爾踩着拖鞋下樓的時候沒看到白石優紀,走到一樓裏往後廚一探,小姑娘果然穿戴整齊地開始揉面團準備做甜品了。
“喲。”
他意思意思跟小姑娘打了個招呼,又自來熟地跑到後廚的大冷櫃裏摸出自己塞進去的啤酒,然後開了啤酒坐在店裏一邊刷着手機一邊喝酒。
白石優紀已經習慣了他的尿性,也沒多說什麽,把面團揉好分成一個個小塊塞進烤箱之後才走出去,坐到了伏黑甚爾對面。
“亞伯怎麽樣?”
她笑眯眯地問自己的保镖,語氣裏不乏炫耀。
“是個很不錯的人吧?”
伏黑甚爾眼睛都每擡,只是發出一聲輕哼。
“前提是他得是‘人’。”
他噼裏啪啦在手機上摁得極快,然後才漫不經心地開口,“你是打算和港口mafia那邊剛上了麽?”
“诶?你為什麽這麽想?!”
聽到伏黑甚爾的話,白石優紀一臉驚訝,“我為什麽要得罪這裏的地頭蛇啊?”
哪怕她再怎麽喜歡小黑貓,也不至于為了他和港口mafia這個龐然大物幹起來啊……而且怎麽說呢,武裝偵探社和港口mafia也不是徹底的對立,兩者之間甚至在極其偶爾的情況下還會合作。
“那大小姐你告訴我,我不在的這些天裏你都幹了些啥?”
威脅、詛咒,甚至還差點能讓人家港口mafia的首領提前英年早衰變成個禿子,這叫沒剛上?
如果不是那位心思深沉涵養不錯,這家店起碼還能再毀個三四次。
“那問題不是又回來了麽,為什麽他們兩個要主動把我卷入襲擊?”
白石優紀眯起淺金色的大眼睛,伸出手比了一個小小的手勢,“如果不是他們想要試探我,我也不會因為店被毀了遷怒他們嘛,而且也不算是詛咒,就随口說了一下。”
所以說為什麽連伏黑甚爾都會知道她詛咒森鷗外禿頭啊?!
難道是對方自曝的嗎?!
“說到底,港口maifa那邊之所以對我這邊進行試探,難道不會甚爾你自己的鍋嗎?!”
如果不是這家夥十多年前給港口mafia 搞亂甚至還弄死了很多那邊的人,對方也不至于在調查到她收留了伏黑甚爾這個曾經的NO.1咒術師鯊手後特意上門試探啊。
“孔時雨這個混蛋。”
伏黑甚爾最終找到了最核心的人物。
如果不是這個中介人又接到了關于港口maifa的委托,他也不會來橫濱。
港口mafia當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在知道孔時雨這個中介人出現,又發現了伏黑甚爾也同樣搬到了橫濱,這還不緊張一下?
調查到他經常出入白石優紀的店裏,調查到白石優紀的身份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再加上之前港口mafia就陰差陽錯和這位大小姐結了仇,這幾方“巧合”結合起來,就算是森鷗外也不得不在心裏低估一下是不是白石集團對他們森式會社有什麽地方看不順眼,雙方産生了什麽利益方面的糾葛,才會這麽搞他。
事實上,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不說這個了,你這麽多天不回來到底是跑到哪裏去了啊?”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說,伏黑甚爾就算出門胡搞也不至于兩個禮拜都不回來,他一般離開這麽久都是有自己的私事,要麽是接了白石克己的委托賺外快。
畢竟是個不怎麽做正職工作的保镖。
“嘛……”
聽到白石優紀提到這一點,伏黑甚爾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視線飄忽了一下,“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所以,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就是指你特地跑到學校裏,把我親愛的學生半夜從宿舍床上挖出來打包,跑到半路又把他扔在馬路中間害得他被吹了一晚上冷風感冒導致期末成績得了個0,這件事麽?”
伏黑甚爾話音剛落,兩人邊上就插入了一個略顯輕佻的男聲,聲音裏透着主人顯而易見被壓抑的怒火,白石優紀轉過頭一看,入眼的就是一頭白毛。
一頭白發,戴着眼罩,身材高大的男人委屈自己蹲在了兩人的餐桌旁邊,雙手托腮裝作可愛地在問完話之後向白石優紀打了聲招呼。
“喲,優紀醬。”
白石優紀一臉木然地看着狀似理直氣壯實則實現飄忽的伏黑甚爾,以及半蹲在他們兩個身邊不知道聽了多久壓抑着自己怒火的高中教師。
對方在和她打完招呼沒多久就用戴着眼罩的臉正對着伏黑甚爾,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再結合對方話語裏的意思,怎麽聽都像是來給他那個可憐又無辜的被綁票又被感冒的學生找場子來了。
糟糕,店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