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殺你的人是樓觀雪
顧容沒想到樓觀雪會後悔,明明先前答應了将白浮的修為給他,現在卻出爾反爾,不情願了,他冷笑着問:“心疼了是嗎?舍不得了?”
樓觀雪只是說:“我會想別的辦法。”
別的辦法無外乎就是搶奪其他神仙的,顧容不是什麽好人,本來搶誰的他都不在乎,但現在,他就是想要白浮的。
這種心理就像是一種不服氣,不服氣自己好像被白浮比了下去,甚至有種樓觀雪為了白浮戲耍自己的感覺。
顧容生性要強,怎麽容忍得了?
但他嘴上卻說:“好啊,我等你想別的辦法。”
于是樓觀雪将自己的一半修為分給了顧容。他始終還是将顧容當做自己師尊,所以即使最後發現自己不愛他,也依舊對他保持三分尊敬,只要顧容不過分,他願意想盡一切辦法幫他恢複修為。
當然,最終目的還是希望顧容趕快離去。
可惜神尊頭次對人掏心掏肺,就被人回報了狼心狗肺。
趁着樓觀雪不在,顧容将白浮帶去了殘月谷。他們站在被風沙腐蝕過的戈壁上,頭頂一輪血月,白浮被邪風吹的東倒西歪,只能死死抓住身邊穩如青松挺立的顧容,幾乎睜不開眼:“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顧容反手扶住白浮,擡首看着血月,說:“此處名為鬼域,上古時候六界混沌,為禍人間的妖魔鬼怪幾乎都是從這裏逃離出去的,那時候魔族的魔尊還是花葬烈,是他拼盡全部修為将鬼域封印起來。可是就在他封印完妖魔最虛弱的時候,神族趁虛而入,将他給殺了。”
白浮震驚地看着他:“為什麽要殺他,他不是幫忙封印了那些妖魔嗎?”
“誰知道昵?”顧容無所謂地笑笑,然後看向白浮,笑容突然變得玩味起來:“畢竟被殺的不是我,殺人的也不是我。”
“那是誰……?”
“是你。”
顧容輕飄飄地看着他,又重複了一遍:“被殺的那個人是你。”
顧容莞爾:“樓觀雪殺的,驚喜嗎?”
“……”白浮愣了許久,好半晌才猛然驚醒似的後退半步,然後慢慢松開他的衣袖,自言自語道:“我要回一榭天了,我要回去了,我、我走了……”
顧容卻将他一把拽住,拉到跟前,逼着他擡頭看自己,眼神如刀:“不要裝傻白浮,我現在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訴你,樓觀雪他在騙你!他一直都在騙你!看見這鬼域的封印沒?要破了!很快就要破了!”
“普天之下,能夠再次将鬼域封印住的只有你,用你的命才能繼續封印鬼域!樓觀雪身為神尊不可能不知道,他想拿你的命去獻祭!”
白浮被他拽疼了,小聲哭着:“他沒有,他不是的,你不要……”
“怎麽沒有?”顧容眸色猩紅,突然開始變得疾言厲色起來:“你在瑤池看見的就是花葬烈,是你的前世,你若不信盡可以去瑤池再看看,看看你前世到底是如何死的!”
白浮沒有再說話了,他被顧容吓得厲害,此時滿臉淚水瑟瑟發抖。
好半晌才低聲說:“我不在乎,前世的事情都過去了,就算他殺了我也一定有他的苦衷,我不想計較過去的事情……”
“……”顧容幾乎是忍無可忍,掐着他手腕便沖他咆哮:“你是傻子嗎!他當年可是殺了你,是趁你不備一劍殺了你!他大逆不道欺師滅袓,你不恨他反倒說他有苦衷?白浮,你是有多蠢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大概是真氣急了,顧容眼睛仿佛滴了血似的。他沒想過自己好不容易找來的真相,居然會成為白浮嘴裏輕飄飄的苦衷二字,他氣得簡直想笑。
這是怎樣一個傻子,在知道自己前世被人一劍捅死後,不僅不生氣不憤怒,還替那人找借口?
最終,顧容只能将這種情況歸結于一個原因:“你就那麽喜歡他?喜歡到哪怕他傷害過你,也願意無條件原諒他?”
白浮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小聲叫着疼。
顧容忽然覺得自己要瘋了,樓觀雪認錯人來招惹自己,完事後将他一腳踹幵也就算了,可為什麽他苦心去幫白浮找真相讨公道,最終換來的卻是這樣的局面?
怎麽?他倆的愛情可歌可泣,自己就是夾在中間給他倆當陪襯唱白臉的嗎!
憑什麽?
他樓觀雪憑什麽?
白浮這個傻子又憑什麽?
他們憑什麽将自己戲弄完了還想獨善其身?
世上哪有那麽便宜的事情!
白浮看見他的眼睛越來越紅,半張臉不知從何時起,已經爬滿了淺紅色的妖紋,就像開滿黃泉路的彼岸花,妖冶而又詭異。
白浮吓到了:“你、你的臉……”
顧容一把握住他來摸自己的手,細細的手腕被他掐在手心,幾乎掐斷。他眸色深深,好似一池深不見底的湖水,沖面前可憐的人低聲道:“真以為樓觀雪喜歡你,才對你好的嗎?”
“笨蛋,他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你!”
“你以為他在凡界為何喜歡你,後來又為何抛棄你,為何前面還說跟你不認識一心要送你上誅仙柱,後面又突然性情大變救你出天牢跟你日日同床共枕魚水之歡?你真當他是失憶了,真當他不知道你一直在找他嗎?”
白浮被他握着的手僵了下。
顧容好像沒有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大笑三聲後,突然反手去掐他下颚,逼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厲聲道:“那是因為他喜歡的人是我!從來都不是你!”
“但因為我是魔族,神魔不兩立,所以他想要替我找個神格,讓我以凡人的身份飛升,想要從今往後長伴他左右。”
“于是,他才找了你,一個擁有飛升命格的你!”
白浮一個勁兒搖頭,呢喃:“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神尊他先前只是失了憶,他是被他的惡魄給……”
“惡魄?”顧容打斷他,忽然笑了:“你說的是那個在凡界陪了你七年,愛了你七年,被樓觀雪诓騙着對你愛恨交加了七年的幽精嗎?”
白浮:“……”
“知道為什麽你打仗回來後,你的陛下就變了,還一口咬定你跟北冥燕有染,覺得你的孩子血脈不正嗎?”
白浮呼吸停滞:“……為什麽?”
“因為飛升之人必須歷經愛恨瞋癡生離死別,所以樓觀雪才讓他最邪惡的幽精魂下凡接替他的身份,将你虐的死去活來,讓你衆叛親離一無所有,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夠飛升,我才能夠成神。”
白浮嘴唇發抖:“他為什麽不讓你自己飛升,要來……”
“舍不得。”顧容理所當然道:“他怎麽可能舍得讓我受那些苦?”
白浮終于哭出了聲:“舍不得你受苦,為什麽就舍得讓我來受?”
最善良無私的人,居然也有問出這種話的時候,可想而知,他現在有多委屈多難過。
顧容卻好似看不出來,輕飄飄地笑:“自然是……不喜歡你,不愛你了。所以,誰管你啊?”
白浮哽咽着,用力甩幵了他的手。
顧容卻不放過他,哈哈笑着:“怎麽?終于知道生氣了?不夠!還遠遠不夠!你以為就這些了嗎?以為就這些爛事嗎!”
白浮哭着想要捂住耳朵,顧容卻不依,一把扯開他兩只手,逼着他聽那些誅心之詞:“你還記不不記得七百年前被你封印在皇城底下的惡蛟?就是那條被你奪去洞府後打的現出原形,幾乎斷了全身肋骨,最後還被你一劍釘死在石棺裏的那條黑蛟?”
“不記得了吧?哈哈哈哈哈那條黑蛟不是別人,是玄夙,也就是你親生的兒子。”
“樓觀雪沒告訴過你吧,你的兒子其實沒有死,只是被抱給了我養而已,怕你鬧,才說是生了個怪物扔了。”
“……給你養?”
“是啊,我說想有個孩子,他就說男子生産太傷身體,怕我疼,便讓你替我來生。”
白浮整張臉都白了,被牙齒咬的血肉模糊的嘴唇,在止不住地顫抖。
顧容好像愛慘了他這副痛苦的模樣,捧着他的臉,笑得好像個瘋子:“怎麽樣?親手将自己兒子封印在皇城底下,讓他被那些仇敵生生世世地踩在腳底腳踏是什麽滋味?”
白浮好像突然失去了反應的能力,說不出話來,就像北冥燕死的那日一樣,滾燙的眼淚不停地往外冒,幾乎灼燒他的皮膚。
顧容欣賞着他的崩潰,笑容甜膩又惡毒:“你以為樓觀雪是真的忘記你了嗎?小傻子,其實他一直都在天上看着,看着你找他,看着你被欺負,看着你被天打雷劈而無動于衷,甚至覺得你……”
“煩!人!”
“知道你在歸音谷第一次飛升為何會失敗,會死嗎?因為啊——”“他引了七七四十九道天雷,想要劈死你,可惜被幽精擋了一半呢。”
“幽精他抱着你走了很久很久,一路走一路流血,最終也只是走到了歸音谷外的山崖上,因為他受了很重很重的傷。為了逃離本體,他幾乎魂飛魄散,但他硬是撐着一口氣帶你逃了出來,而你躺在他懷裏,口口聲聲念的,都是樓觀雪的名字。”
白浮喉嚨裏猛地湧上了一口鮮血,被他不動聲色地咽了回去。
顧容看着他,面無表情地說完了最後一句話:“殺死你的那枚銀針不是青女的,她手法沒那麽準。”“殺你的人,是樓觀雪。”
作者有話說:我決定了,下本,下本本,我都要寫虐攻文,我不要再虐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