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痛苦二更
突如其來的分手，慕思妍晚上輾轉反側地想過許多種原因。
擔心自己哪裏做得不好，惹景澤喬厭煩，踩到他的底線，害怕是他家給他施壓，不讓他找不門當戶對的女朋友，或他身體出現大毛病，他不想拖累她等等。
她什麽都想過，唯獨想不到景澤喬要跟她分手的原因，會是他沒愛過她。
體內的水分瘋狂地往眼眶湧，想要化作淚水，從她的眼角處滑落，她極力地憋着眼中的水霧，緊緊地咬着下唇。
面對眼前居高臨下俯視她的男人，她喉嚨又幹又澀，說不了一個字。
景澤喬仿若沒看見慕思妍發紅的眼睛，目光緩緩移到窗外，“你已經研究生畢業，也到适婚年齡，再跟我談戀愛，會耽誤你的人生。”
慕思妍花光全身的力氣，勉強壓抑住，沒有歇斯底裏地崩潰，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穩。
可是，歇斯底裏憋住了，她的情緒無法平穩。
六年以來，她一直認為他們是相愛的。
今日被告知，他們不是相愛的，他沒愛過她。
由始至終，是她一廂情願地愛她，他們并沒雙向奔赴。
她擡起手，擦了擦眼角溢出來的淚花，“你不愛我，你為什麽要跟我談戀愛，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為什麽不從一開始拒絕我，為什麽等我完成學業，再跟我分手？景澤喬，在你心裏，我是什麽？”
縱然，沒有歇斯底裏，她聲音難掩崩潰之意，不自覺地提高。
六年前答應慕思妍做她男朋友的畫面，浮現在景澤喬的眼前。
她向他表白，清澈如泉水的眼睛，含有幾分羞澀，因為緊張，眼珠子不停地轉動。
那時的她，面容稚嫩，渾身散發懵懂青澀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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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鬼迷心竅地接受她的表白，之後有過懊悔，也不好反悔，就這樣，她成了他的女朋友。
原本想好，三五個月後，和她分手。
誰知，一拖就拖了這麽久。
時間過得太快，他剛認識她那年，她讀大一，現在她研究生畢業。
思緒莫名地亂起來，景澤喬目光完全地放到窗外，“我剛剛說過，對你好，是作為男朋友的本分。分手，也是為你好，我不會和你結婚生子。”
慕思妍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住眼中的水霧，不再讓它們有變成淚水的機會，“所以，我們在一起六年，從頭到尾是我一廂情願地愛你，你就沒有一點點地愛過我？”
本應脫口而出的回答，景澤喬不知為何自己沒立即脫口而出，也沒開口回答慕思妍。
有時，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心底宛若是痛苦的海洋，此刻翻山倒海，海嘯接憧而來，而這些變成苦澀，來勢洶洶，慕思妍使勁地咽下苦澀，“你給我的分手禮物，說是補償？補償什麽，補償你沒愛過我？”
“是拿來作為你生活質量的保證。”
聞言，慕思妍突然很想笑。
定定地注視景澤喬一會後，她輕笑出聲。
是對自己的嘲諷，也是對景澤喬的嘲諷。
聽到笑聲，景澤喬目光重新回到慕思妍的臉上。
只見，她面色蒼白，眼中隐約可見水霧，笑容牽強，又透露着怪異。
慕思妍斂去笑容，迎上景澤喬的目光，“戀愛期間，對我好，是做男朋友的本分，戀愛後分手，為了讓我的生活質量有保證，給我送房子和股份。請問，我要謝謝你嗎？謝謝你想得如此周到？”
“這些是我應該做的。”
“最後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很早以前想跟我分手？”慕思妍先前聽夏末的分析，不太相信景澤喬分手是有預謀的，如今看來，夏末說得沒錯，景澤喬就是有預謀。
“你要聽真話嗎？”
“真話。”
“我原來想，我們談三五個月的戀愛就分手。”
慕思妍猜到真話不會好聽到那裏，也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接受景澤喬早有預謀分手，卻萬萬沒想到，景澤喬原來是想和她談三五個月的戀愛。
這一刻，她的心髒支離破碎，灑落一地。
她像從未認識景澤喬，将他全身上下打量。
想要歇斯底裏地上前扇他一耳光，也想要讓他嘗嘗她當前的痛苦。
最終，她什麽也沒做，仿佛失去靈魂的木偶，僵硬地走出包廂。
被慕思妍叫離開包廂，許哲聽話地離開了，但沒有去哪裏，站在包廂外面。
他不是要故意想偷聽慕思妍和景澤喬說什麽，這裏的隔音做得極好，門一關上，外面是聽不到裏面的聲音。
之所以站外面，他是在一邊和夏末微信聊天，一邊想待會去哪裏。
沒料到，他沒和夏末聊完，十分鐘不到的時間，門打開一道縫隙，慕思妍随即走了出來。
他揚起笑容，正要跟慕思妍打招呼，卻是看見她失魂落魄的神色，眼中閃耀着淚光，一看就是受到重大打擊的模樣。
他急忙将視線放到包廂裏面，發現景澤喬臉色也不好看，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眉頭緊皺，眼睑低垂，側身站在窗邊，讓人揣摩不清心思。
一時之間，許哲腦海裏閃過一個想法。
慕思妍和景澤喬狠狠吵架了？誰都沒吵贏？
眼見慕思妍漸漸走遠，景澤喬在包廂裏一動不動，他猶豫是要進去包廂，問問景澤喬，還是去追慕思妍，安慰她。
決定沒做好，慕思妍身影就不見了，他唯有踏進包廂，問：“澤喬，你和思妍吵架？吵什麽呢？你們戀愛都多少年了，我沒見過你們吵架，這次見到你們吵架，你還把思妍氣成這樣，我怎麽跟夏末交代？”
論起關系親疏，許哲偏向夏末。
夏末是他愛的人，景澤喬是他的發小兼好朋友，他想和前者度過餘生，後者和前者相比，分量自然是要輕點。
慕思妍又是夏末的好朋友，景澤喬和慕思妍吵架，他不偏幫誰，但景澤喬是夏末叫他約出來的，他要給夏末交代的。
景澤喬掃視一眼許哲，“我沒跟思妍吵架。”
許哲驚訝地挑起眉，“你們沒吵架？不可能吧！”
慕思妍看起來就像快哭了，絕對不可能沒吵架！
許哲走到景澤喬的身旁，用過來人的口吻道：“沒天大的事，不要跟自己女朋友吵架，不管是吵輸吵贏，倒黴的都是自己。”
“不是吵架，是分手。”
“！！！”許哲瞠目結舌。
他剛剛聽到是什麽？
景澤喬說和慕思妍分手？
許哲久久難以從震驚裏出來，盯着景澤喬看，似要把他盯出個洞，“你和思妍分手？我沒聽錯吧？我年紀輕輕的，今年體檢正常，醫生也沒說我耳朵有病要治療。”
任誰分手了，他不會震驚。
唯獨景澤喬和慕思妍分手，聽起來，他覺得是自己耳朵出毛病，鐵定是聽錯。
景澤喬心煩意亂得很，慕思妍不去等他，今天通過許哲來找他，他剛才也對她說清楚了，她離去前，眼睛通紅，強力忍住淚水的模樣，無數次地在他眼前浮現。
她遲遲不接受他們分手的現實，他說的那些話語，會讓她加速接受現實，可一想到她會接受現實，他有些躁火。
許哲在問他們是不是分手，景澤喬眉眼間多了些冷意，“你沒聽錯，我是和思妍分手了。”
第二次聽到景澤喬說分手，許哲眼睛張到最大，直直地看着景澤喬，“你們發生什麽事？鬧到分手這種地步？是思妍氣得要甩你嗎？我跟你說，分手容易，複合難！你趕緊去認錯，不要……”
“是我提的分手。”
許哲目瞪口呆，“卧槽，兄弟，你瘋了！你跟思妍提分手？”
難怪慕思妍看起來要哭了！
根本不是被景澤喬氣的，是傷心過度吧！
眼看要修成正果，景澤喬跟慕思妍提分手，慕思妍心裏一定不好受！
景澤喬收回注視窗外的目光，淡淡地看向許哲，“既然你知道我和思妍分手，以後她找你幫忙約我，請你不要再幫，分手後，我們不應該見面，若有下一次，你……後果自己想。”
畢竟認識多年，許哲了解景澤喬的手段。
不過，他沒被警告吓到，而是問：“你認真的嗎？你為什麽跟思妍分手？你們談了六年，不是三兩天的戀愛，會分得這麽容易嗎？”
“我是認真的。”
許哲仔細打量景澤喬的神情，看到的是萬分認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深感不解，“總得有個原因！你和思妍的感情有多深，我們外人是有眼睛看的，你們這麽分手，不可惜嗎？”
幾天前，他不明白夏末為什麽叫他幫她約景澤喬。
現在，他明白慕思妍見景澤喬，為什麽要繞一圈，顯而易見，慕思妍沒辦法用常規方式見景澤喬，必然是景澤喬不見慕思妍，慕思妍不得已要找外人幫助。
到這種程度，可能不是今天分的手！
可惜嗎？景澤喬不認為可惜，分手本就拖得太久，“分不分手是我和思妍兩個人的事情，可不可惜也是由我們說了算，我不覺得可惜。”
許哲撓撓腦袋，問：“兄弟，你老實說，你們什麽時候分的手？”
“思妍生日的第二天。”
“……”許哲難以置信，“卧槽！思妍是上個月生日，我見到她發朋友圈，你們豈不是分手将近一個月！實不相瞞，我約你出來，不是思妍叫我的，是夏末叫我的。”
“差不多一個月。”
等着喝喜酒，結果喜酒沒喝到，倒是景澤喬和慕思妍分手将近一個月，他才知道。
沉默片刻後，許哲仍是滿臉震驚，“那……思妍今天找你，是想複合？你拒絕了？”
慕思妍沒說複合，問的仍是分手原因，景澤喬知道她是不想分手的，來找他，肯定是抱着複合的想法來，“算是。”
事情太驚人，許哲語言能力幸好沒失控，站在慕思妍的立場想了想，眼神中夾雜有些不可思議地盯着景澤喬，“思妍已經要靠別人來見你，你是不是把她聯系方式都給拉黑了？”
“分手，就要分得幹淨。”
許哲拍了拍景澤喬的肩膀，“兄弟，我不知道你說分得幹淨，具體是怎麽做的？
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今天想着分得幹淨，最好想想以後是不是真的和思妍一刀兩斷，永遠不來往，不會後悔和她分手，不會跟她複合。
做得太絕的話，徹底傷了思妍的心，你以後要是想複合了，她今日承受的痛苦，他日千倍萬倍得還給你，你也得受着。
受完了，她答應跟你複合，還好說。
萬一，她不和你複合，我看你怎麽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