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找不到的妹妹34
穆天辰想說那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是他看着穆天寶長大，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穆天寶了。
難怪這段時間她一直焦躁不安，難怪她的臉上時不時就會露出恐懼的神情來，難怪她那麽抗拒自己父母的靠近, 甚至都不願意跟他有過多交流。
種種異常似乎在這一刻終于找到了解釋, 雖然一切都那麽匪夷所思, 可是或許這就是真正的原因。
“你真的有法子救她嗎？”
此時的穆天辰悲哀的發現, 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保證他可以保護好穆天寶, 如果自己真的病發住院的話, 那個時候他自己都自身難保, 更別提保護穆天寶了。
而且穆天寶所說的那個未來肯定是會發生的，他太了解自己的父母了, 在不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時候, 他們會對穆天寶千嬌萬寵, 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 他們肯定會放棄穆天寶的。
自己和穆天寶, 孰輕孰重, 夫妻二人心中自有一杆秤。
“你真的有辦法救她嗎？”
穆天辰再次問了一句, 他死死地看着戚妄, 等待着他的回答。
許久之後, 戚妄方才開口說道：“我有法子, 不過你應該也知道, 想要短時間內找到合适的心髒源并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萬一沒有……”
穆天寶的那顆心可能是他唯一的機會。
穆天辰慘然一笑：“我沒有一個健康的心髒, 這是我的命, 老天注定我活不長的, 她還那麽小, 我不想讓她死。”
戚妄又問道：“如果擁有一顆合适心髒的人是戚暖呢？”
穆天辰驀地握緊了全都，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剛想開口，戚妄又說道：“別想騙我，你要是說謊，我便不會幫穆天寶。”
又是一陣長長久久的沉默，許久之後，穆天辰輕聲開口說道：“對不起，人都是自私的。”
穆天辰承認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自私鬼，如果這一次是戚暖，用戚暖的一顆心髒能讓他活下去，穆天辰或許會卑劣地選擇用她的心髒來換自己的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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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是不應該的，但是穆天辰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穆天寶和戚暖之間，他的選擇從來都不會有變化。
不過穆天辰還是替自己辯解了一下：“如果換做是你，你會用穆天寶的心髒嗎？”
戚妄看着穆天辰，淡淡地說道：“我不會，哪怕我對她沒有什麽感情，我也不會用她的一條命來換我自己的一條命。”
沒等穆天辰開口，戚妄又繼續說了下去：“我會如此，并不是因為對穆天寶有什麽感情，而是覺得，這個世界人人平等，我的命并不比其他人的性命跟真貴，別說是用穆天寶的一條命可以救我，就算是只是用一個不相幹的人命來換我的一條命，我也不會如此的。”
“這就是我跟你的不同。”
其實穆家這些人骨子裏的自私如出一轍，對待自己和對待他人完全是兩套标準，而在不涉及到他們利益的時候，他們不會露出自己本來的面目，一旦涉及到他們自己的利益，甭管之前如何，他們都會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來。
不過穆天辰倒是把穆天寶看得比自己還要重，他究竟是如何想的，戚妄并不打算探究，這樣的一個人，去探究他的想法并沒有什麽意義。
“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先走了。”
戚妄說着，朝着穆天辰點了點頭，越過他便準備離開，然而穆天辰卻突然伸出手想要抓住戚妄的胳膊，然而戚妄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輕而易舉地避開了穆天辰的手。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瞧着戚妄那張風淡雲輕的面孔，穆天辰咬了咬牙，他低聲開口說道：“你會照顧好天寶的吧？她是你的妹妹，你一定會照顧好她的對不對？”
戚妄看着穆天辰，極為坦然地說道：“我從來都不許諾我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他不會照顧穆天寶的。
穆天辰看着戚妄，原本想說什麽，但是在對方那像是能看穿一切的眼神注視下，想說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是啊，設身處地想一想，如果今天出了事情的人是戚妄，他如果将戚暖交托給自己照顧，他會照顧戚暖嗎？
答案顯而易見。
穆天辰自己都無法把跟自己有血緣關系的戚暖當成親妹妹一樣，他又如何指望戚妄會把穆天寶當做親妹妹一樣呢？
穆天辰苦笑一聲，他什麽都沒有說，轉身大步離開了。
戚妄并沒管穆天辰是如何想的，看了一下時間，發現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鐘了，戚妄調轉了腳步，朝着家裏的方向走去。
來京城也一個多月了，戚庚年慢慢地也适應了京城的生活，他在附近的飯店找了一份活計，每天中午和晚上會過去幫忙，一個月的工資二十塊，算不得多，但是多少也能貼補一些家用。
戚暖上的學校管午飯和晚飯，她基本上吃過飯才會回來，回家之後寫完作業，戚暖會将家裏收拾一番，然後做好晚飯等着戚庚年回來。
在穆家的時候，雖然穆家夫妻對她并不好，不過這些瑣碎活計還是不需要她做的，而那兩口子總覺得如此就算是對戚暖好了。
不過戚暖可不稀罕穆家那樣的生活，雖然在戚家她要幹很多活兒，不能像是穆家夫妻說的那樣過千金大小姐的日子，但是她心裏頭踏實，這樣的生活才是适合她的。
原本戚妄要帶她來京城的時候，小姑娘心裏面還有些害怕，下意識地不想跟着來，她害怕到了京城之後，穆家的人又會纏上來，把她給帶回穆家去。
是戚妄再三保證，說她是戚暖，永遠都是戚暖，小姑娘才跟着到京城來的。
不過哥哥說是有項目要做，已經有一個半月沒回來了，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從裙子換成了毛薄毛衣，哥哥還是沒回來。
“也不知道哥哥什麽時候回來。”
戚暖站在小院裏面，擡頭看了一眼布滿星子的天空，她嘆息了一聲，感覺夜風有點涼，正準備回屋子的時候，戚暖聽到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妮子，我回來了。”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之後，戚暖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飛一般地跑了過去，打開門栓後，一把拉開了大門。
當瞧見那心心念念的熟悉人影時，小姑娘的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來，歡歡喜喜地喊了一聲：“哥哥！ ”
戚妄拎着剛剛買的烤雞走了進來，他擡起手摸了摸戚暖的頭，笑着說道：“妮子，一個多月沒見，你瘦了，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聽到戚妄的話後，戚暖立馬說道：“哥，我是長個子了，我之前只到你的腰這裏，你看我現在是不是長一些了？”
戚暖現在十一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小孩子長得快，在跟前的時候不覺得，分開一段時間再看，個頭可不就蹿了一大截了？
戚暖被接回來之後，心情好了不少，加上學校的夥食不錯，戚庚年因為戚妄的交代，也舍得買吃的回來，這麽補下來，戚暖可不就要比之前高了一些。
原本戚暖的身高是要比穆天寶矮上不少的，現在瞧着倒是和穆天寶差不多高了。
聽到戚暖的話，戚妄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在小姑娘變得越發緊張的時候，戚妄笑着說道：“确實長高了不少，要是繼續長下去，怕是要比哥哥都高了。”
戚妄的身高足有一米八，要是真長得比戚妄還高，那不得要奔着一米九去了？
戚暖連連點頭，朝着戚妄的肩膀處比劃了一下：“我不要長那麽高，能長到哥哥這裏我就心滿意足了。”
說着，她還用力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的要求不高。
戚妄笑着摸了摸戚暖的頭，兄妹兩個說說笑笑，一起進了屋子。
戚暖是個乖巧懂事的小姑娘，知道哥哥做的項目是需要保密的，她也沒有多問，只是說起自己在學校的趣事兒來。
戚妄認真地聽着戚暖說話，臉上沒有一丁點的不耐之色。
戚暖說着，目光落在戚妄的臉上，看到自家哥哥對她如此上心，戚暖的唇角抿了抿，面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來。
幸虧有哥哥在，要不然的話她哪裏有現在的好日子？
戚暖暗自下了決心，她要一輩子對哥哥好。
到了晚上八點多的時候，戚庚年也下班回來了，見到戚妄回來戚庚年自然也十分開心。
找到了工作之後，戚庚年因為手腳勤快，很得飯店老板賞識，原本一個木讷老實的農村漢子，在城裏待的時間長了，性子也變得開朗了許多。
戚妄知道像是戚庚年這樣忙了一輩子的人，真讓他在家裏閑着，很容易會胡思亂想的，倒不如像是現在一樣，找個活計來做，他也能開心一些。
不過戚妄還是交代了幾句，讓戚庚年注意身體，他在研究所拿到的獎金足夠維持他們的生活。
戚庚年樂呵呵地說道：“我知道，你賺的錢都存起來，真要用的時候再拿出來用，我還能幹着呢，哪裏能靠你養着？”
戚庚年其實今年也才四十七歲，不過之前因為在鄉下辛苦勞作，瞧着要蒼老許多，但是到了京城之後，日子清閑下來，心情也比過去好了不少，瞧着倒是年輕了許多。
他這個歲數，就讓他心安理得地啃自己兒子，戚庚年可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戚妄見他堅持，也沒有多說什麽。
戚家這邊兒一副和樂融融的情形，穆家那頭倒是與這邊完全相反了。
最近這段時間，穆天寶的性子變得越來越沉悶，跟穆成峰和柳知慧兩人也不親近，這讓兩口子覺得十分奇怪。
原本他們就因為穆天辰的事情而心力交瘁，穆天寶又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夫妻兩個哪裏能安下心來？
這天晚上，吃過晚飯之後，穆天寶一推碗筷，又準備跑回房間了，穆成峰看到她這個樣子，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他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語氣不太好地說道：“天寶，你最近到底怎麽回事兒？瞧見我跟你媽媽都沒個笑臉，一句話都不願意跟我們說，你到底有啥不痛快的，就不能老老實實說出來嗎？”
穆天寶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嗫喏地開口說道：“爸，我沒有……”
穆成峰還想發怒，卻被柳知慧給攔住了：“行了，你忙了一天也累了，別管了，這邊交給我吧。”
說着，她推了穆成峰一把，讓他不要發火，穆成峰心裏頭憋氣，瞪了穆天寶一眼後，起身離開了這裏。
等到穆成峰走了，柳知慧方才坐了過去，她拉着穆天寶的胳膊，關心地詢問了她幾句，只是穆天寶對着柳知慧，也不像是過去那麽親近。
瞧見她這個樣子，柳知慧嘆了一口氣，她摸了摸穆天寶的頭發，讓她上樓去休息。
“好了，我知道你現在大了，有自己的心事兒了，等你想開了再跟媽媽說好不好？”
穆天寶看着柳知慧，心裏頭酸酸的，她點了點頭，在柳知慧準備起身離開之前，撲進了她的懷中。
“媽媽，謝謝你對我那麽好。”
看到她這個樣子，柳知慧笑着揉了揉她的頭，輕聲細語安撫了她幾句。
晚上穆天辰回來之後原本是想要和穆天寶好好聊一聊的，但是小姑娘一直躲着他，穆天辰到最後只能作罷。
算了，還是等戚妄幫她想到法子之後再說吧，距離自己出事兒還有一年時間，他等得起。
然而穆天辰卻不知道，穆天寶這麽一走，卻再也沒有回來過，他想說的那些話，穆天寶終究是沒有聽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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