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找不到的妹妹28
那人猛地回頭看了過去, 露出了一張憔悴不堪的面孔，當看到她的臉時，戚妄不由得愣住了。
他抓住的人是穆天寶，但是現在的穆天寶和半個月前戚妄看到的穆天寶完全不同。
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 穆天寶還是一副白白嫩嫩的樣子, 一看就知道是被精心嬌養着的小姑娘, 但是現在再見面, 她的面色蠟黃, 眼底下一片青黑色, 瞧着就像是遭受了好些折磨似的。
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裏, 她身上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哪怕做過幾次關于未來的夢，可是穆天寶也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小姑娘而已, 她這輩子做過最出格的事情, 就是之前想方設法排擠戚暖, 保住自己穆家女兒的身份。
自打上次做過那一場糟心至極的夢之中, 穆天寶整個人就如同驚弓之鳥似的, 她害怕穆成峰, 更害怕穆天辰, 每天都恨不能躲着他們兩個走。
可是她的演技實在是不怎麽樣, 之前針對戚暖的時候, 穆家人有意無意忽略她做的那些好事情, 所以她才能成功, 現在她撒謊的主體換了，穆家人很快就發現了她的不妥。
先是穆成峰和穆天辰兩個人找她來談心, 詢問她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可是穆天寶看着他們兩個人, 又哪裏能說出話來？
柳知慧倒是也找她談過不少幾次, 可是穆天寶哪怕面對着柳知慧，也是沒法子将自己害怕的東西說出來。
最可怕的是，之後的這段日子，她再次做起了那個關于未來的可怕夢境，夢裏面的一切變得越來越清晰，她看到的東西也變得越來越多。
穆天寶心中的恐懼在層層堆疊着，她每天醒過來的時候，都害怕夢裏的一切都已經變成真了，因為害怕做夢，她後來甚至都死熬着不肯睡覺，但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一陷入進夢裏面，就勢必會做那些可怕的夢。
穆天寶覺得自己不能繼續這麽下去了，如果再這樣折騰下去，自己這條命怕是都要被折騰沒了。
此時的穆天寶猶如困獸，她想不出任何破局的法子，最後萬般無奈之下，穆天寶想到了唯一的一個法子。
穆家就是龍潭虎穴，她若是繼續留在這裏，整個人勢必都會被穆家所吞噬了，所以她一定要離開這裏才行。
穆天寶籌謀了兩天時間，她帶上了自己所有的錢，又簡單收拾了一些行李，就準備跑到桃花村去找戚妄。
只有戚妄可以幫她了，她絕對不能留在穆家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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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從京城到喆安縣要坐很長時間的火車，雖然過去穆天寶從來都沒有出過門，但是為了求得那一線生機，穆天寶還是下定了決心，準備偷偷摸摸溜去找戚妄。
就算到了戚家之後，戚家的人會排斥她，戚暖或者也會像是她當初一樣針對她，穆天寶也決定忍耐下來，她是一刻都不想在穆家繼續待下去了。
當穆天寶的胳膊被人抓住的時候，她心中湧出了無窮無盡的恐懼之意，以為是穆天辰找來了，要把她帶回去，然而她回過頭去的時候，卻發現抓着她胳膊的人是戚妄。
當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時，穆天寶的眼中立馬蓄滿了淚水。
“戚妄哥哥……”
穆天寶的淚水流淌了下來，她嘶喊了一聲，然後如同乳燕投林一般，朝着戚妄的懷中撲了過去。
此時的她已經被那可怕的未來折磨了很長時間，內心一直處在惶惶不安的情緒之中，現在見到可以依靠的人時，穆天寶只想要将自己心中的恐懼和不安宣洩出來。
她真的是太害怕了，只有戚妄可以救她，她迫切地想要戚妄的幫助。
然而戚妄卻抓住了穆天寶的肩膀，制止了她下一步的動作，戚妄低頭看着滿臉淚痕的穆天寶，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發生什麽事情了？你先說清楚。”
然而穆天寶死死地咬着嘴唇，除了哭之外，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來。
穆天寶哭成這個樣子，周圍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這邊，有熱心腸的過來想要問問是怎麽回事兒，不過在看到戚妄與穆天寶那兩張極為相似的面孔時，他們又默默地離開了。
人家這顯然是兄妹，那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就是家事兒，其他人根本就插不上手。
眼見着穆天寶哭個不停，而且火車站廣場這邊兒也不是适合交流的地方，戚妄的四下看了看，帶着穆天寶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飯店。
京城火車站附近的小飯店不少，高中低檔次都有，戚妄找了一家檔次不錯的，帶着穆天寶開了個包間，叮囑服務員等會兒再進來後，戚妄便在穆天寶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距離戚妄見到穆天寶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的功夫了，這姑娘的眼睛就像是裝了水龍頭似的，一直嗚嗚嗚地哭個不停。
戚妄一言不發地坐在她的對面，他端着茶水自斟自飲，倒是自在得很。
不大的包間裏面除了穆天寶的哭聲之外，就只剩下了戚妄喝茶時候發出的細微聲響來。
又過了大約有半個小時的功夫，穆天寶的嗓子慢慢沙啞了起來了，她的哭聲也變得越來越小，好一會兒之後，穆天寶終于不哭了。
而此時的戚妄已經把茶壺的水都喝得差不多了，不過他依舊沒有說話，而是順手從自己随身帶着的書包裏面翻出一本書看了起來，他的姿态閑适，仿佛自己身處于圖書館似的，在他對面坐着的穆天寶于他來說，就仿佛只是一個沒有任何關系的陌生人。
穆天寶發現自己過去百試百靈的招數在戚妄面前沒有任何的用處，這個人的心腸似乎是鐵做得，明明自己在他面前哭成了這個樣子，可是他依舊什麽反應都沒有，自顧自地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當發現哭泣已經失去了作用的時候，穆天寶的哭聲慢慢消失不見了，她擦了擦眼淚，平複了一下心情，腦子則開始飛速運轉了起來。
之前穆天寶偷偷地去過顧家，但是卻從顧家人的口中得知戚妄已經帶着戚暖回喆安縣了，哪怕她再害怕，也只能坐火車去喆安縣找戚妄他們。
有那些預知到未來的夢境在，對于喆安縣，穆天寶還是很熟的，畢竟在某一個未來裏，她是被穆家夫妻送回到喆安縣，丢到桃花村的戚家去的。
穆天寶謀劃了很長時間，但是心裏面還是有些忐忑不安，要知道八十年代初期還是很亂的，她一個小姑娘，自己一個人要跑到喆安縣去，還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情。
但是為了自己的未來打算，穆天寶卻不得不這麽做。
不過沒想到老天還是眷顧她的，在火車站的時候，她竟然遇見了戚妄。
穆天寶的心裏面轉過各種各樣的念頭，但是面上卻并沒有表露出來，她咬了咬嘴唇，覺得自己必須要趁這個機會将自己的打算說出來。
她是真的不能繼續待在穆家了，那樣可怕的未來讓她覺得恐懼和害怕，她寧願跟着戚妄去桃花村受苦，哪怕有一種未來是戚妄碌碌無能，但是能安安穩穩活着，也是很好的一個選擇。
“戚妄哥哥……”
穆天寶打定了主意之後，開口便喊了一句，然而戚妄卻将手中的書本放了下來，他擡頭看向了穆天寶，淡淡地開口說道：“你還是叫我戚妄吧，畢竟我們之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的妹妹只有戚暖一個人。”
見戚妄此時的話顯得極為刺耳，見他對自己似乎沒有一丁點的感情存在，穆天寶的眼睛又開始泛紅了。
只是最近一段時間她哭的次數太多，剛剛又一連哭了一個小時，淚腺早就已經幹涸了，她的眼睛疼得厲害，哪裏能擠出一丁點的淚水來。
穆天寶的心裏頭委屈的厲害，她抿了抿嘴唇，啞着聲音開口說道：“戚妄，我們畢竟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妹，你跟我一母同胞，是當初護士弄錯了，才導致了如今的一切，你難道不想要撥亂反正嗎？”
眼見着戚妄不說話，穆天寶繼續說了下去。
“我知道自己之前犯了糊塗，我不該對戚暖不好的……可是戚妄，如果這件事情換做是戚暖的話，你覺得她可以冷靜地做出抉擇來嗎？”
眼見着穆天寶說來說去都沒有說到正題上，戚妄懶得再跟兜圈子，他看着穆天寶那張憔悴的面孔，開口說道：“穆天寶，我只給你兩分鐘的時間，把你真正的目的說出來，我沒有那個耐心和你兜圈子。”
戚妄的眼睛仿佛有着洞穿人心的力量，被他用那雙黝黑的眼眸盯着，穆天寶總覺得自己隐藏起來的所有秘密都被他給看透了，她咬了咬牙，顫聲說道：“我只是想要回戚家去……”
戚妄看着她：“說出你的理由，我不相信費盡心思想要留在穆家的你突然會改變主意，為什麽你一定要回戚家。”
穆天寶的臉色刷得一下變了，她避開戚妄的眼神，嗫喏地開口說道：“我只是覺得我不是穆家的人，我不該留在穆家，我要把一切都還給戚暖……”
戚妄沒等穆天寶說完，起身就準備離開 。
眼見着戚妄說走就走，一點都沒有停頓的跡象，穆天寶急了，她起身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戚妄的胳膊。
“你別走……”
戚妄回頭看着穆天寶，直接了當地開口說道：“我之前已經和穆家簽下了協議，你歸穆家，戚暖歸我們戚家，大家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你當時也在場，你應該知道，我是不可能接納你回到戚家去的。”
穆天寶沒想到自己都将姿态放這麽低了，戚妄竟然還是如此冷酷無情，她抓着戚妄胳膊的手越來越用力，看着戚妄油鹽不進，那些一直在她心中翻湧着的絕望感蜂擁而出，幾乎将她整個人淹沒。
“要是不離開穆家的話，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你是我的親哥哥，除了你之外，我找不到其他人幫我，求求你幫幫我好不好？”
看着穆天寶那雙充斥着濃郁絕望之色的眼睛，戚妄沉默了下去，就在穆天寶的心慢慢沉下去的時候，戚妄再次開口了。
“我需要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要欺騙你，你應該可以感覺得出來，你的那些拙劣的謊言在我面前起不到任何作用，我需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些什麽事情。”
幾分鐘後，二人重新在桌子兩旁坐定，穆天寶坐在戚妄的對面，雙手無意識地絞在了一起，她的面色蒼白如此，眼睛底下的青黑色極為顯目，很顯然他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休息好了。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做了好幾個關于未來的夢……”
戚暖之所以會尋求戚妄的幫助，是因為她看到不管在哪一個未來之中，戚妄對自己的妹妹都是很好很好的，那種好沒有摻雜任何的雜質，只是因為對方是他的妹妹，所以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他也會保護好她的。
在發現未來變得糟糕至極之後，穆天寶選擇離開穆家來保全自己，穆家已經從根上臭了爛了，她不想陪着穆家一起沉淪。
等到穆天寶将她所知道的一切全都說完了之後，她擡起頭來，用一雙渴望的眼睛看着戚妄。
“你相信我的話嗎？”
戚妄并沒有回答穆天寶這個問題，而是轉而問了一個似乎毫不相幹的問題。
“既然你知道在未來的某一天穆天辰會因為身體出現問題而做出不好的事情，那你現在為什麽不提醒他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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