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找不到的妹妹20
在穆天寶的夢裏面, 戚暖被穆家夫妻帶回家後，因為要彌補過去那麽多年戚暖不在身邊的遺憾，夫妻二人想盡一切辦法對戚暖好，他們很快就宣布了戚暖的身份, 說她和穆天寶是雙胞胎, 只是當初生下來的時候被護士抱錯了, 現在他們才把她給找回來。
夢裏面的穆天寶什麽都不知道, 她看着自己傻乎乎地對戚暖好, 然後就看着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子将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全部都搶走了。
在穆天寶的夢裏面, 一開始父母還能一碗水端平, 戚暖有的，她也有, 可是慢慢的, 爸爸媽媽心底的天平就朝着戚暖傾斜, 他們對戚暖越來越好, 穆天寶則成了被他們忽略的那個存在。
為了重新得到父母的心, 夢中的她做錯了很多事情, 她不斷地針對戚暖, 可是小孩子拙劣的手段很快就被大人給看穿了, 穆家夫妻對穆天寶越來越失望。
夢裏面的她做了很多的錯事, 最後甚至不小心傷害到了戚暖, 而穆家夫妻也無法容忍她的存在, 最後選擇将她送回了戚家。
穆天寶從繁華的京城被趕回了桃花村那破敗落後的小村子裏面，柔軟的大床變成了土炕, 吃的穿的用的全都降了無數檔次, 夢裏面的她不習慣鄉下的生活, 她哭鬧着祈求着穆家夫妻, 想讓他們不要丢棄她。
可是那對夫妻卻對她說，他們沒有辦法繼續留她了。
“你一直針對暖暖，我們不可能留你了。”
“你本來就不是我們穆家的孩子，若是你可以和暖暖好好相處，我們可以留着你，但是你的嫉妒心太強了，我們不可能留着你。”
不管穆天寶哭得多傷心，那對夫妻始終不肯留下她，他們把她扔在了桃花村，再也沒有回來看過她一眼。
夢裏的一切太過真實，真實到讓穆天寶以為那是即将發生的未來，但是她強行讓自己把這一切都當做是一場噩夢。
可是直到那一天，穆家夫妻真的把戚暖帶了回來，看到跟夢中的戚暖如出一轍的面孔時，穆天寶終于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做了一場噩夢，她夢見的就是未來。
如果戚暖留在這裏的話，早晚有一天穆家夫妻會将她給送走的，因為她身上沒有流着穆家夫妻的血，在這個家裏面，她才是一個外人。
穆天寶慌了神，她努力地回想着夢中的一切，為了不讓自己被趕回桃花村去，她只能自救。
後來發生的種種事情，都是夢裏面她所做過，但是卻被穆家夫妻厭惡的事情，穆天寶偷梁換柱，将那一切事情都栽贓到了戚暖的身上。
反正戚暖她從小就在桃花村長大，反正夢裏的戚暖也一直都在想着桃花村的家人們，她願意回到桃花村，回到戚家人的身邊，那就讓她回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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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天寶留在京城穆家，戚暖回到桃花村的戚家，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因為曾經夢到過未來的一切，所以穆天寶掌握了先機，而且在最初的時候，其實穆家夫妻對她要比對戚暖好，而穆天寶就是仗着他們對自己的寵愛，才會肆無忌憚地對待戚暖的。
當知道戚暖被戚妄帶走，并且穆家夫妻徹底放棄了戚暖，再也不願意将她帶回來之後，穆天寶甭提多高興了。
這段時間以來，她雖然面上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可是心裏面卻始終都被不安所填滿，她害怕自己做的事情會被發現，害怕穆家夫妻會更加疼愛戚暖，害怕一切會如同夢境裏的一樣發展下去……
她害怕自己被趕出穆家，害怕自己被穆家人抛棄，害怕自己被丢回那個破舊貧窮的村子裏。
好在，現在她保住了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穆天寶以為自己終于可以徹底放心下來了，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會再次做夢。
只是這一次她夢裏面的未來和之前夢見的完全不同了。
夢裏面的她确實留在了穆家，戚暖也被戚妄帶了回去，可是和她上一場夢境不同的是，戚妄不再是一個碌碌無為的普通工人，他似乎變得特別厲害，年紀輕輕就開上了豪車，而且還在京城買了一座大大的四合院，還把戚庚年和戚暖全都接到了京城來了。
穆天寶看到戚暖被戚妄捧在手心裏面千嬌萬寵着，原本一個土裏土氣的小丫頭，卻蛻變成了一個小公主，她穿着漂亮的衣服，精致得像是商場裏擺放着的洋娃娃。
最讓穆天寶意難平的是，夢中的穆家卻不知道為什麽敗落了，他們從二層小樓裏搬了出去，住進了一間三十平米的筒子樓裏面，她一個小姑娘，卻還要和穆天辰擠在一個房間裏。
屋漏偏逢連夜雨，穆天辰的身體又出了問題，送進醫院後沒多久便丢了性命，而柳知慧因為穆天辰死了的事情，精神恍惚下出了意外，家裏就只剩下她和穆成峰兩個人了。
為了東山再起，穆成峰帶着她去求到了戚妄的門上，希望他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幫幫他們穆家。
可是戚妄卻十分冷酷地拒絕了他們。
“我不會幫你們的，當初是你們選擇了穆天寶，是你們不要暖暖的，那個時候我們就說過，橋歸橋路歸路，不管以後過得如何，我們都不會去找對方的。”
“穆先生，希望你記得自己說過的話，請你好自為之吧。”
戚妄拒絕幫助他們，毫不留情地将父女二人趕出了家門。
後來，後來又發生了什麽？
夢境裏的一切是那麽真實，真實到哪怕明知道這是一場夢的穆天寶都像是真切感受到了夢中的自己從心底之中湧出來的絕望。
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情，可是穆天寶已經沒有辦法繼續看下去了，她掙紮着從夢中醒了過來，看着面前這一間她生活了十一年的屋子，冷汗一層層的從額頭上灑落下來。
有過之前的經歷，穆天寶清楚地認識到了一件事情——她的夢會變成現實，如果她不想辦法改變的話，夢裏面的一切都會變成現實發生。
她不知道為什麽原本那個碌碌無為的戚妄會變得那麽厲害，也不知道原本鮮花着錦的穆家為什麽會敗落，她只知道這一次自己的選擇再次錯了。
明明該過好日子的人是她，她才是戚妄的親生妹妹，戚暖所擁有的一切都該是她的才對。
穆天寶垂在身側的手慢慢地握緊了，與此同時，她也做出了決定來。
她不能讓這一切發生，雖然她不知道夢裏的未來為什麽會變成那個樣子，但是她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來改變這一切。
她既然能改變自己的命運第一次，那就肯定可以改變第二次。
***
“妮子，你乖乖待在家裏，不要亂跑，我跟姜叔叔出去辦事，很快就回來。”
解決了戚暖的事情之後，戚妄終于可以抽出時間去幫姜援朝做事情，離開家之後，戚妄耐心地跟戚暖交代了一番，讓她不要到處亂跑。
戚暖乖乖地點了點頭：“哥哥，我聽你的，我會乖乖等你回家的。”
看到戚暖這乖巧的模樣，戚妄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然後便和姜援朝一起離開了。
顧喬喬帶着李清玉和姜志毅兩個在京城四處逛逛，他們好不容易來一趟，總不能讓他們一直都在家裏面待着。
而姜欣慧和顧月月二人則留在家裏陪着戚暖。
相處下來之後，母女二人發現戚暖是個非常好相處的小姑娘，她見人三分笑，不管是說話做事，都讓人感覺十分舒服，沒過多長時間，三人相處的便沒了拘謹，變得自在了起來。
就在戚暖跟顧月月和姜欣慧說自己在鄉下放鴨子時候的趣事兒時，張嫂從外面走了進來。
“太太，外面來了一個小姑娘，說是要找戚妄同志。”
姜欣慧愣了一下：“有小姑娘要找戚妄？”
張嫂點了點頭：“那個小姑娘長得和戚妄同志挺相像的，瞧着他們之間應該有親戚關系。”
在京城這邊兒和戚妄長相相似的小姑娘？
幾乎在同一時間，姜欣慧就想到了一個人，她下意識地朝着戚暖看了過去，只見她還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姜欣慧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戚暖，外面來了一個人要找你哥哥。”
戚暖眨了眨眼睛：“可是哥哥現在不在家啊，我也不知道哥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姜欣慧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覺得外面來的人好像是穆天寶，你見不見她？”
穆天寶？
戚暖這下子是真愣住了，原本臉上帶着的笑容此時也迅速淡了下去，她抿了抿嘴唇，手指不安地攪在了一起。
姜欣慧看到她這個樣子，擡起手摸了摸戚暖的頭發：“你要是願意見她的話，那就見見她，要是不願意見她的話，那就不要見，這都由你自己做決定，我們看你的選擇。”
穆天寶給戚暖帶來的心理壓力不可謂不大，雖然她好像确實沒有對自己做過什麽，在穆家的時候，穆天寶就是愛哭了一些，真正針對她的是穆家夫妻還有穆天辰他們。
戚暖回憶起來，她好像從未和穆天寶起過什麽沖突。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想起穆天寶的時候，她心中總是忍不住浮現出很強的排斥之意來，她不太想和穆天寶見面，生怕見了她之後，她又會莫名其妙哭起來，真到那個時候，自己估計又要被埋怨了。
“我不想見她，姜阿姨，可以嗎？”
看着小姑娘那忐忑不安的模樣，姜欣慧的一顆心柔軟了下來，她擡起手摸了摸戚暖軟軟的頭發，笑着說道：“當然可以，你不想見她，那就別見了，我出去跟她說。”
說完這番話後，姜欣慧讓顧月月陪着戚暖，自己則起身走了出去。
在姜欣慧離開後，顧月月看到戚暖還是一副不安的模樣，她便坐到了戚暖的身邊，溫聲開口說道：“暖暖，你別怕，我媽媽她很厲害的，在我們家可沒人能傷到你。”
戚暖點了點頭，但是卻仍舊控制不住地往外頭瞟，顧月月見到戚暖這樣子，便帶着她來到門口，二人透過窗戶外院子外面瞧。
戚暖看到了穆天寶，此時的她瞧着好像和平日裏的樣子并不一樣，戚暖說不出來那種感覺是什麽，就是覺得現在的穆天寶似乎比平日裏的她顯得成熟了一些。
而此時的穆天寶并不知道戚暖在暗處偷偷看自己，昨晚上做過那個夢之後，穆天寶便再也沒有了睡意，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大半晚上，她終于想出個法子來。
今天等到家裏人都離開後，穆天寶偷偷地跑了出來，她想要見見戚妄，看看能不能認回來這個哥哥。
雖然穆家出事兒還有幾年的時間，雖然現在的穆天寶并不打算離開穆家，但是她覺得自己完全可以以她為橋梁，将穆家和戚家聯系起來。
甭管後來戚妄是如何發跡的，只要戚妄能認下她這個妹妹，只要他們一直維系着感情，等到幾年之後穆家出事兒，戚妄肯定會伸出援手幫忙的。
已經改變過一次未來的穆天寶堅信，只要自己肯努力，未來一定會被她再次改變的。
然而穆天寶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步就折戟沉沙了，她愣愣地看着姜欣慧，開口說道：“戚妄不在家嗎？那他什麽時候回來？還是說他已經走了，帶着戚暖回桃花村了？”
說着說着，穆天寶的語氣變得急躁了起來，如果戚妄離開的話，那她該怎麽辦才好？
她在京城裏還能自由活動，可是如果她提出想要去桃花村這個要求，她又該怎麽解釋自己知道戚妄是自己哥哥的事情？穆家夫妻肯定不會答應讓她回去的。
姜欣慧察覺到不對，她上下打量了穆天寶一番，淡淡地開口說道：“那倒是沒有。”
眼見着穆天寶松了一口氣，緊皺着眉頭也舒展開來，姜欣慧的眼神閃了閃，不動聲色地問道：“天寶，你今天過來的事情，你爸爸媽媽知道嗎？他們知道你找戚妄嗎？你能不能告訴阿姨，你想要做些什麽？”
穆天寶哪裏會将自己要找戚妄做什麽告訴姜欣慧，她趕忙搖了搖頭說道：“我爸爸媽媽不知道我過來，我找戚妄是因為……是因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
說到這裏，穆天寶慢慢冷靜了下來，她繼續說道：“姜阿姨，等戚妄回來了之後，你一定要告訴他，說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拜托你幫我這個忙，這件事情對我真的很重要。”
面前的小姑娘眨巴着一雙大眼睛，臉上露出了濃濃的哀求之色，仿佛自己不答應她，她下一秒鐘就會哭出來似的。
她果然就像是戚暖所說的那樣子，眼淚說來就來，仿佛随時随地都能哭出來。
眼淚對于這個小姑娘來說，不像是一種情緒宣洩，倒更像是一種武器，被她用的得心應手。
“好，等戚妄回來我會跟他說這事兒的，至于他願不願意見你，那我就管不到了。”
穆天寶笑了起來，信心十足地說道：“我相信他會願意見我的。”
對于穆天寶的自信，姜欣慧不置可否，等到她說完後，穆天寶見姜欣慧還沒有讓自己進去的意思，便也沒有在這裏自找無趣，和姜欣慧說了一聲後，便轉身離開了。
不過在走到大門口的時候，穆天寶卻又折返了回來。
姜欣慧看着穆天寶，便聽到她十分認真地說道：“姜阿姨，我知道戚暖在你家住着，希望你替我轉告她，過去的那些事情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不管怎麽說，她都因為我受了很多委屈，我在這裏向她道個歉，希望她可以原諒我。”
說完這番話後，穆天寶再次向姜欣慧鞠了個躬，然後轉身大步離開了這裏，這一次她再沒有回頭，走得十分潇灑。
而房間裏的顧月月轉頭看向了戚暖，面上露出了濃濃的關心之意來。
“你沒事兒吧？”
顧月月開口詢問了一句，戚暖搖了搖頭，悶聲悶氣地說道：“我們沒事兒。”
雖然剛剛穆天寶跟自己道歉了，可是戚暖卻并沒有開心的感覺，反而覺得非常憋屈，那種感覺就好像，就好像自己走在路上被人狠狠暴揍了一頓，對方輕飄飄地說了一聲再見後就離開了，只剩下戚暖一個人滿身是傷地躺在地上。
她覺得自己這樣的情緒不對，明明人家都道歉了不是嗎？為什麽她還要因為人家做的事情而斤斤計較？她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可是，她就是不想因為穆天寶的一句道歉而原諒她……畢竟她在穆家受的那些委屈是真實存在的，哪怕那些事情并不是穆天寶做的，而是穆家人為了她出氣而傷害她的，可戚暖還是不想原諒穆天寶。
原本戚暖的好心情因為顧月月的這一出而被攪和散了，她悶悶地坐在沙發上，好半天都沒開個笑臉。
送走了穆天寶後，姜欣慧回到了房間裏，瞧見戚暖的模樣之後，姜欣慧以眼神詢問顧月月發生了什麽事情。
顧月月把之前的事情告訴了姜欣慧，瞧見戚暖那恹恹的模樣，姜欣慧的眼珠子轉了轉，便知道顧月月這是怎麽回事兒了。
“戚暖，穆天寶說的那些話你不用放在心上，她道歉是她應該做的，你不願意原諒她那就不要原諒她，別因為她的事情而糾結。”
姜欣慧和顧月月兩個人輪番安撫戚暖，在她們二人的安撫下，戚暖的情緒也慢慢地恢複了過來。
是啊，做錯了事情的人是穆天寶，她何必因為穆天寶犯下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呢？
****
戚妄跟着姜志毅來到了京城公安局，負責偵辦這起案子的人是城南公安局刑偵一隊的隊長劉愛國。
姜援朝将戚妄介紹給了劉愛國。
“老劉，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很有才幹的年輕人，我将你這邊的情況跟他說了，他說可以根據頭骨畫出受害人的模樣。”
劉愛國上下打量了戚妄一番，雖然之前姜援朝已經說過了戚妄的能耐，但是面對這麽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他心裏面還是有些沒底兒，這麽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真有那麽大的能耐？
姜援朝和劉愛國之前的關系不錯，瞧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姜援朝擡起手拍了拍劉愛國的肩膀，開口說道：“老劉，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麽，不過案子到現在已經陷入了僵局之中，那兩家把壓力都給到了你們公安局上，要是這案子不盡快破了，你們整個城南分局都要吃挂落。”
這案子已經拖了兩個月了，現在陷入了僵局之中，現場留下的線索太少了，他們到現在為止都沒法子确認受害者的身份。
若是戚妄真的能根據頭骨将受害人的模樣畫出來，這對案件的推進有會有很大幫助的。
劉愛國也不是那種會猶豫糾結的人，既然答應了讓戚妄來幫忙，他也就沒有再多想什麽，直接點頭應了下來。
“成，想來你也不會坑我的，受害人的屍骨在停屍間，咱們過去吧。”
說着，劉愛國看向了戚妄，關心地問了一句：“停屍間可不是什麽好去處，小戚同志，你應該不會害怕吧？”
戚妄點了點頭，笑着說道：“我不害怕，畢竟我來是幫忙的，就算有什麽……想來也不會害我的。”
劉愛國笑了起來，用力地拍了拍戚妄的肩膀，然後帶着他和姜援朝一起去了停屍間。
從方家後院挖出來的屍骨很完整，不過除了屍骨之外，并沒有其他的東西，他們只能根據骨齡确認受害者是一個年齡在十八到二十二歲的未生育女性，多餘的線索便再也找不到了。
要知道就算是在八十年代，京城也是華國人口最多的城市，加上改革開放之後，人們出行不再像是過去那麽困難，每天京城進出的人流量都很大，有不少外地人會來到京城工作，也有很多人會選擇離開這裏。
人口流動性大的城市，經常會有失蹤人口出現，在現在這個監控還沒有普及的年代，失蹤個把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這些外來人口也沒有本地戶口，和家裏人聯系也不密切，失蹤了之後，或許好幾年後家裏人才會知道，會來公安局報案的更是少之又少。
這個案子就此陷入了僵局，趙家死咬着方家不放，偏偏這院子方家的人回來之後一直住着，所以方家人的嫌疑還是很大的。
最近這段時間他們刑偵一隊一直都在處理這件案子，加上受害人只剩下白骨，也不需要放進停屍櫃，因此法醫一直在給屍骨做檢查，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來。
劉愛國和法醫打了聲招呼，給戚妄和對方做了介紹。
“這位是小戚同志，小戚同志，這位是秦法醫。”
戚妄簡單地跟對方寒暄了兩句，便看向了放在解刨臺上的屍骨。
其實單純的白骨看起來并不算吓人，相比較那些死相慘狀的各種屍體來說，白骨從外觀上來看，視覺沖力倒是并沒有那麽強。
姜援朝看到戚妄神色清明，便開口問道：“怎麽樣？你有把握複原出她的容貌來嗎？”
戚妄沉吟片刻後，開口回答道：“我試一試，現在我只有七分把握。”
聽到戚妄說他有七分把握之後，姜援朝稍稍松了一口氣——他記得上一次給顧月月畫像的時候，戚妄也說自己有七分把握，但是最後畫出來的畫像卻與顧月月本人像了十成十，這一次也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姜援朝和劉愛國說道：“老劉，你放心吧，這下子穩了，以他的能耐，肯定能把受害者的樣貌給畫出來的。”
雖然哪怕把受害者容貌畫出來，想要找出她的身份，也無異于大海撈針，但至少有希望了不是？
劉愛國點了點頭，确認戚妄留在這裏沒問題後，他便帶着姜援朝一起離開了——他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不能一直留在這裏陪着戚妄，不過離開之前，劉愛國還是交代了秦法醫，讓他多照顧着戚妄一些。
人都走了之後，解剖室就只剩下了秦法醫和戚妄兩個人，秦法醫的目光落在了戚妄的身上，他并沒有因為對方的年紀而輕視他，反而在戚妄打量完屍骨，準備畫畫工具的時候，秦法醫開口問道。
“小戚同志，你這一手畫技是怎麽練出來的？我覺得普通人想要通過小時候的面貌，或者旁人描述就能把人物畫像描繪出來，這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你是如何做到的？方便告訴我嗎？”
戚妄将紙筆都準備好了，聽到這話後，他擡頭看着秦法醫，開口說道：“這大概應該是屬于天賦吧，我喜歡觀察人的樣子，然後看得多了，就能發現不同了，至于根據別人描述就能畫出人像來，我感覺應該是因為我的邏輯思維能力比較強，很容易就可以将他們形容的樣子在腦子裏形成一個畫面。”
戚妄說了一些自己如何做到這些的訣竅，然後看着秦法醫說道：“秦法醫，您難道沒有辦法将別人的言語在腦子裏形成具體畫面嗎？”
秦法醫：“……”
他還真沒有這個本事。
很快秦法醫就見識到了戚妄是如何做的，他先将屍骨的頭骨在紙上面畫了出來，然後慢慢地在上面填充骨血，一點點地複原着她的容貌。
這過程無疑是非常漫長的，但是戚妄卻沒有一丁點的不耐，而是在一旁仔仔細細地描繪着。
他從天亮一直待到天黑，畫像也只是完成了三分之一而已。
姜援朝第三次找了過來，見戚妄似乎打算在這邊過夜，姜援朝攔住了戚妄。
“行了行了，咱們也不急在這一會兒，跟我回去吧，有什麽事情等到明天再說。”
他是帶戚妄過來幫忙的，不是帶他過來壓榨他的，再說了，這孩子還沒成年呢，他總不能一直讓他耗在這裏。
“姜叔叔，我今晚上趕一趕，應該可以完成的差不多了……”
眼見着戚妄還是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姜援朝将他的畫筆從手中抽了出去，強行将戚妄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姜叔叔，我跟你回去還不行嗎？”
見姜援朝堅持，戚妄無奈，只能收拾了東西，跟姜援朝一起離開了。
等到戚妄走了之後，劉愛國也過來了，他詢問秦法醫，以戚妄的能力，有沒有可能将受害者的容貌複原出來。
秦法醫今天一直陪着戚妄待在解剖室，他是親眼看着戚妄從無到有的将畫像給畫出來的，而且他真不是随随便便就把人像給畫出來的，秦法醫覺得，他還真有那個可能将受害者的樣子給畫出來。
“之前小戚同志跟我說了，最難的部分已經畫出來了，最多再有明天一天，應該就可以将受害者的容貌給畫出來了。”
劉愛國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詢問下去了。
***
戚妄和姜援朝回去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鐘了，這個點顧家的人大部分都已經睡下了，但是客廳的燈還亮着，戚妄和姜援朝進去的時候，看到戚暖強撐着坐在沙發上，明明已經困得上下眼皮子直打架，但她還是堅持不肯回去睡覺。
陪在一旁的顧月月解釋道：“戚暖她一直不肯睡覺，說要等自己的哥哥回來再睡，我們也沒有辦法。”
顧衛東他們還要上班，姜欣慧的身體又不太好，李清玉和姜志毅兩個人在外面跑了一天，也都累了，最後便只有顧月月一個人在外面陪着戚暖。
而戚暖一直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态之中，察覺到身邊多了個人之後，她吃力地睜開了眼睛，當瞧見那張熟悉的面孔後，戚暖的面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來。
“哥哥，你回來了。”
瞧着戚暖明明已經困到了極致，但是卻還強撐着不肯睡覺，戚妄擡起手摸了摸她的頭，溫聲說道：“妮子，你晚上別等哥哥了，早點睡覺。”
戚暖打了個哈欠，她搖了搖頭，固執地開口說道：“我不要，我要等哥哥回來，哥哥不回來我沒法子安心睡覺。”
瞧着她這乖巧的模樣，戚妄摸了摸她的頭，牽着戚暖的手将她送回了房間去。
等到戚暖睡熟了，戚妄方才從她的房間退了出來，然而等到他出來的時候，卻發現顧月月正在不遠處站着，看起來像是在等自己出來。
瞧見戚妄出來，顧月月朝着他招了招手，示意戚妄過來。
戚妄走了過去：“顧同學，你有事嗎？是不是關于妮子的？”
顧月月點了點頭，提起了今天穆天寶特意過來一趟的事情。
“穆天寶今天特意找過來了一趟，我瞧着戚暖對穆天寶的态度有些不太對，戚妄同學，你或許可以和戚暖談一談，看看在穆家的時候，穆天寶是不是欺負她了。”
顧月月還是挺喜歡戚暖的，兩人雖然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但是顧月月已經将戚暖當成自己的親妹妹一樣看待了，今天戚暖不願意去睡覺，有一大部分的原因也是因為穆天寶的緣故，所以她才特意等在這裏，想要和戚妄說一下這件事情。
“穆天寶過來了？她有說什麽嗎？”
顧月月搖了搖頭：“我不太清楚，我媽媽說她就說是來找你的，還說如果你有空的話，讓你去見她一面。”
戚妄面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來。
穆天寶和戚暖的年紀一般大，如果說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還可以說是出于小姑娘的嫉妒心，但是現在她做的這一切就有些不正常了。
按理來說，穆家夫妻将穆天寶瞞得死死的，對待她和戚暖又是兩極分化的态度，她不應該知道自己不是穆家親生女兒這件事情。
但是現在她又來找自己，還特意交代讓他務必要去見她一面……
“戚妄同學，你沒事兒吧？”
顧月月的聲音從一旁傳了過來，将戚妄從沉思之中拽了出來，他回過神來，朝着顧月月笑了笑：“我沒事兒，謝謝你的關心，時候不早了，你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顧月月點了點頭，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小聲說道：“戚妄同學，你放心跟着我舅舅去忙，家裏頭我會替你照顧好戚暖的，我肯定不會讓人欺負她的。”
戚妄笑了起來，謝過了顧月月。
“那就多謝你了。”
時間已經很晚了，兩人并沒有多聊，很快便分開，各自回房間去了。
今天忙了一天，不過戚妄卻并不覺得勞累，他躺在柔軟的床鋪上，思考起了穆天寶的事情來。
在原主的記憶之中，他對穆天寶這個小姑娘并沒有太多的印象，他和穆天寶接觸的次數也不多，只記得她是一個笑容很甜，性格也很好的小姑娘。
雖然兩人是親兄妹，但是他們從未相處過，自然也沒多少感情，原主那個時候一門心思想要找到戚暖，對于他有血緣關系的妹妹，卻并沒有太過在意。
後來因為戚暖的事情，兩人有了接觸，但是他卻沒有從穆天寶的口中聽到過戚暖這個名字。
好像對于穆天寶來說，戚暖只是一個毫不相關的人似的。
若不是後來原主調查出來，戚暖确實在穆家待過兩年，他怕是真會相信穆天寶是個人畜無害的小姑娘。
結合原主的經歷，再加上戚暖口中所描述出的穆天寶，戚妄覺得那個小姑娘的身上怕是隐藏着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或許自己應該抽時間去見見穆天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