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置氣
孟清念心裏不可抑制地湧起一股失落, 等樓梯間的動靜徹底消失，她才回過神示意唐蕊離開。
唐蕊擔憂地看向孟清念，怕孟清念心裏會生出不好的想法。
她在旁邊詢問道：“念念, 你沒事吧？”
孟清念搖搖頭，低聲道：“沒事。”
孟清念的狀态哪裏像沒事的人，任何人知道喜歡的男生看重的只是自己的錢財, 心裏都不會好受, 她在旁邊憤慨地罵道：“真不知道謝南骁是這種人！他家不是很有錢嗎！怎麽還會做出這種事！”
“他家沒錢。”
孟清念忽如其來的話讓唐蕊鎮住, 她茫然地看向孟清念，吶吶道：“不可能吧，我聽說謝南骁家裏很有錢呀，上億的名畫都能随随便便買。”
“上次他媽媽不是也過來了？聽說他媽媽氣質溫婉看着不像是沒錢的人。”
孟清念沉聲沒有說話, 她心中也疑惑, 謝南骁的種種看起來并不像是窮人。
但她确确實實看見謝南骁在魚攤幫忙，也并沒有否認魚攤老板說他是他孩子的事。
除非魚攤老板在開玩笑, 謝南骁跟魚攤老板關系好也就沒有揭穿。
想的累了, 孟清念不願意花精神去想。
她淡然道：“先回塔臺工作。”
唐蕊跟在孟清念身邊, 小心翼翼地問道：“念念，你還要跟謝南骁坦白, 你喜歡他的事嗎？”
孟清念能做出率先跟謝南骁坦白的決定, 第一是明确自己确實喜歡謝南骁, 她想直面自己的心, 既然喜歡那就說出來, 第二是認為她并不是單向喜歡, 在她喜歡他的同時謝南骁也在喜歡她。
但現在第二個理由動搖, 他的喜歡包含了不純粹的東西, 孟清念想要告訴謝南骁的欲望也驟然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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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願意主動說了。
“不說了。”
簡簡單單三個字, 道出孟清念對這份還未來得及開花結果感情的壓抑。
她不僅不說了，或許對謝南骁也有了防備，不願意再像之前那般接近他。
晚上，謝南骁将修改過的PPT發給孟清念，誇獎道：“手繪的卡通人物提示很可愛。”
孟清念點開PPT，滑動PPT頁面，整整32頁的PPT，每一頁孟清念都畫了姿勢不同的可愛卡通人物，讓頁面看起來更加美觀，也讓嚴肅的PPT看起來更有樂趣。
孟清念疏離客氣地說道：“謝謝。”
幹癟的文字傳遞不了孟清念的情緒，如同往常般的簡短話語，也沒有讓謝南骁感覺到孟清念的異常。
他坐在跟孟清念一牆之隔的沙發上，跟孟清念聊天。
“怕嗎？”
後天就是交流會，坐在能夠容納幾百人的禮堂，科普管制員和機長的工作怕不怕？
“不怕。”
她從小到大拿獎的次數不少，站在旗臺上發言的機會也不少，面對在衆人面前發言，孟清念已經習以為常。
謝南骁看着孟清念發過來的消息，放松身體陷在沙發上，他沒有提什麽事，孟清念卻能迅速的反應告訴他答案。
他編輯發送道：“孟清念。”
“你怎麽知道我問你什麽？”
若是平常，謝南骁定是痞氣地看着她，似笑非笑地問出這句話勾人至極，孟清念平淡地看着謝南骁發過來的消息，簡單地回道：“我不蠢。”
等待很久，等來的卻是這三個字，謝南骁失笑。
随後孟清念的理由随之而來。
“交流會臨近。”
謝南骁收起笑，孟清念是個聰明人。
交流會當天，謝南骁跟孟清念時間同步，他們同時出門在禦嘉苑廊道碰見，孟清念腳步放緩，她掃向謝南骁的身上。
黑色打底半高領毛衣，疊穿白色襯衫，配黑色毛呢大衣，跟她穿的截然相反。
她低眸看向自己，白色半高領薄毛衣打底，疊穿黑色襯衫，配白色毛呢大衣，跟謝南骁有些莫名的像情侶裝。
她移開目光，忍住想要回家換衣服的沖動往電梯間走。
謝南骁跟在孟清念身後，沒有開口打破沉默，靜站在電梯裏。
進電梯的人看見孟清念和謝南骁形象氣質佳的并排站在一起，都忍不住朝他們投去打量的目光，心中默認孟清念和謝南骁是情侶。
下到停車場，孟清念一聲不吭地取車，謝南骁像是什麽都沒發現般，跟着孟清念上了她的車。
孟清念擡眸透過反視鏡看向他，希望他能自覺點，知道她的冷淡疏離，離她遠點。
謝南骁沒有這個自覺，他擡眸看向她，丢給她一個疑惑的眼神。
孟清念無法說，她敗下陣載着謝南骁往機場走。
參加交流會的工作人員今天都沒有安排工作，孟清念跟謝南骁走進會場，導入PPT做準備。
沈嘉浩坐在會場，看見孟清念跟謝南骁站在顯示器前導文件，他掃向孟清念和謝南骁，跟身邊的人低語，“你有沒有覺得孟清念跟謝南骁穿的有點東西。”
跟在沈嘉浩旁邊的空姐，目光停留在兩人身上。
孟清念和謝南骁的皮膚都很白皙，孟清念柔順的發随意紮在腦後，偶有一支落在清冷的臉上，她穿着細高跟雙手插兜站在謝南骁身邊，如遺世獨立般看着他操作電腦。
謝南骁站起身挺拔的身體，眼眸散漫地掃視前方，低語跟孟清念商談交流會事宜，色系相反的襯衫，讓人錯以為兩人關系親近，能将對方的貼身衣物穿在身上。
正觀察的仔細，謝南骁微微俯身湊近孟清念，孟清念瞬間撤開兩步拉開距離。
沈嘉浩沒等到同伴的答案，他推推他，笑問道：“看入迷了？”
同伴搖搖頭，說出了自己的答案，“他們是不是互穿了對方的襯衫？”
沈嘉浩失笑，“有可能。”
不僅是沈嘉浩的同伴這麽認為，來參加交流會的人看見臺上那對璧人，心裏也有這種揣測。
孟清念注意到旁邊頻繁傳來打量的目光，她心裏明了，在謝南骁靠過來的時候，不動聲色地往旁邊移開兩步，盡量拉開兩人的距離，不讓人誤會。
謝南骁睨了她一眼，對孟清念的動作沒有什麽反應。
他站直身體，詢問道：“要不要下去坐坐。”
“不用了。”孟清念冷淡的拒絕謝南骁的邀請，她掃向顯示屏，見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不再在臺上停留。
“我同事來了。”
謝南骁燒向結伴而來的唐蕊等人，視線落在孟清念背影上。
他能感受到孟清念對他的疏遠，不是初見的針鋒相對，是刻意而為的躲避。
孟清念走下臺，跟唐蕊坐在一起，快速地脫掉身上的黑色襯衫。
出門時，她為證明自己不是可以穿的跟謝南骁很搭，忍着換衣服的沖動，穿着跟謝南骁相反的色系的衣服來禮堂。
現在所有人都對她和謝南骁投來探究的目光，她再也忍受不住。
唐蕊剛進禮堂，還不知道孟清念怎麽忽然脫衣服，她疑惑地問道：“念念，你很熱？”
“不是。”
“那你怎麽脫衣服？”
孟清念沉默不語，唐蕊下意識看向謝南骁的方向，見兩人的穿搭神似，顏色也有些暧昧，她道：“念念，你們是搭檔。”
孟清念脫衣服的手停住。
如果是平時，孟清念絕對不會這麽做，她跟謝南骁是搭檔，就算穿差不多的衣服，也是為了臺上效果，她會堅持本心從一而終的堅持自己的穿搭，不會選擇避嫌脫掉襯衫。
更何況看孟清念的态度，這次穿搭兩人并沒有商量過，只是恰巧選擇相同的穿搭，選擇相反的顏色。
孟清念将脫到一半的衣服穿上，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她平靜地應道：“嗯。”
沈嘉浩走到謝南骁身邊，看見孟清念火急火燎的脫衣服，他笑道：“孟清念害羞了？”
謝南骁沒有理會沈嘉浩的打趣，獨自思考孟清念态度轉變的理由。
謝南骁沒有将孟清念對他的排斥，他闊步走到孟清念身邊，保持不遠不近的适度距離跟她溝通。
“要不要演練一遍。”
唐蕊等人看見謝南骁過來，都放輕動作不敢出聲，目光在孟清念和他身上流轉。
孟清念清淡地拒絕，“不需要吧。”
謝南骁堅定地看向她，“我需要。”
兩人隔着座椅相望，孟清念不肯屈服地坐在椅子上不願意動，謝南骁耐着性子在旁邊等着她。
僵硬的氛圍在兩人周身流轉，誰都不願意後退一步。
孟清念等着謝南骁知難而退，謝南骁等着孟清念向他走來。
禮堂裏進來的人越來越多，謝南骁身材挺拔容貌出彩，瞬間吸引人的目光向他看過去，連帶着看向他對面的孟清念。
彙聚的視線越來越多，孟清念最終還是忍受不了，跟着謝南骁走到禮堂靠窗的昏暗位置。
謝南骁也沒有提孟清念疏遠他的事。
如果孟清念想說她會跟他說。
坐在角落，謝南骁的聲音如大提琴般響起，他的音量控制的很好，不會太大聲幹擾到其他人，也不會太小讓她不見。
孟清念入神地伴着謝南骁的聲音放空，輪到她配合演講的時候，遲遲沒有開口。
“孟清念。”
低沉的聲音喚回孟清念的理智，她擡眸看向他，謝南骁眼神深邃地看着她，最終什麽也沒有說，他指了指孟清念滅掉的屏幕。
“輪到你了。”
孟清念跟随謝南骁的視線看向屏幕，連忙打開手機看着PPT，演練她要分享的部分。
謝南骁拖着她到交流會正式開始，他沒有在給孟清念回到唐蕊身邊的機會，他直接帶着孟清念單獨走到前排，占據最佳視野位置，看其他部門率先介紹本部門。
機場重大活動都會在公衆號更新，機場經常邀請機場工作的攝影愛好者，在活動裏充當攝影攝像師，留下活動珍貴的視頻和照片。
孟清念能感受到攝影機不停地對準她的方向，估計活動完畢她跟謝南骁的合照能有幾十張。
輪到孟清念和謝南骁上臺，觀衆席忽然想起熱烈的掌聲，不明所以的領導看見大家的反應，頻頻轉頭去看觀衆席。
不知道大家的反應怎麽這麽熱烈。
謝南骁從容淡定地站在話筒前，眉眼微挑沉穩地掃視臺下的人，俊朗的臉沾染笑意，低沉的聲音悠揚動聽。
“反應這麽熱烈，看來大家很期望我和清念的分享。”
明明知道謝南骁和孟清念可能是一對，但聽到謝南骁迷人的模樣，臺下的各部門工作人員肯定抵制不了謝南骁的誘惑，高聲追捧喊道：“對！”
謝南骁輕笑一聲，撤身給孟清念讓出位置，低語，“給大家打個招呼。”
孟清念茫然地站到謝南骁旁邊，她略微疑惑地看向謝南骁，久久收不回目光。
謝南骁的語氣為什麽這麽親昵，像是在跟不懂事的女朋友說話。
底下響起陣陣起哄聲，孟清念越來越感覺不對，她擡眸看向謝南骁，似乎在救助又似在責怪。
謝南骁沒有看她，他為孟清念調節好話筒的位置，讓她更方便發言。
安靜下來的禮堂，看見謝南骁貼心的行為，發出細碎的笑聲，謝南骁真的太可了吧！
孟清念臉頰有些紅潤，她鎮定自若地站在臺上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塔臺的管制員孟清念。”
謝南骁忽然湊過來，就這低矮的話筒道：“聯航機長謝南骁。”
滾燙的氣息迎面而來，孟清念看着擋在自己身前，露出白皙脖頸的謝南骁，眼神不受控制地停留在他脖頸上。
只瞬間，謝南骁站起身将主導地位讓給孟清念。
孟清念盯着謝南骁的側臉順勢往上擡，不明白謝南骁為什麽會這麽做，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含義。
臺下響起一波一波的尖叫聲，孟清念收回視線，找到唐蕊所在的位置，開始他們的分享。
“空域飛機多，出現的問題也各有不同，當機長不能完全判斷飛行狀态的時候，就需要塔臺管制員的引領，避免飛機撞機，也避免飛機迷失在空中，在某種層度上塔體就是機長的導航，機長需要信任管制員。”
“反之也有管制員不清楚機長詳細飛行狀況的時候，這時候飛行員就要信任機長，只有互相信任才能避免可能發生的事故。”
臺下有人提問，“謝南骁那次差點撞機的事故也是信任嗎？”
孟清念忍住看先旁邊的沖動，朗聲應道：“是。”
她緊接着補充，“機場應該沒有幾個人不知道謝南骁是空軍出生，沒有人對謝南骁的技術有質疑吧。”
謝南骁低眸掃向孟清念，她在無視地撇清兩人的關系。
連同培養出來的那點暧昧，也被她割舍幹淨。
謝南骁忍住叫孟清念的沖動，他擡眸看向提問的女生插話道：“我不是。”
底下響起一陣騷動，孟清念有些緊張地關注着謝南骁将要說的話。
他察覺到她的疏離，惱羞成怒想要讓她當衆丢臉？
“不是信任她過硬的專業知識和豐富的工作經驗。”
“是信任她這個人。”
孟清念再也忍不住訝異地側眸看向他，底下的同事也都發出驚呼聲，仿佛見證了愛情。
直球的話，讓孟清念不知道如何反應，謝南骁直白的感情坦白，來的太不是時候，前段時間她父親剛來公司，她剛聽到沈嘉浩跟謝南骁說的話，謝南骁就說出令人遐想的話。
她就算信任他不帶任何目的，但心間響起沈嘉浩的話，還是會有一絲怕被欺騙的疑慮。
唐蕊擔心地看向孟清念，她看見孟清念閃爍的眼眸，知道她很無措。
謝南骁沒有逼她，俊朗的臉驟然一笑，輕易将這個話題帶過。
“各位在場的飛行員，要記得相信塔臺永遠不會害你們，你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出了意外他也逃不了責罰。”
孟清念緊張的心放松，不動聲色地遠離謝南骁兩步。
在沒搞清楚謝南骁對她的目的，她不會輕易靠近他。
謝南骁看見孟清念的動作，思緒放空沒了分享的耐心，安靜地思索孟清念往後退的緣由。
交流會結束，孟清念迫不及待離開座位想要跟唐蕊彙合，謝南骁叫住她，“孟清念。”
謝南骁喊出名字的那一刻，孟清念知道謝南骁接下來要跟她談的話，她猶豫地要不要順着謝南骁的問話，将前兩天聽到的事情說出來。
唐蕊看見謝南骁再次叫住孟清念，她快步走到孟清念身邊，挽住孟清念的手頂着謝南骁冰涼的目光，快速帶着她離開。
“念念，好餓啊，我們去吃飯吧！”
孟清念遲疑地停留了會兒，沒有在聽到謝南骁的挽留，她跟上唐蕊的腳步應道：“嗯。”
走出禮堂時，孟清念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去，見謝南骁緊盯着她，她低下眼眸收回目光跟着唐蕊往外走。
沈嘉浩看見謝南骁站在禮堂沒動，他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調笑道：“人都走遠了還看？”
謝南骁不冷不淡地睨了沈嘉浩一眼闊步往外走。
沈嘉浩知道招惹到謝南骁了，他懂事地跟在謝南骁身後沒有開口。
平時這種玩笑謝南骁都是不予理會，現在謝南骁的眼神冷的刺骨，令人心中生寒，回想謝南骁跟孟清念在臺上的互動。
他嘆口氣，也只有孟清念的事能讓謝南骁的情緒波動這麽大。
“你們吵架了？”
謝南骁沒有回答。
沈嘉浩默認兩人吵架，孟清念不像是不明事理的人，“你是不是得罪孟清念了？”
沈嘉浩早已經将在樓梯間開玩笑的話忘到腦後，他開解道：“女生都是要哄的，你好好哄哄就好了。”
謝南骁想起孟清念清清冷冷的臉，倔的不行的脾氣。
想哄好，很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