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我只怕不能把你寵壞
“年年。”電話裏, 男人的聲音低沉中透着不加掩飾的溫柔。
寧檬雙手握着手機，略顯蒼白的唇瓣緊緊抿着，沒有說話, 卻也舍不得将電話挂斷。
“吃午飯了嗎？”何郁衾伸手接過顧丞峻遞過來的毛巾，将臉上的汗水擦掉，放柔了聲音問道。
女孩兒靜靜地聽着男人在電話裏噓寒問暖, 一直壓抑着的心情似乎終于撥開了一絲霧霾，有一縷陽光照射進來。
何郁衾知道女孩兒在聽, 并沒有執着于對方的回答，兀自說道，“我不在你身邊, 你要記得按時吃飯, 不要節食，多吃一點。我希望再次見到你的時候, 還是原來的樣子。”
男人一邊說着, 一邊從康複器械上下來。
他的雙腿剛一着地，一陣鑽心的痛感瞬間襲滿全身。
“嘶！”何郁衾眉心緊鎖，本想将這聲痛呼壓下, 可是突然想到什麽, 眸光轉動了幾下，任由着痛感蔓延，讓這聲痛呼脫口而出。
“你怎麽了？”寧檬在電話中聽到男人傳來的痛呼聲, 連忙坐直身體，眼神裏滿是擔心與緊張。
或許是長時間沒有說話的緣故, 女孩兒素來清脆悅耳的嗓音夾雜着一絲喑啞。
何郁衾聽到女孩兒關切的聲音, 那股鑽心的疼痛似乎減輕了許多。
他揚了揚唇角, 幽深的眸底掠過一絲滿足。
“沒事, 不小心抻了一下。”男人柔聲安慰道。
女孩兒聽男人聲線平穩，一直緊繃着的心弦才微微放松了些許。
“我剛才聽你聲音都啞了，你是不是很長時間都沒有喝水了？”何郁衾眉心微鎖，凝聲問道。
女孩兒伸出舌尖舔了舔有些幹澀起皮的嘴唇，沒有回答，也沒有動作。
何郁衾眸光微暗，涔薄的唇瓣輕啓，柔聲輕哄道，“去喝點水，乖。”
女孩兒屈膝坐在飄窗上，半晌沒有動作。
“年年，我答應給你時間，可是前提是你必須照顧好自己。”男人的聲音不自覺地低沉了幾許，“如果你做不到這點的話，那我之前答應你的全部作廢，我不會再由着你的性子繼續把自己封閉起來。”
女孩兒聽到男人這番話，微微遲疑了一瞬，然後慢慢地從飄窗上移下來。
她在飄窗上待得太久，兩腳一碰觸到地面，一股鑽心的酥麻感瞬間從雙腿蔓延開來。
女孩兒腳下不穩，微微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地板上。
何郁衾聽到聲音，心髒倏地一緊，連忙出聲詢問，“年年，你怎麽了？”
寧檬坐在地面上，攥緊拳頭捶了捶雙腿，唇瓣輕輕嗫嚅了幾下，低聲道，“沒事，腿麻了。”
男人聽到女孩兒的回答，這才松了一口氣，“小心點。”
女孩兒靜坐了片刻，等那股鑽心的酥麻感慢慢散去，才從地板上站起身來。
她走到茶幾前，倒了一杯白開水，将整杯水慢慢地喝光。
何郁衾在電話中聽到女孩兒喝水的聲音，唇角微揚，挑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好姑娘。”男人的語氣輕緩低柔。
寧檬将水杯緊緊地攥在手中，眼睑低垂，纖長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着。
女孩兒的唇瓣沾染着水漬，讓原本幹澀的唇瓣有了幾分光澤。
“你不要對我這麽好。”女孩兒的聲音壓得很低，仿佛被風輕輕一吹，就能消散在空氣中。
“那你希望我怎麽做？”何郁衾伸手接過顧丞峻遞過來的礦泉水，仰頭一飲而盡。
女孩兒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希望我對你不理不睬？還是希望我對你不好？”男人沒有等到女孩兒的回答，自動替她說道。
希望他怎麽做？
其實她也不知道。
寧檬眼睑低垂，垂眸凝視着地面不知名的某處，拿着水杯的手不自覺地微微攥緊。
“寧檬，你知道不知道我很讨厭你現在這個樣子？”何郁衾眉心微蹙，原本低柔的語氣瞬間變得清冷淡薄了很多。
寧檬聽到男人冷冰冰的語氣，貝齒輕咬着嘴唇，眼眶驀地變紅了。
“我不喜歡你這麽說話。”女孩兒一邊拿着水杯，一邊擡起胳膊輕輕擦了擦眼角。
何郁衾聞言，眉宇間流露出一絲笑意，原本的疏離淡漠悉數收斂起來，“怎麽？我才剛說了一句重話你就受不了了？”
他原本以為女孩兒不會回答，卻沒想到女孩兒悶悶地應了一聲，“嗯。”
“所以，不要拒絕我對你的好。”男人放柔了聲音，“另外，我收回之前的承諾。我可以給你時間來消化這件事，哪怕時間久一點也無所謂，但是我不會放你離開。所以，這段時間照顧好自己，只許胖，不許瘦。”
男人的語氣霸道中又充斥着缱绻溫柔。
“我是不是特別矯情？”寧檬抿了抿嘴唇，低聲問道。
“沒有。”何郁衾柔聲回道，“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最好的。”
女孩兒聽到男人這句話，心裏一半是酸澀，一半是甜蜜。
“你這樣會把我寵壞的。”女孩兒低聲呢喃着。
“我只怕不能把你寵壞。”男人的嗓音溫柔到了極致。
……
何曼兮随着服務員來到包廂，秦芷萱早已等候在那裏。
“曼兮姐。”秦芷萱看見何曼兮，連忙站起身來迎接。
何曼兮施施然坐下來，随手将墨鏡摘下放在一邊，漫不經心地擡眸看向對方，“說吧，找我什麽事？”
她的态度冷淡而又傲慢，完全不似之前的熱絡和熟稔。
秦芷萱審視着對方的神情，在對面緩緩落座，“曼兮姐，您說的那些我都已經替您做了，可是郁衾現在恨死我了，甚至連我爸地公司都不打算放過，你能不能在郁衾面前幫我說說好話？”
何曼兮聞言，眼神裏流露出一絲茫然，“芷萱，我不明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讓你做什麽了？我怎麽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
秦芷萱沒想到對方會是這樣的反應，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不是……曼兮姐，不是你告訴我郁衾車禍的真相，然後讓我告訴給寧檬，好讓她知難而退的嗎？”
何曼兮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凝視着對方，幽幽地開口，“我确實無意中把郁衾車禍的事情告訴給了你，可是我并沒有說過讓你告訴其他人啊，更沒有說把這件事情告訴給寧檬。所以，你是不是誤會我的意思了？”
“曼兮姐，你怎麽可以這樣？”秦芷萱的眉心緊緊擰成一團，臉上隐約帶着幾分怒氣，卻又礙于對方的身份不敢發作出來，“你當初明明不是這麽說的！”
“芷萱，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不要這麽幼稚好不好？”跟對方的憤怒失控比起來，何曼兮明顯淡定很多，“我只是把你當成我的朋友，閑談中無意間跟你提起了一件陳年舊事，誰知道你卻多想了，以為我這麽做是有什麽深意。芷萱，難道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秦芷萱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同時也将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壓下，“曼兮姐，不好意思，剛才是我失控了，我向你道歉。”
何曼兮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随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飲料。
秦芷萱雙手緊緊握住對方的手，眼神中滿是哀求，“曼兮姐，你能不能幫我勸勸郁衾，讓他不要對我們秦家趕盡殺絕。我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觸碰到了他的底線，我不該去招惹寧檬，現在我接的代言和角色解約的解約，被瓜分的瓜分，我們秦氏投資的項目也大都半途夭折，集團受到了重創，還希望郁衾他能夠手下留情。如果……”
她說到這裏，微微停頓了一下，仿佛在心裏做了什麽決定，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開口，“如果他能答應放過我跟秦家，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糾纏他了。”
何曼兮垂眸看了一眼，将自己的手抽回來，神色淡然地開口，“你追了郁衾這麽多年，真的能做到嗎？”
秦芷萱咬了一下嘴唇，垂眸凝視着桌面，低聲道，“我可以。”
“可是，不好意思，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何曼兮輕輕敲擊了一下桌面，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也知道，郁衾這孩子向來主意正，誰也左右不了他的想法。所以，芷萱吶，你剛才說的那件事情，我還真的幫不上忙。”
何曼兮說完這話，輕輕理了理衣服，從位子上起身，準備離開。
秦芷萱見狀，騰地一下站起身來，目光緊緊地凝視着對方，“你就不怕我把這件事情抖出去嗎？如果我把這件事情告訴給郁衾，讓他知道你這位好姑姑竟然暗地裏傷害他最心愛的女孩兒，你覺得他會怎麽做？他還會敬你重你嗎？”
何曼兮聽到對方這番話，緩緩轉過身來看向對方，唇角勾起一絲冷笑，“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秦芷萱的眸光微微躲閃，避開對方的視線。
“我勸你還是不要再白費心思了，我可是郁衾的姑姑，就算他知道了，那又怎麽樣？難道他會不顧及我們的姑侄情分嗎？”何曼兮冷冷地說完這番話，随後便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秦芷萱凝眸直視着對方的背影，雙手用力攥成拳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