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聖誕節
12月16日，周五。
“沈慕景，下周你怎麽過？”林倩把玩着手中的筆，漫不經心的開口。
“什麽？”沈慕景沒反應過來。
“下周六是聖誕節，你準備和誰一起過？”沈慕景一臉的茫然，這個時候還是回答道，“我啊？一個人住在家裏，就那樣過。”
“你那天有空嗎？我們一起過聖誕節吧。”她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睛發亮的看着沈慕景。
“沒空。”下一秒就被打斷。
“為什麽？”
語氣裏全都是敷衍，林倩有些失落。
“逗你呢，我答應你。”沈慕景輕笑起來。
“讨厭，誰讓你騙人的！”林倩佯怒的捶了沈慕景幾拳。
沈慕景也是被她的表情逗樂。
“好啦，不生氣。”
“那就這麽說定了，提前一天我們定好時間和地點見面。”
林倩神經大條，不是個喜歡做計劃的人，但她知道依照沈慕景的性格，一旦答應了她肯定會提前規劃好一切。
對于沈慕景，她沒有不信任過。
一周的功課在林倩焦急的等待中過去 。她恨不得時間飛速流逝，下一秒就到聖誕節的前一天。
沈慕景依舊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林倩提心吊膽很怕他突然毀約。
青春期的女孩子都是愛美的，她每天苦惱的事變成了見面時她是什麽風格的衣着打扮和兩人要去哪然後做什麽事。
她在衣櫃裏翻來翻去，試了一件又一件衣服然後一次次的否定。
蓬蓬的蕾絲裙他會喜歡嗎？還是成熟一點的黑色長裙？亦或是休閑點的牛仔褲？
她的衣品很一般，平日裏都是張青女士的眼光，買什麽她穿什麽。
這下子更是犯了難。
第一次見面，她希望她留給沈慕景最深最美好的印象。
收音機裏悠悠傳出李宗盛喑啞醇厚的嗓音演唱着《漂洋過海來看你》。
為了這次相聚，
我連見面時的呼吸都曾反複練習。
言語從來沒能将我的情意表達千萬分之一。
她那時候好像能聽懂歌裏的意思，愣愣的聽完了整首歌。
24日是周五，也是平安夜。
那是林倩十多個年頭裏最難熬的一個夜晚。
她把她所有衣服攤開鋪在床上，小心翼翼選了半天，然後問張青女士初中的男孩子喜歡的女生是什麽樣。
誰都年輕過，張青女士一直是個教育理念很開放的家長，林倩什麽事情都會提前和她商量。
她看了看眼前的林倩臉上不自然的紅暈，心中暗自感嘆，年紀輕輕的，怎麽就這麽早戀。
然後耐着性子和林倩解釋，青春期的喜歡再正常不過。如果她能夠找到合适的對象，兩個人共同進步她也絕不會幹涉。
說完這些後，她挑了身淺色的一身運動套裝讓女兒試試。
林倩很白，這身穿搭很稱她的膚色。
“不要耽誤了學習。”張青女士最後留下一句就離開了房間。
夜深了，林倩思緒萬千。
她趴在房間的窗口，看着窗外萬籁俱寂，漆黑的夜裏星空璀璨，只有路邊的路燈散發出微弱的黃色光芒。
此時的沈慕景也會和她一樣同時看到這滿天繁星嗎？
心裏焦灼不安，又期待不已。
她打開電腦，然後給沈慕景發了條消息。
［睡了嗎？］她點擊發送。
［還沒有，明天早上九點見怎麽樣？］沈慕景消息秒回，她心情一下子多雲轉晴。
［想好明天幹什麽了嗎？］她本來打出了［我們一起］，又感覺太親密然後删掉。
［還沒有，不過我想和你在一起應該會有很多驚喜］沈慕景的一句話讓她心裏暖融融的，她感覺到幸福了。
她把他發過來的那句話念了好幾遍，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他說出口的在一起是什麽意思。
是愛情的滋味，她感覺自己好像被擊中沖昏了頭。
連同消息也忘了回。
很久之後，她回了個嗯嗯的表情包。
［晚安，親愛的林倩，好夢］
沈慕景手指快速敲擊鍵盤，将最後一句發出去。
［晚安，沈慕景，平安節快樂。］
林倩雙手合十，在平安夜裏為他許下最虔誠的祝福。
這一夜她睡的并不踏實，心裏又甜蜜又慌亂，腦海裏總是回想着沈慕景的身影。
另一邊的沈慕景這一夜也失眠了。
他在最開心的一夜裏收到了母親的訊息，幾天後要來接他離開。
沈母在N城工作很穩定，而這個兒子孤身遠在平城。她身為母親，工作和孩子分隔兩地的話她實在是顧及不上。
她心疼兒子，所以要把沈慕景接過去N城照顧。
沈慕景對于沈母的決定沒有任何異議。
回到那個自小生活的城市，他當然時常會懷念那裏的一草一木，想回去那片江南水鄉。
只是想到平城的日子，他突然有些舍不得。
初秋的細膩涼爽，冬日裏的鵝毛大雪，記錄着他在良蒲中學裏念書的一點一滴。
他不禁想起了林倩，她會不會為他的突然離開而難過？
那個像陽光般燦爛卻心思敏感的女孩子，他最怕她的眼淚。
沈慕景的心有些莫名的煩躁。
關上了電腦，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猶豫不決。
明日要和她見面，要不要在這節日裏把這件事情告訴她。
……
周六是她和沈慕景約好的聖誕節，那是他們的第一次約會。
沈慕景和林倩約在學校門口碰面。
林倩起了個大早，收拾利落後還讓母親給她化了個淡妝。
“媽，你覺得現在的我這樣好看嗎？”她看着鏡子裏和以往都不一樣的自己。
皮膚白皙細膩，一雙眼睛清澈如水，睫毛纖長卷翹。小嘴粉嫩潤澤，像櫻花一樣嬌豔欲滴。鼻梁高挺，眉目精致。
她化了妝的确比素顏更好看。
“好看，當然好看，我的女兒怎麽都好看。”張青女士毫不吝啬自己的誇獎。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女兒。”
母女兩個相視一笑。
“你去見的那個男孩子怎麽樣？”母親一邊問着一邊給她紮了個麻花小辮，然後用手指撥弄着她額前的碎發。
“我們家倩倩的眼光，一定是最好的。”緊接着信心十足的補充道。
“好了，媽我走了。
“那你路上小心。”母親囑咐道。
林倩揮揮手和母親告別。
沈慕景站在學校門口等着林倩。
林倩走下車子，看到站在學校門口的沈慕景的時候，心髒跳動加快，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淡定從容，朝沈慕景走去。
“沈慕景 ！”林倩故作鎮定的說道，心跳卻是撲通撲通的。
沈慕景擡頭，看向林倩的時候眼前一亮。
林倩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的運動裝。配上一條淺藍色的羊絨圍巾。
她的頭發盤起了個麻花辮，臉上畫着淡妝，臉頰圓潤有光澤。
嘴角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雙大大的眼睛水靈可愛，像是黑珍珠般閃爍着光芒。
沈慕景的目光停留在林倩臉上，心裏忍不住的贊嘆。
林倩今天，真的很美。
“你看我穿這一身漂亮嗎？”看到他呆滞的眼神，林倩臉紅，有些不敢擡頭直視他。
她害羞。
“嗯，好看，非常漂亮。”沈慕景回過神，看到林倩局促不安的模樣，嘴角揚起。
林倩聽到他的稱贊，更加不敢看他，她感覺臉燙的厲害，仿佛快要燒起來似得。
“我們走吧。”她低聲催促道。
沈慕景牽住她的手，兩人并排往外走。
林倩低頭，看到十指緊扣的雙手，心裏甜蜜不已。
她的手柔軟細滑，握在沈慕景的大掌裏竟然是如此溫暖。
她忍不住偷瞄沈慕景一眼，心跳又開始劇烈的跳動，好像要跳到喉嚨口似的。
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林倩？”沈慕景突然喊她，林倩擡眸看向他，他正專注的盯着自己，眼底含笑。
她的耳朵莫名的就紅了，慌忙垂下頭。
“你臉怎麽這麽紅？”沈慕景關切的問她。
“沒……沒什麽啦，可能是太熱了吧。”她胡亂的搪塞。
沈慕景笑了，笑容迷人。
平城的街道上這時候人還不多，兩個人牽着手在馬路上漫無目的的走着，林倩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
她一直偷偷的觀察着沈慕景的側臉，看着他英俊的輪廓，他的睫毛濃密卷翹，鼻子挺拔，薄薄的嘴唇微抿，嘴角帶着一絲淡淡的弧度。
她一瞬間，好像回到了他們初次相遇的時候。
穿過街道就是平城的商業街。
大大小小的店鋪早上都已營業。
林倩拉了拉沈慕景的衣袖，輕聲說：“我們進商場逛逛吧。”
沈慕景點點頭，跟随者她走進商場。
兩人一路閑聊，林倩時不時看向沈慕景的側臉，覺得越來越滿足。
這種感覺，很奇妙。
林倩很喜歡收集各種毛絨絨的挂件，她挑選半天留下了對情侶款的。
一對穿着背心的小熊，一直白色一只棕色，沖兩個人眨着眼睛。
她心愛的捧在懷裏，這是沈慕景給她買的第一份禮物。
她想，以後，他們之間會有很多情侶款的東西。圍巾，帽子，水杯…
她會和他一起用。
林倩的心中充滿憧憬，嘴角也不自禁的露出一抹微笑。
兩個人又繼續逛了逛，走到服裝店裏沈慕景想給她買身衣服，林倩不想讓他花太多錢連忙拒絕。
她喜歡沈慕景，所以不好意思花他的錢。
兩個人轉到最後，已經過了中午。
“好餓啊，我們去吃飯吧。”林倩擡眼看到一家餐館，拉着沈慕景的手飛奔過去。
“沈慕景，放開吃我請客，你有沒有不吃的菜啊？”林倩翻着菜譜，懶洋洋的問道。
“我口味偏甜，不是很辣的就行。”沈慕景看了一眼菜譜緩緩開口。
“N城人吃飯的口味都很清淡嗎？”林倩不解，她記得曾經地理老師講過江南一帶很喜歡喝湯。
她的口味偏重，而且無辣不歡，兩個人還真不同。
“應該是吧，反正家裏人都是這樣的。”沈慕景一半肯定了她的話。
林倩點了道糖醋排骨和魚香肉絲，将菜譜遞給沈慕景，看到他在添了兩道小菜和一道湯。
兩個人的第一次吃飯，林倩為了給自己營造斯文的吃相，優雅地夾起一小筷細嚼慢咽淺嘗兩口。
沈慕景第一次看到眼前的女孩子還有這麽淑女的時刻。
“你嘗嘗看合不合口味？”林倩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湯，然後遞到沈慕景的嘴邊。
“很好吃呢。”沈慕景點點頭，心情不由得變好，忍不住想逗弄她。
他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尖。
兩人吃完飯後，林倩提議下午去游樂場玩。
平城的游樂場離他們這個小鎮有點遠，要搭車半個小時左右的路程。
沈慕景和林倩，從商場出來走到公交車站旁等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