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
她是在那時候碰見沈慕景的，那時候，他給她的感覺，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她低着頭剛走到門口，突然感覺撞上一堵堅硬的牆。
緊接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繞在她的鼻尖。
不是洗衣液的味道，十分特別，是他本身的氣息。
令人舒适且安心。
她微微蹙眉，撞的她腦袋有些發痛。
擡頭，看到的是一個男生。
黑色短發，個子很高，光潔白皙的臉龐，棱角分明的冷峻，濃密的眉毛下是烏黑深邃的眼眸。一身白色外套加上杏色的褲子，洋溢着少年的青春。
他們四目相對，男生面無表情，林倩下意識多看了兩眼。
“你撞到我了。”聲音低沉，清冷的氣息在她身邊彌漫。
“對不起。”她有些抱歉，原來是撞上了那人的胸膛。
她的腦中突然出現了邪惡的想法，他身材應該是不錯的。
沒等她想完，男生已經走了很遠。
她對一個人第一次巨大的興趣。
新學期的第一周，學校為全校學生量了尺寸制定校服。
林倩看着手上黑色和橙色相間的衣服，以及肥大褲腿的褲子，使勁揉了揉太陽穴。
這是什麽審美的人設計出來的。
抱怨的不止她一個人，整個教室都怨聲載道。
但也有人穿起來很好看。這麽醜的衣服，在缪清遠身上一下子高級了許多，她本身長得好看，這身點綴的她更加清純和甜美。
她覺得老天是不公的。
校服要求從周一穿到周五。有男生覺得醜，自發改造，将褲腿變成了收口，衣服上也畫上了各種圖案。
正經的學生裝多了幾分浪蕩不羁，男生在班級裏也成了亮點。她莫名想到之前看過的電影裏的古惑仔。
這樣的“個性”并沒有持續多久，最終被班主任老太婆狠狠臭罵了一頓，扔在教室外面罰站。
他們站成一排低頭受訓的樣子，林倩想想就覺得好笑。
林倩一直是不愛學習的。
初一的課程不算多，分為語數英，政史地再加一門生物。
還有三門，是她非常喜歡的美術體育和音樂。
可良蒲中學的傳統是，緊抓文化課成績其他都不重要，所以她喜歡課程的老師，經常會莫名其妙“生病”最後被換成文化課老師來上。
第一節是語文課。她語文基礎一直不錯，成績最後還算可以，所以養成了上課經常走神的毛病。
語文老師是個高高胖胖的中年人，跟老班不同，她是個站在那裏，一眼就覺得溫柔的女人。
“今天我們來學習朱自清的《春》”她聲音洪亮，穿過教室每個角落，一開口恍如寺廟內被猛然敲響的挂鐘。
後排酣然入夢的幾個也被這聲音震醒。
“林倩，我覺得她不适合當老師。”李陽好夢被人吵醒，憤恨的咬咬牙。
“那你覺得她适合什麽？”同桌岳書池小聲的搭話。
“她應該去菜市場賣菜，大喊一聲絕對生意爆棚。”李陽的表情依舊是那樣，只是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
“賣菜了，今天新到的土豆可新鮮了快來買呀……”劉瑤順勢模仿起來。
幾個人忍不住捂嘴偷笑起來。
沒人注意，遠處一道鷹一般尖銳的眼光一直盯着他們。
緊接着，幾個人的腦袋上都受到了粉筆的襲擊。
“看來你們很喜歡這篇課文一直在讨論，應該是有很多感悟。這樣吧，一人一段，有感情的朗誦一遍。”老師沖着他們點點頭，嘴角一撇笑的玩味。
幾個人面面相觑，站起來開始讀。
林業飛速讀着第一段，咬字急促，此時他只想趕緊結束被全班圍觀的窘境。
“讀的聽不清，重來，我說的是有感情朗讀。”臺上的人收起了笑容，一臉嚴肅。
“盼望着，盼望着，春天來了……”他放滿了語氣，把每句話的重點字強調出來，音拖的很長很長，好像自己真的陶醉在了作者描繪的春景中。
“不錯，坐下。”講臺上的女人終于聽到了滿意的結果。
後面的人都照貓畫虎，開始大聲讀起來。
許是當時年紀小的原因，那時候讀書都喜歡拖音，然後重點斷句吐字，自以為那樣就是感情飽滿。
林倩的段落裏有兩個不認識的字。她讀到“地裏還有工作的農民”時便停了下來。
“怎麽不讀了，是遇到不會的字了嗎？”老師挺關心地詢問道。
“披着什麽，帶着什麽。”她看着“蓑”和“笠”，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覺得應該怎麽讀？”老師有些生氣，她剛上課就把難認的字提前講了，讓底下的孩子們标注了拼音這樣的反應，明顯就是沒聽講。
“披着shuai帶着li……”她低下頭，聲音小的像蚊子在嗡嗡。
下意識一偏頭 ，看到了窗口有身影走過來。
高個子，棱角冷峻，烏黑的眸子白皙的臉，不是他又是誰？
話音剛落，全班哄堂大笑。
她站在座位上，羞愧難當。
這是她第二次見到他，自己最丢人的一面被他看到，此時的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緊接着，她意識到一層樓有同年級的五個班，她推斷他應該是其他班的。
這樣接觸的機會應該就更多了。
他從她教室窗前走過，手裏拿着幾盒粉筆。還是那副清冷的樣子，表情絲毫未變，像是沒看到剛才關于她的一幕。
她長長的舒了口氣。
後來當她和沈慕景在一起後，他經常會拿她當年“披着衰”那件事來調侃她，摸着她的腦袋放肆的笑出聲。
她以為他不知道，他告訴她當時他憋笑要多辛苦。
那節語文課就在她的尴尬和其他人的笑聲中結束，周圍男生笑的肚子疼，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那麽好看的男孩子，身邊一定有很多女生喜歡。
良蒲中學規矩很多，最重視的一條便是不允許學生談戀愛，一旦被發現是要處分，并且聯系家長。
她頓時有些喜歡這所學校。
剩下的幾堂課上，那男生的身影一直在她腦海裏浮現，她想的出神，什麽也沒聽進去。
直到放學鈴聲傳來，她依舊直勾勾得注視着黑板。
“傻子倩兒，該回家吃飯了。”劉瑤在她腦袋上彈了一下，将她從幻想拉回現實。
學校住宿有走讀和住校兩種方式，林倩和劉瑤是走讀生，兩家住的很近，騎單車到學校只有十分鐘的路程，每次放學一起回家。
平城初秋的天藍的如一匹綢緞，萬裏無雲。風涼爽而舒适，吹的街道兩旁的楓樹葉沙沙作響，幾片火紅的楓葉輕輕飄落下來，如翩翩起舞飛舞在人間的的蝴蝶。
即便是午時，也帶着絲絲清涼。
她很喜歡這樣的天氣。
“你今天是怎麽了？看上哪個男人了？”不愧是相伴六年的好友，一眼就能看出她心中所思。
“你相信一見鐘情嗎？”她反問道。
劉瑤搖搖頭，她覺得這問題對她來說太遙遠了。
也或許從未遇到。
單車一粉一藍靠的很近，兩個人騎着單身慢慢前行。
她把那少年的故事原原本本分享給好友，一路上踩過的楓葉發出咯吱的聲音。
她自顧自得說起來，“我喜歡上了一個男，想和他在一起。”
少女情窦初開，面上盡是紅暈。
帶着小心翼翼向神明偷偷許願，神明你能聽得到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