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男朋友真的也太牛了吧
早上七點,柏小放坐在泳池邊的躺椅上一邊刷手機,一邊時不時的看一眼正在酒店泳池裏折騰的雲辰。
雲辰各種運動都會一點,但不精通,游泳還算是他的強項,姿勢标準,就是速度和耐力不太行,為了盡量不拖莊夏陽的後腿,雲辰但凡有空閑時間都會找機會鍛煉。
柏小放突然冷不丁的發出一聲驚呼,雲辰吓得趕緊停下來,胡亂抹掉臉上的水珠,莫名其妙的看向柏小放。
柏小放跑到泳池邊,将手機屏幕怼向雲辰的臉,壓着聲音激動的喊道:“雲兒,你男朋友真的也太牛了吧!”
手機上顯示的是一則江川市委組織部剛剛發布的一批年輕幹部任前公示,祁青泓拟任江川市委宣傳部副部長、江川文化廣播影視集團黨委書記(兼)。
祁青泓成為江川臺董事長的時候還不滿三十歲,業內關于他背景的猜測一直沒有停過,這次市裏啓動年輕幹部的委任,祁青泓的升職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幾年後就該入常了。
之前關于他那些什麽女富豪的秘密情人,與某位大領導孫女秘密結婚等坊間傳聞漸漸少了,工作中,他思維敏捷,作風大膽,行事果斷,接任江川臺董事長一職後,大力推行各項變革,卓有成效,據說祁青泓自身的背景就相當硬,而且同沈家關系密切。
雲辰認真的看着公示裏祁青泓端正的證件照,大多數人的證件照往往一言難盡,然而手機屏幕上的這個人,長相華美,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下颌線清晰利落,沒有表情的時候看起來有些淩厲,但雲辰知道,每當他笑起來的時候,嘴角的弧度便會顯得溫柔又多情。
沈文文站在房間的落地窗旁看着手機上祁青泓的公示信息,他拉開窗簾,看向波光粼粼的泳池和郁郁蔥蔥的園林,雲辰正坐在泳池邊,接過助理遞給他的手機。也許是剛游完泳,他渾身上下濕漉漉的,披着一件寬松的浴袍,手臂、小腿、腳踝……在海島清晨的明媚陽光下,白皙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沈文文面無表情的拉上了窗簾。
最後一天的錄制也很順利,只是在節目尾聲的時候,李蝶和吳小舟的竹筏劃到一半時,筏子上的繩子突然松開了,兩個人都掉進了海裏,李蝶發揮游泳運動員的專業優勢,拽着吳小舟游到了終點。
莊夏陽偷偷摸摸的問雲辰,“這…明顯故意的吧……”
雲辰點頭小小聲,“肯定是故意的,節目組慣用的小花招!不過小蝶好厲害,游泳的姿勢也太漂亮了吧!相比之下,我就是狗刨!”
莊夏陽嘲笑他還算有自知之明,倆人默默感嘆,三組裏就他倆沒有受到特殊照顧,雲辰的膝蓋磕青了,莊夏陽的胳膊上添了幾道不太猙獰的傷口。
最終,倆人如願以償的吃到了海鮮大餐,獲得了幾個大吃大喝的鏡頭,反觀第三名的懲罰,各種笑料百出,話題度明顯比埋頭苦吃二人組高太多。
雲辰啃着螃蟹,覺得是自己連累了莊夏陽,默默的把大龍蝦移到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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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島篇的錄制至此全部結束,裴凝和沈文文改簽了今晚的機票,其餘的人按原計劃明日離島。
深夜,在這個東南亞小島極其簡陋的機場裏唯一的咖啡店,沈文文親自去買了兩杯咖啡,然後上了一部七人座的商務車,将其中一杯放在了祁青泓的面前。
“青泓哥,我看到正式的任前公示了,恭喜你。”
“謝謝。錄節目玩得開心嗎?”
“還不錯。青泓哥,你來這裏是為了……”沈文文有些拿不準的看着祁青泓。
“航班起飛前,有時間和我聊一聊嗎?”
沈文文的眼睛倏的亮了起來,他伸出手拉住了祁青泓的手臂,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我也有話想對你說。青泓哥,我每次在我爸面前叫你青泓哥,他都罵我,但我還是堅決不改口,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祁青泓任由沈文文将臉慢慢的靠在自己的手臂上,聲音溫和的說道:“你還小,難免有會錯意的時候,再說,你爸那裏我沒法交代。”
沈文文紅了眼睛,“我以後,一定會比我爸更厲害,你信不信!他幫得了你的,我也可以,他幫不了你的,我拼了命會比他做得更好!”
祁青泓輕輕的拍了拍沈文文攥着他衣袖,冒起青筋的手背,“大人的事,你不用懂,你爸希望你過得快樂就好,我也是。”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只比你小五歲而已!我怎麽才能快樂,你難道不清楚嗎!”有淚砸到了祁青泓的衣袖上。
“你會遇到讓你真正快樂的人。”祁青泓放了一張紙巾在沈文文的手心。
“你的航班快要起飛了,我讓霍震送你進去。”祁青泓的聲音依舊很溫和,“眼睛都紅了,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子。好了,把墨鏡戴好。”
沈文文不是傻子,祁青泓只字片語,雖然最大程度的避免了他的難堪,但是仍然毫不猶豫的将他想要走向他的所有路統統封死,把他們之間從來沒有捅開過的窗戶紙給徹底的撕了下來。
沈文文萬念俱灰,下車前他目光深深的看着祁青泓,“青泓哥,我從國外回來後重新遇見你的時候,比雲辰還要大兩三歲,我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他才是。”
沈文文退房後,待服務員打掃完畢,換上幹淨的床單被套,莊夏陽就因各種錯綜複雜的原因換到沈文文的房間去住了。
當天夜裏,雲辰發起了燒。
他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将被子裹得密不透風,卻依舊渾身發冷,臉頰燒得通紅一片,冷汗将頭發絲兒都浸濕了。
他不想睡覺,因為睡着後會一個噩夢接着一個噩夢,魇住後怎麽都醒不過來,但是昏昏沉沉的大腦讓他的思維不再受控,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這段時間,雲辰一直在做同一個夢,有時一個晚上會重複夢到很多次,偶爾運氣好的時候,好幾天都不會夢到。
在這個疲憊不堪又膽戰心驚的噩夢裏,他獨自一人在一片混沌中拼命的向前奔跑,四周是濃密的白霧,什麽也看不清,他不知道為什麽要跑,也不知道要跑向何處,雙腿雙臂機械的做着重複的動作,他只能痛苦不堪的一直跑,拼命跑,好像從出生那刻起,就注定了無法停下的腳步。
跑得肺葉快要炸掉,耳朵裏會突然沖進無數的聲音,嬰兒的啼哭聲、男人壓抑的怒吼聲、刺耳的剎車聲、病房床頭的呼叫鈴聲,還有被人緊緊的扼住咽喉,快要碎裂的喉嚨發出的嘶啞難聽的窒息聲……
數不清的聲音從四面八方狠狠的砸下來,數不清的模糊掉五官的面孔也從四面八方狠狠砸下來,他赤紅着眼,哽咽着拼了命的往前跑,想要跑得快一些,更快一些,想要把它們統統甩在身後,但他知道一切都是徒勞,因為下一秒,他就會跌進萬丈深淵,心髒會随之被一股刺痛猛的攥緊,将他從這個噩夢中狠狠的攥出來。
“辰辰,醒醒。”
這一次,終于有人在他摔進懸崖前将他叫醒。
真好啊。
雲辰吃力的睜開眼睛,迷迷糊糊間似乎見到哥哥正坐在自己的床邊。
雲辰想,原來只要有哥哥在,噩夢也能變得美好,他的心底泛起密密的歡喜,使勁的支撐起身體,就算是在夢裏,依舊毫不猶豫的撲向他心心念念的,拼盡全力喜歡的人。
祁青泓見雲辰搖搖晃晃的,伸手将人摟進懷裏,然後立刻發現不對勁,懷裏的人燙得像一團軟乎乎的烘山芋。
雲辰将自己整個人都埋進祁青泓的懷裏,夢裏的哥哥同平日裏一模一樣,寬寬的肩膀,強勢的懷抱,還有攬住自己的那雙有力的溫暖的手。
“哪裏不舒服?除了發燒,白天咳嗽嗎?”祁青泓掏出手機準備給制片人打電話問随行醫生的聯系方式。
“嗯?嗯嗯?”迷糊的腦袋一點點的清明,雲辰難以置信的慢慢拉開倆人間的距離,第一眼見到的便是哥哥冷冰冰的臭臉!
原來不是在做夢,原來他日思夜想的人真的就在身邊。
祁青泓垂着眼,見到他的小朋友迷迷蒙蒙的眼眸裏,一點一點的亮起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