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九十九櫻雪?”林野想了想, 轉頭看向五條悟,“你之前跟我說四大特級咒術師裏是不是有個……也姓九十九的來着?”
五條悟點點頭:“嗯,九十九由基, 一個非常麻煩的家夥,是你媽媽的妹妹。”
“不過,雖然你媽媽和她從小一起長大,但是……”小林雄太一時語塞,想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适的形容詞, “但是和那種反社會人格完全不一樣,而且不壞, 就是有點……古怪?”
林野撓撓頭:“怎麽感覺你也不是很了解她的樣子?”
“怎麽會!!”小林雄太氣血上湧,兩頰瞬間紅了起來,“這世界上沒有比我更了解她的人!”
“真的嗎, 伯父, ”五條悟适時補刀,“你們不是十幾年沒見過了嗎?”
“呃,這個, 咳咳,兩情若在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小林雄太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 “總之你們快點去涉谷找她, 只有她才知道菅原道真的毛筆在哪。”
林野接過信封:“好, 不過小林老哥,難道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不不不不不!內個我還得組織平安京Mafia進攻橫濱的大計劃, 還有組織裏工資沒發,哦哦還有那些馬桶還得修修……”
小林雄太越說越快,直到語無倫次, 然後也不告別,一溜煙就跑走了。
林野好奇:“請問九十九女士有這麽吓人嗎?”
五條悟咂咂嘴:“以前你也這麽覺得,不過嘛,現在的你應該和伯母有很多共同話題。”
前往涉谷的山路上。
“雖然,我知道小林老哥要計劃去橫濱作戰的事不能和我們同行去涉谷,但是為什麽他們要跟我們一起走啊?”
林野指了指後座兩個躲在黑暗角落裏的生物,打了個寒顫。
愈史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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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愈史郎抱着的粉美麗:“……”
“愈史郎和珠子也要找你媽媽去問那個小光點的事情嘛,畢竟愈史郎沒法見光,只能和我們一起開車去了,”正在專注騷擾駕駛者的太宰治回答道,“而且怎麽,你現在開始嫌棄粉美麗了嗎?”
“那倒沒有……只不過知道它能随意變大變小以後就有點害怕它……”林野撓撓頭,“小林老哥告訴我它是一只天賦異禀的蠅頭,不僅能消化他的咒術,還把我那只胳膊裏的詛咒吸收了,總感覺是個令人摸不透的家夥,不會是貔貅吧?”
“哦?貔貅是什麽?”太宰治把腿直接伸到了擋風玻璃前,伸着懶腰,“不過我建議你不要再提你的手臂了,你看看你身邊那位——”
林野看見旁邊坐着的五條悟氣壓極低,正一絲不茍地盯着愈史郎,好像在監視他一樣。
“——光提一句都變成這樣了,要是珠子小姐和我們在同一輛車上,怕不是要被他直接瞪死吧,哈哈哈哈……诶?你摸我腿幹什麽。”
專心駕駛的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鏡,“請不要把腿放在這個位置,你聽說過出車禍以後腿直接戳進肚子裏把自己戳死的故事嗎?”
太宰治癟癟嘴,悻悻地收回腿:“怎麽又是這種媽媽性格的男人,好不容易把國木田送給平安京Mafia,又來一個你。不過我很相信娜娜明啦,你怎麽會出車禍……”
“吱————”
話音未落,七海建人一個急剎車,讓太宰治的頭“哐”得一下嗑在了擋風玻璃上。
“不是,娜娜明,這麽不給面子的嗎……啊,這是啥?”
車裏四人加一鬼一詛咒見到前面的場景皆是一驚。
五十米外,一顆參天古樹竟然長在了道路中央,無數道光影從樹蔭縫隙裏細細碎碎地打下來,照射在一片繞樹旋轉的光點上……
愣了半晌,林野說出心中猜想:“這光點該不會和珠子小姐那個一樣吧……”然後他又仔細看了看,瞬間無語,“靠,當我沒說。”
等眼睛适應了光線,林野才看清那些正緩慢做圓周運動的光點并不是什麽奇怪的東西,而是一個個光頭的男男女女——年齡參差甚至還有小孩——正雙手合十,繞着古樹轉圈圈。
林野覺得自己已經見過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場景,但大白天的在荒郊野嶺這樣可着實有點滲人了。
七海建人也一時有點拿不準主意,還是太宰治一臉不耐煩,按着喇叭“滴滴”了幾聲。
然而,數十個光頭仿佛沒長耳朵一樣,繼續緩慢地走着。
“這是什麽魔鬼蟹腳嗎?”太宰治皺了皺眉,搖下玻璃,朝前喊道,“我說各位道友,可以讓讓嗎,我們在趕路诶!”
喊聲在山澗中回響,然而面前的一坨人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仿佛繞着古樹轉圈是天下最重要的事情一般。
太宰治剛想下車武力驅逐,突然被七海建人拉住了手。
“等等,你看他們手腕上……”
這話也提醒了林野,他這才避開那片耀眼的禿頭閃光,認真端詳着面前的人。
他們一個個不僅都穿着白色長袍,而且手腕處都有一個小太陽的紋身。
就是……紋得歪歪扭扭,圖案大小也不一樣,總之,都挺醜的。
“這是……陽葵教的人?”一直沒開口的愈史郎突然說了話,“現在是哪個年號來着?難道還在昭和時代?”
“陽葵教?”五條悟感到奇怪,“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呃……”愈史郎有點怕五條悟,但還是猶猶豫豫地開口了,“陽葵教是萬世極樂教的分支之一,在大正年間還算有點名聲,因為不像萬世極樂教一樣控制人數,不過随着教主童磨被滅殺,極樂教也沒了,陽葵教殘存到了昭和年間慢慢也消散了,這麽多年我都沒再見過這個教的人,它們竟然還有信徒啊?”
“哦?”太宰治忽然記起,“萬世極樂教?我記得《善逸傳》裏有提過,是那個教義說‘要懶散的活下去然後痛快的迎接死亡’的完美宗教嗎?”
“對,陽葵教比它的教義稍微勤快點,大概就是要多曬曬太陽,忘記前世的種種經歷之類的,才能毫無痛苦的活下去……”
然而面前的數十個人怎麽也不像快樂和灑脫的樣子……
“實不相瞞各位,我有點害怕了。”林野看着面前十幾個人呆滞的神情,不斷摩擦着自己的大臂,“咱們現在在什麽位置?不會有蟲洞什麽的穿越了吧……”
太宰治拿出手機,給衆人看地圖定位:“這裏明明是涉谷的山上,離你爸爸給我們的位置只剩兩三公裏了,而且你們看這幫人像詛咒嗎?”
三人看向五條悟,半晌,他搖搖頭:“不是詛咒。”
“那是鬼嗎?”
三人又看向愈史郎,過了一會,愈史郎也搖搖頭:“陽光這麽大,不可能。”
“哦,”太宰治果斷開門下車,“只要不是詛咒或者鬼,那肯定打不過咱門這一車人,是吧娜娜明?”
七海建人義正言辭:“我的職責是開車,打架是另外的價錢。”
林野:“……”
然而太宰治拿定了七海建人不會見死不救,于是抱着一顆向死而生的心莽莽撞撞地下車了,剩下三人也只好跟上,只留沒法見太陽的愈史郎留在車裏陪着粉美麗。
走近以後,四人才發現那樹幹上竟然綁着一個年齡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女。
而少女表情痛苦萬分,讓林野的心也揪了一下。
“喂,你們在幹嘛啊?”林野氣不過,直接拽住了旁邊的人,“為什麽把小女孩綁在樹上?”
沒想到被拽住的老頭看似幹癟,力氣卻極大,只輕輕一彈就把林野的手給打開,但神情沒有一絲波瀾,又繼續繞樹走着。
四人看了不過幾十秒鐘,就見那少女的表情愈發痛苦,而她扭曲地雙腿證明自己早已無力支撐身體,只靠着被綁在樹上的繩索苦苦支撐。
“這也太過分了吧……”
林野實在忍不了,直接沖向巨樹之下,想要把那個女孩救出來,然而手剛碰到那繩索,就“嗷”的一嗓子喊了出來。
那繩索摸起來仿佛有幾千度一樣,差點把他的手燙焦。
林野連忙低頭查看,卻發現自己手上并沒有任何傷口,面露疑惑……
“怎麽?”五條悟走過來,看林野好像沒什麽事才放下心,然後将信将疑地拽了拽繩子。
“別!……诶?”
林野看五條悟神色自若,一點事都沒有。
“到底怎麽了?”
太宰治和七海建人也走了過來,同樣摸摸繩索,也沒有任何異樣。
“我剛剛摸那繩子,差點被燙死,不過……你們怎麽一點事都沒有?”
林野看着大家毫無影響的神情,還以為剛剛是自己的感覺出現了問題,于是換了只收,又戰戰兢兢地摸過去。
而這次,他也不覺得燙了。
“唔,算了,幹正事要緊,”林野決定不再深究其中原因,“快把這姑娘救下來吧。”
四人手忙腳亂地找繩結,但整條繩子渾然天成,仿佛制造出來就是一個圈的模樣,沒有任何能解開的地方。
無奈之下,林野打算強攻,他剛掏出小刀,準備割斷繩索的時候,那女孩突然醒了過來,尖叫道:“別動!”
沾滿汗水的碎發一縷縷的貼在那女孩臉上,她狠狠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別、管、我。”
林野懵了。
正午十分,太陽垂直地挂在頭頂上,衆人的影子都縮成了一個緊貼腳步的圓形。
只見四周的陽葵教衆人步伐加快,嘴裏也念起了含糊不清的咒語,林野屏息凝神,勉強聽到“遺忘、重生、告別”之類的字眼,只感覺怪滲人的。
但很快,伴随着那女孩一聲尖利的慘叫,周遭的一切又歸于寂靜,只有風聲和鳥啼偶爾響起細碎的聲響。
那女孩再次擡起頭,眼神中的戾氣全無,甚至清澈了不少。
然而,外圈剛剛還健步如飛的幾個老年人如同被突然抽空了身體的能量,跪倒在地,陷入昏迷。
林野剛想上前攙扶,卻只見一道淡白色的身影從樹冠飄下,輕輕探了探那老人的鼻息。
“沒事。”
聲音不冷不熱,沙啞且低沉,林野莫名感覺非常熟悉。
那人身材瘦削,戴着面具,看不到正臉,卻大大方方的走近林野,看了看他的手,說道:“這是……用咒術長出來的?”
林野直接把手揣進兜裏,不給對方看。
“啧,怪不得,”然後那人才擡起頭看見林野的臉,一愣,“你是……誰?”
林野面露不悅,反問道:“你是誰啊?”
那人似乎笑了,因為林野聽到一聲很短的,低沉而愉悅的輕哼。
然後她摘下面具,露出一張看不出任何歲月痕跡的臉,淡淡說道:“我是你這具身體的媽媽,但……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