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19
麻呂三郎帶着訪談節目主持人标準的微笑:“那能不能請第一強給我們講講當年發生了什麽呢?”
由于林野也沒有這一段的記憶,所以也好奇地支棱起了耳朵。
“嘛,這可有點複雜了,”五條悟托着腮,回憶着,“當年,這位同學才十五歲,被我好心好意勸來了咒……啊,我們這所雙一流宗教學校學習,他當年讀書什麽的都很好,但是後來,某一天,他家裏出了些變故,于是……”
麻呂先生适時插話:“看來往事不能細講,那還真是……疑點重重呢?”
五條悟也不否認,呼嚕了一把林野的腦袋,才繼續道:“畢竟如果提出退學那也是我們這種學校的一樁醜聞嘛,還有上層什麽的看着。”
麻呂先生看五條悟意味深長地指了指天,還以為他說的是“神”在看着,于是莊重的點了點頭。
“我把他招進來理應對他負責到底嘛,于是他為了不讓我愧疚,就自欺欺人地出了一些很明顯的差錯,還裝作很膽小的樣子。正好當時學校也出了些別的事,校長覺得,既然有難言之隐,那也就不強求了,于是他就‘順理成章’的被開除了。”
麻呂先生有些動容,眼睛挂着一滴晶瑩的職業淚花:“那請問,你們是怎麽重逢的呢?”
“哈,這就是緣分了,”五條悟說完了艱難的部分,随即放松下來,慢悠悠地晃着身子,“本來我一直想找他,但三年來我經常要出國祓……傳教,畢竟這是最強……傳教士的責任嘛,就一直沒得閑去找。”
“結果這家夥好像私生飯卧底追星一樣,竟然在我出國前常去的甜品店打工,嘛,雖然可能是巧合啦,但我回國後去的那次正好撞到他,他卻逃跑了,再一個月後,我受邀參加某個漫才大會做觀衆,看見這人正在臺上表演,好端端的突然下來踹了我一腳。”
“不過,”五條悟壓低身子,湊到林野耳邊,“沒、踹、到,哈哈哈哈哈哈。”
因為羞愧,林野臉更紅了。
聽完故事,麻呂三郎一臉磕到了的表情,目光呆滞而真誠:“為什麽踹你呢?是想踹你哪裏呢?怎麽會踹不到呢?我不信。”
“話說我也很疑惑來着,”五條悟端起胳膊,“第零強那天為什麽突然踹我呢?”
林野:“這個……額,那天我喝了假酒,恍惚了,恍惚了。”
他記起來那是他剛剛穿來,被拾荒阿伯放了鴿子,缺少搭檔又以為五條悟是詛咒,才狠狠給了他一腳,現在被翻出來說,簡直大型社死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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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麻呂三郎是抓重點的能手:“假酒嗎?什麽牌子的?多少度呢?喝了還能踹人嗎?我不信。”
彈幕:
#我本來哭了現在笑了,氣笑了
#這麽好嗑的故事請問主持人能閉嘴嗎
#主持人地址呢我要寄刀片
#一人血書求換主持人
麻呂三郎看着彈幕反應,覺得自己再這麽問下去不只會丢工作,還會小命不保,只好暫時切成小號,開啓真情模式:“那麽請問,小零那幾年發生了什麽呢?”
林野費盡心思的想了半天,但只能記起一片空白,事實上,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腦海中只有關于咒高的一些記憶還清楚,其他的都消失了。
麻呂先生只好抛出了第二個問題:“我們見到,小零身上一直穿着一身很好看的褂子,請問,這裏面有什麽淵源嗎?”
林野摸摸自己身上半繡雲紋墨色大褂,這是第一次上臺前,家裏人送給他的,一時也恍惚起來。
但也不能在直播裏一句話也不說,于是他定了定神,想了片刻,說道:“這是一件很有紀念意義的衣服,也是一件很有傳統的衣服,所以只要上臺表演,我就會穿着。”
“哦,原來是這樣,”麻呂三郎點點頭,終于從林野嘴裏等來了正常的回答,饒有興趣地追問道,“我們能聽到,其實您的段子和傳統漫才也有些差別,這是怎麽回事呢?”
說到專業,林野自信起來:“我自幼喜歡一種名為‘相聲’的華國藝術形式,與漫才相比,歷史更為悠久,門道也更多,都是兩人對口的語言藝術,相聲講究說學逗唱,段子之間有緩和和韻味,有些甚至充滿教育意味,而漫才更适應現代節奏,編排更緊湊,選材更貼近生活,所以我覺得可以把二者結合起來……唔,我想想,怎麽說呢……”
五條悟有感而發,幫他補充道:“畢竟,我們不只想做簡簡單單的搞笑藝人,而是想像我們的組合名一樣,‘萬世之師’,請各位領會精神。”
林野也自然而然續到:“當然,我們剛起步,可能現在的表演會更貼近漫才快節奏、花樣多這方面,但慢慢,一定會讓觀衆感覺到,我們的誠意和能力。”
五條悟:“尤其是兩周後,我們會去京都營業,順便參加一個海選,到時候請各位還記得支持我們哦。”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林野心想,這才叫搭檔嘛!
麻呂三郎看氣氛正好,于是放出了直播裏的最後一個環節——當然這也帶着他的私心——幫姐姐和姐夫蹭一波熱度。
他拿出一段提前錄制的視頻,當着二人面播了起來,解釋道:“兩位,還記得你們第一次登臺的大翔漫才劇院嗎,在那裏你們舉行了7次表演,之前聽你們的經紀人說,接下來你們會去京都參加K1漫才電視大獎賽的海選,田中夫婦特意來給你們打氣。”
畫面裏,田中大翔和侑子抱着糯團子一樣的田中太郎,給二人加着油。
具體說的什麽林野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但看着畫面裏的一家三口,尤其是田中太郎肥嘟嘟的小臉,林野的淚水突然湧了上來。
草,想家了。
接下來的時間,林野忘了自己是怎麽結束的訪談,只匆匆瞥了一眼扇子,上面50000+的數字令他安心,但他的心思一直被之前失去的記憶和一種淡淡的傷感所纏繞,揮之不去。
再回過神來,他已經站在了晚香堂背面山頂的露臺上,夜風陣陣,衣衫烈烈。
這是他上一世的習慣,煩惱的時候,對着夜空安靜一會兒也就好了,可這一世老天偏不讓他如願,派了個男人在他身邊杵着。
五條悟摘下眼罩,肆意地俯瞰着橫濱的景色,然後等到風小些的時候,才悠悠開口:“之前直播說那些其實也不太準确,這一個多月來,我幾乎不把你當學生了,反而有點像……”
林野苦笑一聲:“一起還錢的戰友?”
“哈,”五條悟在試圖解讀這個詞,歪頭盯着林野,“戰友……哈,那可是快要跟摯友一樣親近的關系哦。”
滿天的星空都好像倒映在了他的眼睛裏,林野一窒,本能告訴他應該開個玩笑緩解尴尬。
但他什麽也沒有做。
五條悟也不再接着說,想了想,裝作不經意的轉化話題,随口問道:“話說,我也一直有點好奇你的經歷來着,那幾年你到底……”
林野搖搖頭:“我沒撒謊,我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五條悟一愣,然後用更低沉小心的聲音問道:“那關于你父親的那些事……”
林野苦笑道:“在我現在的記憶裏,他就是一個火柴人。”
五條悟輕笑,然後也不再問了,二人沉默着,只聽得見背後風吹樹葉的婆娑聲。
林野看着眼前萬家的燈火一盞盞熄滅,突然覺得,既來之則安之,放眼望去,這世界上,少不了團圓的家人。
而能有別樣人生的人,只有他一個。
況且,他還能做很多事,很多別人做不到的事。
……
林野漫無邊際的想着,時間一點點溜走,就在他想打破這份安靜跟五條悟說晚安的時候,五條悟卻率先開了口。
“林野,咱們這次去京都,有非常大的可能碰到他,”五條悟極其罕見地用了那種做了一系列心理鬥争但仍拿不定主意的語氣,嘆了口氣,才緩緩說道,“那個三年前逼你離開咒高的人,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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