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許顏回首望他,見着他面無表情,臉上清冽的似隆冬寒霧,不由自主的打心底湧上冷意,頓了好一會才板着臉接上去說道:“你想要對餘海平做什麽?”
“我對他做什麽,你若是擔心的話,只怕是要擔心不起了。”他說時并未看許顏,尾聲結束時似乎還帶着一絲微乎的冷笑,說完轉身便朝外面走去。
許顏拿不定他是不是說氣話而已,不過以陳卓然的做事方式,若是真的要打算做點什麽事情的話,她簡直連想都不敢再去想下去。他這幅樣子,便是不想再理自己。
她一急,便站起也朝外面跟了出去。
他似乎也瞥到許顏跟了出來,不過他長腿長腳的,因着在氣頭上,步伐又快,眨眼間便走到了院子裏,剛坐進車內便砰地一下關上車窗,一氣呵成的完成這一連串動作,車子沒一會便開了出去。
許顏後腳才走到大門口,便只見着車子的後影,轉瞬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了。
她有些脫力的靠在玻璃門上,呆呆的看着空曠的院子。
這該是她和陳卓然之間的又一次冷戰了。
下午許顏一個人呆在房間裏胡思亂想,偏偏宛清又接連幾個電話過來催道:“我就今天下午空點,明天後天大後天完全沒有空,已經請了假出來,你跟我一起去醫院裏看下餘海平吧?”
“我要麽還是不去了。”許顏想起陳卓然走時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應道。
“你不去嗎?”宛清在電話那頭奇怪的問道,爾後又繼續接上去說道:“你都不去,那我更不用去了。可是真的不去嗎?好像道理上又過不去,好歹大學也同窗四年過啊,雖然情誼不深,去應該象征性的還是要去下的吧?哎,我糾結死了。顏顏,你能不能不要讓我在這種小事上糾結啊,況且我請假都請好半天事假了,結果你一個休假在家沒事幹的人竟然說不去!”宛清最後的語氣已經是頗為氣憤了。
“你确定你是真的不去了?莫非你是顧慮陳卓然的感受避嫌才不去的?可是真的要避嫌的話感覺就更加此地無銀三百兩了,證明你內心有鬼啊,按我說,還不如和我一起坦蕩蕩的過去瞅一眼咱就回來,好歹有我在,陳卓然真要是多心也多不到哪裏去吧?”
宛清一個人神神叨叨的分析了好大一個結論,察覺到許顏這端的繼續沉默不語,靜下來認真思考了下這才有些慌亂的問道:“顏顏,你怎麽了,靠!該不是陳卓然欺負你了吧?要不要我沖過來幫你一把?”
宛清在電話那端說的咬牙切齒起來,仿佛是要親手沖過來和陳卓然幹一架的樣子,許顏本來輕聲說了下“沒事”,未料到話到嘴邊,後面的便哽咽的再也講不下去了。
“靠!真的被我猜中了!什麽原因導致的?婚後生活不協調?哎,這就是已婚女性的杯具!”宛清一個人自言自語着,不過她憤慨歸憤慨,其實壓根沒有足夠的勇氣真的沖到許顏他們家和陳卓然幹上一仗,在電話那頭撇了撇嘴說道:“你就出來吧,我雖然沒有足夠的膽量抗你家那位,不過倒是可以聽你吐吐苦水的,有事情可不要悶在肚子裏,這樣要把人給悶壞的,要像我這樣,有什麽開心的難過的,一股腦的都說出來了就舒坦多了。”
“嗯。”許顏其實很久沒在宛清面前露出窘态了,勉強接上去應了句,說時才發現眼眶濕濕的,沒拿手機的左手下意識的去揩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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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就這麽說定了,我就在餘海平住的那家醫院門口等你,咱們花個十五分鐘去看餘海平,然後出來陪你到附近的公園裏散散心。”宛清利索的總結道。
許顏原本并沒有打算去看的,可是不去看,其實她自己的心頭也有那麽點隐隐的不安,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總覺得只要看一眼,就一眼,就會心安的。
挂了電話後,許顏簡單拎了個包就出門了。
到醫院的時候,宛清已經買好水果了,一見面就感慨道:“姐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啊,這個月都已經送出去第二個紅包了,再送一個紅包,這個月就白幹了,所以連水果籃都買不起,只能買散裝的水果啊有木有?”說完,把手上好幾大袋的水果展示給許顏看,邊展示邊很是哀怨的看了眼許顏。
許顏原本是一臉的擔憂,見着宛清那哀怨的目光,無故覺得心頭輕松了點,伸手替宛清手上的水果接了一袋過來提着。
“好了,我們抓緊去看吧。”宛清說時挽着許顏朝裏面走去。
“海平他——應該沒什麽事的吧?”快走到餘海平的房間門口,許顏反倒有些緊張起來,有一搭沒一搭的問宛清。
“應該沒事吧。一分鐘後就到了,待會你自己看吧。”宛清有點鄙夷的回道。
“呀,許顏姐姐,宛清姐姐,你們怎麽有空過來看海平哥哥了!”倒是孫思思先看到門口處的許顏和宛清的,此時護士剛推着東西出去,房間的門并未關上,正起身的孫思思一擡首便看到了他們兩個。
“名字後面還加個姐姐多累,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我也比你大不了幾年的。”宛清說時微皺了下眉頭,她其實純粹的直言直語,倒是孫思思愣了下,頓時反應到平日自己喊餘海平後面多加了哥哥兩個字,想着宛清是不是暗示自己以後對于餘海平的稱謂也要改變下,這麽一想,便多看了宛清一眼,嘴上卻還是乖順的回道:“嗯,知道啦。”
宛清沒有理會孫思思的這點小心思,走到餘海平旁邊仔細看了下餘海平,這才下結論質問道:“不是說只是腦袋被前面的擋風玻璃撞了下嗎?怎麽還包紮起來了?”她這麽一說,餘海平才有點尴尬的伸手在包紮的紗布面前輕輕碰觸了下,咧開嘴說道:“其實真的不太嚴重的,醫生非要包紮,我也沒辦法。”
“沒事就好,要不然我還挺有負罪感的。就你這車技,下次還是不要邊開車邊接電話了,免得出意外。好了,沒事了,那你靜養下吧,我和顏顏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了。”宛清說時,大手一揮扭頭就想走。
倒是餘海平聽他這麽一說,立馬坐起來說道:“顏顏——你怎麽還沒去上班?”
“宛清,許顏,你們大老遠的過來,先喝口水再走吧。”孫思思說時手上已經端了兩杯茶水過來。
許顏沒有回餘海平,倒是接過孫思思手上的茶杯說道:“謝謝。麻煩你照顧海平了。”
“不麻煩的,以前我也老是麻煩海平的,他很照顧我的。現在難得海平——哥哥有點事情,我自然是要照顧回去的。”孫思思說時,臉上燦爛的意氣風發,尤其後半句說道海平哥哥時,偷偷瞄了顏宛清,見着她似乎并沒有多餘的表情,心下便更是開心了很多。
“哦——”許顏點了點頭,這才也走近了些到餘海平的旁邊問道:“怎麽這麽不小心,還好只是這麽點小傷,下次不要這麽大意了。”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前面的是個剛上路的生手,忽快忽慢的,我的後面又是一個酒駕的撞上來,剛好那個時候我自己也有點犯困走神了,這才這樣的。”餘海平說時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事情,說道後面反倒輕了下去。
“哦,這樣。”許顏說時無意識的去喝了口水,聽到餘海平輕飄飄的一語帶過事故的經過,她心頭的某處竟然被狠狠的撞擊了下,澀澀的有點發疼,至此便沉默不語了。
至于宛清剛剛一進來就說一通的人,此時卻對着手機拼命的發短信。
孫思思見着餘海平說完後,也沒有繼續開話題的意思,她也拿不準到底要不要出聲。房間裏忽然陷入一種奇怪的沉默之中。
直到宛清接連發完好幾條短信,這才擡首對許顏說道:“人你也看過了,那我們走吧。”
許顏點了點頭,宛清便又很官方的對餘海平說道:“那你就好好養傷吧,我們就先回去了。還有那個——思思,海平就勞你照顧了。”
“應該的,你們放心好了。”孫思思點了點頭,要把宛清和許顏送出來,一直送到電梯門口,宛清有點受不住了,說道:“不要送了,電梯就上來了。”
孫思思這才點點頭,朝病房裏走回去。
直到出了醫院門口,許顏和宛清兩人行走在林蔭道上,宛清有些奇怪的問道:“在想什麽事情呢,想得這麽投入。”
“沒有。”許顏淡淡回道,神色卻依舊有些低落。
“哎,那個餘海平也奇怪,那天不過是和我一邊通話着的,前幾句還和我調侃道說前面估摸是個新手上路,沒聊多久就出事故了,我那個時候也沒有聊到什麽緊要的話題啊,應該不是我的緣故吧?”其實宛清這個人有些事情上特別一根筋,一旦她認定是自己責任的時候,心頭總會壓上重重的負擔,以至于餘海平出事故後,她其實在略微煎熬着,應該不是剛好那個時候自己和餘海平通話,才導致餘海平出這麽點事故的吧。
“你們聊什麽?”許顏也是随口接道。
“嗯,聊大家最近的工作啊,也聊你的工作啊現況什麽的,我也不知道餘海平怎麽那麽有空,還打電話過來熱絡,我都懶得打他們電話的。”宛清随口接道。
“他有問我什麽嗎?”許顏忽的停下來問道。
“額——那個時候說什麽來着,我說你剛好和陳卓然補蜜月去了,還有——”宛清回想了下,貌似自己一時嘴快說許顏和陳卓然估計在準備造人了,再之後貌似就聽到一個急剎車的聲音,再後面便是追尾了,宛清這麽想着,連嘴巴都有點張大起來,一臉的不可思議的神情。可是心頭的另一端又不願相信,是自己的話題才引得餘海平的出神,拼命的告訴自己,肯定不是自己的緣故,是自己多想了。
許顏見着宛清嘴巴略微張大,兩眼茫然,想一會又堅定的搖搖頭,她自然不知道她在激烈的心理鬥争中,只不過有些好奇的問道:“還有什麽呢?”
“其他的就沒有了。真的。”宛清說完,一副發誓的模樣。
“哦,這樣。”許顏其實也沒心思再問出什麽,倒是為自己的事情犯愁,也是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這反倒把宛清從深度糾結中扭轉了過來,發問道:“你嘆什麽氣呢?”
“宛清,我好像錯怪陳卓然了。”許顏低落的應道,眉間落寞如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