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顏顏很喜歡孩子，很早前就想要的了，是我嫌煩，再等個一二年再說吧。現在事情多又忙，回到家裏還有個吵鬧的孩子在，我想想都覺得滲的慌。你們就別操心我倆的事了。”陳卓然不知道是幾時從報紙裏擡起頭來，緩緩的說道，許顏原本窘迫的神情這才不露痕跡的消了下去。
“我們不操心，還有誰來操心你們的事。你們嫌孩子鬧不想帶，我反正在家裏沒事情幹，可以交給我來帶啊。”陳媽媽原本是沒插話的，一聽到這個緊要的事情，也顧不得陳卓蒙的初衷動機，趕緊加入行列勸說起來，“顏顏啊，你喜歡孩子的話就趕緊要一個，這種事怎麽能都由着卓然的意思，他也實在是太不分輕重了，你要是早跟我說了，我定然要好好批評教育下他的。”陳媽媽說這時，神情忽的嚴肅且又沉痛起來，仿佛就是因為陳卓然的主觀錯誤導致她漏掉了許多抱孫子孫女的機會似的。
“媽——這也不能怪卓然。”許顏想不出更好的說辭，只得繼續僵硬的解釋道。
“不能怪他還能怪誰呢。往後你可千萬不要順着他的意思了，這樣看來，明年還是有希望讓我報上孫子的吧？”陳媽媽說時，目光殷切而又熱烈的看向許顏，哦，不，應該是許顏的肚子。
許顏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她自是知道這要不要孩子的主動權，其實完全都是在她自己的手上的。陳卓然一直都很喜歡小孩子的吧？只是她一直都以自己還年輕，不願意太早要孩子而已回絕掉，此時在陳媽媽和大姐的輪番攻陣之下，心頭也實在別扭的很。
“爸——。”還是陳卓然的一聲，打斷了大家的思路。
“爸。”許顏也趕緊喊道。
“都過來了。”陳爸爸一邊說着，手上還拿着一疊報紙。
“看個報紙都能看一下午，看來看去都是參政消息的，反正現在你也沒管什麽了，有意思嗎？”陳媽媽有點嗔怪道，不過還是把許顏送的羊絨衫打開給陳爸爸看了下說道：“顏顏買的，這個顏色配你倒是挺好的。”
“顏顏有心了。”陳爸爸說時點了點頭，臉上露出贊許的神情，“不過以後還是少買點，我穿的還多着呢。現在的時代比起以前真是好太多了。”陳爸爸說時一臉的憶苦思甜。
“哦知道了。”許顏不知道陳爸爸會不會又要從幾十年前的歷史講起，趕緊點點頭。
“都齊了，那就開飯吧。”陳媽媽原本還在念叨着，現在被陳爸爸一打斷，倒是想起了正事，起身喊來阿姨去端飯菜。
許顏這才起身跟在陳卓然身後往餐桌走去。
陳家的傳統，吃飯時不茍言笑。不過因着許顏和陳卓然來的次數不多，陳媽媽還是破例隔三差五的他們倆添菜，一會這個湯是特地為他們炖的，一會那道菜是特意為他們準備的，許顏只得集中注意力努力去解決自己碗裏被硬塞過來的飯菜。
好不容易吃完一頓飯，阿姨把飯菜收下去。
陳卓然按慣例被老爺子叫到書房去訓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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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顏只得硬着頭皮陪陳媽媽和大姐一起坐在客廳裏看電視。
此時也沒有其餘頻道，許顏因着很久沒有看新聞聯播了，倒是很認真的看起來。途中偶爾一回首，竟然瞥到大姐夫邊看電視邊在織圍巾。
許顏記得自己大一的時候很空，一陣子寝室裏流行織圍巾，她也跟着宛清學過一陣，不過像她神經這麽大條的，愣是沒有參透織法規律，加之沒有耐心，那個時候連一條圍巾都織了一個冬天才勉強草率的結束掉，時至今日自然是早已又忘的一幹二淨了。
此時見着姐夫邊看電視，手上非常麻利的織着圍巾，那圍巾的花形看着似谷粒凸起，而且好幾個顏色格檔變化的，自然很是複雜的，此時才半條不到，卻能看出非常漂亮了，而且重點是姐夫眼睛都不往手上看，手裏的活計卻麻溜的毫不受到影響。
許顏看得很是詫異，不覺便多看了一眼。
陳卓蒙也注意到許顏盯着自己老公手上的圍巾，輕哼了一下，說道：“我說過他多少次了，就是不改，一個大老爺們織圍巾，我都替他騷的慌！”
果然，原本邊看電視邊織圍巾的姐夫臉上頓時現出尴尬的神色，手上原本靈快走動的毛線針也應聲停了下來。
“蒙蒙——”陳媽媽輕咳了下，“這條圍巾你不要的話，給我好了。”說時拿眼神去壓陳卓蒙。
“是呀。很好看，店裏賣的也沒有這個好看。”許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使得姐夫又被說了一通，趕緊也幫着說道。
“就是織了我也戴不出手！你們喜歡等織好了送給你們好了，反正他有的是時間。”陳卓蒙面無表情的說道，說時原本随意搭在膝蓋上的左手去挪移了下右手無名指上的鴿子蛋。
許顏不由得又朝了她手上那奪目的鴿子蛋大小的鑽石看了一眼，怕再生他事，趕緊和姐夫一樣端正了身板看新聞聯播。
“顏顏，怎麽感覺這陣子又瘦了些，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坐在旁邊的陳媽媽說時伸手過來看了下許顏的手腕，摸了下，只覺得骨節分明，有些心疼的問道。
“工作上還好，不是很辛苦的。”許顏沖陳媽媽笑了下。
“我聽卓然說你經常加班的，還不辛苦？你要照顧卓然就挺辛苦的了，還要顧着工作，想必是很累的。要不把工作辭了，回家好好養身體。”陳媽媽依舊努力勸說道。
許顏記得這個話題是每次必談的，果不其然又來了，其實說真的要提到照顧陳卓然什麽的，她的确心中有愧的很。她還沒想好這次以什麽借口頂回去，倒是大姐早已涼涼的接上去說道：“就顏顏這樣的工作都能忙不過來的話，我到現在還沒累死，也算是奇葩了。”
“我也知道你打理公司不容易，不過這家裏不是還有楊盛和我們，你回來至少也有個熱湯熱飯的，她們倆口子我連她們是不是按時吃飯都不知道，心下就是不安。”
“媽，您忘了我們家裏還有方姨在呢，方姨照顧的很周到的。而且就我那工作，很少會很忙的，哪像大姐那樣的女強人日理萬機，才是最操心累人的呢。”許顏趕緊澄清，說時又露出一副敬佩的神色。
許是覺得許顏的話有些入耳，陳卓蒙臉色這才有些緩了下來，說道：“工作不忙就好。自家的男人還是要顧住的，不要讓那些外面的狐臊有機可乘。”
許顏不料陳卓蒙會哪壺不提提這壺，這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得幹巴巴的笑道：“卓然他不會的。”
“男人就那德行，你別掉以輕心。否則自家的男人有外心了也不知道那可是笑話了。”陳卓蒙繼續精辟定義，被陳媽媽的好幾聲清脆的咳嗽聲打斷掉，“顏顏，你看你這麽瘦，可不适合懷孕，這樣吧，明天你們走時我讓阿姨準備點滋補的食材帶回去，讓方姨定時要熬了給你們補一補，這身子哪一定得調理好了，到時候才會好生養。趁着現在年輕底子好，年紀越大生孩子恢複可是會越慢的——”陳媽媽一提起生孩子的事便一臉的專注，許顏已經聽得頭皮發麻，臉上卻還是一副十分受教的神情，偶爾還要一臉認真的點點頭，表示都記下了。
“顏顏——”幸好聽得陳卓然自書房裏走出來，朝自己示意了下。
許顏這才有些羞澀的對陳媽媽和大姐說了下，“卓然喊我，我先過去下。”得到陳媽媽的許可後，這才朝陳卓然的方向走去。
因着她起身後，便背對着陳媽媽和陳卓蒙，正臉卻是堪堪對着陳卓然的，陳卓然自是看到她一臉的如釋重負，長長的睫毛跟着撲閃了下，及至走到陳卓然的旁邊，其實兩人都知道并沒有什麽事，不過許顏也還是微微靠近了些。
陳媽媽遠處望過去，見着陳卓然低頭下來和許顏呢喃着什麽，而許顏不知是覺得有外人在還是怎生的，臉上現出幾許的赧然之意，目光微垂，三分□中帶着點桃色，這樣看去，倒的确是一個金童，一個玉女，可還是人間煙火的鳳協鸾和，原本隐隐擔着的心便安定了不少。
陳卓然和許顏耳語了幾句，許顏便很自然的挽起陳卓然的臂膀朝樓上他們自己的房間裏走去。
一直到樓梯的那旋轉半層上去後，許顏覺得陳媽媽和大姐的視線肯定是看不到自己了，這才完全放松下來。不過顧慮着好歹還是在陳宅，不能太掉以輕心，是以依舊挽着陳卓然的臂膀一直朝上方的樓梯口走去。
她其實很少這般親密的挽着陳卓然，此時因着入夜，盡管有牆上的壁燈朗照着，那扶梯還是有些黑影的投射處，這般近的貼着陳卓然，腳下是清脆的落腳聲，身邊滿滿的都是他的氣息，有那麽一瞬間的恍然，仿佛自己甚至都可以不用去看腳下的步伐，再去想些其餘的心思，便覺得一切都有了依靠和着落。
直到進了房間，她這才不露痕跡的長舒了一口氣，自陳卓然的臂膀處松開後，便軟軟的朝床上靠去。
“好累——媽和大姐真不是一般的恐怖。”她此時還是有點小怨念，嘀咕道。
“是你自己主動要來的。”陳卓然說時打開房間裏的電視，坐到一邊随意的看起了電視。
“我們太久不來也不行的，這樣會顯得我們很不孝順的。”許顏如實回道。
許顏癱在床上好一會，這才覺得神智都有些清醒回來了，想起方才在媽和大姐的狂轟濫炸下，後背都有些汗濕了，便起身去櫃子裏拿了備用的家居服，朝浴室間裏走去，出來的時候才覺得舒服了很多。
因想着明天還要去上班，雖是住在陳卓然以前的房間裏，許顏還是有些不适應。勉強自己閉上眼睛，嘗試自我催眠數綿羊各種方法都試了，未料到神智愈發的清醒起來。
等陳卓然也洗漱完畢的時候，許顏努力佯裝成睡意正濃，可是他略一靠近，她便條件反射的全身僵硬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