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
冰冷的機械音響起, 【好的,屏蔽Buff已加,耗費五十積分, 剩餘積分四百五,請宿主查收。】
月婵的心仿佛都在滴血,到了這個世界任務沒有完成多少, 積分近乎花了一半!
在系統的幫助下,她終于能夠在雲勵寒的威壓下松懈下來, 緊繃的身體也有了些微的放松。
緩和了情緒, 月婵的臉色終于有了變化, 語氣也帶上了一絲急促, “皇帝陛下說笑了, 月婵只是一介柔弱女子,相比旁人也就醫術比較出衆了, 不太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
探究到了月婵的系統大致的作用, 雲勵寒眼神未變, 語氣依舊淡淡,“既然如此, 那便也不為難聖女, 來人, 賜座。”
月婵緩身坐下,阿骨圩也被侍女攙扶着坐在了她旁邊。
然而, 出人意料的是, 衆人原本站立的地方,卻突兀的出現了一滴色澤鮮豔的血漬。
大殿的門大開着, 驕陽映射而來, 那一滴血液在金色的光芒下, 格外顯眼。
雲勵寒慢悠悠的掃過那一滴血,視線最終停留在阿骨圩身上,好似方才發現他受傷了一般,語氣中帶着一絲訝異,“不好意思,才發現三王子似乎傷的有些重,還不趕快請太醫!”
“是。”小鄧子躬身跪下,“奴馬上就去請。”
說完,一個轱辘爬起來,三兩步就走了出去。
雲勵寒恍然無覺,“實在是不好意思,暗二下手太重,傷着了三王子,可要讓禦醫仔細瞧一瞧,可不能廢了這掄斧的手。”
雲勵寒最是護短,小鄧子和賀遼如今都算是自己的人,那便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可以随意的欺辱。
雖是說着抱歉的話,可那語氣中卻絲毫聽不出來抱歉。
反而是那雙眼眸漆黑如墨,幽深如潭,沉沉的視線彙集在阿骨圩身上,淩厲的眼神好似要把他整個人都洞穿。
威壓逐漸化為實質,周身瘋狂湧動的殺氣快要将他整個人都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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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骨圩全身的骨骼都在這種威壓下嘎吱作響,滿身的肥肉顫抖,那犀利的眼神看的他遍體生寒,整個人幾乎虛脫,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滑落,神情處于崩潰的邊緣。
而此刻的月婵也不好受,雖是沒有直面,但那無形的壓力還是幾乎耗費了她一半的力氣,她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大楚的皇帝簡直就像一個神經病!
幾個呼吸前才給了她一個下馬威,立馬又來。
月婵本也不是什麽脾氣好的人,之前敢這麽對她的人,全部都死在了她的手中。
況且系統的Buff即将耗盡,月婵手指死死的絞在一起,眼底的陰毒和狠戾幾乎要壓抑不住。
月婵心下一狠,本是不打算這麽早拿出王蠱的,但這個大楚皇帝如此不識好歹,她非要讓他嘗嘗她的厲害!
一只通體雪白,宛若白玉的蟲子在她指尖爬行,好似瞬間便能破空而出……
突兀的,一道清朗的聲音從殿外傳進來,打破了這詭異的氛圍。
“陛下,微臣晉翎求見。”
雲勵寒收起威壓,慢條斯理的看向殿外,眼底帶着一抹漫不經心的漠然,“進。”
兩個主神的“正規”任務者都出現了呢,這可太有意思了。
和方才那個滿身煞氣幾近化為實質的修羅,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月婵猛地打了個寒顫,微微擡起眼皮向上看了一眼,還是那個淡漠如水般的人,卻偏偏讓她驚出了一身冷汗。
晉翎應聲而入,身後還跟着提了藥箱的太醫。
雲勵寒緩身道,“先替三王子治傷罷。”
禦醫應了一聲,開始處理阿骨圩的手臂。
自從見到晉翎,月婵的心神便放松了許多,雖說她和晉翎都是中級任務者,但自己只是一個才升上來的小弱雞,第一次做B級任務,而晉翎卻已經做B級任務許多年了。
晉翎緩身走上前去,月婵開始利用系統傳音,【這個楚穆炎有大問題,實力深不可測,我剛才讓系統開了Buff都差點抵不住他的威壓。】
晉翎背對着雲勵寒的眼眸閃了閃,一抹帶着的恣睢邪佞的陰鸷從眼底浮起,昨天晚上葉清歌被暗二送過來打了他一個猝不及防,幾乎所有的計劃全部都要推翻重新布置。
晉翎一晚上沒睡,徹夜都在思考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可終究卻沒有發現什麽纰漏。
事已至此,之前的計劃便只能無疾而終。
眼看任務就要完成了,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意外,既然細水長流的辦法已然失敗,那還不如速戰速決。
擒賊先擒王,晉翎決定背水一戰,他和月婵兩個任務者,擁有無限可能的系統商城,怎麽會還幹不過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古人!
他略一思索,一個近乎瘋狂的計劃脫口而出,【那便徹底激發“嗜血”的效用,我就不信他還能壓制的住!】
月婵聽了晉翎的話,激動的心也開始蠢蠢欲動,【好,我還需要準備一些東西,事不宜遲,今天晚上就動手。】
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徹底激發“嗜血”以後,雲勵寒狼狽的樣子了。
如此霁月清風,恍若谪仙般的人物,一旦遭受不住“嗜血”的誘惑,變成一個只知道殺戮的怪物,像狗一樣趴在地上聽從她的命令,茍延殘喘間,生死盡數掌握在她的指掌之中。
光是想一想,月婵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就都開始舒展開來,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嚣,恨不得立刻就動手。
如此一來,不僅能滿足她病态畸形的心,也能一報方才花費了五十個積分的仇。
月婵肌肉緊繃,激動的身體都在顫抖。
晉翎不動聲色的輕輕碰了她一下,語氣中帶着一絲淩厲,【你注意一點!】
月婵毫無顧忌,【這有什麽的?咱們是用系統在溝通,你還怕他一個普通人不成?】
晉翎眼眸暗了暗,【總歸注意一點沒是有錯的,好歹收斂一下你的表情。】
月婵随意的應了一聲,【知道了。】
風影搖晃間,雲勵寒坐的端正,呼吸淺淺,面容沉靜,仿佛一卷潑了墨的畫卷,恍惚間不似人間客。
他的唇微微的翹着,眉眼也含着笑意,将晉翎和月婵暗中的謀劃,盡數看在眼裏。
與此同時,一道殺豬般的慘叫聲響徹雲霄,驚飛了大殿外樹上昏昏欲睡的鳥。
阿骨圩冷汗泠泠,渾身的肥肉一抖一抖,于空中散着陣陣波紋,本就縮成一團的五官皺的更加緊湊,遙遙望去,恍若一大塊晃動的肥油。
那深深紮進手腕的匕首被禦醫拔了出來,随着傷口飙出來的鮮血散了一地,也染紅了阿骨圩的半邊身體。
那深入骨髓的痛處讓阿骨圩面目猙獰了一瞬,随即便兩眼一閉徹底暈了過去。
月婵一巴掌拍向了禦醫的手背,雖然阿骨圩對于她來說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廢物,但卻是南粵王最寵愛的一個兒子,手裏握着不少兵權。
此次來大楚帶的親衛都只聽從阿骨圩的安排,她想要完成任務,還是得依靠阿骨圩,此時他還不能出事。
月婵眼底湧出一抹怒氣,色厲內荏的說道,“你怎麽回事?他都疼暈過去了,你怎麽當禦醫的?”
說着直接翻了一個白眼,“就這種水平,還要治你們皇帝陛下的病,怪不得治不好!”
話音剛落,那禦醫臉上也浮現了一抹難看的神色,作為一名禦醫,這種話對他來說,不亞于直接拿刀往他心髒上刺。
對于月婵毫不掩飾的惡意,禦醫沒有選擇忍讓,反而是直接怼了回去,反正就算他在這裏捅出了天大的簍子,也有他家的陛下替他擔着。
“聖女說的是,這天下誰人不知,南粵聖女醫術超絕,簡直就是活菩薩轉世,無論怎樣的疑難雜症都能治的好,如此,便也不需要老夫在這裏了,還是請聖女親自替三王子治手吧。”
禦醫将月婵高高的架起,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反正陛下安排的事情他已經做完了,至于這個什麽南粵三王子的手會不會廢掉,與他何幹。
月婵:“……”
她那名聲是靠系統的丹藥或者是蠱蟲硬捧出來的啊喂!
現在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她怎麽可能憑空拿出來丹藥來治病,或者拿出蠱蟲讓它吃點病竈啊,況且阿骨圩的傷是物理傷害,蠱蟲也不吃……
一時間,月婵陷入了一種進退兩難的境地。
禦醫卻還眼巴巴的看向月婵,語調中帶着濃濃的惋惜,“聖女這是怎麽了?如果不繼續治療的話,三王子的手可就要廢了,以後這巨斧肯定是掄不起來了。”
月婵眸子一閃,腦子飛速的轉動,晉翎的到來為她增添了一絲底氣,也讓她恍然忘記了方才兩股戰戰的自己。
月婵扭頭看向雲勵寒,“皇帝陛下,月婵有一事相問。”
雲勵寒淡淡開口,“何事?”
月婵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我們三王子的手是在這皇宮內傷的,如今大楚的禦醫卻治不好,皇帝陛下,月婵雖是一女子,卻也是明白道理的,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大楚這是要與南粵開戰嗎?”
雲勵寒垂眸看了一眼月婵,随意的開口,“當然……不是,不過,朕沒記錯的話,方才似乎是聖女打斷了禦醫的醫治?”
“這……”
月婵一時語塞,她看了一眼癱成了一坨肉的阿骨圩,氣不打一處來,為了不暴露自己,也為了讓阿骨圩以後能繼續為自己所用。
月婵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是月婵太過于擔心三王子殿下,方才言語上有些過激,還請禦醫原諒月婵。”
禦醫無所謂的擺擺手,“聖女殿下怎麽會有錯,是在下學藝不精,讓聖女見笑了,還是有勞聖女替三王子殿下診治。”
月婵:“……”
想殺了這個禦醫!
蠱蟲已經在指尖蠢蠢欲動,晉翎的聲音通過系統傳了過來,【冷靜!不要輕舉妄動,完成不了任務我們兩個都得完蛋!】
月婵漸漸冷靜下來,柳眉舒展開來,她擡手附上阿骨圩的手腕處,那裏一片血肉模糊。
也不知道禦醫是怎麽操作的,只不過是一個匕首刺過的傷口,皮肉卻有些翻滾,好似被滿是倒刺的鞭子剌過,雖然不知道撒了一些什麽藥粉,血已經止住了,但那泛着紅色的血肉中,還淡淡流露出白色的肥油。
看到這樣惡心的一幕,月婵差點直接嘔了出來,當真是用了極大的毅力才保持着神智,沒有當場犯惡心。
稍微探究了一番,月婵睜着眼睛說瞎話,“手筋還沒有斷,有的治,先把三王子擡到偏殿去,等我替陛下診治結束以後,再替三王子診治。”
對着禦醫說完,月婵擡起了頭看向雲勵寒,“不知皇帝陛下意下如何?”
雲勵寒望着昏迷不醒的阿骨圩,神情冷淡,毫不在意的說道,“三王子既是南粵人,自然是聖女說了算。”
撒出去的魚兒已經咬鈎,只等到了時間将魚竿拽上來即可,至于過程中這魚兒掙紮的劇烈與否,或是逃竄的方向如何,那便都是無所謂的了。
聽到雲勵寒肯定的回答,月婵微微屈起膝蓋,“有勞陛下派個人帶路了。”
雲勵寒點點頭,輕聲喚道,“小鄧子。”
“是。”
在小鄧子的牽引下,兩名侍女架着昏迷不醒的阿骨圩離開了大殿。
“既然已經有聖女替三王子診治,那下官便告辭了。”
在同一時間,禦醫緩聲提出離開。
雲勵寒也随之應允。
本就空曠的大殿中,此時只剩下三個人,輕輕淺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襯的大殿更加的空曠。
明明殿外正豔陽高照,但不知為何,偏偏大殿之中獨有一番陰冷的氣息。
晉翎的聲音再次通過系統傳了過來,【你還不動手,等什麽呢?】
月婵輕輕蹙了蹙眉,【你急什麽?我又沒說我不動手。】
雖說他們一同做任務,晉翎的能力也比她強,但兩個人都是中級任務者,沒有什麽上下級的關系,可不耐聽晉翎的驅使。
晉翎心中微微湧上了一絲怒氣,可為了任務,他還是忍了下來,【是我着急了,不好意思,你按照你的節奏來。】
月婵哼了一聲,沒有給晉翎以回應。
她思索了一瞬,上前幾步,盈盈一拜,趁此無旁人之際,她那雙纖長的素手握上了帷帽的邊緣,悠揚婉轉的聲音再次響起,“還請皇帝陛下允許月婵摘取帷帽。”
“哦?”雲勵寒上身微微前傾,做出一番好奇的樣子,就連那語調中都透露出一絲異樣的興趣。
帷帽下月婵的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了一絲,眼尾帶上了笑意,本就燦若星辰的眸子更加清亮。
月婵的內心忍不住暗暗得意,她就知道,她如今所寄身的這具身體長的絕美,無論是這個世界還是其他的任何一個世界,就沒有一個男人能夠抵擋住她的誘惑。
她的能力或許比不上晉翎,但是既然能成長為一個中級的任務者,她也有自己的一技之長。
眼看着雲勵寒露出癡迷的模樣,月婵更加的有信心,她在心中對系統說道,【開啓中級魅惑光環。】
然而,倘若月婵不是對自己的魅力那麽的自信,而是認真觀察的話,她便會發現,雲勵寒的那份癡迷僅僅只是停留于表面,從未抵達眼底。
系統機械的聲音響起,【中級魅惑光環僅剩最後一次使用權,請宿主再次确認是否使用?】
月婵水眸眨了眨,異常肯定的回答,【當然。】
【好的,收到,中級魅惑光環已開啓,請宿主注意查收。】
白皙纖長的手指宛若一塊上好的羊脂玉,指尖還帶着一抹淡淡的粉,那手指輕輕撩動帷帽,逐漸露出一張宛若天人的臉。
當真是“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綠波。”①
媚骨天成,柳腰款款。
那絲絲縷縷的香氣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吸入鼻腔後仿若飛入雲端,渾身的骨頭都酥麻了起來。
月婵美眸流轉間,步履款款上前幾步,隔着不近不遠的距離立在了雲勵寒面前,“皇帝陛下,您看我美嗎?”
雲勵寒雙眼微微眯起,脖子緩緩向前傾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更僅距離查看月婵的容貌。
月婵高昂着脖頸,肆意的散發着自己的魅力,雲勵寒雙眼迷離的樣子讓她的內心忍不住開始驕傲。
她就知道,無論是哪個世界,沒有一個男人能躲開她的魅惑!
雲勵寒鼻子輕輕嗅了嗅,随即身子又往前傾了傾,好似不滿意足這淡淡的香味。
他仰着頭,輕閉上眼,清冷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荼靡,“好看……也……很香。”
月婵滿意極了,一雙柳眉彎的更加好看,她眼眸眨了眨,吐氣如蘭,“陛下……月婵的醫術還是很值得放心的,只要能讓月婵替陛下診治一番,很快就能解了陛下身體裏的毒素,陛下願意相信月婵,讓月婵試一試嗎?”
雲勵寒不假思索的點頭,“當然……”
月婵扭頭沖晉翎眨了眨眼睛,随後繼續柔聲說道,“那便勞煩陛下把手腕伸出來。”
雲勵寒宛若一個機器人一般,對月婵的指令全盤接受。
那白皙修長的手從玄色的的蟒袍中緩緩伸出來,手腕坦白在月婵面前,那腕處的脈搏還在微微顫抖。
仿若她稍微動一點心神,就可以控制住雲勵寒的命脈。
月婵按耐住激動到幾乎要從胸腔中跳出來的心髒,手指輕輕按壓在雲勵寒的脈搏之上,心中對系統說道,【掃描。】
片刻後,那機械的聲音将雲勵寒體內的情況娓娓道來,【脾髒破裂,肝火上湧,經脈氣血受阻,毒素分布全身,雖有內力壓制,但也到了強弩之末,只需一點外力,就可打破平衡。】
原本冷冰冰的機械音,在此刻對月婵來說卻如同仙樂,心情都更加的順暢起來。
本就燦爛的面容上,一雙滿含笑意的眼更加明媚,嬌軟的聲音也更加纏綿,“陛下,月婵已經替您把了脈了,雖說這毒是有點厲害,也在一定程度上損傷了肺腑,但是請陛下放心,月婵一定會治好陛下的,陛下相信月婵好嗎?”
缥缈的聲音讓人沉溺其中,如癡如醉。
雲勵寒好似完全被月婵引誘,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似乎有些呆呆傻傻,下意識的就點頭答應,“朕信你。”
月婵莞爾一笑,她柳眉微微彎着,滿臉的慈祥,聲音清清淡淡,宛若一位救苦救難的菩薩,渾身散發着柔和的光芒。
“陛下放輕松,可能會有一點點痛,但是沒有關系,忍耐一下很快就會過去了,等明天早晨起來,困擾陛下的毒素就能徹底的清除了。”
雲勵寒恍若一個提線木偶,不假思索就滿口答應,“好。”
于此同時,一只十分之一小拇指指甲蓋般大小的蟲子蠕動着爬上了雲勵寒的手腕。
那蟲子通體雪白,宛若一塊上好的羊脂玉,兩個長長的觸角于空中輕輕搖擺,背部還若隐若現分布着幾縷鮮紅的細絲。
蟲子的觸角緩緩移動到雲勵寒手腕中最粗的一根血管上,透過那白皙的皮膚,似乎還能看到下面快速流通的血液。
原本随風搖擺的兩個觸角急速的縮了起來,深深的插入血管中,只不過半個呼吸間,那蟲子便蹴的一下鑽進了血管裏。
一滴鮮紅中帶着淡淡紫色的血液從傷口中流露出來,緩緩滴在地上。
雲勵寒仿佛失去了知覺,根本沒有感覺到疼一般,依舊呆愣愣的看向月婵,“好了嗎?”
“當然!”月婵自信一笑,那看向雲勵寒的眼眸幾近瘋狂,仿佛在看一幅她最得的傑作。
任務完成,月婵給晉翎傳音,【王蠱已經下進狗皇帝的身體裏了,只等配好引香,就可以徹底激發“嗜血”,讓他完全變成一個人形兵器,現在當務之急是把阿骨圩弄醒,我們還需要他,你找個借口我們先離開,只等王蠱破壞了狗皇帝體內的平衡,我們就可以行動了。】
晉翎回道,【好。】
他上前一步,微微拱了拱手,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小鄧子恰到好處的一步踏了進來。
小鄧子半跪在雲勵寒腳邊,“陛下,已經将三王子安排好了。”
此番話,正好給月婵提了醒,她盈盈一笑,恍若在哄一個小孩,“陛下,您這邊月婵已經處理好了,三王子的傷還需要月婵去看一看,月婵這邊先行告退了。”
雲勵寒微微揚起頭,看向月婵的視線中滿是癡迷,“那你……快點回來。”
月婵心裏越發的得意,“當然,陛下好好休息,等再見到月婵,陛下就再也不會感覺到痛苦了。”
畢竟……被煉制成了傀儡以後,是不會有感官的,當然也就感覺不到痛苦了。
雲勵寒眨了眨眼,似乎還有些不舍,但又不得不聽月婵的話,清冷的嗓音中帶上了一抹委屈,“好。”
月婵率先轉身離開,路過晉翎身邊時,那壓抑不住的喜悅湧進了晉翎的耳朵,【還得是靠我,任務完成以後,可要好好考慮一下怎麽感謝我。】
晉翎下意識的跟上了月婵,雖是這次月婵出了大力,但他卻還是帶着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嗯,以後任務你可以繼續跟着我。】
被佛了面子,月婵有些生氣,但此刻不易打草驚蛇,她選擇了隐忍,卻也是頭也不回的快步走開了。
晉翎搖搖頭,這個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麻煩。
晉翎緊跟在月婵身後走了兩步,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覺得此次事件順利的有些離譜,他心髒猝然一跳,回過頭看向雲勵寒,對上了一雙似笑非笑的眼。
頓時一股冷意席卷了晉翎全身,他仿佛覺得他們方才所做的一切就如同跳梁小醜一般,只是拼命的蹦噠,卻不曾給對方造成任何傷害。
【系統!這個楚穆炎怎麽回事?】
他下意識的詢問系統,卻得到了一個否定的答複,【沒有發現任何問題,請宿主不要懷疑系統出品的光環!】
晉翎眨了眨眼,再次看向坐在那裏的雲勵寒,卻發現他依舊雙眼迷離,目光呆滞,仿佛是一個傻子一般。
似乎方才他所看到的那一雙似笑非笑的眼是他的錯覺。
晉翎又揉了揉眼睛,努力的睜大了雙眼,看到的還是一個傻子一般的皇帝坐在那裏。
“看來真的是我眼花了。”
晉翎喃喃一聲,随即轉身離開。
——
大殿的門大敞着,暮夏的陽光沒有那麽刺眼,涼風卷起花香,伴随着細碎的暖陽,從大門謝謝的射進來。
最後會聚在一抹玄色的身影上。
似乎是直視陽光讓他的眼睛有了些許的不舒服,鴉羽般的睫毛輕微顫了顫。
再次睜開,露出一雙深邃如千年幽潭般的眼眸。
那眼神清澈明亮似庭下如積水般空明,何曾還有方才一絲一毫的迷茫。
小鄧子往前挪了幾步,視線聚集在雲勵寒手腕處,那裏一抹血色在白皙的手臂上格外顯眼,他聲音中隐隐有些擔心,“陛下……您這是?”
雲勵寒垂眸慢條斯理的向下暼去,好似才發現這抹血跡,毫不在意的說道,“沒事。”
話音剛落,小鄧子的內心微微皺了皺,他張張口,正準備勸說一下雲勵寒要愛惜身體,卻被雲勵寒突如其來的動作驚的呆愣在了原地。
他長大了嘴巴,心髒都幾乎快要從胸腔裏跳出來,雙眼死死的瞪着雲勵寒,嘴唇顫抖半天,那帶着恐慌的聲音才終于傳了出來,“陛下——。”
只見雲勵寒左手緩緩從衣袖中伸出,食指與拇指輕輕附上了那抹血色,随即狠狠的按壓了上去。
小鄧子一聲驚呼,雲勵寒動作卻毫不遲疑。
他眼眸一冷,一股帶着冽冽聲響的勁氣頃刻間從那細小的傷口處鑽了進去。
随即順着血管橫沖直撞,本來細小的傷口在這道勁氣的作用下,瞬間變大,皮肉翻滾間,鮮血很快便在地上彙集了一小攤。
嘀嗒!
嘀嗒!
那血液滴落的聲音重重的敲在小鄧子的心上,吓的他呼吸都快要停滞。
然而,雲勵寒卻仿佛一個沒事人一般,眉目依舊疏離,不帶一絲情感。
在小鄧子幾乎要在這種詭異的靜默中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雲勵寒卻突兀的笑了。
他唇角揚起一個輕微的弧度,眉眼也染上了笑意,薄薄的唇緩緩張開,語調中含着一抹玩味。
“哎呀,找到了。”
話音剛落,一道凄厲的鳴叫猛地響起,那聲音嘔啞嘲哳,難聽至極,一開始音調還很高,卻逐漸的,越叫越無力,直到最後變成了絕望的哀鳴。
骨節分明的兩根手指中間,一只白胖的蟲子正在瘋狂的扭動着它的身軀,那宛若羊脂玉般的外表上,遍布絲絲縷縷的鮮紅。
雲勵寒舉着那蟲子放在眼前,目光中滿是殘忍,“你再敢叫一聲,朕立刻殺了你。”
小蟲兩條長長的觸須緩緩晃了晃,劇烈掙紮的身體立刻安靜了下來,觸須下方兩個黑色的小圓點忽閃忽閃,似乎還帶着一絲委屈。
它堂堂一只王蠱!王蠱!
怎麽就栽在了這麽一個大魔王的手裏。
它不要面子的嘛!
雖然,很想就此鑽進雲勵寒的心髒,在那上面狠狠的來上幾口。
但是……它不敢……
王蠱兩條觸須輕微的動了動,感受到周圍幾乎要化成實質的煞氣,委屈的差點“汪”的一聲哭出來。
雲勵寒微微捏了捏它,唇邊挂着一抹笑,但說出來的話差點讓王蠱心髒驟停。
“你說……朕是将你砍成兩半好呢,還是直接剁碎了喂狗呢?”
“啊——”雲勵寒突然嘆了一聲,“朕想起來了,之前似乎有一只和你長的差不多,但是是黑色的蟲子,就是被朕斬成兩半了。”
他緩緩拖長了尾音,“所以——還是剁碎了喂狗好了。”
!!!
你是魔鬼嗎???
王蠱吓的瑟瑟發抖,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它的速度奇快無比,随便寄居到一個人的身體裏都可以活下來。
但偏偏,他沒有一絲敢逃離雲勵寒的勇氣。
“啾啾啾!”王蠱努力直起身子,長長的觸須在空中一晃一晃,奮力的向雲勵寒解釋着什麽。
雲勵寒眼睛眨了眨,聲音有所緩和,“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投誠?”
“啾啾啾!”
王蠱的兩條觸須飛快的抖動,似乎在贊同雲勵寒所說的話。
“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雲勵寒微微點頭。
王蠱稍微放下了心,它用觸須緩緩碰了碰雲勵寒的手指,傳遞出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似乎在訴說着它的無害。
然而,王蠱還是落回肚子裏的心還沒有落在實處,方才還言笑晏晏的人卻突然變了臉色,“可是,朕平生最厭惡的就是背叛!”
“锵——”
一道幹脆利落的聲響過後,一柄小巧精致的匕首深深的紮進了雲勵寒面前的案幾,一小滴淡紫色的液體緩緩從匕首下方流出。
那方才還“啾啾啾”叫着的王蠱此時縮成一團,嘴巴緊緊的閉了起來,噤若寒蟬。
兩條長長的觸須随着從門口吹進來的微風飄飄蕩蕩,最終緩緩落在地上。
年輕的帝王站起身子,挺拔的身姿宛若仙人,他居高臨下的看向王蠱,語氣中是無法掩飾的淡漠,
“收起你的小心思,否則,下次斬的就不僅僅是你的觸須了。”
——
月光撤下,風也靜了,墨色的雲遮住了星子,一切都陷入朦胧。
寂靜的夜裏,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緩緩響起。
靠的近了,便會發現那是一群穿着黑衣的蒙面人。
為首的那人身材有些壯碩,寬大的方巾似乎有些遮不住他臉上的肉,一雙眼睛被擠成了一條縫,正是南粵的三王子阿骨圩。
他喘着粗氣,慢吞吞的開口,“南粵的各位勇士們,今天晚上就要靠你們了,事成以後,這大楚的美酒美女,都随意讓你們挑!”
其餘人雖是沒有回答,但那露在外面的一雙雙眸子中卻都閃着異樣興奮的光。
阿骨圩滿意的點點頭,随即揮了揮手,“跟我上!”
一聲令下,黑衣人們手腳迅速,動作敏捷的躍上了牆頭。
手中一把白色的藥粉撒過,那巡邏的護衛們便如同死魚一般昏倒在了地上。
阿骨圩眸子中暗暗閃過得意。
這大楚皇宮中的護衛,竟也是如此不堪一擊。
活捉大楚皇帝,霸占大楚女人,坐擁無數財富,美好的夢想正在向他靠近。
衆人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勤政殿,随後四散開來,将勤政殿團團圍住。
阿骨圩湊到月婵身邊,色咪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略微有些讨好的說道,“怎麽樣,你交給我的任務我可都完成了,你答應我的事情可千萬不能忘了。”
月婵心裏一陣惡心,如果不是南粵王不信任自己,非要把兵馬交給阿骨圩這個廢物,她又怎麽會受此侮辱!
等今日事了,晉翎登上了大楚的皇位,她一定要把阿骨圩這個惡心的男人千刀萬剮,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月婵不動聲色的遠離了一些,強忍着惡心,“放心,答應你的事情我絕對不會食言。”
阿骨圩這才滿意,他走上前趁機在月婵腰上摸了一把,驚的月婵差點驚叫出來,“你幹什麽?”
阿骨圩流着肥油的臉龐浮現了一抹笑容,“提前預支一下。”
月婵垂在兩側的雙手微微發抖。
“任務要緊!任務要緊!任務要緊!”
她在心裏默念了三遍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你去院子門口守着。”
阿骨圩又微微一笑,這才轉身離開。
“媽的!氣死老娘了!”直到看不見阿骨圩的身影,月婵才狠狠的跺了跺腳。
晉翎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再忍忍,事成以後,你想怎麽處置都行。”
月婵點了點頭,随即拿出來一個小巧玲珑的香爐,用火折子點燃後,将香爐從窗戶中塞進了雲勵寒的寝殿。
那絲絲縷縷的煙雲便袅袅飄起,逐漸在寝殿中散開。
月婵透過窗戶看了一眼裏面躺在床上睡的正香的青年,唇角微微勾起,“睡吧,睡吧,這也是你在這個世上睡的最後一個好覺了。”
語罷,她雙手舉起一支短笛放在唇邊,雙眼緩緩閉上,從丹田中調動出內力,那極其微弱的語調緩緩從短笛中傳出,随後似漣漪一般擴散開來。
随着樂曲的聲音傳出,不少原本正享受着睡眠的宮人們卻突然一個個從床上起來,從四面八方湧向了勤政殿。
一曲終了,月婵有些力竭,她身體軟了一瞬,晉翎急忙上前扶住了她,“你還好嗎?”
月婵搖搖頭,“沒事。”
眼看聚攏來的宮人越來越多,月婵吞下一顆系統出品的藥丸,手指飛速在胸前結印,眼眸中逐漸開始染上瘋狂。
感受到王蠱給自己傳來的細微回應,月婵擡手擦了一把額間的薄汗,她扭頭看向晉翎,眼眸晶亮亮的,“成了!”
晉翎心中也是一喜,他伸手拉過月婵的胳膊,足尖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