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2章
他也會為你學這些?
忙完自己的事情上四樓, 陳明俊一下就瞧見了坐在沙發上、眼巴巴盯着宗珩的鹿可。
ZOO基地的三四兩層,都有個連着陽臺的會客區,平時宗珩自己做理療, 也是把人約到這裏。
宗珩旁邊的位置早已被醫生和鹿可一左一右占據,他只能挑了個單着的小沙發坐下:“怎麽樣,下周的比賽能打嗎?”
常規賽平均五天一個大循環,本周的這場倒還好說, 但下周的MC和EDR,用膝蓋想都知道是膀胱局。
“有什麽不能打的?”倚着抱枕,宗珩懶洋洋睜眼,“早比完早利索, 我也能好好歇歇。”
壓根不相信這人對自己手傷的判斷, 陳明俊先是給理療師遞了個眼神, 得到對方肯定的點頭後,才放下心來:“歇歇歇,你倒是真肯給自己放個假算。”
“給你發微信才知道下樓接人, 今天是不是又超了訓練時間?”
“這你可冤枉我了,”搖搖頭,宗珩語氣淡定,“看小朋友玩來着, 沒上手。”
小朋友?
很少能在對方口中聽到如此親昵、甚至有些肉麻的稱呼,陳明俊定定瞧了宗珩一眼,眉宇間透着稀奇:
以對方這種能躺着絕不坐着、能坐着絕不站着的性格,在結束自己的訓練後看別人玩游戲,他左思右想, 只能用離譜兩個字概括。
“我作證, ”誤以為對方是沒相信宗珩的話, 鹿可小學生似的,飛快舉手,“宗哥他真的沒玩。”
下意識地,陳明俊接:“你的話不可信。”
別說是玩沒玩游戲這種小事,就算宗珩說天是紅的、太陽是藍的,某只鹿大概也會毫不猶豫地幫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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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直播呢,”揚揚下巴,鹿可做了個鬼臉,“不信你看回放去。”
聽到這話,陳明俊的表情頓時更詭異了些。
于是,等整個ZOO最講禮貌、連個髒字都沒罵過的“金發小朋友”主動送理療師下樓後,他終是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做賊似的往宗珩旁邊湊了湊:“我說……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別人他不清楚,但宗珩,這麽多年可從沒炒過CP。
雙K詞條早早就闖進了超話前十,陳明俊才不信,這人一點都不知情。
手腕上粘着會發熱的白色藥貼,宗珩想起少年某次迷迷糊糊拽着自己摸來摸去的樣子,忽然極輕地笑了一下。
整整袖口,他垂眸,認真思索後才回答:“我不知道。”
——細細算來,他在和鹿可相處時所有舉動,都是自然而然,并沒有特意想過要達成什麽目的。
呼。
沒有聽到預想中最糟糕的那個答案,陳明俊悄悄松了口氣:“照顧小輩也要有個限度,雖然鹿可那孩子确實很招人……”
最後一個“疼”字還沒說完,他的話突然被宗珩打斷:“不是。”
陳明俊:“啊?”
宗珩:“不是照顧小輩。”
過去五年來來回回換過許多隊友,他可沒對別人做過類似的事。
差點被一句話噎死的陳明俊:……
說好的不知道呢?我看您這不是分得挺清楚的?
讓他想圓都沒辦法圓。
“……可能是鹿崽對你實在太好,導致了錯覺,”艱難地,陳明俊打了個哈哈,“不過話說回來,咱們隊裏的人,哪一個沒受過他的照顧?”
縱然年齡偏小,但人家鹿崽操作好愛笑還會做飯,不僅在工資上大方、賽場上靠譜,生活裏的瑣碎細節,對方也都有考慮。
就拿他自己來說,住在ZOO基地,簡直比回到家裏還舒心。
“這叫什麽來着?”想起少年金子般燦爛的頭發,他低低念叨幾句,“紳士風度、紳士風度,國外就愛講究這些。”
虛虛睨了好友一眼,宗珩張口:“所以呢?他有親手喂你吃過飯嗎?”
陳明俊:“……我的手又沒受傷。”
宗珩:“暖寶呢?他好像也沒給你。”
陳明俊:“我身體好,不需要那些。”
“那他願意被你摸頭嗎?”嗓音淡淡,宗珩一擊絕殺,“還特意換了睡衣,只為了讓你抱得更舒服些。”
陳明俊:“艹。”
這又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看出對方疑惑的宗珩:“必不可能告訴你。”
“你知道嗎?”額角青筋直跳,陳明俊上下掃了眼宗珩,“你現在特別像一只開屏的花孔雀、鬥贏的大公雞。”
充滿了壓迫性十足的占有欲。
懶得再和對方吵嘴,宗珩起身,邁步的方向卻不是自己的房間。
陳明俊:“你幹嘛去?”
宗珩:“下樓看看。”
這麽久了,某個小孩居然還沒回來。
“送個人而已,難道鹿崽還能把自己弄丢了?基地就這麽大,說不定他已經回訓練室了。”
叽裏咕嚕說了一串卻沒回應,陳明俊擡頭,這才發現宗珩已經下了樓去。
生怕對方一時上頭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他急匆匆地跟着下樓,走到一半,竟發現宗珩安靜地站在一二兩層之間的拐角。
左側餐廳的門沒有關,從他們的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到少年坐在椅子上,伸着胳膊,跟随理療師的手、一下下在自己右腕上揉捏。
——腰板筆直,不像是偷偷放松,嚴肅且充滿試探性。
每周至少要接受兩次理療,宗珩當然知道這所謂的按摩其實并沒有想象中那麽舒服,過程中多少會帶了些疼。
但少年卻像毫無感覺似的,不僅沒有露出一絲難耐,還一下下對比着理療師和自己按出的差別。
隔着一段不算近的距離,少年刻意放輕的聲音讓人很難聽清,他顯然專注極了,全然沒有發現背後兩道來自樓梯的視線。
眸色深沉地,宗珩問:“他也會為你學這些?”
陳明俊沒話說了。
基地裏手傷嚴重的就對方一個,盡管他也很想有個嘲笑宗珩自作多情的機會,可只要眼睛沒瞎,誰都能看出少年偷偷“學藝”是為了誰。
心情複雜,陳明俊嘆:“好好一個小少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這是圖什麽呢。”
平日裏雖沒看到什麽嬌貴矯情的表現,但他好歹也當了這麽多年的教練和領隊,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只消瞧瞧鹿可的手和通身的氣度,就知道對方是富貴窩裏養大的寶貝。
這要是讓威廉那個笑面虎知道了,八成得推推眼鏡、提着刀殺上門來。
“是啊,”望着少年的背影,宗珩低低重複一遍,“這是圖什麽呢。”
對待偶像,真的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或者說,不知從何時起,他已經逐漸開始抵觸偶像這個定位:
人無完人,Kallaite也許是神、是注定要被載入聯賽歷史的故事,可私下裏,“宗珩”卻并非如此。
如果少年對他的好都只基于“男神”這兩個字、無欲無求,那麽總有一天,自己會叫對方失望。
毫無疑問。
本也沒指望陳明俊真的接話,他收回目光,擡腳往樓上去:“走了。”
陳明俊:“你不下去看看?”
宗珩:“看什麽?”
既然小孩暫時還不想讓自己知道,那他也樂得保留這份驚喜。
原本陳明俊還沒弄懂對方這話是什麽意思,直到下一場常規賽結束,ZOO二比零勝出,他剛剛應付完媒體上車,一打眼,就瞧見了最後排幾乎頭挨着頭的兩人。
如同捧着什麽脆弱易碎的珍寶,少年小心翼翼地把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狀似碰巧地找出關鍵穴位,一下一下地打圈。
而宗珩呢,明知對方跟着理療師在私下裏學了許多次,卻仍沒露出半分痕跡,不動聲色地,把“第一次幫人按摩”的鹿可誇得見牙不見眼。
一時間,陳明俊也沒能分清,眼前這場面,到底是誰哄誰更多一些。
同在一個屋檐下住了幾個月,所有人都知道鹿可和宗珩的關系近,加上今天他們打的是第二場,除了陳明俊,一群人忙着低頭點外賣,壓根沒誰看出什麽貓膩。
作為隊伍裏唯一一個眼明心亮的“聰明人”,陳明俊頓時覺得寂寞如雪。
盯了半天都沒引起對面的注意,他走近自己的座位,相當做作地清了清喉嚨:“咳。”
——得虧車窗貼了單向可視的玻璃膜,否則的話,外面那些長|槍短|炮,一準得把雙K推到熱搜上去。
察覺到搭在自己手腕的指尖微微一頓,宗珩悠悠擡眼:“病了?病了就吃藥。”
“陳哥病了?”夜晚的車內光線昏暗,從未想過男神會對自己人陰陽怪氣,鹿可立刻當了真,下意識地起身去瞧陳明俊的臉色。
右腕就搭在少年腿上,對方這麽一動,宗珩的手也順着慣性向外滑去。
妥善藏好眸中的不悅,他隔着褲子,反手碰碰少年的腿,輕聲道了句:“別動。”
“疼。”
動到一半的鹿可瞬間僵住。
分明只是沒什麽力道的虛虛一觸,可他卻像被人拿住了七寸,大腿過了電似的發麻,膝蓋也軟得厲害。
“陳哥你自己試試體溫。”
喉結不自覺一滾,鹿可緩緩坐回原位:“……宗哥他疼。”
他疼個屁。
狠狠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陳明俊想,奧斯卡真是欠宗珩一座小金人。
作者有話說:
宗珩:多謝,過譽。
陳明俊:……并沒有在真心誇你好嗎?
日常比心,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