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在星際當廚子(24)
第91章 我在星際當廚子(24)
雖然出生落地還不到一年, 但嗷嗚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狗勾,每天等在廚房外面的時間,是僅次于一日三餐的最讓它高興的時刻。
張小白沒有養狗的經驗, 除了上星網學習養狗課程之外,自己也摸索了很多,做飯對他來說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不管是給人還是給狗, 事實上如果不是嗷嗚的狗飯裏減少了大部分油鹽調料, 這樣精心做出來的狗飯幾乎可以直接端上飯桌了。
孫甜甜自從吃了一次張小白做的飯菜之後, 每到飯點就會矜持地走出房間,有時候是散散步,有時候是看看書, 總是要在張小白的視線範圍之內, 時間長了,張小白也就習慣了多出一雙筷子。
孫甜甜的來歷張小白也已經大致聽她說過了, 弑親這種事聽起來殘忍,但世事大多都是一個道理, 未經人苦, 莫勸人善,孫甜甜出身于一個極端保守的複辟家族,從小由重男輕女的爺爺撫養, 等到成年被送回家裏, 父母替她定了一門婚事,竟然連未婚夫長什麽樣子都不許她知道。
孫甜甜雖然被老人養大,卻也接受過星際時代的正常教育, 她上星網查了一下資料, 知道對方也是極端守舊的家族, 甚至還有侍妾制度,一個受過教育的成年女性當然不願意嫁進這樣的家族,她前腳剛把未婚夫約出來商談解除婚約,後腳就被很少見面的哥哥打進了醫院。
随後未婚夫的退婚更是雪上加霜,極端保守的父母嫌她丢了家族顏面,要把她送進荒星了此餘生,她掙紮反抗時誤傷了哥哥的第三條腿,哥哥還沒結婚留後,這可是全家的命根子啊!親生父母頓時瘋狂地撲過來要打死她,孫甜甜異能爆發之下将三人全部殺死,這才落到幽冥星這麽個地方。
幽冥星裏像孫甜甜這樣身世的犯人有不少,大約罪犯與罪犯之間也有區別,待在牢裏的罪犯不一定比待在外面的罪犯更狠,而在外面的罪犯很多都是一輩子也等不來懲處的。
夢魇法官的出現才是真正讓人分不清是不是在夢裏了。
早起的張小白打了四五個蛋,和面粉攪拌在一起,切得齊整的香蔥揉進面團裏,再加一點鹽攤成面餅煎熟,這種蔥油餅只要掌握好了火候和配料,做起來并不費事,而且放的油鹽也在狗子的承受範圍之內,嗷嗚最喜歡這種香香脆脆的蔥油餅,早上吃一個,到了晚上嘴裏都留香。
蔥油餅的香氣霸道,睡熟的孫甜甜都忍不住動了動鼻子,張小白洗了鍋,把隔夜的米飯加水碾開一點熬粥,這種白粥熬開了米心,不需要放其他調料,單純配着小菜吃是最香甜的。
小菜也有講究,腌菜需要時間,最容易做的要屬蘿蔔丁和牛肉丁,蘿蔔容易入味,且腌制之後會去掉本身的辣味,吃起來鹹香脆生,最适合配粥,牛肉丁是和牛肉幹完全不同的做法,炒熟之後用特制的辣油浸泡着,使得肉丁不幹不柴,吃起來辣油浸透,肉嫩而實,也是配粥的一把好手。
除了粥和餅,還有剛蒸的三色小籠包,豬肉打成泥加入山藥丁和雞肉絨,山藥丁比藕更嫩,又帶着藕特有的脆,剁進肉餡裏解膩的同時又帶來一點咀嚼的快感,雞肉絨增添了一點白肉的鮮美,使得肉餡吃起來口感豐富又有雞汁的味道,這樣的小籠包甚至不需要蘸醋就已經足夠味美。
嗷嗚吃了五只小籠包,兩張薄蔥油餅,還咕嘟咕嘟喝了半碗白粥,整個狗都幸福地癱軟在了小狗窩裏。
張小白給孫甜甜每樣都留了一點,他自己吃得倒是不多,一點都不像個需要長身體的年輕人。
中樞星慘案甚至驚動了其他幾個星域,如今的一把□□克斯是個木讷老實的性子,站出來主事只能搞個面子上的平靜,事實上就在這短短幾天內,關于夢魇法官的恐慌已經散布到了星域各處——在這之前,夢魇法官雖然被人恐懼,但只在特定階層之間傳播,如今才是真正的走上了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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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恐懼是會傳染的,中樞星是個特別的地方,星域裏有無數顆宜居星球,而這些星球的興衰全都由住在中樞星的官員一手把控,這裏是權力的集中營,這裏死幾百萬人,造成的動蕩不比幾百萬個星球來得更大,因為星球滅亡只是遙遠星空傳來的消息而已,對于中樞星的高官來說,隐匿掉星球坐标,這種事情完全可以壓下去的。
恐懼最先在中樞星的鄰居星球玉髓星傳播開來,夢魇法官在結束了中樞審判之後辭去了執法部的工作,乘坐星艦來到了這顆美麗的星球,帶走幾萬條生命後悄然離去。
執法部的工作放在以前必然是辭不掉的,但這幾天趕在楚江寒之前去辭職的人就已經不少了,因為概率問題,大部分人都認為夢魇法官雖然也會殺害平民,但官員富商和世家裏死的人顯然占據了很大的一部分,畢竟作惡,也是要有資本的。
夢魇法官既然占了法官兩個字,正說明死掉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幹淨的底子,有人背地裏計算過,除了死亡的人之外,受到嚴重傷害的人基本上都沒有越過殺人這條紅線,傷勢較輕的在很多人眼裏簡直是個正常人,至于完全沒有受到懲處的,那占絕大多數,而這些絕大多數裏的絕大多數,都是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
這不代表夢魇法官在普通人裏就沒有威懾力,反而正是這種虛無缥缈又極端可怕的存在才讓人恐懼,今天夢魇法官可以是懲處惡人的夢魇,明天也許就是殺害普通人的惡鬼,如果是實實在在的人,比如慈眉善目的前域長盛玉明,哪怕把他所有罪行公之于衆,也不會有多少人害怕他,至多是憤怒憎恨。
楚江寒的旅行并沒有引人注意,夢魇法官的恐懼傳播開來之後,有很大一部分人選擇遠離中樞星,雖然他的路線有點不對,但在人潮人海中也不那麽明顯,至多是有點倒黴,像是他躲到了什麽地方,夢魇的腳步就跟到了什麽地方。
楚江寒知道自己生了病,他有一種病态的毀滅心理,從那一夜中樞夢魇開始。
他并不覺得自己懲處犯人有錯,但随着審判範圍越來越大,黑獄裏關押的靈魂越來越多,他也不可避免地認清了自己的處境:他從一個正直的軍人,成了游離在法律之外的流浪者。
人是群居動物,離群的恐慌是難以言喻的,更何況楚江寒的前半生有很長一段時間是在軍隊裏度過,随着流浪的時間越來越長,他發現自己又有了新的病症:近乎神經質地每天等待小白的消息。
楚江寒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他和家人的聯系本就因為妹妹的事情淡了不少,就算是在小時候,他也是最不用父母操心的那一個,家庭的溫情不适合他,至于更親近一些的兄長和妹妹,他也很怕他們過多關心他帶來麻煩,小白卻是不一樣的,他仿佛認定了他每天有很多消息,怕打攪到他,從來不發文字語音消息,只是每天雷打不動發一張照片給他。
有時候是嗷嗚的照片,有時候是新開辟的菜園子裏長了一朵顏色漂亮的花,也有時候會壞心眼地發一張美食照,這是流浪者最無法抗拒的,生活的氣息。
張小白腌了三個月的醬菜開壇了,他本來想給楚江寒發一張醬菜壇子的照片,臨了又遲疑了一下,覺得醬菜壇子實在有些醜,這一個猶豫就把發照片的事情忘在了腦後,楚江寒坐在星艦的等候室裏等了一個早上也沒等到今天的照片,猶豫再三還是給張小白發了一條消息:[今天中樞星的天氣不錯。]
是的,張小白還以為楚江寒在中樞星,寥寥幾次的交流裏,楚江寒不知不覺就給自己營造了一個每天都很忙的執法部萌新人設。
張小白那邊幾乎是秒回了一句:[楚哥,你今天不忙嗎?]
楚江寒已經很久沒有接過文字消息,他以為楚江寒每天都很忙,這一句話裏帶了點驚喜的意味。
楚江寒坐在人來人往的等候室裏,心裏竟然莫名地安定了,他給張小白發了一張他在中樞星時,某個清閑的早晨拍的雲彩照,張小白很快反應過來,給楚江寒拍了一張正在吃午飯的嗷嗚小狗。
楚江寒猶豫了一下,低聲發了一條語音:[小白,我想看看你,不要通訊,只要一張照片,好嗎?]
張小白只以為楚江寒在忙,來不及通訊,并沒有多想,拍了一張半仰着的死亡鏡頭照,飛快地給楚江寒發了過去。
楚江寒看着照片,心情漸漸變好,照片裏的少年半睜半眯着眼睛,幾乎是把鼻孔怼在了鏡頭前,好在他沒有雙下巴,只有一點淡淡的仿佛眼睫影子的痕跡落在白皙的臉頰上,看上去甚至有一點可愛。
不,是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