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
會毀滅它們。”
“他怎麽能毀滅它們？”一個黃頭發的婦女問，她的臉上爬滿了淚水。“他們不是被派來騷擾我們的惡靈？”
阿邁羅搖搖頭，“他們跟其他動物一樣，有血、有肉、有骨頭，”他堅定地說。“過來，看看這些死屍。”他朝戰場走去，“來吧，”他又對遲疑的獵人說，“別害怕。”
盡管阿邁羅在離打盹的龍有一胳膊遠的地方走，其他的獵人離得遠遠的，雨水澆滅了杜拉尼克斯點燃的火，但被燒焦的土地上仍冒着霧汽，三個半人半馬已經走上前，查看被燒焦踩爛的獵殺者屍體，他們緊張地看着平原人走近。
“別緊張。”阿邁羅說着，走近他們，聞到他們身上的臭味，想起杜拉尼克斯說人類有怪味，阿邁羅努力不讓自己厭惡地皺起鼻子。沃爾卡和一些較勇敢的獵人捅捅戳戳死野危。
“哦，”一個半人半馬咕哝着，“像狼，但是比狼大。”
“它們還有手，”一個人驚訝地說，“非自然的畜生！”
一個最高的半人半馬走近阿邁羅，向男孩伸出皮膚黝黑、指甲黑黑的手，“你救了米托拉，現在，朋友。”
“米托拉”要不是他的名字，就是他那群類的稱號，阿邁羅想。男孩毫不猶豫地握住馬人粗造、長滿老繭的手。不久前，他會由于害怕感這樣接近馬人，但是和龍住了一段時間後，他發覺馬人一點也不可怕，而且他們要比平原人更領情。
“朋友。”他一邊說，一邊緊緊地抓住馬人的手。
馬人松開男孩的手，用棍子指着野危問，“這些人？”
“它們像人一樣聰明，”阿邁羅說。“他們被派來把我們從平原上趕走。”
“被誰派來？”一個金發白膚的女人突然插話。
“另一只龍——暴風鳥——杜拉尼克斯的敵人，他住在遙遠西部的森林裏。”
他們掂量着阿邁羅的話，沃爾卡問：“怎樣才能阻止這個敵人，不讓他派更多野獸來襲擊我們？”
“杜拉尼克斯會打敗它們。”阿邁羅自豪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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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很強大，但他不能同時照顧所有的地方。”
“我的孩子死了！”金發的女人哭着說。“三個被野危抓走了，明知這些野獸還會來殺死我們的孩子，我和我的男人還怎麽活啊？”
“我的家也被它們毀了，”阿邁羅回答，“但是杜拉尼克斯救了我。”他想問這婦女，整日和豹子、毒蛇、幹旱、饑餓、疾病等等打交道，他們又能有多安全，生活是為了生存而進行的一場無休止的戰鬥，他想問在場的所有人，但沒有問，那位婦女的問題沒有答案，自己的也沒有答案。
人馬的首領說得最好，“現在有幫助，活下去；将來有幫助，也活下去，阿拉拉！”他叫喊着，和他的兄弟們舉棍致敬，飛奔而去。
阿邁羅在逐漸變小的雨中費力地向龍睡覺的地方走去，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沃爾卡問：“你現在去哪，孩子？”
“我和杜拉尼克斯回家。”
“什麽是‘家’？”
“杜拉尼克斯住的地方。”他手指西面，“那邊，群山邊，瀑布潭旁。”
“他保護你，不受野危襲擊？”
阿邁羅點點頭，沃爾卡回頭看看其他人，有些人已經撿起可憐的行囊走開，其他的人，包括憤怒的金發女人，還在不遠處，有所期待地等着。
“他會保護我們嗎？”沃爾卡問。
阿邁羅猶豫了一下，“我想會的，讓我問問他。”
阿邁羅走近沉睡的龍時，沃爾卡留在後面，阿邁羅因為自己的大膽舉動，心中也是咚咚亂跳，但是他還是決定裝出勇敢的樣子，在旁邊看着的這些人都比自己大，比自己有經驗，倘若他洩露出任何對龍的懼怕，他就會失去作為杜拉尼克斯的朋友所具有的影響力。
“嘿，”他大聲叫道，“杜拉尼克斯，醒醒！”
龍多毛的鼻孔忽閃着，一陣熱氣幾乎把阿邁羅掀翻在地，龍睜開一只眼，眼睑垂直分開露出巨大的金點瞳仁，眼睛眯縫着盯着阿邁羅。
“你要什麽？”龍不耐煩地問，話音中的尖刻吓得那一小群人直往回縮。
“我有個想法，”阿邁羅輕快地說，“這些人願意受我們的保護。”
“我們的保護？”
阿邁羅降低聲音：“你的保護。”
“我要一群人幹嗎？一個可以當有趣的寵物，但二十個就會成災。”
“他們不會和我們一起住在洞裏。”阿邁羅提高音量，他張開雙手，在空中勾勒出他的新設想，“他們可以住在洞下面的深潭邊上，在那裏他們自己過日子，除非野危來，否則你什麽都不用做。”
杜拉尼克斯突然擡起頭，在一旁等候的人們驚恐地跌跌撞撞後退，一半的人絆倒在地上，杜拉尼克斯冷冷地看着他們。
“我不會給他們東西吃。”他宣布。
“當然不用！他們自食其力。”
“還有，我睡覺的時候需要安靜，不準他們大吵大鬧。”
“好的，杜拉尼克斯。”
杜拉尼克斯打着呵欠，站了起來。“很好，”龍說。“但是阿邁羅，他們由你負責，我希望你管住他們。救生物免遭屠殺是一回事，請一幫人來你家完全是另一回事。”他又大大地打着呵欠。“打仗打餓了，我想河這邊也沒什麽糜鹿了？”
阿邁羅還沒來得及說話，沃爾卡就喊道：“我們去找糜鹿！”他向其他獵人做了個手勢，衆人拿起長矛，朝河岸奔去，傳來了蹄掌擊地的轟鳴和平原人的叫喊，很快他們就回來了，拖着三個大麋鹿，敬畏地放在離龍很遠的地方。
“好，”杜拉尼克斯眨着眼睛說，他的眼睛合上時，發出響亮的喀噠聲。“也許我們終究可以好好相處。”
杜拉尼克斯張開大口，阿邁羅發出警告，獵人和他們的家人很快散開，一道閃電噴出，饑餓的龍按照自己的口味燒烤麋鹿。
